第323章 義
首當其沖的懷疑對象,自然是已經(jīng)有過前科的路昂。</br> 黃清若有些惱火。</br> 看來她真的對路昂看走眼了。</br> 之前和他約會或許就是個錯誤,導致現(xiàn)在他對她沒完沒了。</br> 凌晨和上午車子跟蹤她,中午都再次講清楚了,他當作耳旁風了,晚上又來跟蹤?</br> 能被黃清若發(fā)現(xiàn),黃清若倒不認為是路昂跟蹤技術(shù)拙劣,而是他一如既往地明目張膽肆無忌憚。</br> 中午他能堂而皇之地將他的車子停在她的車子旁邊不怕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估計也就是敷衍地假裝藏一下,她發(fā)現(xiàn)了就發(fā)現(xiàn)了。</br> 或許他還就等著她發(fā)現(xiàn)之后當場逮住他,然后跟他重新講上話。</br> 黃清若索性裝作自己不知情,不去管他的跟蹤。</br> 結(jié)果路昂比她預想得還要過分,跟蹤她樓底下也沒止步,還繼續(xù)跟到了樓上。</br> 黃清若進了宿舍之后,耳朵貼在門板上,留意門外的動靜。</br> 由于宿舍樓的隔音效果一向比較差,門外腳步的來回徘徊黃清若盡收耳中。</br> 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等到路昂離開,黃清若完完全全地將路昂歸入到跟蹤狂、騷擾者的行列之中,去拿了宿舍里的防身棍。</br> 防身棍還是之前蒙汝菡送給黃清若的。</br> 蒙汝菡說她網(wǎng)購的時候,看到買兩件劃算很多,所以就下單了兩個,一個她自己留著用,一個就送到黃清若這邊,以備不時之需。</br> 黃清若不認為自己會有需要的時候,但盛情難卻,反正也就放在角落里不占多少空間,她便沒有拒絕。</br> 哪能料到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br> 掄著棍子,黃清若打開門——其實真要遇上門外有圖謀不軌的陌生人,最佳處理方式是報警,自己開門才是最糟糕的,基本等于找死。</br> 也就因為對方是路昂,黃清若才沒有報警。</br> 但為以防萬一,黃清若并沒有真正打開門——她方才進來之后就掛上了防盜鏈,所以現(xiàn)在打開門,也就是打開防盜鏈所允許的那一部分安全范圍內(nèi)的縫隙。</br> “你有完沒完?再不走就真的別怪我——”話沒講完,黃清若卡住。</br> 站在門外的蒙汝菡明顯被她的架勢給嚇到了,后退了一步,然后聲音有些怯生生地道歉:“師姐,對不起,我現(xiàn)在就走。”</br> 回過神來的黃清若立馬喊住她:“等等!”</br> 解開防盜鎖,黃清若忙不迭走出去,拉住要下樓梯的蒙汝菡的胳膊:“是我該說對不起。抱歉,我認錯人了。以為是其他人在跟蹤我。”</br> 蒙汝菡保持著一只腳踩在下一級樓梯上的姿勢,扭回頭來:“那還是得我跟師姐道歉,我不該跟在師姐的后面,嚇到師姐了吧?”</br> 一來一回的,道歉個沒完沒了。黃清若不浪費口舌再在這個無意義的話上和她爭個結(jié)果。</br> 她切換到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上:“休完假,回來工作了?”</br> 蒙汝菡安靜了一會兒,搖搖頭:“我還是沒考慮清楚。”</br> 其實和黃清若猜得差不多。否則蒙汝菡不會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后面,而是大大方方地直接回文保所、大大方方地直接和她打招呼。</br> 另外黃清若直覺,蒙汝菡之所以跟在她后面而不是直接跟她打招呼,恐怕不是因為工作的事情,而是另有緣由。</br> 黃清若不喜歡兜圈子,她認為她和蒙汝菡之間也沒有兜圈子的必要。</br> 故而黃清若問得很直接:“為什么一直在我的宿舍門外徘徊?”</br> 蒙汝菡露出一絲苦笑:“我如果告訴師姐,我不是在師姐的門外徘徊,是在我自己宿舍的門外徘徊,猶豫著究竟是不是要回來,師姐是不是不會相信?”</br> “我可以相信。”黃清若如是答復,“你如果只能給我這個答案,那我也只能相信。”</br> 蒙汝菡又一次陷入安靜。</br> 黃清若陪著她安靜了一會兒,主動打破沉默:“沒事的話,我先去做飯了。你回來霖江了,是沒打算住宿舍?可以的話,給梁澍回個消息,他確實很擔心你。”</br> 蒙汝菡也重新開口了:“師姐,我不配稱呼你師姐,也不配梁澍的喜歡。”</br> 黃清若毫無疑問是困惑的,但她問得平靜:“怎么說?”</br> 蒙汝菡從下一級階梯走上來:“……我真正在猶豫的,不是要不要繼續(xù)留在文保所工作。而是在害怕,”</br> 她稍加頓挫,繼續(xù)道:“害怕師姐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可能不會愿意和我繼續(xù)來往。”</br> “你有什么真實身份?說來聽聽。”黃清若猜測,“帶著目的接近我的?”</br> 講好聽點,是管樂帶給她的經(jīng)驗,講難聽點,是管樂留給她的陰影。所以蒙汝菡一這樣講,浮現(xiàn)在黃清若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現(xiàn)在的蒙汝菡和當年的管樂一樣,目的不純。</br> 蒙汝菡聞言,眼波輕輕閃動。</br> 黃清若收入她的神色,心里頓時有數(shù)。</br> 竟……當真歷史重演了?</br> 可蒙汝菡故意接近她、和她套近乎的目的是什么?她身上有什么價值值得蒙汝菡利用的?總不會跟管樂一模一樣,也是為了梁京白?</br> 提到梁京白,黃清若忽然在想,梁京白應該一直關(guān)注著她和誰走得比較近。</br> 蒙汝菡如果目的不純,是很厲害地逃過了梁京白的調(diào)查?</br> 還是,梁京白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蒙汝菡的底細,認為她和蒙汝菡的來往一點問題也沒有,所以梁京白既沒有處理,也沒有提醒她?</br> 又或者……</br> 之前某些她奇怪過但沒有太在意的細節(jié)于此時此刻突然串在一起,串出一種呼之欲出的可能性,使得黃清若的表情繃緊了兩分:“你是監(jiān)視我的眼線?”</br> 大概意外她猜得如此之快,蒙汝菡的臉色細微變化。</br> 很快,蒙汝菡滿面愧疚地朝黃清若深深地鞠躬道歉:“對不起,師姐,真的很對不起。”</br> 愧疚的同時,蒙汝菡明顯也比方才輕松了一些——憋在心里的游移不定的事情,被黃清若猜出來,蒙汝菡不用再隱瞞,坦白承認,自然輕松了一些。</br> 黃清若安靜幾秒,平靜道:“嗯,我知道了。”</br> 她轉(zhuǎn)身要回里頭。</br> “師姐……”蒙汝菡又叫住她。</br> 黃清若以為蒙汝菡想問她打算怎么處置她們后續(xù)的關(guān)系。</br> 然而蒙汝菡說的是:“你以前,是不是遭遇過一次綁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