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滅
“煙盒?”</br> “對。你從梁京白那里拿的煙盒。”</br> “帶煙盒出去干什么?”管樂狐疑。</br> 黃清若說:“你先帶出來,我再告訴你。”</br> 等了五分鐘左右,遠遠瞧見管樂的身影,黃清若從車里下去。</br> 管樂愉快地挽她的胳膊:“清若,你把車鑰匙給栗焱,他幫你把車開進小區(qū),你跟我走。”</br> 黃清若沒想進去:“煙盒呢?”</br> 管樂問:“你要阿京的煙盒做什么?”</br> 黃清若不答,還是只管她要東西:“你帶出來沒?”</br> 管樂的目光逡巡她的神色:“怎么了,清若?你總得跟我講清楚吧?”</br> 黃清若扯謊:“你不是想還梁京白煙盒?我可以幫你。”</br> “清若你對我真好。”管樂笑起來,“不過不用啦,煙盒我已經(jīng)自己還給阿京了。”</br> 黃清若心頭輕磕:“還了?”</br> “對啊,還了啊。”</br> “什么時候還的?”</br> “就昨天。”</br> 昨天……昨天梁京白不是整天都在半山別墅?黃清若費解:“你昨天和他約會了?”</br> “要是約會就好嘍。”管樂又有點悶悶不樂,“我都沒見到他的面。”</br> 黃清若穩(wěn)著心緒追問:“那怎么還的?”</br> 管樂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猜。”</br> ……她怎么猜得到?黃清若只能根據(jù)管樂之前的想法推斷:“你還到他不知道的地方了?”</br> 就像管樂曾經(jīng)打算把煙盒偷偷擱到梁京白在半山別墅的房間里一樣。</br> 管樂證實了她的推斷:“清若你好聰明。”</br> 這與智商無關。黃清若心里生出焦急,面上仍不動聲色:“所以到底還到哪里去?”</br> 管樂又賣關子:“我昨天去過一趟霖江大學辦點事兒,順便還的。”</br> 黃清若腦中閃過靈光:“他的辦公室?”</br> 霖江大學里和梁京白關系最直接的地方,便是院長給梁京白安排的那個獨立辦公室。管樂也是去過的。</br> 管樂面露意外:“清若你太厲害了吧,猜得又快又準。”</br> 鎖定了目標,黃清若默默松口氣。</br> 管樂凍腳地原地蹦了蹦:“我們怎么一直站在這里聊啊?你快跟我進去,我家里暖和。”</br> 黃清若借口道:“不進去了。這兩天沒看見你,我就來確認你有沒有事。那天你被強行扛走,我沒幫到你。”</br> “清若,”管樂些微動容,“我早知道你只是面冷,其實心里很在意我這個朋友的。”</br> 不,虛偽的話,她并非講不出口,關鍵在于她愿不愿意講。現(xiàn)在黃清若是必須講而已。倘若當年她聽從梁晉東的囑咐,對管樂上點心,認認真真與管樂交朋友,她應該能得到更多的好處。</br> 黃清若瞟一眼不遠處身著迷彩裝的保鏢。</br> 他的兩只眼睛沒離開過管樂,好似生怕眨眼的功夫,管樂就從他的面前消失。</br> 黃清若跟管樂道別:“我先去忙了。”</br> 管樂戀戀不舍地送她上車:“來都來了,真的不進去坐坐嗎?清若,我太無聊了,你陪我一會兒嘛。”</br> “改天。”黃清若搪塞。她知道管樂細細一想不難發(fā)現(xiàn)她這趟僅僅為了煙盒而來,但她管不了了。</br> 管樂揮揮手:“那我們明天學校見!”</br> 為什么是明天學校見?黃清若暫且沒心思問。</br> 離開部隊家屬院,她直奔霖江大學。</br> 周末的學校,除了雙專業(yè)的學生和某些教研活動,沒人上課。</br> 黃清若找學院值班的老師拿梁京白辦公室的鑰匙,謊稱自己之前給梁京白代課,落了東西在里頭。</br> 梁京白辦公室的鑰匙,他本人擁有一把,學院里留一把備份,黃清若之前使用的就是備份的這把。</br> 值班老師卻告訴她,梁京白剛剛也過來了,現(xiàn)在可能還沒走,還在辦公室,她可以過去看看。</br> 黃清若整個人定在原地。所以她,來遲一步……</br> 為了確認煙盒,她到底去了趟辦公室。</br>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br> 黃清若不用進入里頭也能瞧見梁京白。</br> 梁京白坐在辦公桌的電腦前,似乎正專注地辦公,桌面上一盆小多肉的旁邊,琺瑯彩煙盒醒目而又堂而皇之地擺著。</br> 像故意擺給她看的。</br> 黃清若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br> 梁京白一眼未曾睨向過她。</br> 黃清若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人。</br> -</br> 梁澍在商場負一樓的美食廣場和黃清若成功接頭。</br> 黃清若坐在一排高腳桌前吃糖炒栗子。</br> 周圍人潮熙熙攘攘,她的氣質獨樹一幟,梁澍想到了方才路邊見過的樹梢上懸積的清雪,于微弱的日頭下白得刺目又晶瑩,但凡誰伸手碰一下樹枝,清雪就得紛紛散落隨風飛揚。</br> “身體都好了?”梁澍落座她身旁的空位。</br> “好了吧。”回答的時候黃清若心里想,有沒有被梁京白的針灸和拔火罐弄出新毛病,她就不清楚了。</br> “什么叫‘吧’?”梁澍無奈,“姑奶奶,你還是沒去醫(yī)院?”</br> 黃清若將糖炒栗子往他面前一遞:“你小感冒會上醫(yī)院?”</br> 梁澍取過一顆:“要不要喝奶茶?我買兩杯。”</br> 黃清若搖頭。</br> 梁澍還是去買了,拎回來后幫她插好吸管:“我也沒租過房,不了解行情,找朋友了解了一下,他干中介的,我一會兒把他推給你。”</br> 黃清若吸兩口,覺得膩:“不用,我暫時不租了。”</br> 梁澍大驚:“你主意變得真快,怎么又不租了?”</br> 煙盒又跑到梁京白的手里。黃清若默然。</br> 梁澍以為還是錢的問題:“若若,以你的能力,想賺錢完全分分鐘的事情。霖江大學和博物院一樣來錢慢,要快錢,咱們古董這行多的是門路,你都懂的不是嗎?我看啊,你這趟回來,就是壓根沒心思在這上面。”</br> 黃清若不予置評。</br> 梁澍又說:“我之前想過,你有沒有可能不回來霖江了。”</br> 何止他想過?她更是想過。可……黃清若敲開一顆栗子:“不回來霖江,我能去哪里?”</br> 梁澍被她問住一瞬,隔幾秒,道:“天大地大,隨便去哪里,別回霖江就行。”</br> 說完他便為她嘆氣:“不過,你媽還在霖江。”</br> 黃清若耷拉著眼簾,往嘴里送栗子。</br> 即便黃薇不在霖江,她也不能不回霖江。</br> 一來,二叔公當年送她到國外進修,并非沒提防著“天高任鳥飛”這一點。他放出風箏的前提是,手里牢牢拽著風箏線。</br> 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