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旗
包括在鬼畫符之前他手把手教她練的字,和兩個蒲團(tuán),也都已經(jīng)不在了。</br> 怪可惜的。黃清若還想當(dāng)作他褻瀆神明的證據(jù)。</br> 經(jīng)文紙和蒲團(tuán),都留下了他引著她一起褻瀆神明的證據(jù)。</br> 黃清若又自己重新寫了一遍。</br> 憑借印象里昨晚他一邊硌著她一邊裝模作樣道貌岸然地教授她的精髓,將寫過的那些經(jīng)文都再寫一遍。</br> 梁京白帶著早飯回來的時候,黃清若還差最后幾個字沒寫完。</br> 他放了早餐在禪桌上,就站在一旁看。</br> 他身上攜裹著外面雨絲的清涼潮意和春天的清新氣息。</br> 無聲地飄入黃清若的鼻息之中,彰顯著他強烈的存在感。</br> 很快,黃清若擱下筆。</br> 心平靜氣專心致志寫出來的字,她自己也是滿意的。</br> 而她自己滿意就足夠。</br> 她沒問梁京白的評價,移到一旁去自顧自吃早飯。</br> 梁京白也沒有主動做出評價,這才走去屏風(fēng)后面換掉縵衣。</br> 黃清若問:“六哥打算什么時候送我回去?”</br> 換完衣服的梁京白從屏風(fēng)后繞出來:“你吃完。”</br> 今次倒是不多關(guān)她一會兒?黃清若不能說“受寵若驚”,但感覺到奇怪。</br> 事實證明不是梁京白不想多關(guān)她一會兒,而是確實有事:“去博物院,拿碎片。”</br> 黃清若喝粥的手一頓:“文嬰大師回國的具體時間定下來了?”</br> 否則他如此著急?</br> 昨天進(jìn)山之前,他怎么不順便一起帶上?</br> 梁京白的答案比她猜測得更緊迫:“已經(jīng)回國了。”</br> 黃清若聞言完全停下喝粥的動作。</br> “但還沒回霖梵寺。在五臺山作客幾天。”梁京白補充道,“早上剛知道的。”</br> 黃清若繼續(xù)喝粥。</br> 梁京白則又去抄經(jīng)文。</br> 黃清若抬頭覷他一眼。他都沒問她,研究進(jìn)度。看來他也猜出來,她沒什么突破。</br> 原本她確實不困的。</br> 坐在梁京白的車?yán)锘厥袇^(qū)的路上,她倒禁不住打盹。</br> 等抵達(dá)博物院,黃清若又重新精神起來。</br> 梁京白剛剛摘掉開車時戴的眼鏡。</br> 他絲毫未見精神萎靡。黃清若說了一句:“六哥不愧是修仙的。”</br> 梁京白斜睨她一眼。</br> 斜睨的這一眼,很想另一種形式的翻白眼。</br> 下了車,黃清若帶頭走在前面。</br> 托梁京白的福,今天一路遇見的同事,跟他們倆打招呼的人數(shù),比平時跟她打招呼的人數(shù),要多。</br> 清一色非常禮貌的“梁老師”。</br> 然后順帶跟黃清若點頭致意。</br> 黃清若一時興起,問:“梁衡給我的那份PDF,是不是六哥整理的?”</br> 她沒回頭看梁京白。</br> 梁京白回答:“嗯。”</br> 黃清若很意外得到了他的回答,并且他的承認(rèn)在她的意料之內(nèi)又有些不合情理。</br> 以至于黃清若轉(zhuǎn)身。</br> 梁京白問:“干什么?”</br> 黃清若問:“那我是不是欠六哥一句謝謝?”</br> “梁衡問我要的,謝梁衡。”梁京白繞開她,走到她的前面去。</br> 黃清若立于原地耷拉著眼皮:難道她還能得到其他答案?</br> “不走?”梁京白的聲音很近。</br> 黃清若發(fā)現(xiàn)他又折返回她的身旁。</br> 她抬頭。</br> 梁京白的視線則正往下看,問她:“不舒服?”</br> 黃清若:“……”</br> “梁老師。”又有經(jīng)過的同事跟梁京白打招呼。</br> 而對于他們兄妹倆停在半路上離得很近地講話,并未有人覺得異樣。</br> 黃清若卻有些不自在。因為她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被問如此私密的問題,問的人還是一臉無欲無求清心寡欲神佛做派的梁京白。</br> 也不能說是她的被燃香激發(fā)出的羞恥心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但黃清若認(rèn)為自己就應(yīng)該淡然。</br> “沒有。”她否認(rèn)。</br> 其實他不問,她反倒沒感覺。</br> 他一問,她就覺得,分三個部分地不適。</br> 從下往上分別是腳踝、梵文紋身和……</br> 黃清若繼續(xù)往前走。</br> 梁京白淡淡道:“你走路的姿勢告訴我你在撒謊。”</br> 黃清若:“……”</br> 她轉(zhuǎn)頭,用一種好似重新認(rèn)識他的眼神打量他一個來回,說:“六哥的腦子里該多給佛祖留點位置。”</br> 她加快步伐,走去二叔公的工作室,取出裝有碎片的盒子,原封不動要還給梁京白。</br> 梁京白站在小房間的門前,盯著看。</br> 黃清若示意他接?xùn)|西,并轟人:“六哥不抓緊時間帶東西放回藏經(jīng)閣?”</br> 梁京白轉(zhuǎn)頭,注視她:“開門。”</br> 黃清若緩緩地眨一下眼睛,沒動:“鑰匙在地墊,六哥見過的,自己開。”</br> 梁京白則說:“你開。”</br> “又不是我要進(jìn)去。”黃清若轉(zhuǎn)身走開。</br> 梁京白抓住她的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