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攝
由于她沒有和梁京白事先商量統(tǒng)一說辭,她考慮過,如果梁京白跟警方透露了,警方拿這件事來問她,她再講。</br> 但后來警方?jīng)]有拿這件事來問她,她便判斷,梁京白也沒有告訴警方她的遭遇。</br> 她又曾經(jīng)想過,梁京白沒告訴警方,會不會告訴梁家的其他人。</br> 可她觀察了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別說她的遭遇無人知曉,梁京白連他自己的受傷都不喜歡提。綁架整件事,他全部輕描淡寫,不賣慘也不攬功。</br> 正是他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加劇了梁晉東對綁架的迅速遺忘。</br> 故而所有人都以為,她和梁京白在那次綁架的經(jīng)歷中,沒怎么遭罪,頂多受到了驚嚇。</br> 不過黃清若后來也覺得確實她沒怎么遭罪,她也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她的日子如常地往前推進,在夾縫中求生存,綁架的事情也就逐漸被她塞到了記憶的邊緣。</br> 直到……后來發(fā)生了另一件事。</br> 曾經(jīng)的遭遇從她的記憶邊緣重新清晰地浮現(xiàn)。</br> 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當(dāng)年的綁架,對她是有影響的。</br> 原來它像烙印般刻進了她的身體里,并且很可能將一輩子困住她。</br> 最早黃清若主動跟他提起那次的綁架,她的態(tài)度上表現(xiàn)得好像她差不多忘了那件事、表現(xiàn)得真的像是臨時突然記起來的,倒并非因為她排斥,而是她認(rèn)為梁京白應(yīng)該早忘了。</br> 她和梁京白意外地共同經(jīng)歷了那次的綁架,期間所發(fā)生的一切,是他們倆后來都不再提起的,好聽點講,是屬于只有他們倆知道的共同的秘密,甚至還可以說無形中的一次默契。</br> 既然他好像早忘得一干二凈了,她自然沒必要在他面前顯得她好像記憶深刻。</br> 只是因為她身體的異常反應(yīng)被他察覺到了、被他試探出了,他主動提起了那次綁架,才令她感覺,他也沒有忘得那么干凈。</br> 黃清若也就沒有在他面前避諱那次綁架,甚至今晚她都跟他談?wù)摰郊?xì)節(jié)。從提醒他她當(dāng)年穿著裙子之類的種種,再到現(xiàn)在她親他的手腕。</br> 梁京白似在品味她的“謝謝”兩個字。</br> 她并未具體說明謝他什么。但梁京白分明聽懂了:“你不是應(yīng)該恨我見死不救?”</br> 黃清若微微抿一下唇,然后問:“如果我說我恨你見死不救,你會不會愧疚?你會不會想補償我?”</br> “如果你想補償我,打算用什么補償?”她緊接著說,“按我來講,錢、房子、車子,我都要,但還不夠。最主要的是,你得把你自己賠給我。我的要求不高,我想睡你的時候,你給我睡就行了。等我膩了你,不想再睡你了,你還能重獲自由,沒什么損失。”</br> 黃清若最后追加一句:“可能我的說法會讓你不舒服,那我換一種措辭。你就陪我嘗試,試試看我能不能正常。你能幫我恢復(fù)正常的時候,你的補償就結(jié)束。如果我還是一直沒辦法正常,我放棄了,不想再嘗試了,你的補償也結(jié)束。”</br> 她這樣自說自話,她都覺得有些可笑。明明人家梁京白根本就沒說有愧疚、沒說想補償。</br> 會有愧疚會想補償?shù)娜耍怯辛夹牡摹ky道她還覺得,梁京白這人有良心?</br> 所以,黃清若懷疑自己潛意識里還是恨他的,這番話便是她潛意識里的恨意驅(qū)使她講出來羞辱梁京白的。</br> 反正如果她是梁京白,她會覺得,她就是在羞辱他。</br> 果不其然,梁京白的嘴角泛起一絲譏誚。</br> 雖然他沒開口,但這一絲譏誚足以說明他此時此刻的情緒。</br> 無所謂,黃清若過了個嘴癮,心里也挺爽了。梁京白當(dāng)她治病的工具人,光想著,她就心情舒暢。并且她也成功付諸了實踐,這段時間梁京白在她這里的作用不就是個這個?</br> 他如果知道了她每次都在心里拿他當(dāng)工具人,他得更覺得遭到羞辱吧?</br> 正聽梁京白這時候帶著他嘴角的那一絲譏誚,敏銳地問:“你拿我當(dāng)什么?”</br> 黃清若反問:“六哥拿我當(dāng)什么?”</br> 梁京白沉默地斂著清薄的眸子,眸底染上暗色。</br> 黃清若攪散這份安靜,以一種談判的口吻復(fù)開口:“剛剛的話可以當(dāng)我沒講過。我換成六哥可能更喜歡聽到的方式來給出我真誠的提議。大哥不是想拉攏我?你現(xiàn)在不是要幫大哥拉攏我?那你不覺得,我們多睡幾次,有助于你拉攏我?比起跟我培養(yǎng)虛偽的假兄妹情誼,我更傾向和六哥以這種方式培養(yǎng)感情。更實在。六哥以為如何?”</br> 梁京白不置與否。</br> 門口傳來輕輕的叩門聲。</br> 他起身,走去應(yīng)門。</br> 黃清若嗅到了中藥的氣味。</br> 待梁京白折返,果不其然就見他端著個碗。</br> 回到床邊,梁京白說:“喝了。”</br> 黃清若已經(jīng)懶得問是什么藥了。橫豎他暫時不可能毒死她。</br> 靠著床頭,黃清若坐起來。</br> 她沒有從梁京白手里接過碗,而是抓著梁京白手,拉梁京白坐回床邊。</br> 繼而她將碗湊到她的嘴邊,她就著碗口直接喝。</br> 喝完最后一口,黃清若立即朝他傾身,她圈住他的脖子,嘴唇堵上他的嘴,和他又接了個吻,或者說,她單方面地親他。</br> 頃刻,她松開他的唇,平淡無波瀾地問:“是不是特別苦?”</br> 梁京白的眼瞼冷淡地垂著,垂著注視她,不予回應(yīng)。</br> 黃清若側(cè)頭,靠到他的肩膀,依偎進他的懷里。</br> 她頭發(fā)蹭了蹭他的脖子,非常親昵地說:“對我好點,哥。我高興了的話,就把你們想要的二叔公的東西,給你們。或者你想背著大哥獨吞,也可以。我可以允諾單獨給你。我不會告訴其他人我們之間的私下交易。”</br> 梁京白仍舊一聲不吭,也一動不動的。</br> 黃清若搭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滑下來,滑到他胸口心臟的位置。</br> 他還穿著他方才的衣服,而他方才的衣服因為她在浴缸里折騰出的水,是有些濕的。</br> 黃清若仰頭看他一眼,輕輕地問:“要不要繼續(xù)?”</br> 至少剛才的嘗試,比起先前是有進步的。</br> 雖然難受。</br> 雖然一下子她就失去意識了。</br> 黃清若覺得,每次一點點進步,推進進度,總有一天,她能完全行的。</br> “嗯?”她吻了吻他的下巴,“要不你就給我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