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夜會(huì)(七)
真的?南喬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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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些……那些……半年家破人亡,劫匪雪上加霜,舅舅嫌貧愛富,這些聽起來就像無聊又狗血的八點(diǎn)檔的肥皂劇情的事件竟然都是真的?偶賣糕的,這孩子也太悲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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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抽抽鼻子,努力想表達(dá)出一絲同情來,奈何過于戲劇化的故事實(shí)在勾不起她的同情心,能忍住不發(fā)笑已經(jīng)不錯(cu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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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好吧,這樣不對(duì)!南喬稍稍低下頭,將自己臉上抽抽的表情藏好了,開始在心中檢討與反省——想自己穿越過來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而他卻只身一人,可憐兮兮地住在客棧,說不定再過幾日就要變成叫花子……她真的很想開口安慰他,卻不知道如何去說,最后只是將他報(bào)的緊了些,悶聲道:“放心,你瞎眼的大表妹不要你,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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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輕輕拍了拍她,算是接受了她的“安慰”,含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說話要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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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自然是我的!”南喬聞言從李言懷里抬起頭,舉起小胳膊,握緊小拳頭,白藕一般幼嫩皮膚從寬大的衣袖中滑漏出來,面上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宣布道:“就算那你大表妹要你,我用搶的,你要將你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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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心被蚊子咬了。”李言笑著將南喬攏進(jìn)懷里,又將被她碰散的帳子仔細(xì)掖了掖,道:“其實(shí)也沒什么。我雖然擁有這具身體的記憶,記得家里以前曾有過的幸福,也記得幸福失去后的悲傷哀痛,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就像是看了場電影或是做了一場夢,感觸是有一點(diǎn),但并不很多。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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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再次低頭親了親南喬的額頭,柔聲道:“而且,我已經(jīng)有了你。無論是前世,今生,還是來世,我李言只要有喬喬在身邊,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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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聲音虔誠,又飽含感激……南喬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搞什么,非要讓人感動(dòng)…….她一抹鼻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脅道:“不許再說甜言蜜語!”然后又垮下小臉,控訴道:“李言,你變壞了!書上說,會(huì)甜言蜜語的都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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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心里話……李言寵溺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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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微微夜風(fēng)從窗戶外面吹進(jìn)來,帶動(dòng)床上粉色紗帳若有若無地飄動(dòng);朦朧星光如水銀一般傾瀉進(jìn)來,房間里一片安靜,只余如脈的溫情隨著兩人的呼吸一直在鼻端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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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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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拍拍南喬的后背,試探道:“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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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沒睡著。”南喬應(yīng)了一聲。她其實(shí)離睡著也只差一點(diǎn)兒。此刻的氣氛是如此美好,如此讓人安心,她舍不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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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家是正白旗人?”李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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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姓董鄂,估計(jì)是歷史上有名的董鄂妃偏支的偏支的族人,可惜這一支都沒落了,據(jù)我所知,沒有一個(gè)有爵位的,混的都比較慘。”南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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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是漢人。”李言沉默了一會(huì),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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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漢人怎么了?莫非你還有民族情結(jié)?”南喬隨口應(yīng)了一句,然后突然明白了李言想要說什么,心下一驚,慌忙抓住李言的衣衫道:“滿漢不通婚!”她不能嫁給他?她將嫁給一個(gè)陌生的男人?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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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噓,小聲一些!”李言笑道:“難道你想讓你阿瑪額娘發(fā)現(xiàn)你正在與男人私會(huì)?私會(huì)在現(xiàn)在可是個(gè)很嚴(yán)重的罪名!會(huì)被送去當(dāng)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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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南喬見李言在笑,心里竟也沒那么緊張了。是了,無論什么時(shí)候,制度都是用來被打破了,李言他一定有辦法。大不了,再次私奔就是了!只是舍不得現(xiàn)在的父母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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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見南喬鎮(zhèn)定下來,笑著在她額頭上印了個(gè)贊賞的親吻。他的喬喬,就是好樣的!她不是菟絲花一樣的女人,永遠(yuǎn)依靠別人活著;也不是那剛硬刻板的女強(qiáng)人,只相信自己。她聰明,能獨(dú)立——想一想,若不是有她縫制的布熊,只憑他無頭蒼蠅一樣地在大街上轉(zhuǎn)悠,他現(xiàn)在說不定還沒有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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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她也愿意依靠他。就像現(xiàn)在。只為了她那信任依賴的目光,他就愿意為她做任何事!當(dāng)然,他確實(shí)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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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見到你們家安在這里,我差不多已經(jīng)知道你家是旗人了。”李言道:“然后又聽見你改口叫給了阿瑪額娘。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所謂的滿漢不通婚,并不是真的指說滿人和漢人不通婚,而是指在旗的和不在旗的之間不能通婚,你明白我說的是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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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知道,清朝的貴族階層是八旗么,八旗內(nèi)也有祖上是漢人的。比如說我額娘就姓陳,祖上絕對(duì)是漢人。”南喬此刻也開始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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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雖然對(duì)于歷史并不太感興趣,但清宮戲一度非常流行的時(shí)候,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先前李言談及他的身世的時(shí)候,她當(dāng)時(shí)認(rèn)為他是瞎編的,是想引起陳氏的同情,從而能留在他們家,所以并沒有多想。而“陳”又是個(gè)極普通的漢姓,“董鄂”也是有名的滿姓——她一直只想著如何找到李言,這些深層的東西,她自然就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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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年努爾哈赤入關(guān)的時(shí)候,被征服地區(qū)的漢人大多被編成了奴仆,但后來投降的漢人官員等等身份不同,自然要區(qū)別對(duì)待了。又為了加強(qiáng)統(tǒng)治,緩和民族矛盾,最后由皇太極正是設(shè)立了漢軍八旗,與滿八旗和蒙八旗統(tǒng)稱八旗,旗人只在八旗之內(nèi)通婚。”李言不同于南喬,所知所得僅限于電視劇,他曾經(jīng)是對(duì)歷史相當(dāng)感興趣的,二月河的小說讀了好幾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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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么說,你只要能加入漢軍旗就行了?需要多少錢才能讓你入旗?”南喬對(duì)他說的起源什么的并沒有興趣,只敏感地抓住最核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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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有那么簡單。”李言笑著搖了搖頭,道:“漢軍旗早就不再擴(kuò)編了。康熙對(duì)旗物控制還是非常嚴(yán)格的,用銀子砸,咱們沒有門路不說,最后說不定還會(huì)觸動(dòng)法律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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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是說古時(shí)候吏治都很差勁,當(dāng)官的都愛錢么?”南喬腹誹道:“改個(gè)戶口而已,怎么這么麻煩。”見李言只是笑,她于是問道:“那你又什么好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