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義重
夏云深經(jīng)常跑去梅園踏雪賞花,時不時地帶回幾枝白梅送給沈嬋。沈嬋十分高興,她認為夏云深喜歡去梅園是因為她,不畏嚴寒只為她折梅而去,暖房日日梅花飄香。沈嬋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對蘇木說道:“自從來到新都,這雪幾乎沒停過,真懷念洛城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也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如今怎么樣了?”
“王妃若是想家了,就回洛城看看吧,先帝遺詔只是說王爺不可再踏入洛城,但王妃是大將軍的女兒,回家探親,誰敢阻攔?”蘇木說道。
“罷了,王爺如今只有我了,我若是這個時候離開他,他會傷心的。”沈嬋看著窗外的漫天飛雪說道。
夏云深又一次獨自踏進了梅園,遠遠便看到一身紅衣的綰妤站在朵朵梅花之間,夏云深喊道:“綰妤公主。”
綰妤回頭,對他嫣然一笑,她的懷里依舊抱著梅花,款款向他走去。
綰妤走到他身邊笑道:“將軍今日怎么一個人來這里賞花?那位漂亮的小將軍沒和你一起來嗎?”
“他最近比較忙,公主今日也是一個人來的嗎?”夏云深說道。
綰妤搖了搖頭說道:“徐將軍在附近呢,我若是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話,是不能穿紅衣的,要不然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
夏云深恍然大悟道:“所以公主那日穿了一身白衣。”
“對啊,雪是白的,梅花是白的,我穿一身白衣融入到這梅園之中,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綰妤笑道。
“公主真是睿智,無論是白衣還是紅衣,公主穿上都好看。”
綰妤福身笑道:“多謝信王殿下夸贊。”
“你怎么知道我是信王?是徐將軍告訴你的嗎?”
“我四哥告訴我的。”綰妤笑道。
夏云深也笑道:“原來是大朔四皇子李翦,我在南陵的時候見過他,四皇子面如冠玉,英俊瀟灑,讓人印象深刻。”
綰妤點了點頭說道:“我四哥這個人很喜歡出去玩,他經(jīng)常以使者的身份游歷于各國之間,不久前他又去了你們梁夏,說是恭賀新帝登基。”
夏云深笑道:“你四哥很自由,讓人很羨慕。”
綰妤想到了四哥說過的話,覺得眼前這個王爺很可憐,小小年紀被送到別國當質(zhì)子,剛回國沒多久又被趕了出來,幸好他有一位對他不離不棄的妻子。想到他的妻子,綰妤又不由傷心了起來,她可是大朔的嫡公主,怎能嫁給一個落魄王爺為妾呢,他們之間,或許永遠也不可能了。
夏云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道:“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在想你的妻子,在想她是個怎么樣的人。”綰妤說道。
夏云深苦笑道:“你四哥怎么跟你說的?”
“他說你和王妃情深意重,夫妻恩愛,是梁夏人人都羨慕的神仙眷侶。”
“夫妻恩愛,神仙眷侶。”夏云深不由想起了夏懷安和連怡安,或許他們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侶吧,如今,他們一個貴為天子,一個貴為皇后,帝后情深,早就成了一樁美談。憑什么呢?到底憑什么?父皇明明知道母妃是被冤枉的,依舊不愿還鄭家一個清白,依舊將他趕到了這千里之外,他有什么資格去見九泉之下的母妃呢。
夏云深收回思緒,平靜如常地說道:“四皇子說的不錯,王妃于我不離不棄,我很感激她。”
“那你愛她嗎?”
“愛與不愛,是一個很復(fù)雜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她是我最親近的人。”
綰妤笑了笑了說道:“我認為的愛情,是生死相依,同生共死的。”
“何以見得?說來聽聽。”他身披白色大氅,站在梅花之間,清冷而高貴,綰妤看著她,心跳不由開始加快。
她莞爾一笑,隨后神色傷感地說道:“我有一個姐姐,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嫁給了一個身世顯赫的將軍,后來有人告發(fā)那位將軍通敵判國,我父皇看到證據(jù)之后,決意要將他們家滿門抄斬。我姐姐日日跪在明宣殿前,懇求父皇饒恕將軍以及他的家人,父皇不為所動,處死了將軍,幾乎殺光了將軍所有的家人,以及我姐姐唯一的兒子,他的親外孫,也被處死了。父皇對我姐姐說,斬草必須除根,我姐姐萬念俱灰,在他面前揮刀自盡了。她毫不猶豫地追隨她的丈夫而去,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綰妤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人人都羨慕皇家潑天的富貴,可又有誰知道其中的悲涼無情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fù)。”
“我知道。”他折下一枝梅花,拿在手中把玩,一雙幽黑的眼睛難掩悲痛。她突然很心疼,不知道是心疼自己那個可憐的姐姐,還是心疼他。
她苦笑道:“我倒忘了,王爺也是皇族之人,不過如今王爺遠離了都城,也就遠離了是非,和王妃在這里做一對神仙眷侶,逍遙快活,倒也讓人羨慕。”
夏云深無奈一笑說道:“別人所羨慕的,并非是我想要的。”
“王爺想要的是什么?”綰妤問道。
夏云深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隨后笑著搖了搖頭。
“公主,我們該回去了。”徐庭深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后。
綰妤看了看夏云深,夏云深對她笑道:“時候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吧。”
綰妤點了點頭,對徐庭深說道:“徐將軍,我們走吧。”
“公主先去前面等臣,臣有些話想對信王說。”徐庭深說道。
綰妤點點頭,抱著梅花離開了。
綰妤走后,徐庭深看著夏云深說道:“信王殿下孤身一人來到這里,不怕成為大朔的俘虜嗎?”
夏云深笑道:“梁夏和大朔如今兩國交好,本王相信,大朔不會率先打破這份和平的,再說了,本王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王爺,給大朔帶來不了什么價值,反倒是你們尊貴的四皇子,如今身在梁夏,正在恭賀新帝登基呢。”
“信王殿下果然是聰明人,其實我們大朔不僅四皇子尊貴,三公主同樣尊貴,既然信王殿下清楚自己無權(quán)無勢,那也應(yīng)該清楚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畢竟新都對于大朔而言,近在咫尺,大朔的鐵騎想要踏平凌淮和新都,輕而易舉。”徐庭深說道。
夏云深看著他笑道:“如果朔兵人人都有徐將軍的自信,也不至于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將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畢竟守衛(wèi)凌淮的魏將軍還沒出手,大朔軍隊全都落荒而逃了。如今徐將軍依然能說出這等豪言壯語來,實在讓人佩服。”
徐庭深握住了腰間的長刀,夏云深含笑地看著他,最后他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在乎一時的輸贏呢。如今梁夏新帝登基,四方來賀,可謂是深得人心。聽聞梁夏先帝駕崩時,信王殿下連回去守孝的資格都沒有,同樣是皇子,如此差距,讓人不勝唏噓。”
夏云深面不改色地笑道:“將軍如此關(guān)心我們梁夏,真讓人感動,不過本王還是想提醒將軍一句,不要過多的關(guān)心,以免讓人誤會您有通敵叛國之心。想想當年的華將軍,將軍更應(yīng)該謹言慎行,引以為戒,華將軍身為駙馬都免不了滅頂之災(zāi),更何況徐將軍您呢?”
“你......”徐庭深氣結(jié)。
綰妤跑過來說道:“徐將軍,我們該回去了。”
徐庭深瞪了一眼夏云深,夏云深依舊眉眼含笑地看著他,他轉(zhuǎn)身對綰妤說道:“是,公主,臣馬上帶您離開這里。”
綰妤手拿梅花對著夏云深擺了擺手,傾國傾城的容顏在梅花之間若隱若現(xiàn),夏云深對她微微一笑,內(nèi)心仿佛被無數(shù)朵梅花輕輕拂過。
“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晚?”沈嬋接過大氅說道。
“一時貪看,忘了時間。”他如往常一般,將新折來的梅花遞給了她。沈嬋接過梅花笑道:“花瓶里的梅花可是剛換過的,臣妾可舍不得扔,蘇木,再拿個花瓶來。”
蘇木應(yīng)聲而去。
夏云深笑道:“新都不比梁夏百花盛開,本來就委屈你,好不容易有了梅花,多采些回來供你觀賞也是應(yīng)該的。”
沈嬋笑的千嬌百媚,她捧著梅花笑道:“只要能陪在王爺身邊,臣妾便不覺得委屈,如此見外的話,王爺以后不要再說了。”她的聲音嫵媚動聽,勾人魂魄,再加上這滿室的梅香,梅園之中的心癢難耐幻化成了無盡的欲望。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脫去她的衣服,暖房溫暖如春,他輕聲問道:“洛城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了?”沈嬋一邊嚶嚀一邊說道:“洛城現(xiàn)在春暖花開了。”
“春暖花開,梨花已經(jīng)如雪了吧。”......
梨花如雪的關(guān)雎宮內(nèi),福柔蕩著秋千,笑語連連。連怡安接過一朵飄來的梨花,握在了手心里。福柔跑過去抱住她說道:“母后陪我一起玩。”
連怡安寵溺地笑道:“好,母后陪你一起玩,但是蘭娘娘想福兒了,福兒和蘭娘娘去昭蘭殿住幾天好不好?”
福柔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后又跑到賀蘭秋身邊,抱住她說道:“福兒也想蘭娘娘了。”
連怡安和賀蘭秋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