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素人歌者x王牌曲作
半開的窗送入熱意, 淡藍色的窗簾隨風(fēng)輕輕飄蕩。
藺綏抬起頭,感覺到了太陽穴的脹痛以及肩膀的僵硬。
眼前是一張書桌,桌面上擺著曲譜和做了音調(diào)間隔筆記的歌詞。
藺綏透過桌面上的小鏡子看見了自己有些難看的臉色, 穩(wěn)了穩(wěn)心神后, 開始接收原主的記憶。
這次補魂施術(shù)者是他,因此他進入燕秦的養(yǎng)魂小世界時可以帶著自己的記憶,也可以接收被他取代的原主的記憶,再多的就沒有了。
因為這是虛擬世界, 所以在他到來后,軀體和名字自動會更改成他本身,一切都會按照他的身份進行調(diào)整,也就是說無論原主之前叫什么姓什么, 現(xiàn)在都叫藺綏,其他的也會跟著變,比如原主父親的姓氏等。
接收完了原主記憶后, 藺綏眉峰微挑。
居然是真假少爺?shù)膽虼a,這劇本他熟。
同藺綏的經(jīng)歷一樣, 原主是被抱錯的真少爺。
不過他并沒有被明確身體虐待的童年, 生活在一個貧困的家里, 被要求成為扶弟魔。
他高中就輟學(xué),到處打工賺錢養(yǎng)活家里, 給弟弟賺學(xué)費生活費。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惡意調(diào)換的孩子, 如同老黃牛一般辛勤付出,直到父親出事大出血他輸血時才知道他不是親生孩子,也在這時聽到了父母提及親生孩子的事,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當(dāng)今地產(chǎn)集團的老板。
他并不貪財,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里, 所以直接找上門,請他們做親子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他也被接回了家里。
他不必再去做一個月幾千塊錢沒有五險一金的工作,不用辛苦勞累,但很快他便感覺到了難言的尷尬。
他已經(jīng)二十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也沒辦法自如的表達親昵,和忙碌的父母之間也十分生硬。
那個取代他人生的假少爺并沒有被送回去,而是成了他的哥哥,父母給了那對夫婦一筆錢,那對夫婦自然樂意,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大少爺,自己還有錢拿,以后說不定還能和大少爺兒子要錢,何樂而不為。
這個結(jié)果似乎所有人都滿意,除了原主,他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但是又不知應(yīng)該怎么開口。
即使是父母的親生兒子,因為多年的缺位,讓原主在這個家里十分卑微,他討好父母討好取代自己人生的哥哥,因為自己高中輟學(xué)又什么都不會而更自卑。
父母說要送原主出國留學(xué),讓他在學(xué)歷上裝點一番再回來,原主卻不太想去,他沒有出國獨自面對陌生世界的勇氣,也知道自己連英語都不會說出門人生地不熟一定很難,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夢想。
原主喜歡聽歌唱歌,盡管他沒有受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但是他有一把好嗓子,也愿意去琢磨。
在知道他的心事之后,哥哥便幫他說話,勸父母放棄讓他出國,并且還找了聲樂老師教導(dǎo)原主,替原主報名了一個素人歌唱節(jié)目的海選,鼓勵他去試試,去勇敢追逐夢想。
原主很感動,在這里家里最信任的人變成了哥哥,努力學(xué)習(xí)音樂知識,進行技巧訓(xùn)練,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哥哥的鼓勵。
眼前的曲譜和歌詞就是哥哥為了他海選特地準備的歌,原主已經(jīng)練習(xí)了很久,可是總是唱的不太好,每次看見老師皺起的眉頭原主都很惶恐愧疚,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哪怕被哥哥這么幫著,老師這么悉心教導(dǎo),他還是不行。
所以他每天都會強迫自己額外練習(xí),直到把這首歌學(xué)會為止,因為他遲遲沒有學(xué)習(xí)成果,父母都對他頗有微詞,但是哥哥還是一直在給他說好話,在這種情況下原主壓力更大。
天黑天亮,這個身份就成了藺綏。
雖然這是虛擬世界,但也有頗多限制,藺綏拿了這個身份,就要完成原主的心愿。
原主的心愿是成為一個讓人喜歡的歌手。
藺綏看都沒看眼前折磨原主許久的歌曲,去浴室洗了個澡。
這歌是好歌,但根本不適合原主的聲線,所以原主該高的地方高不上去,低的地方低不下去,只能持續(xù)走音。
那個所謂的音樂老師,教授的技巧也是對的,但都是適合進階者的較為晦澀的理論知識和技巧,根本不適合原主這種初學(xué)者。
原主本來就自信心不足,在重重打擊下,早就對自己能不能唱好歌會不會唱歌產(chǎn)生懷疑,他對自己都動搖,心理防線崩潰是早晚的事。
藺綏都不用想都知道原主在海選現(xiàn)場會怎么出丑,面對那么多人和評委,又會是什么樣的恐慌。
想到那位假少爺原主自認為的好哥哥,藺綏面上浮現(xiàn)冷笑。
他最看不上這種鳩占鵲巢拿了別人東西不知道愧疚還試圖徹底霸占的狗東西,要不是他推波助瀾,原主不至于會這樣。
他沒有在身體上傷害原主,卻已經(jīng)快在精神上將原主折磨瘋了,原主卻一無所知,還對他感恩戴德。
缺愛的人總是容易因為善意而感動,藺綏雖然也缺愛,但他不一樣,他根本不會懷疑自己不行,他明確的知道誰是同一陣營的人。
他回到那個家里后,要求很明確,他要那個占了他人生的人再也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可惜啊,他的親生父母舍不得自己養(yǎng)了十來年的寶貝,買什么好東西都買兩份,表示自己一視同仁。
那點虛情假意打發(fā)狗狗都不要,他更是看不上。
那個假少爺還在自己面前挑釁,那就不怪藺綏出手收拾他們了。
藺綏洗漱后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舒緩了有些僵硬的肌肉。
他將原主執(zhí)著較勁了很久的兩張紙放好,打開電腦搜索燕秦的信息。
可惜跳出來的信息沒有一條和他要找的燕秦有關(guān),也不知道燕秦現(xiàn)在在哪兒。
藺綏看向了手腕上的黑繩,黑繩中綴著紅珠,正是羅睺的意象體,當(dāng)燕秦在他附近時,羅睺會感應(yīng)到晨霜的存在,發(fā)出只有他能看見的光。
藺綏將頭發(fā)擦的半干,躺在床上打開了藍牙,播放原主喜歡的歌單,想著怎么按照原主希望的方式完成他的愿望。
原主起初打算用來參加海選的并不是這首別人為他‘精心準備’的歌,而是他自己原創(chuàng)編曲作詞的心血。
他并不專業(yè),所以那個作品他涂涂改改了很多遍,也許很簡陋很不完美,但是他花費了很多心思,是他心愛的作品。
可這個作品被哥哥否決也被老師批評的一無是處,原主十分羞恥,覺得自己的天賦和水平真的很差,將曾經(jīng)的心血放在了箱子深處,不愿意再看一眼。
藺綏找到了那個箱子,從里面取出了手稿。
原主改過很多遍,因此草稿有一小疊,先前用來記錄的紙都是隨便找的,原主之后還特地謄抄了一份,也就是藺綏現(xiàn)在看見的手稿。
藺綏雖然不是這個領(lǐng)域的專業(yè)人士,但是當(dāng)初為了談生意,他對古典樂流行樂包括歌劇都有一定的了解,也有自己的審美水平。
在他看來這首歌雖然稚嫩,但不缺靈氣,摻雜著創(chuàng)作者的心意,顯得很真誠。
藺綏拿起了角落里的吉他,開始練習(xí)。
約莫半小時后,門口有人敲門。
“你好,今天的課程該開始了。”
門口站著的正是原主好哥哥給他找的專業(yè)的音樂老師,藺綏打開門,側(cè)身的動作阻止了老師進門。
藺綏并未看著那個人,像是隨口道:“你不用再來了。”
他走出房門,對著走廊處的傭人招手,讓傭人去準備早餐。
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原主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所以錯過了飯點都會忍到下一個飯點,藺綏可沒這習(xí)慣。
傭人下意識道:“廚房已經(jīng)沒有……”
藺綏抬眸:“我們家花錢請來的是鐘點工嗎?”
他稍斂了氣勢,雖然他不必遵從原主的人設(shè),但也不能驟然轉(zhuǎn)變,這是世界法則的限制。
當(dāng)然不是,傭人在心里回答,立刻下樓去廚房了,心里有些驚奇,小少爺什么時候這么強硬了,
“為什么,辭退我總需要一個理由,你……”
音樂老師格外不服氣,要不是薪資太優(yōu)渥,他才不想教一個教不會的新手。
眼前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青年的無視和輕蔑讓他氣的更狠。
“就你這種人還是趁早別唱歌了,你根本就沒有音樂細胞,五音不全就別丟人了,朽木不可雕,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估計都教不會你!”
聲音回蕩在豪宅內(nèi),藺綏無動于衷。
他懶得和這種小角色費口舌,他要出手就不會是小打小鬧,和這人在現(xiàn)在爭執(zhí)有什么意思,他無需費力都能想出幾種讓他利益真正受到損害的辦法。
他還不想自降身份,處理這種棋子。
十來分鐘后,廚房給藺綏上了一道海鮮面。
味道平平無奇,和原主那位好哥哥的食物比,差的可不是一個層次。
“這碗面的味道不錯,不如今晚我們?nèi)叶汲赃@個。”
傭人看著小少爺沒嘗兩口的面,當(dāng)然知道他可不是真心實意的夸獎。
她不敢吭聲,端著面下去了,和廚房說了這件事,廚子給藺家做了好幾年的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嘟囔著人今個兒吃槍子了么,到底還是沒有再重新做了送上去。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這風(fēng)往哪邊吹,他們心知肚明。
藺綏也并沒有再找他們,在房間里將藺家的產(chǎn)業(yè)研究了一遍,又回憶著原主記憶里零碎的畫面,尋找著可用的東西。
顯然藺家靠不住藺綏也沒打算靠他們,他都不稀罕借藺家的勢來打原主的好哥哥的臉,偏心無藥可救,哪怕他們事后懺悔都像是隔夜的泔水,令人反胃,藺綏可不是原主那種性子。
藺綏在通訊錄里翻找了一番,從原主的社交軟件列表里挑中了一個人。
當(dāng)初原主回家的時候,藺家也辦了個宴會,請了相熟的好友和商業(yè)伙伴,那些人的公子千金為了表示面子,不少加了原主的好友,事后邀約了幾次原主,原主本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是能推就推,那些人看了幾次熱鬧覺得沒勁也就沒再約了。
藺綏挑中的是同在商圈的冉家少爺冉洋,根據(jù)原主的印象和從父母那里聽來的話,這冉洋就是個喜愛豪車游艇的富家子弟,發(fā)現(xiàn)半道多了個私生子弟弟后一直跟自己的私生子弟弟較勁,不過私生子厚積薄發(fā),畢業(yè)進了公司學(xué)管理,冉洋也跟著進了公司,想要做點成績給老爹看,但他半桶水晃悠,對比之下顯得很平庸。
冉洋對這個約見顯得很莫名其妙,并不打算理會時,看見了對方發(fā)的消息。
【藺綏】:你不想和他搶天水的項目?
【冉洋】:想啊,可你能有什么辦法,難道是藺墨含讓你給我支招?
【藺綏】:見面你就知道了。
藺墨含就是假少爺,原主回來后只改了個姓。
冉洋原本以為能見到藺墨含,看見藺綏后還張望了好一會兒。
藺綏沒打算和這種人繞圈子,直接給了方案,但只說了一半。
冉洋聽的抓心撓肝,催促地問:“然后呢?然后我要怎么做?”
藺綏彎唇:“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想要什么?”
“錢,有些知識需要付費。”
藺綏說的話很直白,原主太窮了,沒什么錢,雖然親生父母補償?shù)亟o了黑卡,但原主從來沒刷過,他的物欲很低,也基本不出門。
藺綏不想用那個錢,嫌棄。
“你們家不給你錢啊?”
冉洋震驚,這不是找回來的親兒子么。
雖然當(dāng)時藺家對外的名義是藺綏從小身體不好所以被養(yǎng)在鄉(xiāng)下,現(xiàn)在被接回來,但是誰不是人精沒有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早就把這貍貓換太子的事兒給弄清楚了,只是表面上誰也沒說而已。
“那些錢就讓他們留著給他們的好兒子吧。”
藺綏姿態(tài)散漫地說,反正他不會讓藺墨含好過,原主嘗過的滋味,他怎么也得嘗嘗。
“原來你不喜歡他啊,我們心里還奇怪呢,這不就對了,放心你要是幫我,我指定罩著你。”
冉洋拍了拍胸脯,他知道藺墨含是個假太子后心里也覺得嘲諷,這種跟私生子的膈應(yīng)不相上下啊。
私生子的膈應(yīng)是父親對家庭的背叛,但怎么說還有點血緣關(guān)系在身上,可藺墨含這種情況得屬于外人了吧,從出生起就飛上枝頭了,貍貓過的滋潤,真太子過的可不怎么好。
當(dāng)聽完藺綏說完全部計劃以及設(shè)想出來衍生的好幾種情況時,冉洋已經(jīng)從坐姿改成蹲在沙發(fā)邊了。
“大哥你看我這姿勢標準嗎,不然還是你罩著我吧。”
冉洋一臉麻木,藺綏這數(shù)據(jù)報出來他都懷疑這到底是他家公司還是藺綏的公司,怎么比他還了解,他都沒記全,只覺得很厲害,而且其中有些內(nèi)容非常陰險,陰險到讓冉洋在夏天都忍不住打個冷顫。
他覺得藺綏要是他爹的私生子,他可能已經(jīng)放棄爭斗,安然躺平了。
八百個心眼子的蓮藕人,這他媽誰玩的過。
“你們家瞎了眼吧,真是不理解。”
冉洋尋思著自己要是這么爭氣,還有私生子什么事。
“哥我先給你轉(zhuǎn)三十……不,五十萬過去,你教我,我可能學(xué)的有點慢你別介意,事后項目到手,利潤我給你分成!”
冉洋自認為不算太笨,雖然業(yè)務(wù)這方面不是太行,但是人情世故這方面他可不賴。
藺綏點頭,笑著轉(zhuǎn)動著手上的紅珠。
現(xiàn)在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燕秦,不過他也不是很擔(dān)心,作為施術(shù)人,命運會牽引他和燕秦相遇。
藺綏被冉洋好吃好喝招待著,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人脈,因此他很耐心地教了冉洋一下午,讓他到時候能自己理解而不是照本宣科,天黑才慢悠悠地回了藺家。
藺墨含已經(jīng)回來了,看見藺綏回來,有些擔(dān)憂地進行詢問:
“你怎么把老師趕走了,我知道離海選還有三天你練習(xí)不好那首歌很生氣,壓力很大,但是也不能拿老師和家里的人出氣,別緊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已經(jīng)幫你和老師解釋清楚了,明天他來的時候你記得態(tài)度好些和他認個錯,周老師畢業(yè)于國外的頂尖音樂院校,他的實力很好,你一定可以進步的。”
廚子心里點頭,不免有些鄙夷,一個海選而已至于壓力這么大么,四處朝人發(fā)脾氣,分明是他自己練不會,還是大少爺脾氣好,一直替他善后還鼓勵他。
藺綏瞧著藺墨含,心里輕嘖。
這要是原主,此刻已經(jīng)頭埋在地上愧疚不已了。
藺綏沒打算把他做的那些小動作說出來,因為藺墨含完全可以輕巧地推脫掉。
“謝謝,你對我這個沒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都這么好,如果我們是親兄弟的話就更好了,不過你有一個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你知道嗎?我覺得他應(yīng)該會很喜歡你,畢竟比起我你更像一個好哥哥,而且你們始終是血親。”
藺綏的語氣很客氣,還帶著些真誠和對過往些許遺憾。
打蛇打七寸,說人不往人的痛處上戳,那還有什么意思。
藺綏可不給藺墨含繼續(xù)說候讓對方最生氣的并不是贏過他,而是讓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藺綏徑直上樓,藺墨含看著他的背影,放在身側(cè)的拳頭不自覺攥緊,他感覺到了那些傭人的視線似乎都帶上了些微妙。
藺墨含努力告訴自己,父母承認了他,沒有趕他走,他還在戶口本上,還有繼承權(quán)……但他很不甘心,憑什么他坐了這么久的位置,忽然就是別人的了,還是個高中輟學(xué)的社會底層人,他有哪一點配,還有什么可笑的音樂夢他會親手把他的夢想打碎,告訴他他就是個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廢物,讓他被親生父母厭棄。
藺綏第二日在音樂老師來之前便出了門,住在了冉洋給他開的酒店頂層套房里,看著冉洋抓耳撓腮地看表背數(shù)據(jù),閑適度日。
音樂老師撲空,臉色難看地離開,藺墨含也覺得莫名其妙,難道是藺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誰又告訴了他什么?
看起來也不太像,要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昨天應(yīng)該不會那么平靜,難道是真的壓力太大,所以自暴自棄了?
最好是這樣。
海選那天,藺綏拒絕了冉洋派人送他的好意,抱著吉他打著出租去了海選現(xiàn)場。
這是綜藝《音你心動》的海選現(xiàn)場,最終會有五十人通過海選,進入綜藝的錄制。
如果原主的心愿是讓欺負他的人得到報應(yīng),藺綏早就已經(jīng)動手進軍商界了,可惜不是,因為消失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么。
有時候說不清是遭遇不幸可憐些,還是對自己人生正在滑向深淵無知無覺可憐些。
“各位評委老師好,我是131號參賽選手藺綏,帶來一首原創(chuàng)曲目《晚安》。”
這是原主寫于夜不能寐時的歌,口吻輕柔。
藺綏以原主的狀態(tài)演唱了這首歌,沒有摻雜自己的情緒。
坐在椅子上彈吉他的白襯衫青年給人的感覺溫柔干凈,仿佛在緩緩對這個世界道晚安。
評委們一致給了通過,綜藝分場負責(zé)人更是直接把人重點記錄下,別說是歌唱得不錯還能自己創(chuàng)作,光是這張臉就是個大賣點了,絕對可以吸引觀眾的視線。
雖然還是素人,但只要經(jīng)過簡單包裝,絕對是個搖錢樹。
藺綏對于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向臺下致謝后背著吉他離開。
手機上很快出現(xiàn)了分場負責(zé)人的好友申請,藺綏點擊通過,看見了她的旁敲側(cè)擊。
問的是有沒有唱歌的經(jīng)驗,然后是想不想出道發(fā)專輯這樣的畫餅的話,最后給他加油,說希望能看見他站在終點。
藺綏客氣道謝,沒有透露意愿。
走出海選現(xiàn)場時,藺綏看見了路邊停著的藺墨含的車,車窗下?lián)u,藺墨含對他招了招手。
“還好我今天下課早,趕上來接你,你沒有接電話回信息,我還以為你不來參加了。”
藺綏還想多看他賣弄一會兒,上了車說:“我打車來了。”
藺墨含:“發(fā)揮的怎么樣?”
藺綏懶洋洋道:“還行。”
藺墨含看著藺綏有些不太想說話的模樣,心里認定他一定發(fā)揮的不好,不過看他能交流的模樣,覺得藺綏可能真的是前幾天壓力太大所以才那么反常。
藺墨含寬慰:“別灰心,就算沒發(fā)揮好也不要緊,哥一定給你想辦法,這種綜藝加個名額沒什么問題。”
藺墨含本來打的就是這主意,他就是要藺綏海選發(fā)揮不好還是能進綜藝錄制,到時候觀眾不知多少,他再隨便在網(wǎng)上造勢,像這種又蠢又好騙心里又脆弱的人,受不了自殺也說不定,到時候就一干二凈,也沒人和他搶東西了。
藺墨含心里打算盤的聲音大到藺綏想聽不見都難,他全然不把這點把戲看在眼里,藺墨含現(xiàn)在多開心,等到看見結(jié)果事與愿違的時候就會有多痛苦。
車向前開,同另一輛車交錯。
藺綏手腕上的紅珠亮起,他隔著玻璃去看那輛開過去的路虎,將車牌號記在了心里。
他勾起手腕上的黑繩把玩,唇角上揚。
找到你了。
藺墨含看見他臉上的笑意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話而開心,心里格外不屑。
路虎車的后座上,青年額頭碎發(fā)散亂,戴著口罩露出一雙好似沒睡醒的眼,給人的感覺孤僻乖戾。
“安哥,算我求你幫我行嗎,我這綜藝就差一個重量級嘉賓了,你都被我?guī)У竭@兒了,你就答應(yīng)我吧。”
夏振玉雙手合十,做出了拜托的動作。
“誰跟我說帶我出來散心?”
“這不也是散心嘛……”夏振玉有些心虛道,“你看你把自己關(guān)家里那么久都沒寫出來歌,總得出來走走,多感受感受才能走出瓶頸期,我這檔音綜挖了一些有潛力的學(xué)生和素人,你說不定會被這些沒雕琢的璞玉激發(fā)起靈感呢?”
青年冷淡道:“我的性格不適合上綜藝,我也不想上,麻煩。”
“上一期吧,就一期,你只上第一期作為點評員,這樣就行了,通告費我絕對給到位,這是我第一次監(jiān)制一綜藝,也只能請你這老同學(xué)賣賣面子打開局面了。”
看著同學(xué)著急上火的樣子,青年有些懨懨地垂下眼眸,應(yīng)道:“就一期。”
“成!謝謝歲安哥!要去看看我們準備中的錄制現(xiàn)場嗎?”
“不看,送我回去。”
“我說了帶你出來散心的,去海邊吃個燒烤再回去吧?”
夏振玉格外開心,這也算得上是圈內(nèi)王牌曲作頭一回綜藝露面了,哪怕只是一期,也絕對可以吸引很多人,而且之前談不下來的歌手說不定也愿意來一趟。
一般來說,像曲作詞作這種人物基本都是在圈內(nèi)有名氣,對于觀眾來說大家更關(guān)注的是演唱者也就是歌手,但總有一些大佬即使在幕后也擁有超高的人氣和粉絲群體,比如坐在他身旁的人。
夏振玉和他是高中同學(xué),那時候歲安就在寫曲子玩了,最初是給一些網(wǎng)絡(luò)歌手做歌,大學(xué)在國外學(xué)習(xí)深造,產(chǎn)出的不多但十分經(jīng)典,讓歌手走紅也讓一些歌手翻紅,在圈里迅速有了名字。
夏振玉知道他的真名,但一般不這么稱呼他,而是隨別人叫他圈名‘歲安’。
歲安畢業(yè)后回國,找他約歌的人太多,他也不只看名氣和錢,挑對方的聲線,只把歌給合適的人。
不愛說話不愛交際性子直,有些恃才傲物,給人的感覺格外孤僻陰沉,不過搞藝術(shù)的大多這樣,人家有真本事,哪怕閉關(guān)很久也照樣有人排隊等著他寫歌。
不過夏振玉和他交朋友并不是因為這些,畢竟他們認識的時候歲安還沒名氣,更不知道以后他們都會走入這個圈子,夏振玉就覺得歲安這人特真,也挺好相處。
“你給蕭桐的歌還沒寫出來?聽說你給她發(fā)了個deo又廢棄了?”
青年冷淡道:“太爛。”
他最近缺乏些靈感,寫出來的曲子不夠完整也不夠精彩,反復(fù)斟酌越看越不行,勉強交了一版過去,但后半夜又覺得還是差勁,和那邊說廢棄,他再重寫。
夏振玉不敢說話了,聽說蕭桐那邊聽了deo很滿意,蕭桐都準備連夜進錄音棚了,結(jié)果這邊又說覺得質(zhì)量不行感覺不夠,要廢了不給用,把蕭桐那邊弄得萬分糾結(jié),覺得歲安對他自己太嚴格了,身為甲方,她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夏振玉也覺得歲安繃得太緊,不過有些人對自己的標準就是很高,他沒打算改變別人的看法,帶著好兄弟海邊bbq放松去了。
藺綏回了藺家,托冉洋去查一下這個車牌的車主。
冉洋這幾天正斗志昂揚呢,根據(jù)大哥的引導(dǎo)式的教導(dǎo),他心里有底,說話有自信,和私生子搶項目的時候也不是跟老爹胡攪蠻纏,而是拿出來大哥覺得能拿出手的計劃書交了上去,被他爹夸的心花怒放。
還管什么藺綏年紀是不是比他小又或者人家高中輟學(xué),反正他就認大哥了。
查個車牌號這種小事,他分分鐘給辦了。
藺綏看著夏振玉的信息,知道這不是燕秦,但燕秦那天在這輛車上,藺綏查了查夏振玉的好友,都不需要動用關(guān)系網(wǎng),百度百科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沒有照片的人名。
圈內(nèi)好友——歲安。
這名字藺綏知道,原主的歌單里有一個分類,收錄的都是歲安出品的歌。
歲安是作曲編曲圈的鬼才,各種風(fēng)格都能駕馭,是公認的金牌曲作。
只是他格外神秘,從沒有露過臉,也不接受采訪,娛記拍攝歌手時正好拍到過歌手和他吃飯,照片里青年帶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桀驁冷沉的眼。
藺綏在這個名字上點過,眼里浮現(xiàn)笑意。
燕秦才是那個被補魂的人,因此他進入到這個虛擬世界的時間點和他不同,他的魂魄會被投放到之前的時間節(jié)點,如同這個世界里原本存在的人那樣成長。
藺綏讓冉洋繼續(xù)給他查人,拿到地址后離開了藺家。
私密性極好的高檔小區(qū)內(nèi),有一家住戶常年窗簾緊閉。
被改造的作為創(chuàng)作地方的客廳格外寬闊,地板上到處散落著寫著音符的紙。
廢紙簍里已經(jīng)被紙團塞滿,然而還有人在不斷制造新的垃圾。
燕秦?zé)灥貋G下了筆,如同在思緒世界里的困獸,腦海里是破碎不連續(xù)的曲調(diào),無論如何都似乎差了點什么。
敲門的聲音在此刻響起,誰會在這時候上門,燕秦以為是白天找過他的夏振玉,皺著眉打開了門。
門口是個陌生的青年,黑發(fā)白襯衫牛仔褲,漂亮的眼眸幽深,像是神秘的深夜來客。
“歲安老師,可以進去坐坐嗎?”
殷紅的唇瓣開合,吐出柔軟的語調(diào)。
燕秦一時失神,讓他踏入了私人領(lǐng)域。
這不是燕秦往日的作風(fēng),他沉著眉眼問:“有什么事嗎?”
“我想請你寫一首歌。”
這句話燕秦聽過太多次,想請他寫歌的人不計其數(shù),面前的陌生青年又是哪位。
“想要商業(yè)合作可以加我的經(jīng)紀人商談,不過我最近沒時間,不接任何邀約。”
燕秦的拒絕十分冰冷,連彎腰收拾草稿的動作都帶著幾分暴躁。
“是嗎?”
青年尾音上揚,似乎在質(zhì)疑。
燕秦不耐地轉(zhuǎn)身想請這位奇怪的客人離開,卻見青年將手指搭在了襯衫扣子上,不緊不慢地解開了一顆。
“這樣也不行么?”
燕秦手里的紙皺成一團:“我不吃這套。”
居然有人玩潛規(guī)則玩到他身上?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風(fēng)氣。
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給的巨大好處而違背自己的準則,他寫的歌只給覺得合適的人,也只給覺得合適的人寫歌,這種歪心思他從來不屑一顧。
“那這樣呢?”
青年饒有興味地說,又解開幾顆扣子,襯衫松垮地掛在他的身上,露出了白皙的肩頭。
流暢的肩頸線條像是黑夜湖中的天鵝,他手腕上的黑繩和他冷白色的肌膚呈現(xiàn)反差,像是色彩對比鮮明最大限度刺激感官的畫。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疾不徐,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斥著笑意,這是一種簡單直白卻又不讓人覺得媚俗的引誘,因為他的神色而變得性感。
他不是送上門的羔羊,而是藏匿著野心的獵人。
燕秦呆愣地看了一會兒,驟然升起的劇烈的心悸感讓燕秦目眩神迷,他完全沒有抗拒的想法,即使這根本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風(fēng)。
剛剛心里的想法早已經(jīng)被他忘到了天邊,明明才解個扣子露個肩膀而已,可是他移不開視線,腦海里的聲音根本不嘈雜,格外一致。
腦部神經(jīng)過度興奮以至于視線都隱隱震顫,他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扣住了青年的手。
像是制止,卻又像是默許的答案。
冰冷的燈光從斜上角的客廳中央照下,光影勾勒分明。
他的面上帶著不自知的貪婪和癡迷,讓藺綏輕笑。
燕秦?zé)o法拒絕他,即使沒有記憶,他從來都知道。
白色的襯衫與白色的稿紙混在一起,躺在各類細碎靈感曲譜中的青年像是空白的樂章。
他手腕上的紅珠輕蹭著地板,年少便具盛名此刻正處于瓶頸期的作曲家像是有了源源不斷的靈感,在空白的樂章上譜曲填上音符。
如同被短音符填滿的小提琴曲,急促熱烈。
在桌案上用來記錄靈感的一疊空白稿紙因為主人的動作而飛在半空中,緩慢地落下,像一場飄飄洋洋的雪。
汗珠低落在紙張上將痕跡洇濕,藺綏手邊的紙被他抓皺。
燕秦的心跳鼓噪,他完全無法去想這個人是誰又為什么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門前,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據(jù)為己有。
燕秦絲毫不心疼地踩著自己未完成的曲譜,抱著青年去了臥室。
“你的背上粘了一張,”藺綏從燕秦背后揭下來一張紙,上面有著一段樂譜,他揚唇道,“不愧是王牌曲作歲安,真是厲害。”
在燕秦的注視下,青年在紙張上留下了一個親吻,而后松開了手,任由那張紙落地。
這動作致使難以言喻的顫栗感在燕秦腦海里炸開,燕秦咬著青年的手腕,在他的腕骨上留下痕跡,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是被欣賞的亢奮又摻雜著躁動的不甘,這個人此刻應(yīng)該想著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譜子。
他應(yīng)該親自己,而不是那張破紙。
作者有話要說: 營養(yǎng)液147w+15w加更。
變臉還得看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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