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替罪羊</br>　　“阿蘅？”</br>　　南氏夫婦猛地愣住，萬萬沒想到這話竟然被他聽到了！</br>　　夫婦倆立刻往后一看，只見他身后空空如也，這才放下心來。</br>　　趙淑儀上前一步，摸著兒子的頭解釋道：“沒有呀，你聽錯了，我和你爸正在談論昨天看到的一本書的內容呢。”</br>　　“是嗎？”</br>　　南蘅站在原地，還未長開的眉眼原本精致討喜，這會兒卻透著幾分嚴肅和冷意。</br>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br>　　所以……他不信。</br>　　趙淑儀被噎住，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才能安撫。</br>　　是她的錯。</br>　　觸景傷情之下，情緒失控沒有收斂好。</br>　　好端端的，提起這些往事做什么呢。</br>　　趙淑儀自責難當。</br>　　南向民便道，“阿蘅，你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別問了，總之忘掉你剛剛聽到的，也別告訴姐姐。”</br>　　“這句話，我也想跟你們說。”</br>　　南蘅繃著個小臉，極為嚴肅的說道：“這些，我不想讓姐姐知道。”</br>　　“今天我就當做自己從沒聽見過，我也希望這十幾年來你們是怎么守好這個秘密的，以后也怎么守，再也不要提了，行嗎？”</br>　　最后一句話，帶著濃濃的祈求。</br>　　南蘅知道，他這番話對于做父母的而言，興許會有些自私。</br>　　但他更不想看到因為這早已經過去的往事，而讓姐姐胡思亂想……</br>　　南氏夫婦大感意外。</br>　　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八歲的兒子竟然有這么敏銳的思緒，甚至已經察覺到了什么，所以才用這小大人般說教的口吻祈求他們。</br>　　趙淑儀聽著，心中越發(fā)愧疚，“傻孩子，是媽的錯，以后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好嗎？”</br>　　“嗯！”</br>　　南蘅這才重重點頭。</br>　　不曾想這話剛剛說完，腳步聲從樓梯上響起，那清清脆脆的聲音懶洋洋傳了過來。</br>　　“背著我說什么悄悄話呢？”</br>　　南景臉上帶著幾分笑意，慢悠悠走進廚房。</br>　　結果就看到趙淑儀紅著眼正在慌亂擦淚，顯然是剛剛哭過。</br>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南向民解釋，“沒啥，就是切菜切到了手，小事兒。”</br>　　“嗯？”</br>　　南景狐疑，“是嗎？”</br>　　可她總覺得氣氛怪怪的，總之就是不太對勁的樣子……</br>　　“真的沒事，行了，都別在廚房擠著了，一會兒飯菜好了叫你們，去去去出去玩兒去。”</br>　　南向民說著就把姐弟倆趕出去了，還不經意擦了擦額頭的汗，一副很熱的樣子。</br>　　“姐姐走，陪我去試試新相機！”</br>　　南蘅拉著姐姐就往外面跑，一臉興奮勁兒，看不出半點異常。</br>　　南景挑挑眉，也就不再多想。</br>　　夜深，月圓。</br>　　傅家愁云籠罩，一片慘淡。</br>　　傅潤年終于被放出來了，但需要把之前所有漏下的稅補上，并且還有幾個億的處罰金，這已經算是最輕的結果了。</br>　　傅太太松了口氣。</br>　　但這個跟頭栽的實在疼，哪怕今天中秋，傅家人也沒人有這個心思過節(jié)。</br>　　樓上，傅白雪剛剛看完一封匿名郵件。</br>　　郵件里附帶照片和視頻，和現在已經被銷毀的立案信息。</br>　　她坐在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發(fā)出的幽幽綠光，映得她的臉忽明忽暗。</br>　　拳頭不知什么時候攥緊。</br>　　傅白雪銀牙緊咬。</br>　　叮咚一聲，又是一封郵件跳了進來，她再次點開一看，眼神微閃，然后啪嗒關了電腦起身出門。</br>　　……</br>　　傅云城私人名下的一處度假別墅里，風景很好，祝靈悅剛剛喝完一盅燕窩，輕輕擦了擦嘴，接著便靠在他懷里。</br>　　“云城哥哥，你今晚……回去嗎？”</br>　　“不回。”</br>　　他溫柔說道：“你這個病懨懨的樣子讓我怎么放心得下？”</br>　　自從昨天他把祝靈悅從看守所帶出來后，就一直寸步不離，還安排了醫(yī)生給她做檢查，慶幸的是只是體弱，實際并沒有大礙。</br>　　這份溫柔細致，讓祝靈悅很受用。</br>　　“家里不要緊嗎？”</br>　　“沒事。”</br>　　“那就好。”</br>　　祝靈悅笑得眉眼彎彎，蒼白透著一點點紅潤的臉上越發(fā)嬌艷動人。</br>　　傅云城看了她許久，半晌后輕聲問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實話告訴我嗎？”</br>　　祝靈悅的手無意識間收緊，她大概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br>　　“你說。”</br>　　“小雪被人綁架羞辱，這件事和你有關系嗎？”</br>　　“怎么會，我和小雪無冤無仇，而且她還是你妹妹啊，在她不見后，我比你更心急如焚，所以我才豁出命去救她。”</br>　　祝靈悅有些激動，看起來還有些委屈。</br>　　傅云城點點頭，又問，“那裴小玉的死，和你有關系嗎？”</br>　　有一段視頻他看過了，那是祝靈悅聲淚俱下跪在裴小玉的墓碑前懺悔時說過的話。</br>　　她說，是她做錯了，不該對她下殺手……</br>　　這段視頻的真假他不想去猜。</br>　　揣度人心真的太累了。</br>　　如果可以，他只想親耳聽到她的回答。</br>　　祝靈悅紅了眼眶，“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那些。”</br>　　“但這些視頻都是真的。”</br>　　“是……”</br>　　祝靈悅垂下眼眸，“我沒有做過任何有違良心的事，但……我確實對裴小玉的遭遇見死不救。”</br>　　“什么意思？”傅云城很平靜的問。</br>　　“當時……當時我?guī)е鴷灥沟男⊙╇x開，后來在路過一個巷子的時候，親眼看到那幾個男人對裴小玉下了手。”</br>　　“可我不敢過去，我怕我和小雪也會死在那兒，所以我懦弱的逃開了……”</br>　　祝靈悅肩膀都在顫抖，“這是我唯一對不起她的地方，所以我害怕，我在贖罪。但是云城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任何壞事！”</br>　　那天晚上產生陰影的何止是被人綁走拍了照的傅白雪？</br>　　還有她啊。</br>　　傅云城一怔，隨即伸手將不斷掉眼淚的少女攬入懷中。</br>　　“人之常情，你救下小雪已經很勇敢了，不能怪你。”</br>　　“……嗚嗚。”</br>　　祝靈悅淚流滿面，整個人搖搖欲墜，虛弱的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br>　　“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啊，所以那天晚上在見到你的時候，我什么都不敢說，我怕你會怪我，我怕你會因此而討厭我……”</br>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經沒勇氣，也沒膽子面對那么多兇神惡煞的男人了。嗚嗚嗚……你相信我。”</br>　　祝靈悅抽泣的厲害。</br>　　傅云城只能不斷安慰，“我明白，都明白。”</br>　　明白了什么？</br>　　她不清楚，更不敢問。</br>　　但有些信任如果不補救，早晚會土崩瓦解。</br>　　祝靈悅握緊了拳頭。</br>　　今夜，蔣大金必須死！</br>　　至于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祝健山……</br>　　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幫她洗脫所有的嫌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