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快速出發(fā)
請允許我記錄一段流水賬,從我答應張海客到我們四個人出發(fā),又隔了兩天時間。我們進了雪山,一路前進,兩周之后,我們就來到了康巴落的外沿,那個冰川湖泊的附近。</br> 風景非常優(yōu)美,雪山、藍天、白云,但我實在沒力氣去欣賞它們,走進冰湖前的一剎那,稍有的一絲感動,也被胖子和德國人子彈上膛的聲音給破壞了。</br> 我們一共是四個人,胖子、我、張海杏和一個很矮的身材像特種兵的德國人,德國人的中文非常好,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Von,翻譯過來就是馮。至于矮是因為胖子一直要求配一個矮的,說兩米多高的德國人如果跟來,受傷了他只能把他切成兩段運回來。</br> 所以我就叫他“墳堆”,胖子叫他大糞,張海杏最規(guī)矩,叫他馮。</br> 德國人很少說話,除非必要。和一般的德國人不一樣,他十分善于變通,思維很快,但一路過來,我和胖子都說話很少,和他也就沒什么交流。</br> 沒有心情交流。路實太難走了。</br> 在進入冰湖之前,我們還在冰湖之外大概三公里的地方,胖子和他都開始擦槍,給槍的所有部件上防凍油,再用油把子彈抹均勻了,重新裝人彈夾之中。</br> 悶油瓶的筆記中寫了,這片區(qū)域的雪下面有奇怪的東西,他們覺得必須小心點兒。</br> 我們進入冰湖,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只在冰湖的邊緣看到了一頭死鹿被凍在冰里,被吃得只剩下腦袋和骨架了。</br> 一路過來從沒有看到這樣的情形,高原上也不應該有這種鹿。</br> 胖子舉起槍,看了看白茫茫的四周,就道:“是投喂的,你看,腦袋上有子彈打開花的痕跡,有人在山下打了帶上來投喂的?!?lt;/br> “吃成這樣,是什么東西?”張海杏就問馮。</br> “不是說是狗熊嗎?”</br> “狗熊吃東西沒有那么精細,吃得這么干凈,這東西智商很高。”馮說道,他用槍托敲了敲凍住鹿尸體的冰蓋,“看不到牙齒印,不然我會有結(jié)論。”</br> “這么厲害,看看骨頭就知道是誰啃的?!迸肿拥?。</br> “馮有動物學的學位?!睆埡P诱f道,“人家是副教授?!?lt;/br> “我也有學位?!迸肿泳偷溃澳闩譅斘矣杏咳?、足三里等的穴位,他是副教授,我也有副腳手?!?lt;/br> “別扯淡行嗎?”張海杏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她點上煙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把弩箭,扯出箭筒掛在腰上??次铱粗偷溃骸袄夏镒钣憛拵ы懙臇|西,這東西安靜。”</br> “裝填速度是多少?”</br> “敵人多就靠你們,如果只有一個目標,老娘還沒試過用第二支箭?!?lt;/br> “哎,這種大話我以為也只有我胖爺能說說,臭老太婆,你知道你胖爺我穿著開襠褲就開始玩槍了,你這話在我面前說也太不給我面——”</br> 胖子突然閉嘴,因為我們都看到冰湖里,有一個黑影貼著我們腳下的冰蓋游了過去。</br> 這個黑影很大,動作很慢,看著更像是一條大蟲子,而不是什么魚在我們腳下緩緩地游了過去。胖子和我都看到了,馮和張海杏隨后也看到,我們都站著不動。</br> 冰蓋十分厚,厚得完全看不清下面的任何細節(jié),只能看到那東西大概的形狀。</br> 三分鐘后,那東西從我們腳下游過,無聲無息,如果不往腳下看,一定什么都感覺不到。我看到馮開始發(fā)起抖來,一下把槍口對準了腳下的冰面。</br> 胖子就在他邊上,瞬間捏住了他的撞針,我看到馮的手指已經(jīng)扣死扳機,如果胖子沒按住的話,槍已經(jīng)走火了。</br> 馮還是不停地發(fā)抖,但好在他已經(jīng)完全被嚇蒙了,沒有其他的動作。胖子也不一動不動,直到那東西離開。</br> 那東西消失之后,我們四個人互相看了看,胖子把馮的槍拿過折疊起來,背在自己身上。</br> 馮看向胖子,胖子就道:“對不起,大糞同志,你最好不要用槍?!?lt;/br> 張海杏看著胖子,說道:“這兒不是你做主的?!?lt;/br> “這里是冰湖,如果他剛才開槍,咱們已經(jīng)死了,掉進湖里,我得把你扒光了拼命摩擦你,才能救你一命?!迸肿诱f道,“看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槍還是在胖爺我身上比較靠譜?!?lt;/br> 張海杏看著胖子,說道:“即使你的決定是對的,這個決定也應該是我來下?!?lt;/br> 胖子看看我,又看看張海杏,顯然覺有點不可理喻。我也有點意外,雖然一路上張海杏都很強勢,但我第一次察覺到,她對于誰做主這件事情,似乎有點兒過于關注了。</br>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胖子才嘆了口氣,把槍甩給張海杏:“好吧,胖爺我最尊敬老人了?!?lt;/br> 張海杏自己背起槍,去安慰馮,胖子就對我做出一個他要崩潰的表情。</br> 馮的臉色蒼白,也沒有任何反駁或者反抗。</br> “這個女人得吃個虧才能明白,在這種時候,誰做主并不重要。”胖子說著,又把自己的槍也拿了下來,折疊后放進背包里。</br> “怎么了?你這算是慪氣?”</br> “沒用。拿著只是壯膽而已,你也看到了水里那個東西的大小,那東西的體格兒足夠抵擋子彈?!?lt;/br> 我一想真是很有道理,而且我們在湖面上,冰還那么厚。我一直沒有拿武器,覺得他們幾個都帶著我肯定不用了,現(xiàn)在看馮這樣,知道這家伙基本上是靠不住了。</br> 胖子甩了把匕首給我,我反手放在最容易拔出的地方。張海杏走過來道:“我們要盡快通過這個冰湖,你們別拖后腿。”</br> “好的。”胖子道,“師太你走先?!?lt;/br> 我瞪了胖子一眼,心說關系本來就不是特別融洽,你就別給我煽風點火了。</br> “我們走直線。目的地是前面那個山口。用最快的速度通過,落腳盡量小心。”張海杏指了指遠處。</br> 我和胖子往張海杏指的方向看,我立即覺得不妥當,胖子就道:“我們對情況完全不了解,從湖的中問經(jīng)過,如果遇到問題,沒什么機會翻盤?!?lt;/br> “在我們張家有一個原則,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危險,但實際上卻是最安全的。不要被表面的判斷迷惑?!睆埡P涌聪蝰T,后者顯然稍微緩了過來,說道,“剛才那東西,應該是這冰湖中一種魚類,體型那么大,應該是這里的人兒個世紀投喂后的結(jié)果,人們不會在湖的中心投食,他們肯定是在近水的地方喂,所以湖的中心反而會比較安全?!?lt;/br> 張海杏看向胖子,胖子看了看我,我琢磨了一下,心里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br> 看我們兩個既不出發(fā)也不表態(tài),張海杏就道:“怎么,你們有其他想法?”</br> “我的感覺不太好?!蔽艺f道。</br> “一般我們天真感覺不太好的地方,我們都堅決不去?!迸肿拥?,“天真同志是有名的開棺材必詐尸的體質(zhì)?!?lt;/br> “你們存心搗亂是吧?”</br> “小姐,你來過這種地方嗎?”我看著她,海外的張家長于行動和做生意,似乎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悶油瓶那種發(fā)自靈魂的謹慎和小心。</br> “我做過的危險事情,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都多?!?lt;/br> “那是,您年紀那么大了?!迸肿诱f道。</br> 張海杏的神情不滿起來:“張家人能存在至今,并不偶然,我們的行事規(guī)則都是以生存為最大目的,你不要小看張家祖輩積累下的智慧?!?lt;/br> 我嘆了口氣,看著湖面,真的很想就這么跟她去了,但我心中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最后頓了頓,說道:“我以前是一個特別崇拜有這種智慧的人,但后來我開始相信我自己。對于這里的情況我們幾個沒有你那樣的身手,沒有你那樣的反應速度,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智慧的基礎是你長年的訓練,而我們能活到現(xiàn)在,無非是耍一些小聰明、小把戲和小雞賊。你用你的標準來要求我們,是不公平的?!?lt;/br> 胖子也點上煙,看張海杏一直僵在那兒,臉都紅了,就道:“師太,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指揮著一幫很厲害的人,我們兩個傻逼實在太弱,要不,你和你的副教授走中間,我和我的天真從邊上爬山過去?!?lt;/br> “剛才那種生物,也許可以在陸地上活動?!睆埡P诱f道,“你記得吧,筆記里有寫?!?lt;/br> 胖子拍了拍槍:“在陸地上,我們未必會怕它?!?lt;/br> 話說到這份兒上,也沒什么好說了,張海杏和馮走冰湖的中央,我和胖子按照我們的路線前進。</br> 分開之后,胖子就罵:“我呸,你說是不是官僚主義?一個女娃子還想指揮胖爺往東往西,想得美?!?lt;/br> 我道:“他們強大了太長時間了。”</br> 從他們之前設的局就能看出這批張家人的輕敵和自視甚高。當然,如果是以前的我,他們這些伎倆已經(jīng)夠我瞠目結(jié)舌了,但如今,我真的變了太多。以前的我崇拜神話,現(xiàn)在的我一眼就能從神話中看出破綻來。</br> 我們子彈上膛,看著張海杏他們涉冰而去,我道:“我們這樣算不算不負責?”</br> “人頑固呢,你負責也沒用?!迸肿诱f道,然后拍拍我,“胖爺我這段時間想通的是,人沒法對別人的命運負責,誰也不是上帝?!?lt;/br> 我們兩個人沿著岸邊前行,要比他們的那條路遠上很多,也不好走。我們也不賭氣,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雪前進,遠遠地看到他們早已把我們拋在了后頭。</br>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們已經(jīng)快到達了,而我們還遙遙無期,胖子就道:“臭娘兒們,這次要被她臭死了?!?lt;/br> “好事?!蔽业?,“你也不想他們一下就死了,那我們也傻逼了,大家平安就好?!?lt;/br> 胖子道:“沒怪獸,出點小事也好啊,摔個馬趴什么的?!?lt;/br> 張海杏身手極好,想來冰上的平衡和反應遠在我們之上,想她摔跤是很難,德國人也很穩(wěn)健,看樣子穿了雙好鞋。</br> 又走了一段,我們這邊也沒發(fā)生什么危險,眼看張海杏他們就要到了,胖子也沮喪了。忽然,我發(fā)現(xiàn)不太對,他們那邊的情況看起來好像有了變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