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劍
景陽岡山上,造成的動靜,驚得飛禽走獸,四處逃竄。
虎精端正了腦袋,仔細看著眼前的人類搞出來的結(jié)界,竟然能阻隔風(fēng)勢,停滯不前。
自開了靈慧,修行至今,來到景陽岡,趕跑了占據(jù)此地的妖獸,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壓力了。
想到這里,虎精伸出肉掌,舔了舔,有點意思,只是單單這樣的程度,眼前二人可無法將它當(dāng)成格殺。
大不了,景陽岡這塊地兒不要了,天高任鳥飛,反正有用的東西,皆藏在了腹中,其他的都是些沒甚大用的東西。
不過即使是這樣,虎精也不是沒有辦法,瞇起眼睛,凝神聚氣,大風(fēng)聚于一點,沖擊而去。
只是要做到大而歸整,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虎精修行至今,從未有過賢師教導(dǎo),只靠自身領(lǐng)悟,所以或多或少會四處泄露,難以集中于一點,但這已經(jīng)很令人驚訝了。
刑漫祈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虎精的意圖,瞪大了眼睛,卻是無力阻止,只能揮動手中的筆,死死地抵住。
樊潯源頭微微往下低垂,視線緊緊地盯著虎精,全身緊繃起來,隨時準備攻擊。
突然,一聲輕微的咔擦聲,結(jié)界破碎,大風(fēng)涌了進去,那一點無人敢正面應(yīng)對,連忙向旁撤去。
樊潯源抓住虎精操縱風(fēng)的空檔期,趁著其沒收回心神,直接上去就是一拳,打中了虎精的額頭。
這一拳,打得虎精一陣怒吼,也打得樊潯源手通紅且生疼,頭是極大部分生物最堅硬的地方,手差點就骨裂了。
虎精忍著額頭傳來的陣痛,一巴掌拍了下去,速度極快。
糟糕!
樊潯源來不及閃躲,這一掌速度太快,結(jié)結(jié)實實的接下了這一掌。
虎之力,傾盡全力,猶可斷樹劈石。
更何況是得了道行的虎精,樊潯源感覺全身都要裂開一般,疼痛非常,本以為打完這一拳,就往后退去,卻沒曾想虎精的速度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
幸好身后的大漢們,反應(yīng)了過來,擺開陣型,大開大合,揮舞手中兵器。
一時之間,虎精竟真被鉗制而住,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眼睜睜看著樊潯源被救走。
不過這群大漢,最多也只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讓虎精畏手畏腳的,只要虎精不要太過魯莽,是難以傷到其一分一毫。
王堯看得很仔細,不愿有半點的紕漏,此等陣型,于藏書中記載,倒是有點像是軍中的方陣,軍中方陣并不是很挑人,可是方陣所需的人數(shù)極大,這個陣型卻不需要很多人。
只是按照這大開大合的架勢,體力消耗頗大,對陣型中的人,有著一定的功底,起碼得是個練家子。
樊潯源被大漢們帶到了較為安全的地方,身體每被拖動一次,就會傳來一股劇痛。
以王堯的觀察,所能看出壯漢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的實力,絕對不至于這么快就落了下風(fēng),戰(zhàn)斗力大減。
只能說,樊潯源太過大意了,沒有閃開,怒火中燒,失去了冷靜,才會導(dǎo)致其被虎精一掌拍中。
刑漫祈面無表情,心中情緒不得而知,本身所學(xué)并非用來殺敵,專精于文字刻印之道。
前面的武者又太過不小心,導(dǎo)致暫時失去了戰(zhàn)斗力,簡單來說,就是法師少了前排肉盾,情況岌岌可危。
對此,虎精有些疑惑,按理來說不對勁,自修行以來,只要是涉及性命之事,冥冥之中便會提前感應(yīng)得到,這次也不例外。
至于讓吳志緣與之簽訂契約,純粹是想要抓住每一根稻草,活命是要靠爭取的,而不是等著機會落到面前來。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以目前來看,最多是聯(lián)手將它打成重傷,而他們面臨的代價,只有死亡。
王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愛麗絲,愛麗絲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夠完成試煉世界的人,要么靠腦子,要么靠武力,但共同點有一個,那就是心要狠。
王堯已經(jīng)做好打算,若是虎精不打算要這些人的命,決定放過他們,那便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若是要趕盡殺絕,那就出手阻攔。
虎精邁出慵懶的步伐,貓科動物特有的姿態(tài),但是眼神卻從沒有離開那位文弱書生。
刑漫祈現(xiàn)在只能拖延時間,讓樊潯源恢復(fù)狀態(tài),起碼也得有一戰(zhàn)之力,不然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了。
雖說要是想逃,以刑漫祈的實力,帶著身后的少女,拼了命也能逃走,可是很多時候,都是事與愿違。
既然情形已然變成這樣,那就只能選擇手段盡出了。
刑漫祈揮動手中的文筆,于虛空之中,書寫著文字,以青色文氣凝集字體。
“停。”
大風(fēng)竟然再次停止,虎精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再動彈,心中大駭,眼前的文弱書生,看來就是那個要他命之人。
刑漫祈負背的那只手止不住的顫抖,這一字書寫而出,已經(jīng)消耗了他大半的文氣,如今已然所剩無幾。
此乃文字刻印之道,與言出法隨有種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效果卻比不上。
王堯覺得眼前的文弱書生,極為符合藏書之中,對于讀書人的記載,不由心生敬佩。
只不過,身在局外的王堯,自是看出了文弱書生那強撐的樣子,身上的文字已然捉襟見肘。
刑漫祈咬了咬牙,右手氣力險些舉不動筆,這文筆唯有拖以文氣,方可揮動,只能以兩手握住文筆。
只見他提起一口氣,于空中再次寫出一字,寫得很慢,并不快,然而就這一字,近乎要掏空了他僅剩的文氣。
虎精看著文弱書生所作的行為,只感危機大現(xiàn),鼓起氣力,眼珠暴起,意圖掙脫了束縛。
文弱書生就差最后一筆了,然而體內(nèi)文氣不足,雙手顫顫巍巍,單薄的身子,好像風(fēng)一吹,便會直接倒地。
刑漫祈慢慢閉上雙眼,猛地睜開眼睛,咬破舌尖,吐出精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勾畫出最后的一筆。
這是一種極為古老的文字,王堯搜刮著腹內(nèi)的全部藏書,這才找到了其中含義,有流放,死亡的意思。
撲通一聲,文弱書生站不穩(wěn)身子,倒在了地上,那圈中的少女,滿臉的焦急,通紅了眼睛。
眼皮像是灌了鉛一般,越來越重,這一字,刑漫祈甚是不滿意,沒有寫好,不過哪怕是全盛的狀態(tài)下,他也不一定能夠勾畫出這一字。
可是刑漫祈依舊掙扎著,不愿意昏迷過去,強撐著一口氣,他就要看看被束縛的虎精,要怎的對抗這一字。
只見,這一字散發(fā)著強盛的青光,爆發(fā)出了無盡的力量,朝著虎精的方向,直直而去。
砰然一聲,灰塵散開,然而光芒過盛,所有的人,都難以看見情況如何。
很快,只聽到一聲沉穩(wěn)的虎嘯,從煙塵中傳出來。
原來,虎精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擺脫了字體的束縛,面對于那個光芒萬丈的字體,只能躲閃。
御風(fēng)之術(shù),協(xié)助了虎精逃脫,但也是對其造成了皮肉傷害,虎腰上的皮肉綻開,血肉模糊。
只是,哪怕是這樣,唯二的兩大戰(zhàn)力,卻皆是倒在地上,沒有了作戰(zhàn)能力。
剩余的大漢,即使能夠?qū)⒕斐赏{,那也僅僅只是威脅罷了。
“看來,是吾技高一籌,爾等就將命留下來吧。”
虎精忍著腰間的疼痛,攜帶著大風(fēng),朝文弱書生奔襲而去。
這是迄今為止,為數(shù)不多的,讓它感覺到生命之危的時候,距離上一次,有些時日了。
這樣的人,值得它尊敬,也讓它感到了畏懼,只有留給對方干凈利落的死亡,才是對他的尊重。
刑漫祈終究是抵抗不住身體的疲憊,在閉眼的那一瞬間,心中了然,有不舍,也有后悔。
拖累了少女,也拖累了身后的年輕陣法師,早知道如此,應(yīng)該讓其帶走少少女的。
吾命休矣!
然而就在虎精甩開那群擺開列陣的大漢,準備要了這位文弱書生的命的時候。
利刃鏗鏘,寒光一閃。
虎精心中陣陣警示,瞳孔微縮,這一劍,它自知擋不住,使出全身氣力,又以風(fēng)勢助力,這才堪堪躲開。
空中飄蕩著被斬斷的虎毛,宣告著這一劍的到來。
這一劍,似是從天而來。
抖動的樹葉,因而掉落,飄落而下。
那斗笠,被大風(fēng)吹開,向后飛去,此等容貌,驚擾了世間。
虎精慌亂之中,看向了出劍之人,只見眼前站著一位翩翩公子,風(fēng)姿綽約,不似凡人。
是也,此前它并未看錯,那一瞬間的恐懼感,就是來源于此持劍少年。
因此一劍,虎精已無再戰(zhàn)之心,只想著逃離此地,緩緩撤步,正欲轉(zhuǎn)身,御風(fēng)而走。
卻沒發(fā)現(xiàn),其身后竟站著一位勁裝少女,綁著高馬尾,不留一絲碎發(fā),看起來干凈利落,相當(dāng)漂亮。
然而視線向下,少女不知從何處拿來的紅纓長槍,虎精心中凜然,此二人,肯定不簡單。
虎精身為山中霸王,自是不會作求饒之舉,而且眼前二人,芳華絕代,怕是不會放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