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舉定乾坤
宜春宮中,甘羅走進(jìn)宮中。
“甘羅,看來大梁那里攻城不順了?!狈鎏K似是算準(zhǔn)了一樣,緩緩說道。
“如公子所料,將閭攻城不利,秦軍已在大梁城外駐扎,只是將閭卻派了心腹往咸陽趕來,怕是有所打算了。”
“應(yīng)是來找鄭國了?!?br/>
“公子何意?”
“那日去見鄭國我沒與你說的,便是我想到的攻魏之策,現(xiàn)正值初春之際,冰雪消融,陰雨連綿,正是河渠漲水之際,而大梁處于黃河西北處、鴻溝也自西北流經(jīng)大梁,若是儲水、決堤,那大梁便是不攻自破?!?br/>
“公子沒有親臨魏地,卻能做出此評斷,當(dāng)真厲害。”甘羅佩服地看著扶蘇。
“明白我日前去拜訪鄭國了吧?!狈鎏K笑道。
“可將閭未必不能請到?。俊?br/>
“鄭國性格孤僻,就算是國事之重,依著這將閭的脾性,怕是不愿前去幫忙,再者只要他知道鄭國與我交好,就絕不會再去請鄭國,畢竟他想要這一戰(zhàn)樹立他的威望,這一拖,又不能攻破魏國,那就要延誤戰(zhàn)機(jī)了?!狈鎏K狡黠地笑道。
甘羅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家公子。
扶蘇卻是自如地笑著。
落霞苑,我的傷已經(jīng)大體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不必日日躺在床榻之上。
“鳳凝,這王賁大軍進(jìn)入魏地一路順暢?”
“怎么了?”
“雖說這件事我們自該高高掛起,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啊?!蔽矣行┎粷M道。
“我自是去注意了,只是你這身子才剛好不久?!兵P凝自是關(guān)心地說。
“這點(diǎn)小傷,我還沒那么金貴?!?br/>
“扶蘇可是常來看你,還一個勁的叮囑。”
我沉下了臉,不說話,鳳凝以為我生氣了,忙說:“我隨口說的,你也沒放在心上啊?!?br/>
“鳳凝,過去的事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可有些事還是會在回憶里。就算我不怨扶蘇了,可也不敢信他,你知道嗎,就算是現(xiàn)在,我還是看不透他。”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長公子卻是個把不住的人?!?br/>
“算了,說說當(dāng)下的局勢吧?!蔽覇柕?。
“大梁一戰(zhàn)不順,大梁城堅糧豐,二公子損兵折將,一時難以攻下。”
“大梁沒那么好破,那他可有什么行動?”
“派了心腹?jié)摶叵剃?,但不知所圖?!?br/>
“我曾聽聞之前有個水工鄭國,來秦開通鄭國渠,使秦國關(guān)中肥沃,無兇年,使得這些年秦國越來越富強(qiáng)。”
“是啊,他如今還是秦國的治栗內(nèi)使,可這和這攻魏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大梁,一時難以攻破,王賁乃是將才,又豈會困于一時,怕是早已經(jīng)知道用水攻破大梁之計。”
“水攻?”鳳凝迷糊地看著我。
“我之前也沒去過大梁,但在秦國要攻魏之時好好地看了看大梁的地理位置,算了算節(jié)氣,想來依著位置,筑堤放水,定能破城。但須得精通修繕河渠之人前去,不然怕是不成?!?br/>
“這倒是個妙計,難怪你問鄭國?!?br/>
“看來將閭是想要鄭國去幫他,此人如何?”
“難請,雖在朝堂之中,可卻是如隱士一般,就算是滅國這等大事,也不一定能請得動他。”
“看來這鄭國是關(guān)鍵?!蔽倚χf。
“這扶蘇自從要攻魏后就常往鄭國院子跑,看來是領(lǐng)了先機(jī)?!?br/>
“看來他早就料到了,那他要如何對付將閭了。”我心中暗想著:扶蘇果真謀略了得,怕是這將閭早就被他算計了。
將閭的心腹王蕓已經(jīng)悄悄趕回了咸陽,忙備了厚禮就往鄭國那跑,可鄭國看到那些金玉珠寶,連門都沒讓王蕓進(jìn)去,直接將他攔在了門外。王蕓只好隔了幾日再去拜訪,卻看見扶蘇正坐在里面與鄭國一同喝酒,他在門外候了半日,還是不能進(jìn)門,只好悻悻離去,他將此事寫信告知了公子將閭,就收到了回營的命令,他只好放棄請鄭國,回到秦軍中。
王蕓一回到營帳之中,就看見將閭沉著一張臉,他忙跪下,道:“公子,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公子懲罰?!?br/>
“大哥與鄭國什么時候關(guān)系著這般好了?!?br/>
“屬下只看見長公子與鄭國一同喝酒,相談甚歡,可屬下卻是連門都不得進(jìn)?!?br/>
“看來鄭國是要幫大哥了。”將閭摸著頭氣道。
“公子我們眼下怎么辦?”
“大哥想來早已知道這個法子,才會先于鄭國交好,想要制約我。我絕不能再被大哥壓下去了,眼下我們只能用別的攻城之法?!?br/>
“可這大梁城堅難破啊?!?br/>
“這大梁城總有糧草不濟(jì)的時候,我們托他個幾日,我在再帶兵攻城?!?br/>
“可王賁將軍那······”
“就以水攻太不仁道為由,不用此法?!?br/>
將閭到了王賁帳中,也沒提到鄭國沒有請到一事,只是說了水淹大梁太過殘忍,提出了延時攻城的打算。王賁本想著再提鄭國,卻因王林、嬴陽等人贊同將閭,只得穩(wěn)妥行事了。
大約又過了幾日,將閭帶兵攻向大梁,結(jié)果還是沒能拿下。連著幾次未能攻下大梁的消息傳入秦朝,秦王有些坐不住了。
秦王恰好到后宮處,無意間又聽到幾個惠妃宮中婢女的談?wù)摗?br/>
“你說這二公子能得勝歸來嗎?”一女婢說。
“肯定啊,這次惠妃娘娘可都請了自家有聯(lián)系的朝臣來助公子一臂之力了?!绷硪蝗苏f道。
“也是啊,上次都請他們進(jìn)了宮,可那王林、嬴陽又不是什么能人,也不一定能幫到公子。”
“就算不能,起碼公子身邊有人照應(yīng)?!?br/>
“也是,這次保不定二公子的風(fēng)頭可以勝過長公子,我們娘娘也高興?!?br/>
秦王聽完了婢女的話,臉色陰沉,對著身旁的內(nèi)侍趙高冷冷地說:“去,查一下近來宮闈進(jìn)出,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敢結(jié)黨營私。”
趙高聽后冷汗盈盈,這結(jié)黨營私可是陛下最痛恨的,嚴(yán)肅道:“諾。”
幾日后的小朝會,秦王召集了幾位重臣商議。
“這大梁遲遲不得破,實(shí)在心急?!?br/>
“陛下,大梁城堅,不易啊。”王綰沉穩(wěn)地說。
“總的有個解決之策?!?br/>
扶蘇似是思忖了半日,道:“臣有一計,可水淹大梁?!?br/>
眾人看向扶蘇,他將水淹之策一一道來,大臣們醒悟過來,紛紛道:“好計謀啊?!?br/>
“扶蘇你竟能不到大梁而知大梁形式,當(dāng)真用心?!?br/>
“臣只是依據(jù)地圖便可設(shè)計一二,想是以王賁將軍的將才早已想出,因是有人仁厚,不愿下手罷了?!狈鎏K隱諱地說道。
秦王立刻想到了,說:“扶蘇,你帶著鄭國前往前線?!?br/>
“諾?!?br/>
“另外傳我旨意,嬴將閭延誤戰(zhàn)機(jī),領(lǐng)軍不當(dāng),奪其將權(quán),回國聽審?!辟淙坏馈?br/>
眾人也知道其中膩味,都沉默的站向公子這邊了。
扶蘇領(lǐng)了旨,回到宮中,將甘羅留了下來,囑咐道:“此次你不必隨我前去,在宮中觀察情勢?!?br/>
“可之前那些侍女的話我們都讓陛下巧合的聽到了,還需在宮中做什么?”
“決計不能讓父皇知道那兩個宮人是我們安排的,另外緊盯惠妃一方行動,直到父皇將他們拿下,就立刻與我報信?!?br/>
“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公子這一路自當(dāng)小心?!备柿_叮囑道。
扶蘇直接和鄭國說明了攻魏的原委,鄭國也是欣然同意了,就一同到了秦魏戰(zhàn)場。
將閭看到扶蘇來了,心中有一絲不安之感。
王賁見了扶蘇,行禮道:“長公子?!?br/>
“將軍請起?!狈鎏K掃了眼營帳,道:“陛下旨意,嬴將閭延誤戰(zhàn)機(jī),領(lǐng)軍不當(dāng),現(xiàn)在開始由我代替將閭?!?br/>
將閭聽后,刷的站起來,驚慌地道:“大哥,不可能?!?br/>
王林吼道:“長公子,這軍前換將可是大忌?!?br/>
“是嘛,可你們延誤戰(zhàn)機(jī)是事實(shí),領(lǐng)軍不當(dāng)也是事實(shí),況且你們還有······”扶蘇說著望了王林和嬴陽一眼。
將閭會了意,立馬沒了話說。
“來人,現(xiàn)將將閭帶下去?!狈鎏K淡然道。
將閭?cè)杂行┎桓市牡乜聪蚍鎏K,可扶蘇卻不以為意。
待將閭等人走后,王賁起身,問:“公子,可有之策?”
“將軍想必也想到了水攻之策,只是之前將閭推脫,此次我來,帶了鄭國大人,按照將軍心中所想攻城。”扶蘇慢條斯理地說道。
王賁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遠(yuǎn)在咸陽之遠(yuǎn),且能想到破城之策,請到鄭國,又將這將閭代替,當(dāng)真厲害。
鄭國一來就在外面勘測地形,好半響才到秦營之中。
扶蘇、王賁等人見到鄭國,扶蘇起身恭敬道:“前輩,可知曉如何挖渠了?”
“看得差不多了,你只派兩千士兵于我,差不多半月,再依著天時,就可決堤放水滅魏了?!?br/>
“好,我這就給前輩安排,這些日子舟車勞頓,前輩先去歇了吧。”
鄭國也不客氣,扭頭就走了。扶蘇卻仍舊溫和地站在那兒。
次日,鄭國帶著兩千士兵在夜間悄然開工,盡量不讓周邊村莊知道。秦軍則在營中照常練兵,做出隨時準(zhǔn)備攻魏的樣子。
半月之期,鄭國在大梁西北挖好渠,將黃河、鴻溝之水儲蓄其中。天時也幫的秦軍,在渠成之后,連著下了十日的雨,兩河蓄水大漲,王賁看著情況,就下令決堤放水。
扶蘇和王賁站在高處看著這大水沖向大梁城,不消片刻,只覺一片汪洋。
這一日,魏王還在王宮之中戲耍,想著秦軍也攻不進(jìn)大梁,許是再過段時日就撤兵了。可當(dāng)他抬頭就看見這漫天的河水,朝著宮中洶涌而來,嚇得他忙向這宮中高處跑去。
不知是過了多久,也不知現(xiàn)在是幾時,大梁城中的人只知道遍地的水,他們的糧食沒了,屋子沒了,只能爬到屋頂上度日。
魏王站在高處瑟瑟發(fā)抖,看著這片土地,看著自己的國家,看著自己的臣民,一個個面黃肌瘦,一個個苦不堪言,他的眼中流出兩行清淚。大魏是要亡了,這個原本強(qiáng)大的國家,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城池,有震懾天下的大魏鐵騎,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在自己手中竟是要亡了。
丞相尸埕破破爛爛地跑來找魏王,喊道:“陛下?!?br/>
魏王渾渾噩噩地回頭看著自己的丞相,落得這般不堪的境地,他漠然道:“我們降了吧,這樣大梁的臣民就不會有傷害了?!?br/>
“可這大魏······”丞相不甘地說道。
“大魏早該沒了,我們都無力回天,不是嗎?”
尸埕無奈地低下了頭。
魏王帶著臣子開城門投降,王賁接納,并安置百姓。扶蘇則帶著鄭國去到大梁城中疏通河渠,規(guī)整田地。
公元前225年,魏國滅。王賁盡取魏地,為三川郡。
這一戰(zhàn)后扶蘇重視大梁恢復(fù),又與鄭國一同將這大梁之地變?yōu)榉饰滞恋?,一時間,扶蘇的仁義、勇武之名為眾人稱道。
秦國知曉了魏國攻破也是上下一片歡呼。
秦宮中,秦王到了惠妃宮中。
惠妃倒是興沖沖的跑了上前道:“陛下?!?br/>
嬴政冷冷地看向她,道:“你為了你兒子還真是用心?!?br/>
惠妃不解地看向嬴政。
“此前你邀人進(jìn)宮在朝堂之上幫襯將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惠妃一聽,知道自己不能再辯解了,惶恐道:“陛下,我也是為了閭兒啊。”
“將閭沒本事,就要牽扯到你?”嬴政不滿道。
“陛下不要怪罪閭兒?!被蒎M力的為將閭求情。
“哼,你和將閭都該罰,按照秦法,惠妃不得在宮中?!?br/>
惠妃面如土色地看著嬴政,嬴政冷冷地甩了下袖子。
惠妃被帶出了宮中,傳遍了整個宮闈。
落霞苑中,我頗為悠然地喝著茶。
鳳凝在一旁道:“看來這一次將閭輸?shù)锰珣K了。”
“他連做扶蘇對手的資格都沒有?!蔽覈@道。
“公子此次不僅戰(zhàn)場得名,后宮中怕也無人敢在他身后暗語傷他?!?br/>
“扶蘇是越發(fā)的厲害了,遇事總能看盡全局,后發(fā)制人,明明溫潤仁善,卻是手段狠辣,算是見識了?!?br/>
鳳凝也在一旁點(diǎn)頭。
秦軍勝利班師,扶蘇收到甘羅來信,心中大定,將閭在一旁卻是低沉不語。
扶蘇走到他身側(cè),道:“二弟,得勝還不高興?!?br/>
將閭狠狠地看著扶蘇。
“二弟,還是開心些吧,畢竟回到咸陽有更多的糟心事。”
“你?!?br/>
扶蘇卻是溫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