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陘山之戰(zhàn)，因著燕國大軍的到來，讓王翦不得不延緩了攻打趙軍主力。
    “現(xiàn)在燕國援軍到了，卻遲遲不打，這又不露家底的?！蓖豸灏櫭嫉馈?br/>     “燕趙合軍，但軍心不穩(wěn)，兩方主將不同，趙蔥紈绔子弟，燕丹好爭之徒，怕是難成事?！?br/>     “尹祭大人如此懂敵方情況？”我看向尹祭問道。
    “怕是秦姑娘也是知曉的?！?br/>     “將軍，既然尹祭大人心中對戰(zhàn)局有數(shù)，不如先派他去陣前打上一仗，試探一下如何？”
    “這，你?！币酪幌伦右膊恢绾畏瘩g，直瞪著我看。
    “莫不是大人不愿?！?br/>     “聽將軍安排。”
    王翦看了我們一眼，道：“尹祭帶兵一萬上陣，如何？”
    “尹祭領命?！?br/>     先定了尹祭這一方略，我們就回營了，我便對鳳凝說：“你說若是尹祭和燕丹聯(lián)合會怎么樣？”
    “你什么意思？”鳳凝驚異地問道。
    “我是說秦軍以為他們聯(lián)合。”我淺笑著說道。
    “你已經有辦法了？”
    “還要勞煩鳳凝你去趙營跑一趟了?！?br/>     “要如何做？”鳳凝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與燕丹說與他一起報大師兄之仇，讓燕丹私下與尹祭聯(lián)絡，剩下的就同大師兄一道圍剿尹祭了。”
    “可這樣秦軍怕是會有損啊?！?br/>     “放心，我會補救的，況且兩軍交伐傷亡是難免的?！?br/>     鳳凝連夜悄悄地去往了趙營，燕丹答應了此事。
    尹祭帶兵直往井陘山去，燕丹暗地里與他書信來往。我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秦趙快要開打了，便攜著燕丹的書信到大營。
    “將軍，尹祭與燕太子丹私下仍有書信往來，怕是對秦不利?！蔽曳A報道。
    “你何時看到的？”王翦看著我鎮(zhèn)定地說道。
    “這幾日見到有個侍從在尹祭營帳旁走動，發(fā)覺臉熟，一查竟是燕丹近侍?！?br/>     “尹祭已經領兵出發(fā)，你準備如何？”
    我看著著般沉穩(wěn)的王翦，心里不免的發(fā)虛，道：“領援軍控制住尹祭方秦軍，再對抗燕軍。”
    “你想去做便領命去吧。”王翦下令道。
    “將軍什么意思？”
    “這里就我們兩人，我也不繞彎子了。尹祭這等陰詭之人，本就不為看好，只是你不是那種人，下次別把將士牽扯到這私仇里。”王翦淡淡地說道。
    我見他都知道了，我只好沉聲道：“將軍，我自不會用大秦將士的血去除尹祭。”
    “讓蒙恬與你一同去吧，穩(wěn)妥些?！?br/>     “諾?！?br/>     我出了營帳，就和蒙恬趕赴了戰(zhàn)場。
    帳中，扶蘇從幕后走了出來，道：“將軍，軍紀嚴明，不治鳳熒的罪？”
    “明著看，她也沒什么錯?！?br/>     “將軍倒是在乎她？”
    “她是明事理的，讓她了了這一樁事，日后也好歸從與秦?！?br/>     扶蘇笑著點點頭。
    “不過公子倒是異常關心她啊?！蓖豸蹇聪蚍鎏K。
    “我不想讓她再受委屈了?！狈鎏K直言道，也不避諱什么。
    王翦大感深意地看著扶蘇。
    燕丹帶著大軍已經包圍了尹祭帶領秦軍，要活捉尹祭。我和蒙恬趕到，打破了燕丹的圍剿。
    尹祭看到我們來，大聲喊道：“援軍來了?！?br/>     我笑著看向尹祭，拿出弓箭，抽出一支箭矢，拉弓，射向尹祭。他還來不及反應，腹部正中箭，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到了他面前，朗聲道：“尹祭與燕丹私通，就地斬殺?！?br/>     “你誣陷我?！币来蠛暗馈?br/>     “別掙扎了，你就是要死了?！?br/>     “你才是私通燕丹那個人，你和燕丹合謀害我?！币琅榔饋砗鸵慌缘拿商窈暗?。
    蒙恬一臉冷漠地看著尹祭。
    尹祭惶恐地坐倒在地上，看著四周。前有燕丹，后有我，他慌張地向外圍跑去。
    燕丹狠狠地飛了一把劍過來，刺中了尹祭。尹祭在地上不甘地掙扎著，他不敢相信自己就死在了這里，他狠狠地看向我，道：“我好恨啊，當初沒殺了你?！?br/>     我冷冷地說：“哼，可惜現(xiàn)在是你要死在我的手里了?！?br/>     他倒了下去，望著天，屏著一口氣大笑道：“哈哈哈，恐怕燕丹也會死在你手里吧，我真想看看他死前的樣子······”尹祭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瞪著眼咽氣，死不瞑目。
    燕丹走了過來，看了眼尹祭，道：“除了尹祭，算是報了師兄的仇，不過你也除去了一個政敵，好手段?！?br/>     “師兄······”
    “早就不是了吧?！毖嗟て降卣f。
    “戰(zhàn)場再見，刀劍無眼?！蔽抑缓脟@道。
    “鳳熒，我想看看你死前的模樣，或許不遠了?！毖嗟さ卣f著，轉身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見，有些人注定越走越遠，不復相見。
    蒙恬望著我的模樣嘆了口氣。
    我們領軍回營，王翦緩了幾日，密探將燕趙軍的情況呈上，就整頓三軍，拔營攻向井陘山大軍。
    井陘山軍心渙散，將令又不得統(tǒng)一，趙軍潰敗，秦軍乘勝追擊。
    趙國主力軍被秦軍擊敗的消息傳了開去，防守各地的趙軍自是惶恐不安，其余幾路人馬攻趙城更是順利了許多。
    入夜，秦軍安營扎寨，一眾將士在一起分食，我坐在一旁，與他們一同進食。
    “鳳熒姑娘好身手，剛打的那叫漂亮?！币皇勘浪卣f。
    “是啊，真有將軍的風采。”
    “秦軍也是一個個的兇猛啊，打了勝仗?！蔽倚χf。
    “那是。”秦軍驕傲地說。
    “秦姑娘倒是在這吃得慣？”蒙恬在一旁說道。
    “有什么不慣的，有肉，有餅。不過蒙將軍，也別一口一姑娘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蒙恬爽快地說。
    “秦軍軍風大氣，我自是如此了?！蔽掖笮χf道，毫無女兒的扭捏姿態(tài)。
    “原以為你······”
    “怎么，覺得我是那種權謀之人，陰險無比?！?br/>     “也不是，你這樣的人物我蒙恬交定了。只是可惜這軍中不能飲酒，好不爽快?！泵商駠@道。
    “那回秦之后將軍可欠我一頓酒嘍?！?br/>     “好好好，回去定然補上?！?br/>     王翦看著我們聊得如此歡愉，就走了上來，道：“怎么，蒙恬你回去可要請喝酒？”
    “是啊?！?br/>     “這么多年你可從沒給老夫喝過酒?！蓖豸鍑@息道。
    “這將軍······”
    我看著王翦較真那勁，就說：“那改日將軍就一同去。”
    “好啊?！?br/>     “不過將軍是我們這俸祿最高的，你來了可要買單啊?！蔽倚χf。
    “鳳熒啊，你呀，哈哈哈?！蓖豸蹇粗倚Φ?。
    “將軍想耍賴不成?！?br/>     “好，回了咸陽，讓你喝夠秦酒。”
    和他們玩笑了一番，倒覺得他們都是真性情的人，也親近了不少。
    李由也在中間坐著，也不言語，只是一直看著我。而扶蘇在邊上靜默地看著我們，輕語：“鳳熒，真是變了不少啊?！?br/>     公元前228年，王翦大破趙軍，殺死趙蔥，擊敗了顏聚，攻戰(zhàn)了趙都邯鄲，俘虜了趙王遷，趙公子嘉率其宗室數(shù)百人逃亡到了代郡，自立為代王，燕丹不甘心的和其合兵屯于上郡，意欲有所圖。
    邯鄲城中，王翦整理著各項事務，并著手歸為秦郡。
    “將軍，我們到這城中，可否有這郭開的消息？”我問道。
    “郭開？你想干什么？”
    “此等大奸之人，還是不要存于世上的好?！蔽业卣f。
    “其實當初郭開答應除去李牧，我秦國要在城破前許他安全。”頓弱在一旁道。
    “大人知道他的下落?！?br/>     “邯鄲城一破，他來不及跟上燕丹的馳援，就拿著當初的允諾過來找我，現(xiàn)在在邯鄲城地偏僻地方住著?！?br/>     “他那樣的人，難道大人要救，陷害忠良，蠱惑國軍，為一己私利賣國的人。我有些氣憤道?！?br/>     “可當初承諾是我替陛下簽下的?！?br/>     “可派人暗殺之，這樣也怪不到秦國不守信義，再者郭開的仇人可是多如牛毛，就算被人尋仇也是正常?！?br/>     “你是在為李牧喊不平嗎？”王翦問道。
    “是，我雖沒有和李牧深交，但李將軍愛國之心，和胸襟都是我所佩服的，當初來秦也是他助我的，我要還了這恩情?！?br/>     “李牧的為人，戰(zhàn)法也是我所欽佩的，這件事你去辦吧。你再選個好地方把他埋了，不能讓這樣的人物死無葬身之地啊?！?br/>     “將軍?！蔽矣行┰尞惖乜粗?。
    “你不會覺得我們是敵人，就要對方死不得安息啊?！?br/>     “我會給辦好的。”
    “記得叫上我?！蓖豸逍χf。
    回去后，我讓鳳凝確定了郭開的住所。他已落魄，身邊連個侍衛(wèi)都沒有，我就決定與鳳凝兩人行動，秘密暗殺他。
    入夜，我們潛入郭開的宅院，見他一人在院中抱著一張帛書不安地走動著。我出劍，他迅速的反應過來，避開這一劍，跌倒在地。我又向他刺去，他在地上滾爬著慌亂地避開我的劍，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br/>     我冷笑著，道：“哼，郭大人還以為是以前那般，有上千衛(wèi)士保護的時候?！?br/>     “你是？”他好像有點聽出了我的聲音。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要知道今天你要死了?！?br/>     “秦···秦鳳熒?！彼牬罅搜劬?，有些不敢相信的地看著我。
    見他認出了我，我摘下面紗，道：“你既然認出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br/>     他爬了過來，跪在我腳邊，道：“鳳熒當初我們還是朋友，我也待你不薄，你竟要來殺我?！?br/>     “朋友？”我不屑道。
    “不是朋友，不是朋友，你是我請來的貴客啊，你要什么，寶貝器物，我這都有，你放我一命，這些都歸你了。”郭開惶恐地說道。
    “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給李牧和那些忠勇之士償命?！?br/>     “李牧那時是秦國逼我的，和我沒關系，你去找他們?！?br/>     鳳凝在我旁邊道：“別和他廢話了。”
    我將劍刺向郭開，毫無留情，他抓著手中的帛書死去了，或許他還相信著秦國會是他這種人的救命稻草吧。
    月光下，我拿著火把，看著郭開的尸體平靜地躺著，這一生他背負了齷蹉，骯臟和鄙夷，這樣死去或許是他真正的歸屬。一把火放下去，整個屋子陷于火海之中，慢慢地消亡殆盡。
    隔日，郭開被仇家所殺的消息傳遍了邯鄲城，卻只聽得百姓一眾叫好，連個悲泣之人都沒有。
    李牧當初被殺于井陘山處，又因著戰(zhàn)亂，尸首早已經找不到了，我只能找些他平日的物件，給他立個衣冠冢。王翦拿了一壇趙酒隨我一同到了邯鄲城外的青山上，我找了個好地方，將物件埋下，用刀在木牌上刻著趙國武安君李牧之墓，將它插在了土堆之上。
    王翦打開那壇趙酒，灑在地上，道：“身前不能與君共飲此杯，身后敬你一杯?！?br/>     “趙國害了李牧啊?！?br/>     “他這一生活的無愧于自己國家?！?br/>     “各為其君，各謀其事，可惜只能神交?！蔽覈@道。
    “能有這么一人和你分軍抗衡，快哉。”王翦豪爽地說。
    “將軍性情之人?！?br/>     “你也是，不失真本色?！蓖豸逍蕾p地說道。
    秦軍將趙國的城池變成了秦國的郡縣，布防了秦軍，頒布了秦法。我在邯鄲的街頭亂晃，自己有了歸途，感覺往事恍如發(fā)生在昨日。
    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鳳熒，一個人啊?！?br/>     我回頭，望見是扶蘇，行禮，道：“長公子?！?br/>     扶蘇笑著擺擺手，道：“不用和我這么客氣?！?br/>     “長公子有事嗎？”
    “看你在這走著，就想過來與你講些話?！?br/>     我不理會扶蘇，自顧自地走著。
    扶蘇突然上前拉住我的手，說：“我?guī)プ咦摺！?br/>     我甩開他的手，說：“君臣有別，臣不敢僭越?！?br/>     “我們不能做為朋友嗎？”
    “朋友？”我嘲諷道。“我恐怕不配吧?！?br/>     “你不愿意忘記過去？”
    “我忘記了過去，只是偏偏記住了那份屈辱?！?br/>     “我要怎么做？”扶蘇無奈地說道。
    “公子不必擔心我到秦國后會與你為敵，我去秦只是為了實現(xiàn)我的謀略，若是要輔佐公子，我自是會盡臣子之責?！?br/>     “你就這么看我？”
    “我理解公子，身居高位之人，哪個不是冷酷無情，為在這陰譎的朝堂之上立足?！?br/>     扶蘇不再言語，也不說什么，只是看著我。我規(guī)矩的行了禮，拂手便走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開，不知怎的，心中還是有些壓抑，或許這放不下的心緒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將趙國的事安排好，王翦就整頓秦軍班師回朝了。我騎著馬在前面，待我們快要離開這座城池的時候，我向后望了它一眼，秦國的鏖旗在上空飄揚，之前頹敗的城已經消散在了歷史的齒輪中，它會在秦國的開拓中有一個新的開始。而我似乎是結束了斗爭，踏上了新的征程，或許逃不過命運，逃不出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