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她一點都不堅強, 她也會怕也會難過,她只是更擔(dān)心定華難過害怕,所以她一直獨自忍著。
卻不想在他的眼里, 自己成了那個不會痛的人,所以遇到困難,理所應(yīng)當(dāng)讓自己承受。
此刻的鬼母廬陽,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仰頭看著宋雁西, “所以,我沒有資格去怨天尤人,都是怪我自己對不對?”
“也不是, 你自己雖然本身也有責(zé)任,但大部份還是外來的因素,只是你也看到了,你本來可以不這么慘, 甚至活得更肆意精彩的。”宋雁西看著如今的她, 因那魂力都因這噩夢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以現(xiàn)在整個人已經(jīng)變得半透明了。
想來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徹底地消失。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兒子記恨自己,找自己報仇,或是滿心仇恨不愿意走,便催促道:“趕緊開啟機關(guān), 讓你兒子上來, 讓他見你最后一面。”
聽到宋雁西的話, 鬼母廬陽似乎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這上千年里, 是他一直陪伴著自己,比起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算什么了,所以她掙扎著起身來,啟動了開關(guān),那地上的大口又忽然大開,將棺材從中吐了出來。
棺材隨即打大開,那小鬼從里面急色匆匆地跑出來,滿眼的焦急擔(dān)憂。
顯然這母子感情相通,這小鬼能感覺到鬼母即將魂飛魄散。
所以一出來就直接撲倒在她的懷里痛哭。
鬼母廬陽摟著懷中的孩子,此刻心中是那無盡的悔意,“是我的錯,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愚蠢,你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悔悟了,自己不該為了定華和桔陽自憐自艾,毀掉了自己的人生,還害了自己的孩子。
小鬼并不知道自己被關(guān)進棺材的這一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只緊緊地摟著她,不敢松手,因為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母親生命正在一點點在流逝消失。
鬼母廬陽也感覺到了兒子心里的害怕和恐懼,忽然覺得自己好自私,為了報仇而強行把他留下來,和自己困在這棺材里上千年之久。所以抬頭朝宋雁西看過去,含淚求道:“我走后,求你們送他往極樂。”
他平生未曾作孽,下一輩子應(yīng)該能到一戶好人家。
只希望不要再遇到像自己這樣自私自利的母親了。
就算是她不開口,宋雁西也會送這小鬼離開,不然留他在這沙漠里害這往來行人么?
鬼母廬陽看到宋雁西點頭后,原本就透明的身體也逐漸消失,徹底沒了半點蹤影。
小鬼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懷抱,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下一瞬便張牙舞爪,朝著宋雁西撲過來,顯然是認(rèn)定了宋雁西害死了他的母親。
不過才沖過來,就被小塔一張符紙貼在腦門上,“小屁孩,下輩子好好做人吧。”而小塔的身后,宋雁西手指飛快變換,很快一道金光便出現(xiàn)在小鬼的頭頂,頓時將他往金光里吸進去。
小鬼掙扎著,在萬般不愿中消失。
將他送走,宋雁西看著這鑲滿金玉的棺材,想起鬼母的一輩子,和這含恨千年,忍不住嘆道:“真不值得。”一面走上前去打開那機關(guān),只見地面的大口又張開。
小塔跟著湊過去,“是不值得,可是時光不復(fù)返。”看到下面原來是一朵巨大的草菌,吃驚道:“這還是活著的吧?”
宋雁西頷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一朵菌類,不過這菌類生長在地下,也不影響什么,也就沒多管,隨即將機關(guān)給合上,“咱們走吧。”她得到的這塊天尺碎片,如今在她的頭顱里。
兩人到上面,營地還是原來的模樣,宋雁西和小塔原本是要給收起來的,但是旋即一想,沒準(zhǔn)阿蘭圖人很快就會到這里,他們正好缺物資,這些東西算是留給他們了。
不過卻將那墓道口給封住了。幾陣風(fēng)沙吹過后,就再也不見半點痕跡了。
她們有駱駝,加上這沙漠里因為那一大片湖水的出現(xiàn),所以這風(fēng)已經(jīng)不是那么干燥了,天氣環(huán)境也有了細微的改變,早不如之前來時那樣惡劣。
八天后,兩人帶著這些駱駝,終于出了這片沙漠,然后是大片的胡楊林,便看到了正吐著嫩芽的草原。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春天了,雪山也開始融化,使得那清澈的河水變得汌急起來,遙望河對面,幾個蒙古包猶如小蘑菇一般散落在草原之上。
“現(xiàn)在已經(jīng)正月了吧。”進了沙漠之后,就徹底地失去了這時間觀念,只分白天跟黑夜,竟然忘記了過年這件大事。
小塔聞言,似也才想起過年的事情,連忙朝宋雁西伸手。
“干嘛?”宋雁西心想不是才吃過么?她又餓了?
哪里曾想,小塔卻管她要紅包,“恭喜發(fā)財!”
宋雁西一時哭笑不得,還是給了她五塊錢,“你拿錢有什么用,這種地方也買不到東西。”
草原上也就這么些人家,散散落落的,拿錢人家還得走幾十里跑去鎮(zhèn)子上,多麻煩啊。所以還不如直接拿物品相互兌換更方便呢。
小塔才不管,只要有錢揣著,這心里就覺得高興。
過了河,朝這幾個蒙古包走近,才發(fā)現(xiàn)這也不能叫蒙古包,該是哈薩克族的氈房,大人沒在,兩個哈薩克族的小孩子坐在門口的草地上,不會說漢話,也幸好宋雁西前世學(xué)會了幾句。
才曉得原來他們的父母到附近的鎮(zhèn)子上去了,后天才回來,這樣宋雁西和小塔也不好借宿,送了他們一件小禮物,換了些新鮮食物,在附近歇了一下,便繼續(xù)啟程。
下一站,便是天山山脈。
反正也不知道這些天尺將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又什么時候出現(xiàn),所以就專門挑著這些地方去。
運氣好,興許就遇到,運氣不好,那就權(quán)當(dāng)旅游一回。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兩人搭上了牧民們的馬車,就這樣輕松地混到了天山腳下。
不過聽說她們要上天山,大部份都是不建議的,且不說這天山被山下的權(quán)貴大老爺們給強行分了去,不許老百姓們隨意上山采雪蓮,更不要說上面滿是兇猛野獸了。
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還聽說山上有雪女。
說是山下的怨女魂魄所化,就躲在天山上,誰要是敢上山,肯定會被她埋在暴風(fēng)雪里的。
熱心老百姓們說的這些事情,任何一件都不足以阻擋宋雁西和小塔的腳步,但以防讓城里的老爺們知道,所以兩人還是選擇夜里上山。
爬雪山她們倆也算早在昆侖的時候就積累了經(jīng)驗,更是在逮住一只準(zhǔn)備吃了她們打牙祭的雪豹后,這雪豹就淪為了坐騎。
但只是它一只肯定不夠,這雪豹就在小塔的淫威下,把自己的死對頭給騙了過來,兩只豹子一起給她倆當(dāng)起了坐騎。
有了這豹子代步,兩人慢悠悠地轉(zhuǎn)悠在各個山頭,不想才快樂了兩天,這兩只豹子死活不再愿意往前走了。
“前面有什么?”讓它們倆這樣恐懼,小塔好奇不已,“難道真有雪女?”
“前面就是雪女的地盤了,她不允許我們到前面,我們就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一只豹子回道,也巴不得早點擺脫宋雁西和小塔,想它們也堂堂一山之主,居然淪落為人類的坐騎,要是被獸類們發(fā)現(xiàn)了,以后還有什么臉面?
說完,趕緊拔腿就跑。
另外一只見此,也趕緊道:“兩位神仙饒了我們吧,我們就是普通的獸類。”小命要緊。
小塔見著拔腿就跑的兩只豹子,剛想去拽回來,不過被宋雁西拉住了,“算了吧,送到這里也差不多了。而且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里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宋雁西說著,一面繼續(xù)朝前面這雪女的地盤踏入,一股熟悉的氣息忽然迎面而來,就好像是女媧后人。
可惜了,現(xiàn)在女媧樹還在休眠,不然肯定能讓她起來確認(rèn)。
小塔聞言,好奇地吸了吸鼻子,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搖著頭表示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好像有女媧后人。”不過奇怪了,這女媧后人不是應(yīng)該都在烏蒙那十萬大山里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雪山?示意小塔快跟上。
可是就如同那豹子所言,這里是雪女的地盤,她不喜歡有外來人打擾,所以宋雁西和小塔才往里走了沒多久,便下起大風(fēng)雪,而且越來越大,最后這風(fēng)雪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的地步。
“姐姐怎么辦?”小塔覺得這何止是逼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那風(fēng)更猶如刀刃一般落在身上,她是能勉強受得住,那姐姐呢?
宋雁西也沒有辦法繼續(xù)再前行了,就好似每往前面走一步,都有著千斤重的阻力一般,所以直接停在了原地,打下一個護身法陣,將這要命的風(fēng)雪都阻擋在外,才得以順暢地呼吸著,“好像很強。”居然連自己都給攔下了。
不過對方的意思,只是不愿意讓她們繼續(xù)前行,并沒有要趕盡殺絕的意思。
可是宋雁西不將這整個天山山脈都走一遍,她怎么能確定沒有天尺碎片?所以還是得繼續(xù)往前走的。
只是這風(fēng)雪太大,小塔不由得將目光放到了地面,和宋雁西商量著,“姐姐,要不咱們在地里找?”
這好像也不是不行,不過在此之前,宋雁西更好奇,這雪女到底是什么身份,明明自己是能感覺到女媧后人的氣息,這氣息和阿滿青烏姐妹上的氣息簡直是一模一樣。
可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系到謝蘭舟了,自然是不可能從謝蘭舟口中得到答案,只能將目光放到小塔的身上,“你問問你父親,這雪女與女媧后人可是有什么聯(lián)系?”
小塔聞言,立即呼喚她的老父親。
這一陣子想是因為過年的緣故,所以北平這邊一直都很安靜,當(dāng)然也有可能上一次嘲風(fēng)和小銀在青云觀的出現(xiàn),一龍一嘲風(fēng),都是祥瑞之獸,所以徹底震住了那些不安份的玄門中人。
因此也沒有玄門中人再上來搗亂。
他也樂得安心休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塔好久沒理會自己了。
如今聽到小塔的聲音,立即高興道:“乖女兒,是不是要回來了?”
“不是,我們在天山上,這里有雪女,能控制暴風(fēng)雪,不過姐姐說有女媧后人的氣息。”小塔也是開門見山,半點寒暄沒有。
“雪女啊?”饕餮聽到后,重復(fù)了著叫了一下雪女,然后才問小塔,“你們遇到她了嗎?”
小塔搖頭,“暴風(fēng)雪太大,她把我們攔在外面了。”所以這是真有雪女?
然后便聽到饕餮好像松了一口氣一般,“沒見到就好,你聽我的話,別再往前了,趕緊下山去,宋雁西要死叫她自己去死,你別跟著去陪葬。”
小塔聞言,臉色倏然一變,“她很厲害么?難道姐姐也打不過她?”
饕餮不知道該怎么跟小塔說這雪女是不是很厲害,但是小塔不要見她最好,所以一直苦口婆心地勸。
當(dāng)然沒能勸動。
宋雁西看著小塔為難的臉色,很是擔(dān)心,“怎么了?”
“我聽他的意思,雪女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讓我趕緊離開。”那種口氣很急切,讓小塔十分擔(dān)心。
宋雁西聽罷,也凝眉為難起來,“既然如此,你在這外面等我,我用開天劍進去轉(zhuǎn)一趟。”
主意是好主意,但是小塔不想和宋雁西分開,于是一咬牙,“還是我跟姐姐一起去吧。”大不了到時候和姐姐一起踩著開天劍一起逃出來。
宋雁西其實也不大放心把小塔一個人扔在這雪地里,畢竟這雪山上,雪崩隨處可見,小塔年紀(jì)小,萬一防備不及時。
于是最終還是帶著小塔一起朝著雪山踏去。
原本已經(jīng)變小的風(fēng)雪又因為她們從法陣?yán)锍鰜矶兇螅秃孟袷菍iT針對她們倆一樣。
最終小塔和宋雁西決定,在地下走。
小塔領(lǐng)路,宋雁西去感應(yīng)這天尺碎片的氣息。
山外風(fēng)雪連天,可是這地下卻是暖意陣陣,可惜走了好一段,仍舊是沒有感覺到天尺的存在,以至于宋雁西有些想要放棄了。
她生怕自己再去繼續(xù)感應(yīng),遲早會讓這雪女發(fā)現(xiàn)她們倆就在地底下。
到時候沒準(zhǔn)雷霆惱怒,真大顯神威,像是饕餮說得那樣,她們倆也不是對手,那怎么辦?都不等臾央來算計,自己就死了。
所以和小塔商議,實在不行就放棄折身回去。可這雪山不是她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正說著,頭頂?shù)哪嗤梁裱┚拖袷潜坏队采_似的,她倆就在夾縫里。
“咱們被發(fā)現(xiàn)了。”宋雁西有些吃驚,現(xiàn)在真相信了饕餮的話,這雪女果然不好惹,連忙打上護身法陣,讓小塔趕緊走。
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四周的空氣忽然凝結(jié)成冰,兩人雖是在護身法陣?yán)铮墒撬闹苋际呛駥崍杂膊豢纱莸谋鶋Γí氝@上空還能看到那飄著風(fēng)雪的天空。
“姐姐,這怎么辦?”大概是因為聽了饕餮的話,所以小塔心底不由得生出些恐懼來。
不但如此,連帶著宋雁西都這樣認(rèn)為,這雪女能力卓然,自己非她的對手。所以看到這四方冰墻,也忍不住嘆息。但叫她就這樣放棄是不可能的,所以抓起小塔的手,朝著上空這風(fēng)雪里硬闖過去。
本來以為會很難逃出去的,沒想到輕而易舉,這讓宋雁西一度以為這上方可能雪女設(shè)下了什么陷阱,不然不可能讓她們倆這么輕易從里面出來的。
所以萬分防備,哪里曉得這上面除了暴風(fēng)雪之外,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危險的,不由得開始懷疑起饕餮的話,朝小塔問道:“他真的說,雪女很厲害?”
小塔堅定地點著頭,為此老爹還勸了她好一陣子,雖然最后自己沒聽他的話,但其實這心里對于雪女已經(jīng)有些懼怕了。因此現(xiàn)在緊抓著宋雁西的手不敢松開。
然后就聽宋雁西說道:“可是,除了這暴風(fēng)雪之外,好像并沒有什么危險的。”而且這暴風(fēng)雪也最多能攔住普通人,她能設(shè)下護身法陣,根本不可能被掩埋在這暴風(fēng)雪里。
小塔愕然,“可是他一直和我強調(diào)……”
只是沒想到小塔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卷來一陣狂風(fēng),重重地打在兩人外面的法陣上,隨后一個女人暴怒的聲音隨著暴風(fēng)雪呼嘯而來,“鏡無雙,你給我出來!”
兩人面面相覷,表示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外面的狂風(fēng)猶如女人的盛怒一般,一道又一道地落在法陣外面,這樣下去,宋雁西還真有些擔(dān)心的自己法陣會碎裂開。
所以鏡無雙到底是誰?這雪女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小塔甚至一度懷疑宋雁西,“姐姐,沒準(zhǔn)又是蘭舟哥哥在哪一世的情人呢,你=你身上肯定有蘭舟哥哥的氣息。”畢竟開天劍還在宋雁西這里呢。
可能雪女就是嗅到了這開天劍的氣息,所以一開始才為難她們,想通過她們倆找到謝蘭舟。
宋雁西都快相信了,正要上去解釋,沒想到這時候雪女終于露出真面目了,穿著冰藍色的薄紗長裙,一頭雪白的長發(fā)墜至膝處,踩著一片巨大的雪花就出現(xiàn)在法陣外面,一雙藍色的眉目里含恨,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們倆。
確切地說是小塔,然后朝她逼問著,“鏡無雙人呢?”
這雪女看起來溫柔又美麗,最起碼她的外貌給人是這種感覺,但是這一開口,這溫柔完美的形象就被這粗糲的嗓音給破壞掉了。
宋雁西一直覺得,有著這樣相貌的女人,應(yīng)該那聲音空靈又絕美的。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在向小塔逼問鏡無雙在哪里?
所以這和謝蘭舟沒關(guān)系?不知道為何,宋雁西竟然覺得心里松了一口氣,也下意識地朝小塔看去,“鏡無雙是誰啊?”
小塔被問懵了,搖著頭也是滿臉不解,“我哪里知道鏡無雙是誰。”她也是剛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
但外面的雪女卻不信,而且從她的表情看來,似已幾近瘋狂,想要將這法陣給破開,抓住小塔逼問。
不過無論她怎么掙扎,風(fēng)刃怎么刮,這法陣依舊紋絲不動,于是她繼續(xù)隔著這法陣咆哮著問質(zhì)問小塔:“鏡無雙在哪里,讓他來見我!”
小塔覺得冤屈不已,“你問錯人了,我真的不知道。”
哪里曉得對方竟然一陣?yán)湫Γ靶⊙绢^你騙誰呢?你是他的女兒,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隨著雪女這話一說出口,關(guān)于鏡無雙是誰,也就真相大白了。
小塔和宋雁西當(dāng)場就愣住了。
不怪她倆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她們真不知道老饕餮也是有名有姓的人。
畢竟嘲風(fēng)一直沒名字,因為他是嘲風(fēng),所以大家就這樣叫他……
不過現(xiàn)在看到外面瘋狂咆哮的美人,也不難猜出,為什么當(dāng)時饕餮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小塔來這里,不讓小塔見到雪女。
不是因為這雪女到底是到底有多大的神通,她們倆不是雪女的對手,而是老饕餮生怕小塔的出現(xiàn),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因此不難想象現(xiàn)在宋雁西和小塔是怎樣的表情了。
不過思索再三,還是沒告訴這雪女老饕餮眼下在北平的地底下,而是小塔壯著膽子回道:“你看,我現(xiàn)在是以穿山甲的身份活著,跟他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不說是他,我也不知道他叫鏡無雙。”
她表情真摯,也卻是穿山甲的身份,所以讓雪女有些半信半疑,然后問道:“難道,他也拋下了你們母女么?”
小塔聽到她這話,有些害怕又緊張,難道自己還有什么弟弟妹妹么?所以緊張地看朝宋雁西,“她為什么要用‘也’?”
宋雁西搖頭,她哪里知道,不過沒想到居然是饕餮的風(fēng)流債。只催促著小塔,“你快回她的問題。”然后想辦法打消她對小塔的戒備,沒準(zhǔn)這暴風(fēng)雪就停下來了,她們倆肆無忌憚地從這里穿過。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話,‘哦’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從善如流地把自己的成長史一個勁兒說了。
她的這記憶里,從前的確是沒有饕餮,饕餮也沒有參與過一分,若不是去往瑤臺,因為十七阿哥的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血脈是饕餮,不過是一直被封印著。
可能因為她說的這些本來也是真的,所以雪女聽后,果然沒有再為難小塔,也覺得饕餮這樣不負責(zé)的人,丟下女兒不問不管事情,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
就在小塔和宋雁西都以為,撇清了與饕餮的關(guān)系,雪女應(yīng)該不會再為難她們時,雪女臉色忽然一變,“不對,鏡無雙乃上古兇獸,他極其難以有血脈。”就算有,成活的機率也很小,這是天地間的自然法則。
不然的話,那豈不是遍地的饕餮兇獸?
所以饕餮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塔的存在呢?于是也就意識到了小塔騙她,憤怒地朝小塔質(zhì)問起來,“你為什么要騙我?鏡無雙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自然是要想盡辦法讓你活下來,而偷天換日,替你改命,讓你成為穿山甲,就是想要躲避天地法則,讓你活下來。”
這題朝綱了,小塔哪里知道為什么要將她封印,當(dāng)一只穿山甲活下來?不過現(xiàn)在聽到雪女這么一說,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的。
所以她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是可惡老爹為了自己好?一時間心里還是有些感動的。
可惜現(xiàn)在不是感動的時候,雪女正滿是怨恨地瞪著她呢,那眼神讓她怪害怕的。不過可能更多的也是心虛,因為她曾經(jīng)聽過老爹提過一嘴,天下什么美人他都曾經(jīng)擁有過了,所以極有可能是老爹欠下的風(fēng)流債。于是下意識地朝宋雁西身后躲了過去。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暫時不忙著吃瓜,而是問著她,“你是女媧后人?”意圖轉(zhuǎn)過話題。
沒想到對方也是一愣,隨后皺著眉頭朝宋雁西問,“你如何知道?”她這身份,很少有人知道,她一直在這天山上,被大家稱作是雪女,她甚至已經(jīng)快要忘記了自己這原本的身份。
“我在西南見過女媧后人。”宋雁西如實回答道。
雪女聽罷,眼里的表情就更為驚訝了,喃喃念道,“沒想到,她真的活下來了?”
宋雁西并不知道雪女口中的她是誰,但肯定不是阿滿和青烏,所以便道:“是姐妹倆人。”
聽到姐妹倆,雪女怔了一下,然后朝宋雁西問:“她們,可還好?”原來她已經(jīng)不在了。
女媧后人幾乎是很少有母女同框,只要傳承人出生的話,那么母親必然就會離世。
也正是這樣,雪女聽到宋雁西說是姐妹倆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算起來,她們是自己的侄女吧。
“好。”應(yīng)該能算是好吧,反正總不可能告訴雪女不好。畢竟現(xiàn)在青烏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那段記憶,而且她的跟蠱王的那個兒子,阿滿也在撫養(yǎng)。
雪女因為這兩位侄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里露出些傷感,不過也只是很快她就恢復(fù)過來,將目光落到宋雁西身后的小塔身上,“你們知道鏡無雙在哪里對不對?”
宋雁西確認(rèn)了她是女媧后人,哪怕不知道她為何在這天山上,但可以肯定,她是不可能離開這天山的,便道:“知道他在何處,你又不能去找他?”何況找到,饕餮應(yīng)該也不會和她留在這天山上啊。
如果會留下來陪伴她的話,當(dāng)初也許就不會離開了。
雪女顯然一直沒有去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糾結(jié)的一直是饕餮為什么要離開,又藏到了哪里。所以眼下聽到宋雁西這樣說,不由得掉下了兩行眼淚,一時有些頹廢絕望起來,“是啊,我又不能去找他,我就算是知道了他在哪里又如何?”
這忽然的轉(zhuǎn)變,見她哭得又這樣絕望難過,讓小塔和宋雁西一時也不該如何勸她。
小塔不更是在心里罵了一句負心漢。然后朝宋雁西問,“咱們就要這樣一直跟她在這里耗著么?”
當(dāng)然不可能,宋雁西當(dāng)即撤掉法陣,畢竟雪女已經(jīng)讓這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下了,所以她也算是拿出些誠意,朝雪女走過去,“你也別太難過,像你這種長生者,男人你就該給看作是消遣的玩意兒,不喜歡了就換下一個好了,不要總將一顆心掛記在一個不靠譜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小塔在,她其實想直接用渣男二字代替的。
但到底是小塔的爹,還是看在小塔的面子上,文明措詞。
沒想到小塔一點都不介意,反而在聽到宋雁西勸雪女的話后,跟著附和道:“對啊,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我和姐姐這一路走過來,遇到多少女人都是因為男人落得那般悲慘的下場,你就不該將一顆心寄托在他們的身上,更何況我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外到處都是紅顏知……”
不過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宋雁西一把捂住了嘴。
見過勸人,但是沒見過這樣勸的。宋雁西發(fā)現(xiàn)小塔越說越是不對勁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快速接過小塔還沒說完的話,“對啊,我們這一路走來,因為感情用事賠上生生世世的女人太多了,你看這世間美好的事情那么多,你不要總盯著感情不放。”
雪女卻是對她們倆所說的,這一路上遇到的各種悲慘故事更為好奇,“還有誰比我更悲慘么?”
“有。”廬陽公主不就是現(xiàn)成的么?拿著一把地主的牌,活成了奴隸的命。
宋雁西只將她的故事說了一遍,雪女聽罷,只將那桔陽和定華將軍罵了一遍,然后替廬陽不值得。
看到她在可憐廬陽的時候,宋雁西又將自己進入廬陽公主噩夢里,改變情節(jié)和結(jié)局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這也算是正面教材吧,早放棄感情,女人就無敵了。
雪女聽罷,好半天一句話都沒說,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小塔好奇,一面和宋雁西商量,要不趁著她現(xiàn)在沒注意,伺機逃了?
沒想到她話音才落,雪女的目光忽然朝她倆掃視而來,一時看得小塔有些心虛,還以為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
不料卻見雪女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這個噩夢很有趣,但是我想不出來,我這的這情怎么解?”
宋雁西不懂她的意思,滿臉疑惑,卻沒想到這時候耳邊響起雪女變得忽然遙遠的聲音,“常言道: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不出來,我要怎么才能解開這份孽緣,你既然能替廬陽改變命運,那你去試試,怎么讓我放棄這段感情。”
隨著她的聲音越來越遠,宋雁西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雪地里,小塔也在旁邊,但是雪女卻不見了,雖然四下也是白茫茫的雪山,但是這四周的環(huán)境明顯不一樣。
最為重要的是小塔的臉變了……
想起剛才雪女的那話,宋雁西握緊小塔的手,恨恨地說道:“她喪心病狂吧!”
小塔則看著眼前的宋雁西變成雪女的樣子,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聽到宋雁西憤怒的罵聲,才有些害怕道:“姐姐,她,她不會也弄一個幻境,讓你和我老爹偶遇?”然后相愛吧?
小塔不敢再想下去,第一時間反應(yīng)就覺得自己對不起蘭舟哥哥。
一面試圖聯(lián)系饕餮老爹,卻是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然后耳邊聽到宋雁西的話,“別掙扎了,這不是幻境,這就是當(dāng)時她遇到你爹的時空里。”
而這個時候的小塔,極有可能還沒出生,所以怎么可能聯(lián)系得到饕餮嘛。
小塔聽到這話,一口血也咔在了喉嚨里,著急不已,“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宋雁西找了半天,發(fā)現(xiàn)女媧樹幸好還在,拿出那碎裂的鏡子,想要試著從這鏡子里出去,但是試了幾次,卻是沒有任何效果,反而一個讓小塔覺得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這位小姐,不知附近可有投宿的地方?”
小塔抬頭看去,還沒看清楚人,但是從這聲音就能判定出來,于是下意識握緊了宋雁西的手,“是我爹。”
宋雁西在心里罵了一句,心想著回去一定將這雪女揍一頓,心里又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想著勸她放下感情了。
或者不要出法陣也好啊!
一面冷著臉沒好氣地回著對方,“沒有。”然后轉(zhuǎn)身拉著小塔就要走。
沒想到那鏡無雙竟然攔了上來,這冰天雪地里,他長著一張面如冠玉的俊臉,帶著幾分凌厲的嘴角因為他的笑容微微向上揚起,平添了幾分溫暖。
本來又長得異常俊美,難怪當(dāng)時那雪女初見他,就芳心萌動。
“小姐胡說,這方圓十里,是人不知道小姐的避雪客棧呢。”
雖然他長得好看,但是也避免不了宋雁西覺得他好油膩的感覺,為什么這樣撩妹,雪女還能喜歡他?宋雁西心里很納悶,看了看表情更為痛苦的小塔,忽然有些想笑,不曉得小塔看著她爹撩妹,心理陰影面積到底有多大?
不過她忍住了,然后一腳朝自我感覺良好的鏡無雙踹去,拉著小塔就跑。
小塔跟在她身后跑得氣虛喘喘的,“姐姐你著急什么,讓我也踹一腳。”她是怎么也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她老爹,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樣子真的好欠揍啊。
兩人跑了一段路,沒回雪女的避雪客棧,而是朝著山下反方向跑去。
因為剛才一時著急,宋雁西只想著趕緊脫離那鏡無雙的視線,免得小塔更尷尬,哪里曉得竟然朝著山下跑來。
可惜現(xiàn)在她是雪女,不能離開這天山,所以兩人也就止步于這里。但是讓她們倆回避雪客棧肯定是不可能的,沒準(zhǔn)鏡無雙就在那里等著呢。
所以可憐地沿著這雪山邊緣線朝左邊走,想對策。在不遇到鏡無雙的情況下,怎么能解開雪女放不下的這段情,然后離開這個時空。
很快就夜深了,現(xiàn)在是雪女的體質(zhì),自然是不怕冷,但讓宋雁西坐在這空蕩蕩的雪地里,還是覺得少了什么。
所以和小塔從女媧樹那里拿出桌椅,還點了一堆火塘,烤著紅薯。
紅薯的香味還沒傳開,但是這火光卻引來了一個小少年,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的,穿得很單薄,就好像不怕冷一樣,臉上和手臂上都用草色涂了一個奇怪的花紋。
但宋雁西和小塔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兩人的表情都滿是難以置信,小塔沒忍住,激動地站起身,隨后朝著對方奔過去,“蘭舟哥哥!”
她這熱情的舉動,嚇得對方掉頭就走,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山下的夜色里。
小塔現(xiàn)在是宋雁西的侍女,自然是也離不開這雪山,只能折身回來,一回頭便見到宋雁西也在自己的身后,不免是有些懊惱自責(zé),“都怪我,忘記現(xiàn)在的樣子,肯定把他嚇到了。”
宋雁西現(xiàn)在的心情也不能平靜,就很奇怪,謝蘭舟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是多余的一分感情也沒多想過,可是在他離開后,自己的心態(tài)反而發(fā)生了這樣奇怪的變化,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也變得越來越重要了。
她原本對于雪女的懊惱,此刻都化為虛無。
因為在這里,她遇到的謝蘭舟,哪怕只是謝蘭舟的一個殘魂,他也不認(rèn)識自己,但能遇到宋雁西心里還是很開心。
“沒事的,也許他還會再來。”所以宋雁西暫時也不打算離開這里了。
可即便她表現(xiàn)得不在意,小塔心里也知道,所以就越是愧疚,吃著那烤得香糯的紅薯也沒滋味了。
唉聲嘆氣中,兩人打了個小帳篷,在雪夜里躺下。
然而第二天才天亮,便聽到帳篷外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聲音,兩人條件反射地起身防備,拉開簾子,卻見這帳篷外面多了兩張?zhí)幚砗玫钠っ?br/>
而在不遠處,那個極有可能是謝蘭舟的小少年,正從堆滿厚雪的巖石下面,伸出半個腦袋,正望著她們倆這里。
這讓宋雁西下意識地看了看身上單薄的衣服,他是擔(dān)心她們倆冷,所以給她們送了皮毛過來?
她不冷……她覺得穿得單薄的他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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