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
小塔卻是已經(jīng)將皮毛撿起來, “還是蘭舟哥哥好,哪怕是個殘魂轉世,也惦記著怕姐姐冷。”不過這話說完, 才忽然反應過來,震驚地看著宋雁西,“不對啊,姐姐你現(xiàn)在是雪女的樣子……”
外貌是雪女的樣子是不假,但人是她本人啊。
不然手腕上的女媧樹手鐲怎么還在呢?
但聽到小塔這話后, 心里還是有些覺得很奇怪,開始好奇他為何要給送皮毛?于是從帳篷中走出來,示意巖石后面的小少年走過來。
小少年猶豫了一下, 還是背著弓箭走過來了,但與她們倆還是隔了五步之遙,偷偷打量宋雁西的眼神里,充滿著疑惑。
“你既然來這天山狩獵, 那肯定知道我是誰, 你怎么會覺得我怕冷?”宋雁西問道。
小少年被她這樣一問, 猶豫了片刻,不敢再去看宋雁西,而是低聲回道:“你,你不是雪女。”雖然外貌一模一樣,但是給他的感覺不對。
他覺得眼前這個和雪女很像的姐姐, 好像是自己在哪里見過一樣, 他就想親近她, 昨晚自從見到她后,回去在氈房里一宿沒睡著,總是很擔心她。
怕她受涼怕她遇到雪狼妖的攻擊, 反正一夜是沒睡好,所以天一亮,他就挑出自己覺得最好最漂亮的皮毛,帶著上山來。
原本不確定能遇到,只是碰運氣,沒想到她們竟然在這里扎營留下來了。
很讓重樓懷疑,難道她也在等自己么?
不過這個可能性極低,所以重樓不敢去多想,只覺得是運氣好而已。
他果然是見過雪女的,不過他怎么覺得自己不是雪女了?饕餮都沒分辨出來,他如何認出的?所以這話讓宋雁西和小塔半信半疑。
小塔則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怎么確定我姐姐不是雪女?”
他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就是感覺,但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只是有些小倔強道:“反正就不是。”
小塔還欲再問,不過被宋雁西攔著了,她是怕小塔再度嚇著對方,所以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是這山下的人么?叫什么名字?”穿得這么少,冷不冷的?
面對宋雁西的問話,他居然莫名有些緊張,眼里蘊含著些羞澀,垂著頭小聲回道:“重樓。”似生怕宋雁西不知道,又添了一句:“山下林子里的有很多的那種草藥。”
似乎解釋完了,一次說了這么長的句子,也不似剛才那樣緊張了,繼續(xù)回道:“我住在下面的獨龍寨,最近山上雪狼妖橫行,我負責上山打探消息。”
宋雁西現(xiàn)在并不像是當初進入鬼母廬陽的噩夢里一樣,知曉廬陽的一生,而且這又是她本人在這里,除了這外表和雪女一樣之外,對于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就算是那避雪客棧,也是從饕餮鏡無雙的口中聽來的,應該是雪女在天山上建的客棧。
不過這天山上長年累月皚皚白雪,誰閑著沒事上山來住客棧?之前她就很疑惑這操作了,現(xiàn)在又聽她重樓這個凡人說山上雪狼妖橫行,心里忍不住疑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朝代?對于這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除了曉得雪女會遇到饕餮,然后愛上饕餮,被饕餮拋棄的事情之外,其他的她和小塔完全就跟那瞎子摸石頭過河一樣。
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但這樣明顯是不對的,太被動了。
所以現(xiàn)在既然遇到了謝蘭舟的殘魂碎片轉世,這骨子里就覺得他不可能會騙自己,也就準備從他口中了解現(xiàn)在這天山上的狀況。
于是示意他到那已經(jīng)快熄滅的火塘邊坐下來,“你方才說對了,我不是雪女,但現(xiàn)在雪女也不在,別人多半將我當成了她,你可是能告訴我,這天山上的雪狼妖怎么回事?”
重樓聽到宋雁西的話,心里竟然有些高興,不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因為她不是雪女而高興,反正心里就覺得很快活,比喝了酒還覺得讓人心情暢快。
一面則和宋雁西二人仔細說起這雪山上的狀況。
原來當下的朝代,并不屬于宋雁西從歷史書上找到的任何一個時代。這時候是人妖魔都一起共存在這片大地上。
而人在身體方便儼然不如妖魔強大,似乎是為了保持平衡,于是人類里就也有了玄門的存在,有一部分人加入玄門中,成為與妖魔對抗的領軍入伍。
所以現(xiàn)在這個時候應該是玄門最鼎盛的大時代了。
當然,對于妖魔來說也是一樣的。
而這天山上的雪狼族此前一直占據(jù)著大部份的山脈,這樣一來人類的活動范圍就大大減少。
因為搶奪地盤發(fā)生爭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他們獨龍寨是這附近人族寨子里最厲害的一個寨子,自然是要首當其沖,起到領頭作用。
所以寨子里安排了不少人進山做探子,他就是其一。
至于雪女,重樓說到這里,看了看宋雁西,“她是待在這雪山上最長的神靈,但是她不管人族和妖族之間的斗爭。”因為在雪女看來,妖和人都是一樣的。
宋雁西聽到了這里,不由得補了一句:“我雖不是她,但我也覺得人族妖族都是一樣的生靈,只要任何一族的人不隨便殺害無辜,我也不會插手。”
重樓覺得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當即連忙解釋道:“我送你皮毛,不是想要你幫忙。”他就是單純怕她凍著而已。
宋雁西見他那著急的模樣,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會覺得有些想要逗他的沖動,“我還以為你想借機賄賂我,讓我?guī)兔Τ粞├茄亍!?br/>
“我不是那個意思。”重樓真能的著急了,急得倏然站起身來,臉上暴露在圖騰外面的皮膚也變得通紅。
小塔見他這樣激動,要伸手過去拉他,不過被重樓給躲開了。
隨后在遠些的位置坐下來,“我真的沒有那樣想。”
宋雁西忍住笑意,覺得這個年紀的大孩子真是有趣得緊,“嗯。”隨即問他,“那你今天還要去山上么?”
她雖然不會偏袒人類,但是她肯定也不會讓重樓出事的。
重樓頷首,“嗯,一會兒就要去了,晚上還要與其他人匯合。”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包袱,“今晚也不下山了。”
“哦,是要去避雪客棧么?”既然不下山,那山上的風雪大,除了去避雪客棧里落腳,他們無處可去了。
看他也沒帶什么大件行李,不然第二天只怕要被凍成冰渣子。
重樓點了點頭,看著時辰也不早,便要起身告辭。
宋雁西見他要走,忙將他喚住,把開天劍給拿出來遞給他,“這個給你防身。”
重樓看著那開天劍,只覺得莫名地熟悉,不過這開天劍看起來也不是凡物,所以搖頭拒絕了,“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有弓,我用這個就好。”朝著這四方白茫茫的雪山看去,“山上也不安全,你留著防身好些。”說著,身形像是一只矯健的小豹子,很快消失在雪地里了。
小塔見此,收回目光,“咱們?nèi)ケ苎┛蜅5戎矗俊?br/>
“嗯。”宋雁西已經(jīng)開始在收拾東西了,一樣一樣飛快地往女媧樹手鐲里塞。
小塔有點不想去,也極其懷疑姐姐可能是因為遇到蘭舟哥哥,一高興把她老爹也在避雪客棧里的事情忘記了。于是小聲提醒道:“姐姐,你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什么?”宋雁西已經(jīng)將帳篷里的鋪蓋都收起來了,回頭見小塔還傻傻地站在這帳篷門口,有些疑惑。
“我爹,鏡無雙。”小塔現(xiàn)在有些不想認這個爹了。居然對自己的姐姐下手,簡直是畜牲不如。
“咱們避開他就好了。”避雪客棧不是雪女開的嗎?難道她還躲不掉鏡無雙?
小塔覺得可能沒那么好躲掉,但是現(xiàn)在有什么辦法呢?只能想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兩人走了幾步,就不想繼續(xù)再走了,打算像是雪女那樣,召一片雪花來當坐騎,但是宋雁西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除了這身體像是雪女,且不怕冷之外,就沒有半點雪女的能力。
所以老老實實地走回去,關鍵還不知道這避雪客棧的地理坐標,這就十分尷尬了 ,她要是去管別人問,那自己這身份……
于是只能和小塔一起偽裝成上山的玄門中人,跟在別人的腳印后面。
總算在天黑之時到達了避雪客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客棧里打工的人和妖,以及各層的客人們都弄清楚了身份。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了,樓下的大堂還傳來客人們喝酒聊天的熱鬧聲,鏡無雙也再列,不過大家也不知道他是老饕餮,只當他也是來這天山尋寶的玄門中人。
一部份人為了尋寶,一部份人則是為了雪狼妖而來的。
如今雪狼族壯大,如果再任由他們發(fā)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們所占領的也就不止是這天山大部份的山脈了,山下也要被他們搶奪過去。
所以為了剿滅雪狼族,不止是山下的寨子在努力,這天山附近的一些門派也紛紛派人上山來。
不過更有一部分人,是為了見這國色天香的雪女一面而來。
就比如鏡無雙。
因此偶爾能聽到客人們談論起雪女的美貌。
聲音很是吵鬧,宋雁西和小塔在樓上倘若不設置法陣的話,雖不說聽得一清二楚,但就這樣噪雜的環(huán)境里,兩人實在好奇這雪女怎么會住得下去?
“這還不如昨晚歇在雪地里呢。”小塔也哀怨地瞪著樓下的大堂。
而宋雁西則在等重樓,“都這個時候了,他怎么還不來,不會是遇到危險了吧?”
小塔聞言,連忙‘呸呸呸’地吐了幾下,“姐姐別亂說。”這種不好的事情,一說一個準。
宋雁西覺得她太神神叨叨了, “怎么可能?”
只是她這嘴如今就跟那開了光似的,沒過多久,她倆都快準備睡下了,忽然聽得外面來客人。
那門口的客鈴一直響動個不停。
小塔也連忙跑到樓梯口去看,只見大門一開,隨著外面的風雪一起進來的,是三四個人影,其中兩人扶著一個滿是鮮血的少年,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重樓,只咚咚地下樓來。
這就被鏡無雙看到了,立即攔了上來,“你們小姐回來了?”是終于肯見自己了嗎?
小塔只嫌棄他擋在自己面前礙眼,一巴掌給推開,直接朝著那受傷的少年看過去,再看到對方的五官后,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眼見著他被扶進了客房,房間里要了熱水,才反應過來,咚咚地朝著另外一邊的樓房跑去。
這避雪客棧很大,是三座內(nèi)部相互連接的五層高樓所組成的,一三四層都是客房,第二層是客棧里的掌柜小二們住。
至于這第五層,便是雪女的私人禁地,上面則猶如另外一個世界一般,滿是綠植被與常年不凋零的鮮花。
在這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上,猶如仙境一般的存在。
小塔沖上來的時候,宋雁西正守著那剛開的曇花,“怎么樣,是他么?”
小塔連連點頭,“受了傷,滿身的血,不知道要不要緊?我找個借口去看看?”一面眼饞地看著那朵完全綻放的曇花,一把給薅了下來,“我拿去廚房,讓他們燉湯給重樓喝。”
宋雁西心說重樓既然是重傷了,能喝得下么?她自己想吃就明說。
只是自己也極少看到曇花開,也不讓自己多看兩眼就給薅了去。“去看看,若是嚴重的話,你幫一下忙。”
小塔連連應了,“他們住在一樓的下等客房,要不要給重樓哥哥搬到四樓客房?”
“當然要。”這樣自己夜里可以偷偷去看望他。
小塔忙去了,很快將人給移上四樓來,同行的獨龍寨同伴們不知道這向來冷傲的雪女怎么會這樣好心,不過聽說這避雪客棧越是往上層,這環(huán)境就越好,靈氣越是充沛,這樣對重樓的傷勢也有好處。
因此心中雖是好奇,但也沒多問,只是暗地里琢磨,價錢一定不便宜,到時候得讓重樓身體好了,多去獵殺幾頭雪狼,賣給這樓里的那些世家公子們,興許能把這房錢給賺回來。
這避雪客棧里的三四樓,住著的都是些玄門中的貴公子們,不過正因為這些貴公子們矜貴,自然是不可能親自去大雪里獵殺與狼群走失落單的雪狼妖,所以一般他們會在這避雪客棧里發(fā)布任務。
附近寨子里不少人都是靠著接這些任務養(yǎng)家糊口的。
而小塔將他們安排到了四樓,才發(fā)現(xiàn)同行的隊伍里有一個女子,叫做哈雅,是獨龍寨寨主的獨生女兒。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身份,是重樓的未婚妻。
所以一得知這個消息,立即咚咚地跑上樓和宋雁西說,“姐姐,完了,蘭舟哥哥有未婚妻。”
宋雁西聞言,怔了一下,隨后又想,他有未婚妻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他不可能每一世都打光棍吧?
但話是這樣說,這心里還是不怎么痛快,“那姑娘也喜歡他么?”
小塔搖頭,“看著不喜歡,不過聽說他是為了救這哈雅才受傷的。”又有些后悔,自己應該去打探清楚才上樓的,太沉不住氣了。
于是又要下樓去,不過被宋雁西一把拉住了,“不用了,等過會兒他同伴們回去,我自己去看。”她直接從重樓身上看不就好了。
反正她只看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而已,應該不會影響到自己什么的。
小塔聞言也好,反正那幾個同伴不打算住在四樓,似乎是嫌棄這四樓費用太高的緣故。
然后宋雁西等啊等的,好不容易確認哈雅他們下了樓去,便去看望重樓,進房后也隨即設下一個法陣。
外面一片寒涼,房間里卻猶如暖春一般,宋雁西看到躺在床上的重樓,他臉上的圖騰已經(jīng)擦掉,此刻他的模樣更像是自己初遇容徵的時候,看著也是白白凈凈的,只是臉上多了幾分容徵和謝蘭舟都沒有的年少英氣。
她檢查過重樓的傷勢,是被雪狼妖所傷,不過幸好已經(jīng)處理好了,問題并不大,才放心了些。正要看他今天是如何受傷的,也想趁機弄清楚他和那哈雅的關系時,重樓忽然睜開眼睛了。
宋雁西被嚇了一跳,一時間慌張不已,她要如何跟重樓解釋……反正要是自己忽然醒來,床前站著一個白天才認識的人,也會下意識覺得這人是偷窺狂,一時不知所措。
重樓醒來就看到床榻前的她,的確是有些驚訝,不過并不是宋雁西所預想的那樣不堪,而是掙扎著身子起來,朝她道謝,“多謝。”他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說是雪女的意思,讓自己上四樓養(yǎng)傷。
所以現(xiàn)在看到雪女在自己的房間里,其實也不意外,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試圖要下床。
宋雁西察覺了他的意圖后,連忙攔住,“你傷勢這么嚴重,你下來干什么?”
“不行,我必須出去一趟。”不然的話,重樓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跟阿塔叔叔交代?
宋雁西見他堅持,“那我陪你一起去。”她其實更多的是把重樓當做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弟弟來看待,畢竟他才十六七歲的樣子,也就是嘲風和小銀的年紀罷了。
而作為一個姐姐,她向來都比較合格的。
重樓本來想要拒絕的,但是他現(xiàn)在這副樣子,的確是不可能阻止哈雅跟那雪狼妖龍牙私奔的,但是也不能讓寨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不然的話,必然會影響到阿塔叔叔在寨子里的威望。甚至極有可能被當做是叛徒趕出獨龍寨。
所以便點頭,“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必這么客氣。”宋雁西扶著他,見他身上穿著單薄,和自己在客棧里見到的其他裹得厚厚的客人們簡直就是截然相反,“你不冷么?”
“天山下的人,從小就光著腳在雪地里跑,是不會冷的。”重樓回答著,然后朝宋雁西詢問,哪里可以偷偷從這客棧離開,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
這實在是為難宋雁西了,她還沒把這避雪客棧徹底的摸清楚呢。
于是只能喊了小塔來打洞。
從后院打通了一條暗道,從客棧里出去。
小塔留下來,也好隨時掌握客棧里的動向,她一個人陪著重樓進入雪山。
重樓的傷雖然都是外傷,但這才包扎好,眼下就這樣在雪地里奔走,到底是擔心,“你真的沒事么?”
重樓搖著頭,“沒事的,這點小傷不算什么。”而且也沒傷到要害,以前險些要命的時候,他都能在雪地里堅持好幾天。
所以現(xiàn)在其實也還算好。
走了兩三個時辰,終于到了一處冰河邊上,遠遠地便能看到冰河上有兩個模糊的身影,宋雁西不由得戒備起來。
重樓也頓住了腳步,“她果然還是要走。”所以來赴約了。
宋雁西聽到他這話,朝著那冰河上的兩個人影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下意識地便拉著重樓藏在后面的小冰洞里。
不想那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竟然就在他們一冰墻之隔的方向停下來。
他們這個位置在高,是能看到冰墻下的兩人,但是兩人那視角偏偏看不到他們倆。
這就很尷尬了,因為宋雁西聽到那個長著狼妖耳朵的雪狼族人將抱在懷里的少女叫作哈雅。
這可不就是重樓的未婚妻么?宋雁西不由得朝重樓看了過去,只見他這側臉極其完美,只是自己的未婚妻跟別的男人,而且還是人族的死對頭雪狼妖摟摟抱抱,他居然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一臉淡定。
讓宋雁西忍不住想,這重樓到底是有多冷漠無情啊?這樣的場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發(fā)生,他居然內(nèi)心絲毫沒有半點波瀾,穩(wěn)如泰山。
還是他過于年少,不懂得這情愛?
對,一定是這樣的,年紀小了,還不懂得感情這種東西。宋雁西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雪狼妖龍牙此刻卻是緊緊抱著哈雅不放,“你既然已經(jīng)來了,是不是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跟我走?”
面對龍牙的堅定執(zhí)著,哈雅躊躇不安,“你讓我現(xiàn)在怎么走?白天他們才把重樓傷成那樣?我現(xiàn)在若是跟你走了,算什么?”
她大概也是良心上過不去,不想就這樣丟下重樓不管。
但是龍牙聽了,卻是嚴重誤會了,原本還算溫柔的表情變得偏執(zhí)霸道起來,“你什么意思?你心里是有他的對不對?你現(xiàn)在舍不得他了?”然后不容哈雅解釋,就冷笑自嘲起來:“也對,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們自小就青梅竹馬,我算什么?而且我還是一只狼妖,被你們?nèi)俗逡曌鞒饠车牡唾v狼妖。”
哈雅見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著急不已,“龍牙,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重樓受了傷,我如果現(xiàn)在忽然不見了的話,他肯定會找我的。”他想著重樓的脾氣,如果自己真不見了,就算他受著重傷,肯定也會遍山尋找自己,那樣豈不是害了他的性命?
自己這樣自私地跟龍牙一走了之,以后阿爹還要靠重樓來照顧,自己不能讓他出事。
所以也一面極力給龍牙解釋著:“他若出了事情,我阿爹以后怎么辦?”
額,所以重樓是養(yǎng)老工具人?宋雁西不免是有些同情地看了看重樓一眼,小小年紀就被當作工具人來培養(yǎng),關鍵他的未婚妻還在背著她找了一只狼妖。
這孩子多可憐啊!一時也是同情心泛濫,生怕他傷心難過,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
原本一臉冷靜沉著的重樓側目看了一眼放在肩頭上的手,并沒有推開,反而下意識地朝她靠近了幾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個舉動,一面朝著下面的一人一妖看過去。
而龍牙聽到哈雅這番解釋之后,也連忙朝哈雅解釋,“都是我的錯,從此后要害得你們父女分離。”
宋雁西覺得這煽情的話也差不多了,沒想到這龍牙還有操作,竟然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來,“我就知道哈雅你多愛我一些,我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連你父親都比不上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哈雅好像沒覺得這話哪里不對勁,嬌羞地靠在龍牙的懷里宣誓,“龍牙,你是我最愛的男人。不過我現(xiàn)在不能跟你走,你再等我?guī)滋旌貌缓茫康却_定重樓的傷好了,我就立即來找你。”
原本剛才還高高興興的龍牙忽然就不答應了,頓時拉下了臉,滿是不悅,“說到底,你說這些話還是為了哄我,你這個重樓弟弟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于是哈雅又解釋。
宋雁西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三更半夜和重樓一起出來看這種狗血呢?這兩人一會兒鬧,鬧了馬上又能哄好,而且于他們的眼里,似乎這情愛就是天地間最為重要的事情了。
就同樣的劇情,兩人就這么短短的一瞬間,來來回回就三四次,中間哄回來的這個階段,不乏親親抱抱舉高高。
有那么一瞬間,她懷疑這不是回到了雪女最初遇到鏡無雙的時空里,而是穿到了什么情愛小說里才對。
兩人親得唾液都拉絲了,藕斷絲連難以分離,縱然是宋雁西覺得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但也是看得老臉一紅。
反倒是這重樓,好像就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副很冷靜的表情。
而最終哈雅還是經(jīng)過那陣激烈的吻后,將龍牙給說服了,私奔的時間推遲到五天后。
等他們倆人依依不舍地分別,宋雁西剛想問他,這大晚上地拖著重傷出來,是不是就怕這哈雅和龍牙私奔了?專門來阻止的?他是不是不打算給他未來岳父養(yǎng)老?
然而她的話還沒問出口,剛轉過頭就發(fā)現(xiàn)這重樓目光很奇怪地盯著自己的臉看,那眼神看得她有些心底發(fā)顫,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么?”
重樓搖著頭,眼里就像是帶著一團熱火一般,不過聲音都是跟之前那樣,很平靜淡定,“不是,你很熱么?臉這樣紅?”
額?宋雁西聞言,連忙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很紅么?難道是因為剛才明目張膽看哈雅和龍牙親親抱抱舉高高的緣故?
不過很奇怪剛才她覺得沒什么感覺的,可現(xiàn)在聽到重樓的話后,竟然覺得臉一下火辣辣的,一時也不敢再看對方的目光,連忙給避開,但仍舊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還盯著自己的臉。于是就下意識脫口道:“我,我有點熱。”
“是么?”重樓回了一句,側頭看了看肩頭上宋雁西已經(jīng)收回去的手,有些眷念,“我頭有點暈,可能要麻煩你扶我回去。”
宋雁西不疑有他,正好想找件事情解除自己的尷尬,“不用客氣。”一面快速地伸手過去,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肩膀。
這腰真細,看著挺瘦的,摸著好像也有肉啊,但為嘛看起來這么瘦?
重樓垂眸看了看腰上的手,理所應當?shù)貙⑸砩系囊徊糠种亓Χ纪砩峡窟^去,在宋雁西看不到的視線里,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揚起。
宋雁西察覺到他大半個人幾乎都靠在自己的身上,壓根就沒往別處想,畢竟在她的認知里,這重樓的傷勢不輕,在雪地里走了那么遠,又在這里站了這么久,體力不支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所以不但沒有把他推開,反而盡力地方地開口道:“你要是站不穩(wěn),盡管靠在我身上。”
“這怎么好麻煩呢。”重樓聲音似乎也在這時候變得虛弱了不少。
話是這樣說,但整個人只差沒全靠在宋雁西的懷里。
他雖是年少,但個頭也不低,宋雁西哪里撐得住?當下就跌坐在身后的冰面上。而重樓沒了她這個支撐點,也理所應當?shù)厮さ瓜聛怼?br/>
宋雁西一想到他是個傷患,那肯定不能讓他直接砸在冰面上的,不然這傷勢肯定會加深的,于是想都沒想就朝正摔下來的他拉過去。
因為她伸手這一拉重樓慣性地側過身朝宋雁西倒下來,理所應當?shù)貕涸诹怂纳砩稀?br/>
重樓一身悶哼,好似這一摔,還摔到了傷口處,他忍著渾身的疼,眼里滿是愧疚地看著宋雁西,一面似掙扎著要起來,“對不起。”
“沒事沒事。”宋雁西對上他滿是愧疚,又充滿隱忍的表情,哪里還能往別處想去,反而很是擔心他,“你的傷,沒事吧?”
“沒什么,只是可能剛才趕路太著急,裂開了。”他輕描淡寫地回著,但那目光卻偷偷地打量著宋雁西的表情。
見到宋雁西露出的擔憂,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忽然覺得故意將這身上的傷口撕裂,也是很劃算的。
宋雁西一聽這話,也不敢亂動了,只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從他身下移出身子。她和謝蘭舟本人或是他的各個殘魂,都從來沒有像是如今這樣親密接觸過。
如今兩人都穿得單薄,就在她慢慢移動著從重樓身下出來的時候,竟然覺得心怦怦地跳得飛快,就很奇怪,而且臉頰好像比之前還要燙很多。更重要的是,她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分開,反而想抱著他,與他緊緊地挨在一起。
心里忍不住罵了自己,怎么能這樣呢?現(xiàn)在的重樓還是個孩子,自己怎么能對一個孩子起了歪心思?
又想肯定是剛才不該去看哈雅和狼牙的那一系列操作。
一面紅著臉爬起身來,背對著重樓從女媧樹手鐲中找出一條厚毯鋪在冰面,費勁地扶他躺上去,這才拿出綁帶和傷藥出來。
給重樓重新包扎傷口,看到那嚴重的傷口,甚至已經(jīng)重新溢出鮮血,不免是有些觸目驚心,“要不今晚別回去了,咱們就先在這冰洞里休息,等明天你身體好一些,咱們再回去?”
“好,只是麻煩你了。”重樓臉上很愧疚,心里很高興,他也知道這樣不對,但就是忍不住。
借著外面銀雪光芒,重樓看著身前的人溫柔細心地替自己將傷口一一重新包扎,他忽然有些想要這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哪怕自己身受重傷,但只要她在自己的身邊,也甘之如飴。
宋雁西一門心思都在他的傷勢上面,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里有些難受,一時間回想起那些他替自己當下千刀萬箭的瞬間,然后就更難過,包扎得也就更仔細了。
待一切完了,抬起頭正好對上重樓變得溫柔的目光,嚇了一跳,“你,你沒事吧?”
重樓似乎也沒想到她忽然抬起頭,有些慌張地別過頭,“沒事,麻煩你了。”
“不麻煩。”宋雁西坐到毯子的另一旁,總覺得還少了些什么?半晌才想起來是少了一堆火塘,不過算了,這大半夜的上哪里找柴火去?而且他好像也不冷。自己抱著膝就坐在那里,打算等天亮他傷勢好些了就回去。
只是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睡著了,雖然是不會冷,但出于本能,有溫暖的地方她還是靠了過去。
這要是以往的話,就她這警覺性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這種事情的。可是卻因為知道是跟著重樓,這也是謝蘭舟,因此沒了半點警覺心。
重樓卻是一宿沒睡,見宋雁西就這樣抱著膝蓋睡了過去,便起身過去坐在她的旁邊,然后慢慢地試著將手臂抬過去,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沒想到她忽然動了,那一瞬間嚇得重樓渾身是上下每條神經(jīng)都緊繃起來,以為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嚇得剛要松手退回自己原來的地方,沒想到宋雁西竟然軟軟地朝他懷里鉆了過來。
他被這意外之喜嚇了一跳,不過雙手倒是誠實得很,立馬就將她柔軟的身子圈在懷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在短暫的歡喜過后,卻開始憂心忡忡。
她不是真正的雪女,雖然重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辨別出來的,可是敢肯定旁人必然是分辨不出來。現(xiàn)在這天山上危險重重,那避雪客棧中更是暗藏著各方勢力,明看著是為了鏟除雪狼妖族,可哪個那心底不是想要獲得雪女的再生之力?
她這樣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如何是好?所以心中此刻擔憂不已,不知該怎么想辦法讓她避開這場紛爭。
又想那真正的雪女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早就察覺出了避雪客棧里那些人的心思,所以才特意找了她這個替身來做替死鬼?
重樓一夜沒睡,又替宋雁西擔心了一個晚上。
卻不知道宋雁西如此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那僅限于是他的緣故,要是別人的話,只需要一點呼吸聲,她就反應過來了。
可因為這重樓是謝蘭舟,所以她才這樣心安理得,完全放松戒備。
但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睡著后就這樣不顧形象地躺在重樓的懷里,壓著他的傷,所以當天亮醒來的時候,恨不得打自己一頓,心急如焚地趕緊給他檢查傷勢,又見對方緊閉著雙眼,滿臉的痛苦,一度懷疑他可能被自己活活疼死了。
畢竟自己這一宿都靠在他的傷口上。
她就說嘛,為何一個晚上睡得這樣好,還暖暖的。
這一著急,腦子也就不大好用,下意識地伸手去試探重樓的鼻息,想要看看他還可還有氣。
卻忘記了自己一個玄門中人,這人是死是活,哪里還用得著去試探鼻息?
也是她這個小白舉動,讓假寐的重樓更擔心了,他早前看到她身上有儲物的法寶,還以為她也是玄門中人。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多半是自己想太多了。她倘若是玄門中人,自己是死是活?用得著試探鼻息么?
所以在對方的擔憂中,他緩緩睜開眼。
宋雁西嚇得連忙縮回手,尷尬不已,“我就是想看看你活著沒?”雖然這個解釋有點難為情,但總比讓他誤會自己去摸他的臉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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