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 74 章
五天后,多吉表姐尼珍的婚期將近,為了等陸煙回來,尼珍父母還特意把婚期往后移了幾天。</br> 陸煙心里過意不去,頭一天早上準(zhǔn)備去塔縣給尼珍買點禮物。</br> 余笙知道后,也跟著要去,到最后周嘉月也嚷嚷著要一起去。</br> 藏式婚禮跟西式婚禮不一樣,習(xí)俗也不同,準(zhǔn)備的東西很多,步驟也多。</br> 陸煙她們?nèi)タh城買缺的東西,徐進、祝宴兩人則去幫忙男方準(zhǔn)備婚禮具體事項。</br> 路上,陸煙開著徐進的皮卡車不快不慢地走著。</br> 余笙坐在副駕駛,周嘉月坐在后排,三個人倒是第一次單獨出來。</br> 自從熟了以后,周嘉月的嘴沒停過,一有空就在陸煙耳邊巴拉巴拉說個沒完。</br> 剛開始陸煙覺得太吵,后來習(xí)慣了也還好。</br> 這回也不例外,一上路就趴在座椅中間,抓著陸煙不停問:“煙煙姐,你有沒有見過藏式婚禮?”</br> “沒。”</br> “那你知道買什么嗎???好像沒有婚紗,不然尼珍姐姐可以穿婚紗。”</br> “尼珍穿藏服。”</br> “婚禮是不是特別好看啊?”</br> “嗯。”</br> “煙煙姐喜歡什么婚禮?”</br> “都行。”</br> “那我們是不是也要穿藏服???我上次就想買一套藏服穿了,可惜沒機會。對了,煙煙姐,你上次回去見著我哥沒?”</br> 陸煙握了握方向盤,偏過臉看了眼趴在座椅中間的周嘉月,見她一臉好奇,陸煙睜著眼說瞎話:“沒。”</br> 周嘉月臉立馬垮下來,一臉幽怨地望著陸煙,嘴上反駁:“煙煙姐,你撒謊。你肯定見過我哥。”</br> “我說了你又不信,你干脆問你哥,干嘛問我?”見小姑娘不依不饒,陸煙挑了挑眉,故意問。</br> 哪知,小姑娘一聽,竟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道理。</br> 當(dāng)著陸煙的面,立馬翻出手機準(zhǔn)備給周馳打電話。</br> 看了眼無服務(wù)的手機,周嘉月嘆了口氣,一臉可惜:“沒信號,我也打不出去啊。”</br> 說完又趴在車窗往外喊了一句,“要是我哥會魔法就好了,這樣就可以飛到這里了。”</br> 余笙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一本正經(jīng)地跟周嘉月說:“月月,你知道你哥在公司被稱作什么嗎?”</br> 周嘉月癟了癟嘴,想起他哥平時在家訓(xùn)她的樣,滿臉憂愁地問:“我哥啊?他在公司肯定很兇,余笙姐,你們公司的人是不是都叫他大魔王?”</br> “我媽經(jīng)常說我哥在公司可辛苦了,不要惹我哥生氣。就他那樣,他不欺負我就好了,我哪兒敢惹他!”</br> 余笙伸手揉了揉周嘉月的腦袋,笑意問:“你哥在你眼里這么兇?”</br> “別提了,我哥簡直是扼殺我所有童年的兇手!余笙姐,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慘啊,那簡直是慘不忍睹!”</br> 說到這,周嘉月滿臉痛苦,臉都猙獰成恐怖面具了。</br> 本來認真開車的陸煙聽到周嘉月這么說,透過后視鏡瞥了眼周嘉月,主動問:“你哥怎么了?”</br> 周嘉月捂著臉長嘆氣,“我哥吧。他就不是正常人!簡直是變態(tài)!變態(tài)中的變態(tài)!!他以為誰都像他那么厲害啊,誰都能參加什么物理競賽???我十六還在上高二,他十六去了mit,二十就從mit畢業(yè)了。人比人氣死人啊!”</br> “我好不容易考上江大,還被他嫌棄說沒用。從小他就比我聰明我有什么辦法嘛,他二十就能開公司,而我現(xiàn)在……還在靠他的救濟過日子嗚嗚嗚,我也太慘了。我現(xiàn)在就是在我哥手底下討生活的可憐蟲。”</br> 見周嘉月被周馳的變態(tài)操作打擊得不行,余笙忍著笑意安慰:“江大也挺好的。沒差。”</br> 周嘉月立馬點頭,眼淚汪汪地說:“我媽也是這么安慰我的。結(jié)果余笙姐你猜我哥當(dāng)時怎么回的?”</br> “老板怎么回的?”余笙一臉好奇。</br> 周嘉月哭喪著臉,學(xué)著周馳的語氣說了句:“廢物都這么容易滿足。”</br> 學(xué)得七八分像。</br> “哈哈哈哈哈月月委屈你了,老板嘴真毒!看來老板平時對我挺好哈哈哈哈。”</br> 嗯,余笙一臉幸災(zāi)樂禍,笑得很是開心。</br> 周嘉月眨了眨眼,一臉無辜:“余笙姐,我哥當(dāng)然對你好了!你也是mit的,又不是江大的……”</br> 余笙大手一揮,睜眼說瞎話:“我就是運氣好。”</br> “那我運氣不好,所以只能考江大嗎?是不是沒燒香拜佛?不對,我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去拜我哥啊!”</br> 陸煙聽到周嘉月這么說也忍不住笑了笑,想起周馳當(dāng)時申請到mit,學(xué)校那段時間恨不得天天把他掛光榮墻上、印在新生手冊。</br> 她那時候在初中部,天天可以聽到周馳要出國留學(xué)的消息。</br> 最好笑的是,學(xué)校老師為了激烈自己班級的學(xué)生還各種夸高三三班的周學(xué)長學(xué)習(xí)有多努力……</br> 要不是她天天看見周馳翻墻去網(wǎng)吧打游戲,怕是真信講臺上說的話了。</br> “不過……我哥之前沒這么無趣,他以前挺愛玩的。要不是發(fā)生了那件事,我哥應(yīng)該也不會管我管得這么嚴(yán)格。”</br> 周嘉月的惆悵聲拉回了陸煙的思緒。</br> 果真,余笙也跟著豎起耳朵問:“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周嘉月嘆了口氣,垂著腦袋悶悶開口:“我哥十八歲那年,我們家出了大變故。我跟同學(xué)出去玩被我爸的競爭對手綁架了。我爸……那天也出車禍被撞進了江里。”</br> “那時候我哥趕回國家里已經(jīng)亂套了。我媽進了醫(yī)院,我也……找到我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兩天。其實那兩天我除了挨餓、被打了一巴掌,也沒受什么苦。”</br> “但是我哥那天跟警察一起找到我的時候,他眼睛通紅。抱著我哭都哭了。抱得特別緊,還跟我保證以后不會讓我再遇到這樣的事。”</br> “那是我第一次見我哥哭。從那以后,我哥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花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學(xué)業(yè)回國創(chuàng)業(yè),我爸死后他的那些朋友、對手全都找上門要債,我哥一個人扛下了所有。從來不讓我跟媽媽知道這些事。”</br> “那段時間我哥天天凌晨兩三點才回家,滿身酒氣。直到喝到胃出血我跟媽媽才知道他在外面有多辛苦。”</br> “綁架之后我哥其實對我特別好。看著很嚴(yán)格,但是從來沒有阻止過我做我喜歡的事。”</br> “其實我哥一點都不冷漠無趣,他之前很愛玩的,他打游戲、籃球、參加各種競賽,經(jīng)常跟邢琛哥他們一起出去自駕旅游的。”</br> 周嘉月說著說著聲音就開始哽咽,不停掉眼淚。m.</br> 最后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替周馳說好話:“我我我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br> “月月不哭……”</br> 哄著哄著,周嘉月就睡著了。</br> 等周嘉月徹底合上眼,余笙替周嘉月蓋上毛毯,歪過頭同停車的陸煙感慨:“老板這一路走過來雖然算不上什么刀尖上行走,但也不簡單。”</br> 陸煙胸口有些悶,往后看了眼后座的周嘉月,問余笙:“出去走走?”</br> “行。”</br> 說著,兩人解開安全帶下了車。</br> 已經(jīng)到了塔縣縣城,只是沒開到市區(qū),陸煙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br> 余笙也跟著坐在了邊上。</br> “抽根煙可以?”等余笙坐穩(wěn),陸煙拿起煙盒問。</br> 余笙見陸煙情緒波動有點大,點了點頭,回:“可以。”</br> 其實也不用問,只是余笙不抽煙,陸煙怕她不習(xí)慣煙味這才問一下。</br> 得到余笙的許可,陸煙慢慢翻出煙盒,從里取出一根放在了嘴里。</br> 又拿起周馳給的打火機點燃煙,煙霧升起,陸煙抽了一口,不慌不忙問:“你當(dāng)初也是回國就跟在他身邊?”</br> 余笙雙手撐在膝蓋,抬眼望了望遠處一大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匍匐在山坡上的草已經(jīng)黃得差不多了。</br> 山頂?shù)慕?jīng)幡被風(fēng)吹得到處飛。</br> 看得差不多了,余笙開始回憶:“其實我最開始沒答應(yīng)老板,我覺得不大可能。”</br> “畢業(yè)后我本來打算待在美國的,但是我在入職前又碰到了老板,他第二次邀請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一口答應(yīng)了。”</br> “剛開始那段時間確實挺辛苦,底下員工辛苦,他也辛苦。很多項目都是他親自跟、親自談,那時候國內(nèi)投行其實發(fā)展前景不算好。銀安前兩年一直受挫,一直到老板拿下h那個品牌才讓銀安發(fā)展好起來。也是從那以后銀安才在業(yè)內(nèi)突飛猛進。”</br> “老板帶著我們拿下一個又一個項目。可能很多人看著我們挺光鮮亮麗的。只有我們自己清楚有多難。”</br> “我記得最嚴(yán)重的一次是老板忙到連續(xù)一周沒合過眼,收購?fù)陊h那天,老板在醫(yī)院躺了足足三天才醒。他狠起來,真的是我見過的人里最不要命的一個。”</br> “我剛剛聽月月那么說,其實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話有假。老板真的是一個很有能力、責(zé)任心的人。陪酒的事從來不會讓公司女同事去,剛開始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這幾年,銀安在業(yè)內(nèi)越來越有話語權(quán),也不需要老板陪酒了。”</br> 說到這余笙搖了搖頭,感慨:“銀安不容易,老板也不容易。”</br> 陸煙聽完表情不變,可捏著煙頭那只手卻抖個不停。</br> 原來,每個人看不見的背后都有那么多的心酸。</br> 那她憑什么,用自己的痛苦去折磨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