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彈奏一曲
她這話一出,陳玉柔皺眉,她沒想到葉姝姝竟然還把她給拖下了水。
許多人聽出來葉姝姝和陳玉柔之間的劍拔弩張,都很感興趣地看熱鬧。
屏風(fēng)后面,翟清玄聽出來葉姝姝的聲音,他眸色微微一變,暗道她今天怎么也來了?翟清玄身邊的男賓聽出來外面的針鋒相對,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外面這兩個姑娘這是要一較高下啊!”
“倒是有趣,不知道是哪兩家的閨秀,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居然都敢掐起來,想來都是性子潑辣不好相處的,這樣的女子我可無福消受。”
“欸,話不能這么說,這潑辣的女子才夠有勁,溫溫柔柔的又有什么意思?我呀就喜歡辣的!待會兒表演結(jié)束,你們誰都別想跟我搶啊!”
這人說完,周圍都響起來一陣哄笑聲,翟清玄聽到這人說話如此輕浮,他眼神一冷,心里有些不舒服。
女賓處,長公主見葉姝姝站出來挑戰(zhàn)陳玉柔,對她產(chǎn)生了欣賞之意,點頭道:“可以。”
長公主都這樣說了,陳玉柔自然也不敢有什么異議,她心想葉姝姝琴彈得那么差,居然還有膽子來挑戰(zhàn)自己,果然臉皮夠厚,等會兒她演奏結(jié)束,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狠狠打腫她的臉。這樣想,陳玉柔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翟婉蓉見陳玉柔信心滿滿,她心想陳玉柔是了解葉姝姝的,恐怕葉姝姝這次真的要丟臉丟大發(fā)了。旁邊就是男賓,葉姝姝若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鬧出笑話,那她以后還怎么嫁得出去?這樣想,翟婉蓉心里剛才被葉真真搶了風(fēng)頭的惱怒消散了許多。
葉姝姝走到古箏旁坐下,她仔細看了看,這是一把年份已久的古箏,是用的至少是上百年的杉木做的,老杉木對聲音的傳導(dǎo)性極佳,是做古箏最好的材料。她抬手撥動了一根琴弦,“錚”的一聲,琴音清明澄澈沒有雜音。
真是把好琴,她心想,拿起義甲戴上,看著琴弦,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在場所有人都盯著她看,長公主也頗有興趣地看著她,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斤兩。
葉真真則緊緊捏著手帕,雖說她與葉姝姝相處不睦,但她并不希望看到葉姝姝當(dāng)眾丟臉,畢竟葉姝姝是葉家的千金是她的姐姐,她若是丟了臉,勢必會影響到自己。
所有人都看著葉姝姝。
葉姝姝從小到大在民族樂團參加過的表演不知有多少次,這樣的場面比起她參加的一場小小的校園表演都不如,所以她絲毫沒受到影響。
她閉著眼睛想象著廣袤無垠的沙漠,想象著金戈鐵馬,想象著悲愴荒涼的古戰(zhàn)場,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士,馬革裹尸的軍人……熱血又悲涼,振奮又滄桑……
一首慷慨激昂的十面埋伏從她指尖傾瀉而出,當(dāng)年西楚霸王項羽四面楚歌瀕臨絕境,一代英雄自刎烏江,是怎樣的悲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那些古代仁人志士的心胸和風(fēng)骨,葉姝姝自問自己無法與之相比,但是她能共情,那些讓人熱血沸騰又淚灑滿巾的場景,她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但是她能把這其中的感情通過琴聲傳達出去。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迅速彈奏,快到只能看到模糊的殘影,一首十面埋伏被她彈得緊張激烈又悲傷絕望。
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不自覺出現(xiàn)了一副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戰(zhàn)士浴血拼殺奮力拼搏出一條血路,然而敵人又至……
葉姝姝彈下最后一個音符,順利收尾,再睜開眼時,少傾,她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已經(jīng)平復(fù)。
亭子里的人被完全震撼,還沉浸在她剛才的琴聲里無法自拔。
尤其是男賓處,男子比起女子更容易對這首曲子產(chǎn)生共鳴,畢竟古來征戰(zhàn)的都是男子。
比起其他人,翟清玄的感觸要深的多,畢竟他是將士,是親身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的人的,他被這首大氣磅礴的曲子震撼了,從來沒有一首曲子像今天這樣直觸他的靈魂,他覺得自己身體的熱血像是快要燃燒沸騰了起來。
直到有人清醒過來站起來熱烈地鼓掌喝彩,大家這才如夢初醒。
隨即,掌聲雷動!
陳玉柔臉色煞白,沒想到葉姝姝竟然能彈出這么好的曲子!她以前不是對音律一竅不通的嗎?怎么琴藝突然變得這么好了?
翟婉蓉臉色比之陳玉柔也不逞多讓地難看,她心里卻在罵陳玉柔,這個蠢貨,她讓葉姝姝上臺表演是為了看她丟臉的!不是給她機會出風(fēng)頭的!
葉真真也很不舒服,她一開始確實是怕葉姝姝當(dāng)眾丟臉拖累自己,可她沒想到葉姝姝不僅沒丟臉,反而大出了風(fēng)頭,葉姝姝彈的這首曲子,不論是難度還是意境都遠勝過她,剛才男賓處傳來那么大的喝彩聲就知道了,那些男賓肯定對這首曲子很動容,還有翟清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很喜歡葉姝姝彈得這首曲子。如果他喜歡,那她費盡心機練出來的高山流水如果不能在他心里拔得頭籌又有何意義?
葉姝姝走出來對長公主行禮,長公主很激動,她從來沒聽過這么激動人心的琴曲,“你彈得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本宮為何從來沒聽過?”
葉姝姝開始胡謅:“這首曲子叫十面埋伏,是我曾經(jīng)偶然聽過一位老者彈奏的,那老者將琴譜送給了我,我想著既然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這樣高興,不如就將這首曲子彈出來,給大家助興。”
長公主笑著點頭,“當(dāng)真是好曲子,不過你也不錯,能將曲子里的意境都彈奏出來,剛才本宮聽的都入迷了。”
葉姝姝謙虛幾句,“謝公主抬愛。區(qū)區(qū)微末小技,不足掛齒。”
翟婉蓉被她的自謙之詞給氣到了,暗罵葉姝姝真是虛偽至極。
葉姝姝頂著眾人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葉真真忍不住抬眼看向她,方才葉姝姝說什么老者什么琴譜,她怎么不知道?葉府也不是很大,如果葉姝姝要練琴譜,她又怎么會不知道?還是說葉姝姝藏了什么秘密嗎?
葉姝姝看向陳玉柔,微微一笑,“陳大小姐,該你了!”
大家這才想起來方才陳玉柔跟葉姝姝之間的爭鋒相對,現(xiàn)在葉姝姝已經(jīng)彈奏完,那么這次該陳玉柔上場了。
眾人心想,剛才陳玉柔出聲讓葉姝姝表演,只不過是想看葉姝姝的笑話,卻沒到笑話沒看成,反而聽了一曲天籟之音,今天桃花宴上的事情傳出去必然會在京城大小士族圈子里引起一陣波瀾的。
這樣想,眾人都滿懷興趣地看著陳玉柔,心想要是陳玉柔上臺彈的遠不如葉姝姝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陳玉柔胸口上下起伏,是被葉姝姝給氣的,她本來是想看葉姝姝笑話的,卻沒想到竟然讓她大出了風(fēng)頭,更可氣的是讓她出風(fēng)頭的機會竟然是她主動提出的!可惡啊,現(xiàn)在那些人反而都盯著她自己,準(zhǔn)備看她的笑話了!
葉姝姝見陳玉柔臉上陰晴不定,她笑著說:“陳大小姐,請吧,在場這么多人,你可不能不給大家面子啊!”
許多人聽到這么似曾相識的話,都掩輕聲嘴笑起來。
陳玉柔恨恨瞪了她一眼,她磨磨蹭蹭不想上臺表演,畢竟她什么水平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如果她表現(xiàn)的比葉姝姝差太多,那她的面子豈不是丟盡了?
大家見她磨磨蹭蹭想耍賴,幾個好事的閨秀說:“陳姑娘,你方才不是答應(yīng)了要上去彈奏的嗎?可不能耍賴呀!”
“是呀是呀!做人要言而有信,更何況這么多人都在看著呢!”
陳玉柔被說的臉色難看極了,翟婉蓉覺得她真是蠢透了,她以前怎么就跟這么蠢的人交好呢?
陳玉柔身邊的劉琳默不作聲,身子不自覺離她遠了一些,這事是陳玉柔自己捅出來的,跟她可沒關(guān)系。
眼見大家催的越來越多,陳玉柔知道自己今天恐怕躲不掉了,她捏著拳頭,閉上眼睛,對長公主行完禮,就走到了古箏旁坐下。
看著古箏,她腦子一團漿糊,不知道該彈什么好,見她久久沒有開始,大家都開始有些不耐煩,長公主好心提醒道:“就彈你平日里最熟悉的曲子吧!”
陳玉柔閉了閉眼,這才終于開始了。她彈得是曲調(diào)簡單的紫竹閣,這曲子一般是初學(xué)者彈得,在場所有人都會。
她水平一般,一曲罷了,大家也沒品出什么味道來,只覺得音律是沒錯,彈得也不難聽,但是沒什么意思,表演沒有任何出彩之處。與葉姝姝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多數(shù)人只是給她個面子拍了幾下巴掌。陳玉柔見眾人如此冷落她,她低著頭難受的都快哭了。
相比而言,男賓處要毒舌多了。
“這彈得什么玩意兒?我家六歲的妹妹彈得都比她好!”
“剛才這女子還囂張地要跟前一個比,我看她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那女子姓陳?誰家的?我可要記著,將來提親一定要避著姓陳的。”
翟清玄聽著周圍人的鼓噪,他臉上面無表情,剛才葉姝姝的琴曲真的將他震撼到了,他有些難以相信,葉姝姝那樣驕橫無禮的女子竟然能彈奏出這樣的曲子來!
女賓處,本來因為翟婉蓉葉真真葉姝姝的高水平表演,大家怕比不上她們都不敢上去表演,不過因著陳玉柔這個墊底的存在,許多人又有信心了,紛紛走上去彈奏。
一曲接著一曲,只是再也沒有出現(xiàn)讓人精神一振的作品了。
演奏結(jié)束后,便輪到了男子們獻花。
葉姝姝這才知道原來這里的規(guī)矩是女子們表演,男子們獻花。男女雖然隔著屏風(fēng),但男子可以通過琴聲來評判女子,如果有合心意的,那就獻上鮮花表達愛慕之情。
這規(guī)矩倒是很有趣,不知道是不是長公主想出來的,如果是,那長公主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葉姝姝心想。
“景陽侯世子王軒給文遠伯長女葉姝姝獻上花籃!”公主府的下人高聲喊道。
“東都廷尉次子劉景然給文遠伯長女葉姝姝獻上梅花一枝!”
“安國公長孫盧庭給文遠伯長女葉姝姝獻上迎春花一束并賦詩一首!”
……
葉姝姝看著桌上越來越多的花,目瞪口呆,她剛才不過是彈了一首曲子,竟然就引來了這么多“愛慕者”了?那些人連她的面都沒見過呢!這古人的腦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她身旁,葉真真也收到了幾束花,但是送花人的身份比之葉姝姝是要差上許多的,而且里面也沒有翟清玄。葉真真看到葉姝姝一個接一個的收到花,她難受地咬著嘴唇。
翟婉蓉臉色也很不好,她這邊的情況比葉真真好上許多,雖然她彈得并沒有葉真真好,但是她身份高貴,哥哥又是朝中新貴,想巴結(jié)上翟家的人一點也不少。所以她收到的花的數(shù)量與葉姝姝不相上下,但是她心里一點也不高興,她為了今天苦心訓(xùn)練了三個月,沒想到風(fēng)頭卻完全被他人搶了去,這叫她如何能甘心?
在場所有人都各懷心思,直到一句高聲吟唱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當(dāng)朝太子楚云瀾給文遠伯長女葉姝姝獻上桃花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