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憂心如焚
,重生之怨偶 !
寶如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許寧已是上朝當(dāng)差去了。她感覺到全身都猶如被拆散了骨頭一般,頭昏昏沉沉,扶額半晌,才記起昨夜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不禁掩面而嘆,這種時候也矯情不來,許寧固然是借酒縱情,且明顯是居心不良,她自己也是半推半就,那些醉后對話自己想假裝忘記都不行,這種時候還要昧著良心說自己吃虧,她也做不出來。
她起了身要了熱水自己好好洗了一番,前夜那些縱情片段在身上有著直接體現(xiàn),讓她回憶起來仍然面紅耳熱。
晚上待到她安置好淼淼回房的時候,許寧已經(jīng)將自己的鋪蓋悄沒聲息的搬回了臥室,小荷她們之前也只是以為許寧體貼寶如才生產(chǎn)因此不曾同房,如今淼淼也快一周歲了,搬一起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許寧泰然自若,與她言笑如常,仿佛與她同床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們一直是從未分開過的夫妻,寶如尷尬了一陣子也就默許了,這些日子許寧對她猶如春風(fēng)細(xì)雨,潤物無聲,不知何時她也已習(xí)慣了許寧的存在。一開始是敵非友誓不兩立,勢如弩張卻在有了孩子后不得不將就湊合著過,漸漸從若即若離到似伴似友,共同撫育女兒,一起面對家人……
日子明明有了改變,表面卻依然一如既往,唯有許寧與寶如心中都知道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至少兩人都在往好的那一方面在努力。
這日許寧當(dāng)值,宮里卻遣了人來,一位自稱劉娘子的女子帶著幾名宮女叩開了她的門,身穿紅綃宮裝,自稱是官家派來和她學(xué)幾道菜給安貴妃用的。這劉娘子卻正是從前官家在王府時的廚娘了,后來帶進(jìn)宮封了個五品尚食……卻是比許寧的官還大了,寶如吃了一驚,慌忙拜見,劉娘子卻頗為和藹爽朗笑道:“不必多禮,我這尚食大家也都知道不過還是個廚娘,只是是為官家做菜而已,夫人卻是正經(jīng)翰林夫人,來日必有誥命之分的,今日是官家交代下來,貴妃娘娘如今有孕在身,孕吐厲害,吃不下東西,叫我來與你學(xué)幾道新鮮菜式,興許貴妃娘娘看了便能有了胃口,也請夫人不必憂心,官家特特交代了,只是請你指教,若是貴妃娘娘仍是不吃,也不會問罪,請你只管盡情施展便是了。”
寶如連忙問:“卻不知如今貴妃用的是什么呢?”
劉娘子道:“太醫(yī)院那邊開了蘇姜陳皮茶、紫蘇姜橘飲這些,也開了一些方子,甚至讓醫(yī)女替她針灸過,仍是沒什么用,連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邊都極為關(guān)心,日日督著御膳房這邊變著花樣做,常用止吐的淮山煲乳鴿、姜汁燉雞、砂仁藿香粥
盡皆做過,我這邊也帶了一張單子來,都是這些日子我們試過的菜式,想必夫人也是識字的,應(yīng)能識得。
寶如看了下,心下知道御膳房其實常年對著宮妃,對這止吐其實早有許多應(yīng)對菜式,如今貴妃反應(yīng)如此之大,只怕卻不僅僅是懷孕的問題,她想起之前許寧說過前世貴妃神秘的死于被發(fā)現(xiàn)有孕之前,想必她再天真爛漫,如今也是如臨大敵杯弓蛇影了,換成自己在那樣的壓力下,每日還有太皇太后、太后、皇后三座大山來輪番問自己吃了沒有,吃了多少,關(guān)心自己的肚子,只怕也是吃不下的。
她仔細(xì)看了下那些單子,沉吟了一會兒道:“其實我也知道得有限,只是從前聽我娘說過她孕吐吃一道陳皮鹵牛肉有些用處,宮里大概不好吃牛肉,民間仍是多有私宰牛肉的,幸而我這里有鹵好的牛肉,再加上陳皮重新熬一熬倒是快捷,若您放心,不若我這就做出來給您帶回去試試看,如何?”
劉娘子笑道:“官家說了若是需要我這提供食材的只管說,若是一時辦不了的,夫人提供的也只管放心用,官家如此愛重,我豈敢有話說?”一邊又問了寶如需要什么其他食材,立時命人傳食料來,沒多久果然有馬車快馬加鞭專程送了食材過來,寶如將自己早就鹵好的牛肉重新丟入調(diào)制好的鹵料內(nèi),著意加了許多陳皮,開火再次熬起來,一邊又洗了豬瘦肉切絲,與那黃豆芽、豆腐、豆腐皮、金針、木耳、冬筍、冬菇、菘鲊、蘿卜鲊切成長絲一同熬煮了一鍋十香菜出來,味道鮮香撲鼻,那邊鹵牛肉陳皮也已熬入味,劉娘子刀工飛快片成薄片碼成一碟子鹵牛肉。寶如又另外做了兩道素菜,一道是嫩姜拌生菜、一道是筍芽炒白果,一道甜點姜汁奶羹,幾個宮女也一直在忙碌著打下手,不過一個時辰,幾道菜盡皆做好,劉娘子連忙命人將菜放入熱窠炭爐內(nèi)飛快送入宮內(nèi),一邊笑著對寶如道:“官家夸夫人有巧思擅烹飪,我看果然如此,想必今日貴妃娘娘應(yīng)能開些胃口。”
寶如連忙謙辭了兩句,又建議道:“我還知道一個偏方叫蛋醋湯的,將蛋打入米醋及糖水內(nèi)煮開服用,聽說有些效果,做著也容易,可請貴妃娘娘在宮里試一試。”一邊送那劉尚食出了門。
晚上許寧回來的時候,卻滿臉陰郁,看到寶如道:“今日宮里來人請你做菜了?”
寶如道:“是啊,那個劉娘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你從前說過的官家欽封的五品尚食,果然十分麻利,我做菜的時候她也給了我許多建議,脾氣又十分爽朗,明明是個五品官,卻一點官架子都不擺。”
許寧滿臉不快,伸手拿了她的手來,看到她手背嫩如凝脂,手指纖長白皙,到底忍不下心來,又唉聲嘆氣了一輪,寶如問:“這是怎么了?”
許寧道:“今兒貴妃吃了你做的菜,居然多用了一碗飯,太皇太后、太后大喜,聽說是個翰林夫人做的菜,便命人賞,巴巴地把我傳了進(jìn)去賞了些金帛,連皇后也賞了東西下來。”
寶如道:“居然真的吃?依我說這也沒有特別到哪里去,是貴妃心里不安,才這般反應(yīng)劇烈的,從前我們家隔壁那慶嫂子,你還記得嗎?他家三代單傳,前邊兩胎都是女兒,公公婆婆和丈夫都盯著她這一胎,懷第三胎的時候就是吃什么吐什么,聽別人說吐得厲害的都是女兒,更緊張了,越發(fā)吐起來,一點都吃不下,公婆還說她作妖,她到我家來,見到我娘就哭,說一想到肚子了可能還是個女兒,就覺得再也吃不下了,我看這安貴妃也是這樣子,未必即使我做得多么合她胃口了,想必是看到官家巴巴的替她想辦法,再怎么樣也要吃下去。宮里賞出來,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呀,是不是怕人說你以幸進(jìn)壞了名聲?”
許寧仍是反反復(fù)復(fù)看著她的手,寶如抽回來惱道:“老看我的手做什么?”
許寧蹙眉道:“太皇太后說既然能吃得下,不如請許夫人到宮中小住幾個月,給貴妃開開小灶,那宮里哪里是你這等人呆得住的!就怕被人算計到了你尚懵然不覺,我一聽就請辭說家有幼女,皇后娘娘卻道正好皇長子也將滿周歲,只管帶入宮內(nèi),宮里盡有乳娘,無論如何虧不著淼淼,又說若是怕夫妻久分,可恩準(zhǔn)休沐之日返家一次,話說到這份上,我哪里還敢推辭,心想著回來要不還是拿根柴火燙一燙,報個手已燙傷不知還來得及不,只是如今卻有些舍不得你疼。”
寶如睜大眼睛道:“你這也是胡鬧,欺君之罪你也當(dāng)?shù)茫俊?br/>
許寧長嘆一聲道:“官家也沒想到會這樣,散朝后給我特特道了歉,說也不好駁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意思,再則貴妃也確實喜歡吃你做的菜,還是希望你能進(jìn)宮,他倒是給我保證了一定讓你在宮里妥妥當(dāng)當(dāng)絕不會讓你損了一根頭發(fā)絲兒,可是……”他滿心憂慮,來回走了幾步,居然一籌莫展,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他重生后極少遇到難題,許平意外去世寶如和離是一樁,秋闈洪水又是一樁,如今卻又遇到這一樁,他如何不心急。
寶如笑道:“難得見到能難得住你的,你這是怕卷入爭儲的漩渦里站錯隊?只是如今也由不得你了吧?”
許寧住腳道:“皇后嫡長子名分已定,又出身名門,皇子都還小,官家才登基年輕力壯,還不至于就到爭儲站隊的地步了,內(nèi)宮諸人再傻也不會這時候就拉攏大臣沾一身腥,日子還長著呢,我只怕你傻乎乎的,被人算計了也不知。”
寶如眉毛立起來道:“我哪里傻乎乎了!”
許寧苦笑:“夫人你不傻,是直,只是這直在宮里是行不通的,你得能屈能伸,連淼淼都被送進(jìn)去,這叫我如何不怕,若是有人拿了淼淼的命來逼你做甚么,你怎么辦!”
寶如自己并不甚擔(dān)心,但說到淼淼,也不由有些擔(dān)憂道:“這倒是,不過真有人這般大膽?你是不是過于擔(dān)憂了。”
許寧苦笑一聲:“我何嘗不知道如今官家正是壯年,前邊又有時魚這一樁,再動就要留下痕跡,這時候不會有人輕舉妄動了,你入宮應(yīng)當(dāng)沒有大礙,可如今我是一絲萬一都受不住了!”
寶如看他一籌莫展,實實在在的在為自己擔(dān)憂,心下微微一暖,其實自己活了兩世,真不是許寧口中那個爽直單純的唐寶如了,宮里也不見得便是龍?zhí)痘⒀ǎ葶逵帜芑丶遥瑢嵅槐剡@么憂心忡忡如臨大敵,她正要開口說些寬慰他的話,許寧忽然目光炯炯凝視在她的腹部上道:“早知如此,早該讓你懷上孩子的,這般就有借口了。”
寶如臉霎時通紅,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進(jìn)去找淼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