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目前的情勢(上)
盡管我對振頭幫一直也沒什么好感且心存芥蒂,但是這聲謝謝我還是要說的,若不是李進,我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
身上傷口流出的血已經(jīng)將我的衣服浸濕,緊緊的貼在了我的身上,我低頭看了一眼,此刻的我,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血人。
“小子,你再挺會兒,我們有自己的醫(yī)生,也有充足的醫(yī)療設備,只要回去了,就可以為你治傷。”
“不用,你在前面讓我下車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操,你憑什么照顧你自己,你沒看到你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了么?你沒看到青幫的人到處在追殺你么?到了這個時候,你小子居然還如此固執(zhí)和愚蠢,就憑你這點能力,你憑什么跟青幫斗。”李進劈頭蓋臉的罵了我?guī)拙洌掚m然難聽,卻說的很在理。
以我現(xiàn)在身體的傷勢,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時間一長,照樣會一命嗚呼,我身體的止血能力再強,也嗆不住這么多的傷口,更何況我身體里面還有一顆子彈,而照剛才的情勢來看,青幫已經(jīng)鐵了心要干掉我,就憑我現(xiàn)在這帶傷的身體,根本不可能躲過他們的追殺。
“小子,看來你還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勢了,我不妨告訴你,就因為你夜路沙一個人,冀興市的平衡和清靜已經(jīng)被徹底打破了,原本的冀興市黑道,即便暗流洶涌,但表面卻仍維持著一片寧靜,但因為你,這池清水算是被徹底的攪渾了。今后的冀興市,必將會血雨腥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nèi),恐怕再無寧靜之日了。”
“為什么?”我不解,我只是個人得罪了青幫,即便往的大的說,青幫只要干掉我,一切也就結束了,又怎么會攪渾整個冀興市的黑道。
“小子,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涂,你第一次與蔡凱沖突,是誰最后幫的你?我想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吧,我現(xiàn)在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錯,就是姜爺幫的你,你或許會問,姜爺既然上次肯幫你,為什么還會讓你挨了蔡凱的打,我現(xiàn)在也可以告訴你,姜爺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為了平衡冀興市的黑道平衡,一旦姜爺當時派人出手救你,便等于是與青幫發(fā)生了最直接的沖突,姜爺雖然不懼青幫,但也不想就此與青幫結怨,冀興市目前的黑道穩(wěn)定來之不易,姜爺不想就那么輕易將它打破,而一旦與青幫真正的結怨,以青幫目前的實力,即便斗不過我們,但狠狠的咬我們幾口,還是有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一旦出現(xiàn)了這種情勢,那么就會有更多的人要為此流血甚至是喪命了,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振頭幫雖然坐的是這冀興市黑道的頭把交椅,但是,這個位置卻坐的并不安穩(wěn),隨時想要將我們從這把交椅上干下來的,不是別人,就是青幫,就是青幫的老大蔡天雄。”
聽完李進這番話,剎那之間,我似乎連身上的傷痛都感覺不到了,我萬萬沒想到我一個人惹出來的事,竟然會牽扯到這么大,會將整個冀興市的黑道平衡打破,這樣的結果,我實在是無法預料。
“小子,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必再瞞你,人人都以為我們振頭幫是這冀興市當之無愧的老大,就連我們自己也在人前以此自居,其實真正的情況,卻并非如此,論起在這冀興市的資歷底蘊,我們根本就比不過青幫,青幫是一個老幫派,數(shù)百年前便已經(jīng)在冀興市扎了根,只是因為近幾代的青幫老大一直不懂變通發(fā)展,無法緊跟形勢的發(fā)展,幫內(nèi)的老舊勢力又一直固守傳統(tǒng)的幫派經(jīng)管,使得青幫的各項收入日益低下,再加之青幫內(nèi)部發(fā)生了一些隔閡爭斗,才使得他們?nèi)諠u衰落下來,而這時候,我們振頭幫逐漸興盛了起來,摒棄以往的老式黑幫經(jīng)管手段,放棄以往單一的收保護費、開設賭場等方式,而是多面發(fā)展,涉及更多的領域,內(nèi)里性質不變,對外卻逐漸漂白,結識各方勢力,加之姜爺本人能力過人,所以才會將青幫逐漸壓在了身下,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們就有足夠的勢力可以將青幫從冀興市除根了,青幫的這一代老大蔡天雄前幾年剛剛上位,此人與以往的青幫老大截然不同,他走的路子,與姜爺?shù)穆纷尤绯鲆晦H,盡管他的勢力已經(jīng)無法再滲入已經(jīng)被我們振頭幫所牢牢占據(jù)的地產(chǎn)、珠寶、餐飲、電子、運輸?shù)却笮袠I(yè),但是他卻占據(jù)了物流、娛樂、小商鋪租位以及居民市場經(jīng)營等看上去雖小卻極具潛力發(fā)展的行當。青幫的勢力在這幾年內(nèi)得以迅速的恢復,手下的小弟日漸增多,蔡天雄身邊真正有本事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青幫畢竟出現(xiàn)過一個長達幾十年的斷層,而我們振頭幫的勢力也仍然需要不斷的鞏固發(fā)展,所以我們兩方心知肚明,青幫不敢爭位,我們也不敢輕易去招惹他們,就這樣保持了十幾年的古井無波、表面平衡,但是現(xiàn)在,小子,這一切都因為你而被徹底打破了,上一次姜爺雖然幫了你,卻給青幫留足了面子,讓你被蔡凱狠狠打了一頓,但這一次,你將蔡凱打掉了半條命,很可能會讓他以后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蔡凱是蔡天雄唯一的兒子,這個仇,除了用你的命來抵,絕對沒有其它余地了,即便姜爺再出面調(diào)停,蔡天雄也不會再像上次一樣給姜爺面子,再加上我剛才將你從他們手里救了出來,如今的情勢很明顯,這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你一個人與青幫的恩怨了,這已經(jīng)完全變?yōu)榱宋覀冋耦^幫與青幫之間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幫派斗爭,一切都擺到了明面,直至其中一方被徹底滅絕,此事才能罷休。”
李進一口氣告訴了我這么多鮮為人知的黑道秘聞,而且這一切現(xiàn)在竟然都與我息息相關,我成為了冀興市兩大幫派拼斗的導火索,這種情勢場面,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得到的。
我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是我從未經(jīng)歷過的,我甚至可以透過李進的話想像到今后冀興市將會出現(xiàn)多么殘酷的血雨腥風,而我接下來的人生,已經(jīng)注定無法再脫離這場巨大的洪流了,我看著李進,看著他那復雜而又極其嚴肅的神情,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種驚懼害怕的感覺,與蔡凱發(fā)生沖突挨打的時候我不曾害怕過,與胖子血洗二中的時候我不曾害怕過,即便剛才被青幫追殺命懸一線的時候我也不曾真正害怕過,但是現(xiàn)在,當我知道因我一人之故給冀興市今后的黑道帶來了數(shù)不盡的血腥拼殺和你死我活的爭斗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害怕了,這里面包含的,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我一條人命,而是要有更多的人,會因為今后兩幫之間不可避免的血拼而喪失性命,這一切,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即便不是全都因為我,但是至少也是直接因為我而造成的,這樣的結果,遠非現(xiàn)在這個只有十七歲年紀的我所能承受的。
“小子,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很亂,但是現(xiàn)在無論你心里有多亂都已經(jīng)沒有用了,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便再也無法改變了,你想的再多,又能有什么用?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的心思冷靜下來,先要保住你這條小命,只要你還活著,你就能去做些什么,但是你一旦死了,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進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我,而是靠在了車座上,閉起了眼睛,但是從他不斷起伏的胸口我依然能夠推測出來,李進的心中,一定也是如我一樣的難以平靜。
我軟軟的斜靠在車座上,聽著汽車急駛而行的聲音,身體的痛覺再次明顯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又或許是因為李進剛才的那番話給了我太多的刺激,我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是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朦朧之間,我仿佛醒轉過幾次,每次醒來,都看到我身邊站著兩個人,穿著白色的風衣,在我的身上動來動去,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知覺,每次想要抬頭看看這兩個人究竟在我身上干些什么,卻總是無力起身,反復幾次,我最后終于再次昏沉的暈了過去。
等到我的意識再次清醒過來之時,卻聽到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斷的叫著我的名字。
“夜路沙,你是不是醒了,夜路沙,夜路沙。”
這個聲音柔細而又動聽,是我極為熟悉的一個聲音。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張極為清秀的臉龐,她的眼眶通紅,見到我醒來,眼中的淚水終是掉落了下來,滴在了我的臉上。
我心中一松,努力的喚了一聲:“蘇情,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