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憤怒的余賽鳳突然出現(xiàn)，對賊人們說，要看鏢車可以，不過得先借一件東西。</br></br>史大毅一見少鏢頭露面，已知道一場腥風(fēng)血雨的交鋒勢必馬上爆發(fā)，再也無可撫回。他非常清楚少鏢頭的性格，疾惡如仇、易為沖動(dòng)、出手無情。總鏢頭所以派自己出來相輔她，就是擔(dān)心她不熟悉江湖上的情形，制止可以制止的流血事件，以免在江湖上多豎仇敵。不過，這伙賊人不但欺人太甚，更逼人太甚，自已也難以有回旋的余地，他低聲對身邊的一個(gè)趟子手說：“快回去，請三位鏢師防備賊人們沖入客棧。”</br></br>蒙面錦衣漢子一笑問：“不知余少鏢頭要向在下先借什么東西？”</br></br>余賽鳳冷冷說：“你們頸上的幾顆人頭！”</br></br>一個(gè)賊人大怒，提刀撲出：“老子先要了你的人頭！”兇狠的一刀向余賽鳳劈來。余賽風(fēng)輕輕用劍一拔，一招太極兩儀劍法中的順?biāo)浦郏枇Υ蛄Γ钸@賊人一個(gè)踉蹌向前撲去，余賽鳳已下殺手，傾勢一劍橫削，就將這賊人的咽喉割斷，仆地而亡。</br></br>余賽風(fēng)只出二招，就立殺了一個(gè)賊人，令賊人們一時(shí)驚怔起來，蒙面錦衣漢子似乎不為所動(dòng)，還贊了一句：“好劍法！怪不得少鏢頭在江湖有奪魂鳳之稱。”</br></br>余賽鳳持劍冷冷地說：“現(xiàn)在輪到你了！”</br></br>蒙面錦衣漢子還沒回答，又有三個(gè)賊人一齊躍出，聯(lián)手齊攻余賽鳳。這三個(gè)賊人看來比死去的賊人武功略高，刀法兇狠，“不但穩(wěn)、準(zhǔn)、狠，而且互相之間的配合也非常默契：兩人進(jìn)攻，一個(gè)防守。進(jìn)攻的兩人，雙刀交叉，一取余賽風(fēng)的下盤。一直劈余賽鳳的上身；防守的賊人，更直挖余賽鳳的心口，三把利刀，如三道白光，形成了武林中所謂三才陣刀法，就算余賽鳳能擋開了第一把刀，閃過了第二把刀，也無法能躲過第三把快刀。他們想一下就劈了余賽鳳，既為死去的同伴報(bào)仇，也想給點(diǎn)顏色讓雄風(fēng)鏢局的人看看，反抗他們的人會(huì)有什么結(jié)果。</br></br>余賽鳳深得武當(dāng)派劍法的真?zhèn)鳎焕⑹俏洚?dāng)派的一流高手，人如輕風(fēng)似的旋轉(zhuǎn)，劍似流水般的閃動(dòng)，一招深?yuàn)W莫測的劍光圈圈，柔中帶剛，剛中有柔，一陣刀劍相碰的響聲，完全是借力打力，將三把如激光的刀全擋了回去。之后，余賽鳳手中之劍，似乎有一股磁力似的，三個(gè)兇狠賊人勇猛劈來的三把刀，完全被余寨鳳手中之劍牽制，于是便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景：第一個(gè)賊人的刀，劈到了第二個(gè)賊人身上，第二個(gè)賊人手中的刀，又劈到了第三個(gè)賊人身上，第三個(gè)賊人的刀口，卻朝第一個(gè)賊人頭上劈去。好像余賽風(fēng)手中的是把魔劍似的，不是在與賊人交鋒，而是在指揮賊人們在互相交手，自己全不費(fèi)勁，這正是武當(dāng)派太極兩儀劍法的深?yuàn)W莫測之處。弄得三個(gè)賊人，一邊兇狠劈殺，一邊在大聲喝喊埋怨：“喂！老五，怎么你的刀朝我身上劈來了？你是不是打昏了？”另一個(gè)說：“大口七，你快閃開，我的刀會(huì)招呼到你的身上去的。”那一個(gè)發(fā)怒喝叱：“你怎么不長眼睛，朝我身上劈來？”</br></br>余賽鳳出手幾招，便令三個(gè)賊人互相砍傷了兩個(gè)，另外一個(gè)，更成了她劍下的游魂，令群賊驚訝不已。余賽鳳睨視群賊說：“還有誰上來送腦袋的？”</br></br>她的話音一落，又有四、五個(gè)賊人一齊躍了出來，蒙面錦衣人大喝一聲：“全部給我退下！”自己站了出來，上下打量著余賽鳳，問：“你是太極劍門的弟子？還是武當(dāng)派的門人？”余賽鳳粉面含威：“將你自己的人頭割下來，本姑娘再告訴你。”</br></br>“好！好，在下就來領(lǐng)教你的高招。”</br></br>“你早應(yīng)該出來了！”蒙面錦衣人“當(dāng)”的一聲，寶劍出鞘：“看招！”一劍就朝余賽鳳的面門刺出。這一劍實(shí)在來得奇詭刁狠。</br></br>余賽鳳見他站了出來，早已有了準(zhǔn)備。心想：這個(gè)賊子，口出狂言，目空一切，竟敢將雄風(fēng)鏢局不看在眼里，想必是身懷一門絕技。否則，他就不會(huì)目中無人，如此放肆了。所以當(dāng)他一劍突然出擊時(shí)，余賽鳳身形一閃，也順手一招發(fā)出，這是太極兩儀劍法中的一招“冰凍岐山”，是后發(fā)先到的制敵招式，與點(diǎn)蒼派盤龍十八劍的一拍“墨龍回首”，有異曲同工的作用。蒙面錦衣人一劍蕩開，冷笑一聲：“來得好！”跟著又是一招辛辣無比的招式擊出，宛如流電，驟然而到。余賽鳳身形一轉(zhuǎn)，以一招直插漢水的招式接招，這又是太極兩儀劍中借力打力的劍招，想將蒙面錦衣人這一招辛辣無比的劍引了開去。兩劍相碰，“當(dāng)”的一聲，火花四飛，余賽鳳隱隱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一陣麻痛，不由大驚，睛想：這賊子不但劍勢辛辣、凌厲，內(nèi)力也比自己深厚。她更不敢大意了。史大叔也在一邊說：“少鏢頭小心，這是熊耳山的七煞劍法，刁狠辛辣，詭異無比，變幻莫測。”</br></br>史大叔到底在江湖上混過多年，熱悉江湖上各門派的武功招式。余賽鳳聽了更是心頭凜然。熊耳山的七煞劍門，不但是黑道上的一門可怕的門派，劍招上也十分邪惡。七煞劍法，原來是江湖上一門殺手的劍法，經(jīng)過熊耳山七煞劍門第一代掌門人的精心磨練，融匯其他門派一些奇詭的招式，從而創(chuàng)立了七煞劍法，招招式式，都是旨在一劍取人的性命。它原名為七星劍法，但武林中人見他的招式太過歹毒辛辣，給了他七煞之名，他也公然承受，引以為榮。</br></br>余賽鳳不由暗運(yùn)真氣護(hù)體，全力將太極兩儀劍法抖展出來，一分為二，二化為四，四變?yōu)榘耍闪饲θf招，形成了大大小小劍光之圈。可惜她一身內(nèi)力不及蒙面錦衣人深厚，而且這劍光圈圈抖展起來十分需要內(nèi)力。蒙面錦衣人似乎對太極劍剛?cè)峒鎮(zhèn)涞恼惺绞譄嵯ぃ?dāng)余賽鳳內(nèi)力不濟(jì)，在轉(zhuǎn)換招式時(shí)，他奇詭的一劍刺出，直插入劍光圈中，一劍便刺中了余賽風(fēng)的云門穴。本來這一劍，是可以廢去余賽鳳的一條右臂，使余賽鳳再也不能提劍言武。不知是他沒存心立刻取余賽鳳的性命，還是余賽鳳劍招太快，若不及時(shí)收手，他的一條手臂也會(huì)給余賽鳳砍了下來，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所以蒙面錦衣人一擊而退，劍尖只在余賽風(fēng)的云門穴上輕刺了一下，無疑他已穩(wěn)占有利地位了。無論怎樣，余賽鳳或少或多，總是受了傷，劍招抖出已受影響……</br></br>蒙面錦衣人躍出以后，一聲獰笑：“余少鏢頭，你受死吧！”跟著又是一連進(jìn)招，逼得余賽鳳連連后退。史大叔大驚，正要提鞭相助時(shí)，突然只見一箭如流星追月，從云來客棧樓上射擊，一下就射中了蒙面錦衣人右臂握劍之手，蒙面錦衣人“呀”的一聲，長劍落地。</br></br>好準(zhǔn)確的一支飛箭，什么地方不射，偏偏就射中了他的手腕，要是這一支箭不是射向他的手腕，而是射向他的頭部和心胸處，便一下就取了他的性命，打發(fā)他去鬼門關(guān)了。</br></br>不用問，這一箭正是聶十八射出來的。聶十八一直伏在窗口上觀看下面的戰(zhàn)斗，他害怕賊人們勝了，會(huì)沖殺進(jìn)來，那客棧中所有的人，沒一個(gè)能活下來，雞公山村林中的慘狀，再次涌現(xiàn)在他的眼前，恐怕到時(shí)，賊人連自己也砍了。所以他一見余賽鳳不敵，情不由己，一下將弓取下來，射出了這么一支箭。</br></br>聶十八也是心軟，下不了手，不想將蒙面錦衣人一箭射死，所以沒朝蒙面錦衣人的頭部和心胸上射去，只射他握劍之手，令他不能追殺余賽鳳。以聶十八從小練成的箭法，可以說是百發(fā)百中。他要射人的左眼，絕不會(huì)射到右眼上去。他記住父親的話，箭，只能用來射殺飛禽走獸，切不可傷人。他在情急救人之時(shí)，才射出了這么一支筋，但箭頭仍留下余地。</br></br>余賽鳳和史大叔都知道這一救命之箭是那位青年獵人射出來的。的確，連余賽鳳也不是蒙面錦衣人的對手，史大叔的武功比余賽鳳還不如，就更別提與蒙面錦衣人對手了。剛才他奔上去。打算拼了老命，將自己的少鏢頭救下來。</br></br>蒙面錦衣人一心要?dú)⒘擞噘慀P和所有雄風(fēng)鏢局的人，因?yàn)槭反笫逡芽闯隽怂侵兄菪芏狡呱穭﹂T中的人，他不能讓一個(gè)活口將自己的身份、面目暴露，那將是后患無窮。所以他才蒙了面孔，不敢將自己的真面目讓雄風(fēng)鏢局的人看見。至于他的手下，都是從各地招來的小股土匪山賊，只有四、五個(gè)人，才是他的跟隨，七煞劍門中的人也化了妝，混雜在群賊中。</br></br>正因?yàn)槊擅驽\衣人急于要?dú)⒌粲噘慀P滅口，才沒提防聶十八在暗中射來的一支箭，以他的武功，要閃過這支箭，也不是什么難事。他中箭受傷之后，反應(yīng)也極為敏捷，急向后躍開二、三丈遠(yuǎn)，他的幾個(gè)跟隨一下就涌了上來，有的嚴(yán)陣戒備，提防雄風(fēng)鏢局的人趁機(jī)追殺，有的擔(dān)心地問：“少爺，你怎樣了？”蒙面錦衣人又痛又怒，吼道：“雄風(fēng)鏢局的人竟敢放暗箭傷害我，你們?nèi)拷o我沖殺進(jìn)去，將所有的人全挑了，不能留下一個(gè)活口。”</br></br>七煞劍門的人首先響應(yīng)，指揮群賊：“大家上，將鏢劫了，將人殺光。”</br></br>一場血腥的混戰(zhàn)，頓時(shí)爆發(fā)起來，這是初踏入江湖的聶十八怎么也想不到的后果。他以為射傷了兇惡異常的蒙面錦衣人，就會(huì)將賊人嚇退，不敢再亂來。要是聶十八一箭真的將蒙面錦衣人射殺了，可以令群賊無首，賊人們會(huì)驚退而去。</br></br>可惜他心存善念，只射傷了蒙面錦衣人，反而招來群賊的忿怒，爆發(fā)一場更大的血腥仇殺，眼見有不少賊人越墻過瓦沖入客棧里來，雄風(fēng)鏢局的人擋也擋不了，聶十八頓時(shí)嚇用面如土色，手忙腳亂，不知怎么辦才好。想躲藏起來嗎？客棧里不同深山老林，沒地方可以藏身，總不能躲到床下吧？賊人上來，還不是給搜到？</br></br>這時(shí)有兩個(gè)賊人摸上樓來，幸好綠衣少女小玲護(hù)著他，與賊人交鋒。小玲用余賽鳳傳給的劍法，雖然不是武林高手的對手，但要?dú)⒁恍┥劫\草寇，也還可以，用不了多少時(shí)候，就將摸上樓的兩個(gè)賊人解決了。小玲見聶十八仍愣在一邊，說：“我的小祖宗，你還不找地方躲起來？站在那里等賊人來砍你的腦袋嗎？”</br></br>“躲？有地方可躲嗎？”</br></br>小玲看了客棧內(nèi)外，小姐負(fù)傷，仍與史大叔在客棧外面與十多個(gè)兇惡的賊人交鋒，客棧內(nèi)，是三位鏢師和幾個(gè)趟子手與賊人拼殺，便說：“那你守著樓梯口好了，賊人一上來，你就用箭殺他。”</br></br>“那，那你呢？”</br></br>“我得協(xié)助我家小姐和史大叔去！”</br></br>“不不，你守住樓梯口，我用箭幫助你家小姐射傷賊人好了！”</br></br>“那也好，你快行動(dòng)，我家小姐身上有傷哩！”</br></br>看來，聶十八的弓箭，今夜里想不射人也不行了。他的箭真是百發(fā)百中，射殺、射傷了幾個(gè)兇狠的賊人，又一次解了余賽鳳和史大叔之危，使他們趁機(jī)放倒了一些賊人。可是賊人有一百多人，聶十八帶的箭不多，八九支箭一下就射光了。過去，他在深山里打獵，射出去的箭，還可以收回來，現(xiàn)在射出一支，就不見了一支。</br></br>受傷的蒙面錦衣人已下了決心，不將雄風(fēng)鏢局的人殺了不罷休。他不惜犧牲手下人的性命，指揮賊人沖殺，令七煞劍門的人去對付余賽鳳和史大叔，自己更帶著兩個(gè)七煞劍門的弟子，沖人客棧，想叫人先將鏢車劫走。就算一時(shí)殺不了余賽鳳，也可以用鏢逼余寨鳳交出藍(lán)美人來。</br></br>情況正在危極時(shí)，驀然之間，一個(gè)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身段異常敏捷，出手迅若火花；所到之處。賊人們不是撲地而亡，便是橫飛了去。轉(zhuǎn)眼之間，涌入客棧的賊人，不是見了閻王，就是被蒙面黑衣人扔出店外摔得半死，這一下，不但雄風(fēng)鏢局的人驚異，連蒙面錦衣人也駭然不已。這是從哪里殺出來的一位高人？他打發(fā)跟來的兩個(gè)弟子去對付這個(gè)蒙黑衣人。轉(zhuǎn)眼之間，這兩名弟子便尸橫地上。蒙面黑衣人手法之高和迅速，達(dá)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br></br>蒙面錦衣人知道今夜里難以達(dá)到目的了，正想轉(zhuǎn)身退出客棧。蒙面黑衣人如鬼魂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br></br>“小子，你還要不要藍(lán)美人？”聲音蒼老，語氣寒得令人從心里打戰(zhàn)。</br></br>蒙面錦衣人連連后退，驚恐地問：“前，前輩，你，你，你是誰？”</br></br>“老夫是殺人的老祖宗，閻王爺跟前的勾魂長老，說：廣州武威鏢局的人，是不是你這小子干的？”</br></br>聶十八在樓上聽了不由全身一怔，脫口而說：“是他？”因?yàn)檫@蒙面黑衣人的蒼老聲音，極似他在雞公山上所碰到的那位黑衣老者的聲音，也是他第一次碰到的不可思議的怪人。</br></br>小玲奇異地問：“小哥，你認(rèn)識(shí)他么？”</br></br>“不，不，不認(rèn)識(shí)。”</br></br>“那你怎么說是他了？”</br></br>“我，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前夜所碰到的老人，不過聲音很相似。”</br></br>“小哥，這可是江湖上極少有的高人，你怎么會(huì)碰上他了？”</br></br>聶十八跟著聽到“咯嚓”一聲骨裂，蒙面錦衣人一聲慘叫，聶十八急忙朝外一看，蒙面黑衣人已將蒙面錦衣人一條左臂弄斷了，摔在地上，問：“說！武威鏢局的兩位鏢師，五名趟子手，是不是你殺了的？”</br></br>“不錯(cuò)！是我叫人殺了的，你殺了我吧！”</br></br>“老夫要?dú)⒛氵@小子，比殺一只蒼蠅還容易！老夫要留下你這一個(gè)活口，帶信回熊耳山，告訴那熊夢飛老混蛋，有我老夫在世一天，他就別想染指藍(lán)美人！”</br></br>蒙面黑衣人說完，拎起了蒙面錦衣人，將他扔到客棧外：“馬上給老夫滾開！不然，莫怪老夫?qū)⒛銈兯械娜藲⒌靡粋€(gè)不留。”</br></br>這時(shí)，店外的戰(zhàn)事已結(jié)束，地上倒下了十多個(gè)賊人的尸體，不是給史大叔的鋼鞭擊碎了腦袋，就是給余賽鳳的利劍刺中了要害，史大叔也身帶兩處刀傷。</br></br>其余幾十個(gè)賊人早就逃跑了，只剩下四、五個(gè)人，扶起了兩臂都?xì)垙U的蒙面錦衣人，狼狽地消失在黑夜中。</br></br>余賽鳳和史大叔更是駭然。熊耳山的熊夢飛，是當(dāng)今七煞劍門的掌門人，也是當(dāng)今武林一個(gè)可怕的黑道魔頭，江湖上人稱山魔熊夢飛。傳說他的武功已達(dá)到了化境，武林中的九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也不敢去招惹他。可是這個(gè)蒙面黑衣老者，竟輕視地稱他為老混蛋，簡直不將這山魔放在眼下，武林中誰人敢這么大膽？這蒙面黑衣老者是誰？在江湖上，可沒有人說到武林中有這么一位黑衣老者，這樣一位武功莫測神奇老人的。</br></br>但這位神奇的黑衣老人卻救了他們。于是余賽鳳、史大叔雙雙上前拜謝。蒙面黑衣老人神態(tài)漠然，語氣冷淡，說了一句：“不必了！”身形一晃，一下便在夜空中消失了，又仿佛一下閃入地下，連一點(diǎn)蹤影也沒有。雄風(fēng)鏢局的人更是驚疑不已，怔了半晌才恢復(fù)過來。一場腥風(fēng)血雨的戰(zhàn)事，總算結(jié)束。余賽鳳受傷并不嚴(yán)重，只是左上胸的云門穴給劍點(diǎn)中，刺破了一點(diǎn)皮肉，敷藥包扎便沒事，史大叔的兩處刀傷反而比余賽鳳嚴(yán)重。至于其他的人，只有兩名趟子手身受重傷，要臥床醫(yī)治，其余的全然無事。</br></br>余賽鳳令人草草埋葬了賊人們丟下的尸體，竟有四、五十人之多。看來賊人這一次傷亡慘重，沒有一百人，恐怕也有八、九十人，賊人是不敢再來侵犯了，余賽鳳仍不敢大意，派人輪流守夜。余賽鳳心里一直暗想：“這位蒙面黑衣老人是誰呢？他怎么連姓名也不留就走了？今后去哪里報(bào)答他相救的大恩？”</br></br>小玲在旁說：“小姐，那位打獵的小哥似乎認(rèn)識(shí)這位老人。”</br></br>“哦？小哥現(xiàn)在哪里？快叫他過來相見一下，我也要感謝他相助之恩。”</br></br>“他說他肚子餓了，要去找東西吃。”</br></br>“噢！這一點(diǎn)我們倒是疏忽了，我們……”</br></br>“小姐，我已叫人煮飯給他吃，現(xiàn)在他恐怕正在廚房里用飯哩！”</br></br>“小玲，他用罷飯，請他過來一下。”</br></br>“是！小姐。”</br></br>“不！我們還是親自去見他才是。小玲，你帶我到廚房中去。”</br></br>下樓的時(shí)候，小玲嘆了一聲說：“可惜他明天就要南下到嶺南去，不然，他留下來，由小姐指點(diǎn)他一下武功，那他準(zhǔn)成為我們鐐局里的一個(gè)好幫手。”余賽鳳不由心動(dòng)，問：“他去嶺南干什么？訪友投親？”</br></br>“我沒問。”</br></br>“你怎么不問問？他要是去投親，不如叫他跟我們不好？”</br></br>“小姐是不是想收他為弟子了？”</br></br>“小玲，真正成為武當(dāng)派的弟子是這么簡單的嗎？一要看天資。二要看人品，三要了解他本人的來歷，缺一不可。”</br></br>“小姐，他天資、人品很不錯(cuò)呵！”</br></br>“你這丫頭，你知道他天資和人品了？沒有一段日子的觀察和考驗(yàn)，不能這么說。”</br></br>“小姐，你是不打算收他了？”</br></br>“噢！我說收就能收嗎？首先看他愿不愿留在我們鏢局里做事，了解清楚后，才能決定收不收。同時(shí)，我還得請示武當(dāng)派的掌門人哩。掌門人不答應(yīng)，只好由我爹傳授他武功了。要是第一點(diǎn)他就不愿意，以后的事，就根本不用談，談也白談。”</br></br>“那小姐先問問他愿不愿留下來好不好？”</br></br>“好吧。”</br></br>小玲高興起來：“小姐，我看出他是一個(gè)不錯(cuò)的人。”</br></br>余賽鳳一笑不語。小玲想了想又問：“小姐，我算不算武當(dāng)派的弟子？”</br></br>“丫頭，你還不是武當(dāng)派的正式弟子。”</br></br>小玲愣了眼：“掌門人不是答應(yīng)小姐傳我武功嗎？”</br></br>“掌門人雖然答應(yīng)我傳你武功，但要真正成為武當(dāng)派的弟子，還得上武當(dāng)山正式拜師，深造兩三年才行。”</br></br>“噢！我還以為我和屏姐，已是武當(dāng)派的弟子了。”</br></br>“你雖然不是武當(dāng)派的正式弟子，也算是武當(dāng)派門外一位不記名的弟子了。”</br></br>“有這樣的弟子嗎？”</br></br>“你不就是其中的一個(gè)？”</br></br>“那我?guī)讜r(shí)才能上武當(dāng)山去深造呵！”</br></br>“丫頭，別心急，等我們將這一批鏢送到開封之后，回來時(shí)，我就帶你和小屏上武當(dāng)山正式學(xué)藝。”</br></br>“真的？”</br></br>“你不相信？”</br></br>“我會(huì)不相信小姐么？到時(shí)，我和屏姐正式稱小姐為師父了。”</br></br>“我呀，還沒資歷收徒哩！到時(shí)，我頂多是你們的傳藝師姐。真正能收徒的，是武當(dāng)派‘白’字一輩的人。像白風(fēng)、白水、白山等師伯師叔。”</br></br>“嗨！還這么復(fù)雜的。”</br></br>她們說著，已到了云來客棧的廚房，只見史大叔，小屏和兩個(gè)趟子手，正在和那青年獵人說話。</br></br>余賽鳳“咦”了一聲：“史大叔，你怎么也在這里了？不在房間里養(yǎng)傷？”</br></br>史大叔一笑：“我這兩處刀傷，只傷皮肉，沒傷筋骨，明天照樣可以上路，少鏢頭不用擔(dān)心，我有些事，想找小兄弟說說。”</br></br>現(xiàn)在史大叔不再稱聶十八為小哥了，而親切地呼為小兄弟。小哥，只是對一般年少人之稱，而小兄弟，已是對聶十八的敬重和親熱的稱呼了，這在武林中人來說，‘兄弟’的稱呼，已被聶十八為平輩中的人了。</br></br>史大叔又向：“少鏢頭怎么不休息，跑來這里？”</br></br>余賽鳳含笑道：“我也想和小兄弟說說話。”</br></br>史大叔說：“少鏢頭，廚房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不如到客廳里說話，怎樣？”</br></br>“那也好，不知小兄弟吃飽了沒有。”</br></br>聶十八說：“我吃飽了，麻煩你們，真不好意思。”</br></br>余賽鳳說：“小兄弟別客氣，我們一塊到客廳去。”她叫小玲先去準(zhǔn)備茶水，在客廳里等候。</br></br>聶十八心想：這個(gè)威嚴(yán)的少鏢頭神態(tài)比以前隨和多了，不知她要和我談什么？是不是也像史大叔一樣，向我打聽黑衣老人的事？這個(gè)黑衣老人也真是，救了人家，怎么就走了？</br></br>果然，到客廳一坐下，余賽鳳便問他怎么認(rèn)識(shí)那個(gè)蒙面黑衣老前輩的。</br></br>聶十八說：“我不認(rèn)識(shí)他，而且我前夜在雞公山中所碰到黑衣老者，也不知是不是今夜里的蒙面黑衣老人。”</br></br>余賽鳳說：“哦？小兄弟，你將你碰到的那位黑衣老人說來聽聽。”</br></br>聶十八只好將自己埋葬死人，黑衣老人怎么捉弄自己，一直跟到家中的事一一說出來。關(guān)于賀鏢師臨死時(shí)所求他辦的事故沒有說。一來是賀鏢師求自己千萬別對任何人說，只能對馮總鏢頭說；二來他感到藍(lán)美人的事太稀奇古怪了，自己也弄不清楚，說出來后，人家要看著血布，那怎么辦？問起藍(lán)美人的事來，自己怎么回答？再說血布的事同藍(lán)美人有關(guān)，今夜的賊人來這里，也是要看看藍(lán)美人。萬一給逃走的賊人知道自己懷有這一塊與藍(lán)美人有關(guān)的血布，他們不來追殺自己？</br></br>聶十八雖然是深山中的獵人，沒見過什么世面，為人卻甚為機(jī)警，知道什么話應(yīng)說，什么話不應(yīng)該說，并不是一個(gè)愚蠢的人，這也可能與他長期在深山大野中與野獸打交道，因而養(yǎng)成了他機(jī)警、敏捷，懂得如何保護(hù)自己有關(guān)。</br></br>史大叔聽了后說：“照小兄弟這么說，今夜里的黑衣老人，就有可能就是小兄弟前夜所遇到的黑衣老者。”</br></br>余賽鳳問：“大叔，你閱歷久，見識(shí)廣，你看，這位蒙面黑衣老前輩，是哪一道上的高人？”</br></br>史大叔沉默了一陣說：“當(dāng)今武林，敢將熊耳山的山魔不看在眼里，恐怕沒有幾人。九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只有少林、點(diǎn)蒼和昆侖派的掌門人，不將山魔放在眼里。但他們不像今夜里黑衣老人這么傲慢，也沒有必要蒙上面目。四大武林世家，也只有盂英小紫竹山莊的慕容世家敢那么藐視山魔。三十多年前，慕容智曾以黑鷹面目，神出鬼沒，跟武林開了一個(gè)大玩笑。”</br></br>余賽鳳問：“別不是慕容智大俠又以黑鷹面目在今夜里出現(xiàn)吧？”</br></br>一提到“黑鷹”，史大叔怔了一下，使他想起另一個(gè)神秘莫測的人物來。他搖搖頭：“也不可能是慕容智大俠，他在蕩平了陰掌門后，再也不以‘黑鷹’面目出現(xiàn)了。”</br></br>“大叔，你怎么知道慕容大俠不再用黑鷹面目了？”</br></br>“因?yàn)樗形淞种腥耍贾篮邡椌褪悄街侵牵饺葜蔷褪呛邡棧瑳]存必要再以黑鷹面目見人。何況慕容大俠絕不會(huì)單獨(dú)一個(gè)人在江湖上走行，必然與青衣狐貍莫紋在一起，在江湖上雙宿雙飛，誰也不愿分開單獨(dú)在江湖上走動(dòng)。而且往往先出手的是莫紋女俠，慕容大俠不會(huì)先出手。”</br></br>“大叔，既然不是慕容大俠，哪又是誰？”</br></br>“恐怕是黑豹。”</br></br>余賽鳳一聽，不禁全身一怔：“什么？是那個(gè)極為神秘的黑豹？至今武林中人還沒有一個(gè)人知道他真正面目的黑豹？”</br></br>“除了他，恐怕沒人敢將山魔不放在眼里了！”</br></br>“大叔，我曾聽很多人說過，黑豹在十多年前，與慕容大俠在衡山一戰(zhàn)，失敗之后，從此便在江湖上消失。十多年來，再也不見他的蹤影，也沒有人再說起他，怎么會(huì)是他了？難道他又重出江湖了？”</br></br>史大叔說：“要不是他，我就想不起再有什么人敢那么輕視山魔。”</br></br>聶十八一直在旁張大口怔怔的聽著。他想不到在雞公山外的天地里，竟有這么五花八門、稀奇古怪的人物，什么九大名門正派，四大武林世家，什么少林、點(diǎn)蒼、武當(dāng)、慕容家的。他看見黑衣老者，已是感到不可思議了，認(rèn)為不是世間中的人。看見蒙面錦衣漢子，感到他是一個(gè)非常了不起的可怕的大賊頭，連余賽鳳這么個(gè)厲害的女子也打不過他。現(xiàn)在又聽了什么熊耳山的山魔，盂英山的什么黑鷹、青衣狐貍等等，好像一個(gè)個(gè)都是十分可怕的人，本事不知此蒙面錦衣人、余賽鳳和史大叔高出了多少倍，這些，都是些什么人？他忍不住問：“黑豹是什么人？”</br></br>聶十八對黑衣老人最為關(guān)心了，因?yàn)槠渌氖裁瓷侥А⒛饺荽髠b、青衣狐貍，他沒看見過，而黑衣老人他是接觸過的，還在他家里吃過一次飯。他雖然感到黑衣老人行為不可思議，除了嚇唬自己外，似乎對自己還頗為關(guān)心。既然黑衣老人就是什么黑豹，他不能不動(dòng)問了。</br></br>史大叔說：“小兄弟，要問黑豹是什么人，恐怕江湖上沒有一個(gè)能說得出來。他是在二十年前左右，突然在江湖上出現(xiàn)的一位神秘的人物，來無蹤，去無影，武功極高，武林中黑、白兩道上的一流上乘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連少林寺的一等高僧慧悟禪師，也敗在他的掌下，與名震武林的青衣狐貍莫紋，也戰(zhàn)成平手，但卻敗在了慕容大俠的掌下。”</br></br>聶十八皺著眉問：“大叔，他怎么這般喜歡找人打架？不能和和氣氣與人相處么？”</br></br>史大叔一笑：“小兄弟，你沒在江湖上走動(dòng)，不知道江瑚上的情形。有時(shí)不是自己喜歡與人文鋒，而是別人逼得自己不能不動(dòng)手。就像我們剛才和賊人一樣，我們是極不愿意交手的，我們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他們還是不放過我們，逼得我們不得不動(dòng)手。”余賽鳳也說：“小兄弟，對一些兇惡的賊人，你想和氣相處他們卻不。他們搶走了東西還是小事，還想將我們腦袋都砍下來。”</br></br>史大叔又說：“小兄弟，就像你在山里碰上了兇惡的狼一樣，你能和它們和和氣氣相處嗎？它們吃掉了你以后，還想去吃其他的人哩。”</br></br>余賽鳳問：“小兄弟，你碰上了惡狼怎么辦？”</br></br>聶十八一笑說；“我只好射殺它們。”</br></br>小玲笑道：“我還以為你會(huì)讓它們吃掉，跑進(jìn)它們的肚子里去和它們和和氣氣相處哩！”</br></br>聶十八又問：“黑豹是惡人還是好人？”</br></br>史大叔說：“小兄弟，我也不知道怎么答你才好。江湖上有人說他好，也有人說他惡和殘忍。他高興起來，連一只螞蟻也不想傷害；他震怒起來，可以連人的一家老少都?xì)⒘耍淞种腥苏f他為人亦正亦邪，也好也壞。以今夜的事來說，他卻是一個(gè)好人，救了我們所有的人。”</br></br>余賽鳳說；“在惡人方面來說，他是惡人中的惡人，一些兇惡、殘暴、為非作歹的山賊、草寇豪強(qiáng)，都將他看成煞神，是自己的克星，而一般平民百姓，卻特地當(dāng)成了救命的恩人，是一個(gè)來去無蹤無影的神仙。”</br></br>聶十八說：“那他是個(gè)好人了。”</br></br>史大叔說：“有時(shí)他連好人也殺害，”</br></br>“哦？他殺害過什么好人了？”</br></br>“他殺掉的好人也不少，有很多還是江湖上有名氣的俠義人士，淮北三英，陜南九雄，晉北五臺(tái)山的善化禪師，峨嵋派的俗家弟子金劍俠土等等，全都死在他的掌下。”</br></br>聶十人一下睜大眼不能出聲。小玲卻問：“大叔，武林中真的沒一個(gè)人知道沮他的真面目和姓什名誰嗎？”</br></br>史大叔搖搖頭：“黑豹一般不在白天行動(dòng)，一向在夜間出沒，行動(dòng)起來，身形宛如一頭靈豹，矯捷異常，疾似飛鳥，靜如幽魂。所以在江湖上才有黑豹之稱。別說到現(xiàn)在沒人知道他的姓名，就是連他的真面目也沒人看見過，至于他的來歷、武功門派，更無從知曉了，只有莫紋女俠隱隱察覺他的武功基礎(chǔ)是出自武當(dāng)一派，但無論劍法和掌法，不知比武當(dāng)派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他的拳腳功夫，更是深?yuàn)W莫測，又近似少林一派的武功。叫武林中人驚震的是他的劍法，號(hào)稱天下無敵手的西門劍法，他居然能接招和化解，比點(diǎn)蒼派的無影劍法來得更出神入化，足足可以與莫紋女俠戰(zhàn)成平手，絲豪不現(xiàn)敗像。莫紋女俠，可以說集梵凈山和慕容家的幾門絕技于一身了，仍不能戰(zhàn)勝他。要不是慕容智大俠，當(dāng)今武林幾乎沒一個(gè)人能制服他。要是小兄弟所見到的那位白眉白發(fā)自須的黑衣老者就是黑豹，那小兄弟是第一個(gè)人看見了他的真面目。就怕那黑衣老者不是真正的黑豹。黑豹敗在慕容智大陜的掌下，負(fù)傷而去，十多年來一直銷聲匿跡。論年紀(jì)，他已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有人傳說他早已死去，怎么又會(huì)重現(xiàn)江湖的？”</br></br>第二天一早，雄風(fēng)鏢局的人吃飽了飯，打點(diǎn)鏢車和行李，兩個(gè)重傷的趟子手，安排坐在鏢車上，準(zhǔn)備趕到信陽后放下醫(yī)治。信陽城中，有雄風(fēng)鏢局開設(shè)的一個(gè)分局。</br></br>余賽鳳問聶十八：“小兄弟，你打算去哪里？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br></br>小玲說：“是呀，跟我們在一起吧，別再去打什么獵了，干脆在我們雄風(fēng)鏢局做事。我家老爺和小姐會(huì)教你一身武功，今后就不怕別人欺負(fù)你了。”</br></br>聶十八心想：在鏢局里干活，整天弄刀動(dòng)槍的，那不更危險(xiǎn)嗎？我還不如在山里打獵的好。再說，我受人所托，沒辦完這件事，又怎么與你們在一起？他為難他說：“小姐，多謝你們了，我得去廣州一趟。”</br></br>小玲一怔：“什么？你要去廣州？你知道廣州有多遠(yuǎn)？”</br></br>“有幾十里路吧。”</br></br>“千里迢迢，翻山越嶺涉水過河，你一個(gè)人不危險(xiǎn)？”</br></br>史大叔問：“小兄弟，你有什么事要去廣州？”</br></br>“我，我，我受一個(gè)人所托，要去尋訪一位親友。”聶十八不想將事情說出來，怕引起余賽鳳等人一連串的追問，只好含糊地這么說。</br></br>余賽鳳問：“小兄弟，你是不愿意和我們在一起吧？”</br></br>“不，不！我真的有事要去廣州。”</br></br>“既然這樣，小兄弟，我就不敢強(qiáng)留你了，希望你找到親友后回來，到長沙的雄風(fēng)鏢局來看看我們好嗎？”</br></br>“好的，到時(shí)，我一定會(huì)去長沙拜見小姐、大叔和各位的。”</br></br>“小兄弟高姓大名，我們還未請教呵！”</br></br>“我，我姓聶，叫十八。”</br></br>小玲奇異：“聶十八？你家中有十八位哥哥弟弟和姐妹吧？”</br></br>“不，不，只有我一個(gè)。”</br></br>“那你干嗎叫十八？這個(gè)名字不好聽，怎么不取其他好聽的名字？”</br></br>聶十八為什么叫十八，他是怎么也答不出來。不但他不知道，恐怕連富有江湖經(jīng)驗(yàn)的史大叔也不知道，為什么以數(shù)字為名的。原來在元朝統(tǒng)治神州大地時(shí)，所有的平民百姓，都不準(zhǔn)取名，只能以數(shù)字為名，比如你是二月九日出生的，就取名為二九所以張四八、王小五、李六二等等比比皆是。聶十八是十月十八日出生，所以不取月，而取日子為名，叫十八。直到推翻了元朝后，平民百姓才有自己的名字，聶十八一家一直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以日子取名的習(xí)慣，一直傳了下來，沒有改變。</br></br>聶十八見小玲這么問，只好說：“這是我爹給我取的，因?yàn)槲沂鞘率巳粘錾越惺恕＿@個(gè)名字怎么不好聽了？”</br></br>余賽鳳說：“丫頭，一個(gè)人的名字，由父親而取，有什么好聽不好聽了？”她又對聶十八說，“聶兄弟，你去廣州的盤費(fèi)夠不夠？我這里有五十兩銀子，你帶著在路上投店住宿用。不夠盤費(fèi)，恐怕去不了廣州。”</br></br>聶十八嚇了一跳。五十兩銀子？這在山里來說，已是一個(gè)大富翁，夠一輩子用了。我?guī)н@么多銀子上路干嗎？不怕人搶了去？便連忙說：“不，不，我不敢要。盤費(fèi)我有，就算不夠，我也可以沿途打獵。”</br></br>“聶兄弟，你是不是嫌少了？”</br></br>“不，不，我怎么嫌少了？五十兩銀子，夠一人個(gè)人吃用一輩子了，這還少嗎？”</br></br>“那兄弟怎么不要？不會(huì)是瞧不起我們吧？”</br></br>“我、我怎敢瞧不起你們？記得我父親說，用了人家的錢，就欠了人家的債，一個(gè)人欠了債，日子就過得不舒服。我不想欠你們的債，以后也不知怎么還。”</br></br>“聶兄弟，你要不收，那我就欠了你的債了，也會(huì)渾身不舒服的。”</br></br>“你們怎么倒欠了我的債？”</br></br>“你剛才在樓上用箭救了我，那不是我欠了你的債嗎？你連這一點(diǎn)點(diǎn)銀兩也不收，我心里舒服嗎？”</br></br>“不。不，我射傷了賊人，也是為了救我自己，你千萬別以為欠了我的什么債。”</br></br>“聶兄弟說什么也不收了？”</br></br>“這，這，這么多的銀子，我怎么帶在身上？走那么遠(yuǎn)的路，那不累嗎？”</br></br>“聶兄弟，我們可以給你一些金子，你帶在身上不就行了？”</br></br>“金子？”聶十八睜大了眼，“我是個(gè)窮獵人，將金子帶在身上，人家見了，不以為我是去偷的嗎？那不行，你千萬別給我金子，金子這個(gè)東西，我連摸也不敢摸。”</br></br>史大叔聽了，暗暗訝異這位青年獵人怎么這樣老實(shí)，居然沒半點(diǎn)貪念？別的人見了金報(bào)，只有嫌少，哪有嫌多的？單是這份品格，已叫人敬仰了。</br></br>小玲說：“你如果一點(diǎn)也不要，你不伯傷了我家小姐的心嗎？”</br></br>“我怎么會(huì)傷了你家小姐的心了？”</br></br>“我家小姐一門好意想幫助你，你不要，還不叫人傷心難受嗎？”</br></br>“那，那，那我怎么辦？”</br></br>“那你收下呀！”</br></br>“這么多的銀兩，我怎么拿？”</br></br>史大叔說：“聶兄弟，多你拿不了，少，你總可以拿吧？你就收下一點(diǎn)，表示一點(diǎn)心意不好？”</br></br>“那，那，那就要一兩好了。”</br></br>小玲叫起來：“什么？你才要一兩？這夠在路上用嗎？”</br></br>聶十八說：“我身上有，拿一兩已夠多的了。”</br></br>史大叔向余賽鳳打了個(gè)眼色：“既然聶兄弟拿一兩，我們就照聶兄弟的意思辦好了，給一兩金子不就行了？”</br></br>聶十八一怔：“什么？一兩金子？我沒有說要金子呵！我說的是銀子。”</br></br>史大叔微笑：“聶兄弟只說一兩，也沒有說銀子呵！”</br></br>小玲說：“是呀！你是一個(gè)男子漢，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小玲說著，從自己懷中抽出一個(gè)繡花錢袋來，掏出了金光閃閃的十片金葉子，交到了聶十八的手上。</br></br>聶十八睜大眼睛：“這，這就是金子？”</br></br>“是呀！你千萬別將它當(dāng)爛銅丟了。”</br></br>“它打制得這么好看，我怎會(huì)丟掉呵！我會(huì)將它們當(dāng)寶貝收藏起來，拿到山里讓鄉(xiāng)親們看看，我們山里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金子的。”</br></br>小玲說：“這是給你在路上花的，可不是叫你收起來。你記住了，每片金葉子可以值十兩白銀的。”</br></br>“不不，我怎么也舍不得花掉它。”聶十八小心翼翼地將十片金葉子收入自己的錢袋中，說，“我聶十八多謝你們了！”</br></br>史大叔說：“我也有一物送給聶兄弟。”</br></br>“大叔又送什么東西給我了？”</br></br>“一塊鐵牌？”</br></br>“哦？一塊鐵牌？”</br></br>聶十八不知一塊鐵碑有多大多重，心想：你送一塊鐵牌給我干什么？它可以在山野中當(dāng)床睡嗎？要是又大又重，叫我怎么背著它上路？可是史大叔已從自己的腰帶上取了一塊小小光滑的鐵牌來，頂多只有二兩重。聶十八又奇怪了，難道這是大叔心愛的一塊小鐵牌，送給我做紀(jì)念？那也好呵。</br></br>史大叔將鐵牌慎重地交給了聶十八，說：“聶兄弟，這塊鐵牌千萬別丟失了，這是我們雄風(fēng)鏢局的信物，去廣州的一路上，武昌、岳州、長沙、衡陽、郴州，都有我們鏢局所開設(shè)的分局。兄弟持著這塊鐵牌到我們的分局，他們見了此碑，自然會(huì)招待兄弟的吃和住。就是兄弟有什么困難和不方便，只要兄弟一說，我們鏢局的弟兄們將會(huì)盡力相助兄弟你的。”</br></br>聶十八聽了心下大喜。要是這樣，我一路上就不愁找不到吃和住的地方了，而且還不用四處向人打聽去廣州的路怎么走。但跟著一想，是不是余小姐、史大叔見我不收銀兩，所以叫去這些州府，借此來招待我？要是這佯，我不多跑了路嗎？他們的好心我是感激，可我想早一點(diǎn)趕去廣州，了結(jié)了這件事呵！以后就無拖無欠轉(zhuǎn)回來，便問：“大叔，我去廣州一定要經(jīng)過這么多州府地嗎？”</br></br>小玲說：“當(dāng)然要經(jīng)過啦，而且這是一條直徑，從這里先去武昌，由武昌坐船去岳州也行，去我們總局的長沙也行，甚至沿湘江坐船而上，直可以去郴州，再由郴州取路去嶺南的廣州了。從武昌一直坐船可到郴州，不用走路，要是你從別的地方走，別說臺(tái)多走彎田，甚至還到不了廣州。所以你千萬別丟失這一塊鐵碑，不然，你一路上要多花鐵投店住宿了。”</br></br>聶十八感激地說：“你們對我這么好，我今后怎么報(bào)答你們呵！”</br></br>史大叔說：“聶兄弟，千萬別這樣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也是我們和聶兄弟有緣，在這里與兄弟相會(huì)，共同度過這難忘的一夜。互相關(guān)心，理所應(yīng)當(dāng)。”最后，他們分手道別，余賽鳳和史大叔率隊(duì)北上，而聶十八孤零零的一個(gè)人往南而去。在路上，余賽鳳問史大叔：“我們連年過節(jié)，有沒有向熊耳山的七煞門送禮的？”</br></br>“有。從來沒中斷過。”</br></br>“那他們?yōu)槭裁床恢v義氣和信用？向我們下手？好！以后我找他們算帳去！”</br></br>史大叔連忙說：“少鏢頭千萬別這樣。”</br></br>“難道就讓七煞門的人欺負(fù)？”</br></br>“少鏢頭，我也想過了，他們可能是為追蹤藍(lán)美人而來，目的不是在劫鏢。”</br></br>“藍(lán)美人是什么稀奇珍寶，值得他們不惜壞了江湖上的規(guī)矩？”</br></br>“我也不知道。傳說藍(lán)美人不但是件價(jià)值連城的稀世珍品，而且它身上還藏著一件武林中的極大秘密。”</br></br>“什么秘密？”</br></br>“我就更不清楚了。”</br></br>“怎么七煞門人懷疑我們這趟鏢中有這件稀世珍品的？”</br></br>“初時(shí)我也感到奇怪，不明白七煞門人怎么向我們要這件寶物，直到那蒙面黑衣老者出現(xiàn)，同那錦衣漢子的一番對話，我才明白是什么回事了！”</br></br>“哦？究竟是什么回事。”</br></br>“極有可能，是武威鏢局護(hù)的那一趟鏢，就是藍(lán)美人，不知怎么讓七煞門的人知道了，派人來劫，以至殺了武威鏢局所有護(hù)鏢的武師和趟子手。”</br></br>“那他們怎么又懷疑藍(lán)美人在我們手上？”</br></br>“恐怕他們在武威鏢局的那趟鏢車中找不到藍(lán)美人，因而疑心在我們這趟鏢上。”</br></br>“他們憑什么這么懷疑？”</br></br>“少鏢頭，這恐怕有兩個(gè)原因，令他們不能不懷疑。”</br></br>“哪兩個(gè)原因？”</br></br>“一個(gè)原因，假如藍(lán)美人真的由武威鏢局護(hù)送，武威鏢局薊長沙時(shí)，就住在我們鏢局中，我們也曾設(shè)宴接待。七煞門人知道鏢局與鏢局之間，有互相轉(zhuǎn)鏢之規(guī)矩。他們既然在武威鏢局那趟鏢找不到藍(lán)美人．當(dāng)然就疑心轉(zhuǎn)到我們手上了；第二個(gè)原因，我們走這趟鏢，剛好在武威鏢局走的第二天動(dòng)身，七煞門人就更疑心了。”</br></br>余賽鳳說：“不管怎樣，七煞門人這么欺負(fù)我們，不講道義，我護(hù)完了這趟鏢后，非找他們算帳不可。”</br></br>“少鏢頭，這事我們得慎重考慮才好。”</br></br>“還考慮什么？”</br></br>“少鏢頭，別說我們鏢局的人，沒法能敵得山魔，就算敵得過，我們找到他們的門上，他矢口否認(rèn)沒有這一回事，我們沒憑沒據(jù)，怎么說話？我們既沒有七煞門留下的任何物證，更抓不到七煞門的人。”</br></br>“早知這樣，我們抓住那蒙面的錦衣漢子就好了。”</br></br>史大叔苦笑了一下：“少鏢頭，就是我們抓到了蒙面錦衣漢子為活口，山魔也會(huì)全然不承認(rèn)這是他們門下的弟子，或者說這黑衣漢子，早已是他驅(qū)逐了的不肖之徒，而且蒙面錦衣漢子也沒有說他是七煞門的人，我們怎能咬定是七煞門人干的呢？說不定山魔反而咬我們一口，說我們無理取鬧，上門尋事生非。”</br></br>“大叔，那我們就這么算了？”</br></br>“少鏢頭，這事我們以后慢慢商量。總鏢頭說過，我們在江湖上走動(dòng)，為的是求財(cái)，不是求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千萬別為爭一時(shí)之氣，而招來無窮的仇殺。”</br></br>“萬一他們進(jìn)一步欺負(fù)上門怎么辦？”</br></br>“真的是逼得我們無路可走，我首先與他們拼了。”余賽鳳默言無話，心想：我爹怎么干上這一門保鏢生涯？盡與一些黑道人物和一地的豪強(qiáng)打交道，還得忍聲吞氣做人。保一次鏢，在刀口上舔血為生還不算，還得花錢買難受，幾時(shí)才能挺起腰干子來正正直直做人，像一些俠義人士那樣，誰也不買帳。余賽鳳無疑是屬于少年氣盛的人，沒有在江湖上磨練過，不知道江湖上的風(fēng)險(xiǎn)浪惡，世道艱難。而史大叔，卻是一位老江湖，懂得如何處事對</br></br>“我就更不清楚了。”</br></br>“怎么七煞門人懷疑我們這趟鏢中有這件稀世珍品的？”</br></br>“初時(shí)我也感到奇怪，不明白七煞門人怎么向我們要這件寶物，直到那蒙面黑衣老者出現(xiàn)，同那錦衣漢子的一番對話，我才明白是什么回事了！”</br></br>“哦？究竟是什么回事。”</br></br>“極有可能，是武威鏢局護(hù)的那一趟鏢，就是藍(lán)美人，不知怎么讓七煞門的人知道了，派人來劫，以至殺了武威鏢局所有護(hù)鏢的武師和趟子手。”</br></br>“那他們怎么又懷疑藍(lán)美人在我們手上？”</br></br>“恐怕他們在武威鏢局的那趟鏢車中找不到藍(lán)美人，因而疑心在我們這趟鏢上。”</br></br>“他們憑什么這么懷疑？”</br></br>“少鏢頭，這恐怕有兩個(gè)原因，令他們不能不懷疑。”</br></br>“哪兩個(gè)原因？”</br></br>“一個(gè)原因，假如藍(lán)美人真的由武威鏢局護(hù)送，武威鏢局薊長沙時(shí)，就住在我們鏢局中，我們也曾設(shè)宴接待。七煞門人知道鏢局與鏢局之間，有互相轉(zhuǎn)鏢之規(guī)矩。他們既然在武威鏢局那趟鏢找不到藍(lán)美人．當(dāng)然就疑心轉(zhuǎn)到我們手上了；第二個(gè)原因，我們走這趟鏢，剛好在武威鏢局走的第二天動(dòng)身，七煞門人就更疑心了。”</br></br>余賽鳳說：“不管怎樣，七煞門人這么欺負(fù)我們，不講道義，我護(hù)完了這趟鏢后，非找他們算帳不可。”</br></br>“少鏢頭，這事我們得慎重考慮才好。”</br></br>“還考慮什么？”</br></br>“少鏢頭，別說我們鏢局的人，沒法能敵得山魔，就算敵得過，我們找到他們的門上，他矢口否認(rèn)沒有這一回事，我們沒憑沒據(jù)，怎么說話？我們既沒有七煞門留下的任何物證，更抓不到七煞門的人。”</br></br>“早知這樣，我們抓住那蒙面的錦衣漢子就好了。”</br></br>史大叔苦笑了一下：“少鏢頭，就是我們抓到了蒙面錦衣漢子為活口，山魔也會(huì)全然不承認(rèn)這是他們門下的弟子，或者說這黑衣漢子，早已是他驅(qū)逐了的不肖之徒，而且蒙面錦衣漢子也沒有說他是七煞門的人，我們怎能咬定是七煞門人干的呢？說不定山魔反而咬我們一口，說我們無理取鬧，上門尋事生非。”</br></br>“大叔，那我們就這么算了？”</br></br>“少鏢頭，這事我們以后慢慢商量。總鏢頭說過，我們在江湖上走動(dòng)，為的是求財(cái)，不是求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千萬別為爭一時(shí)之氣，而招來無窮的仇殺。”</br></br>“萬一他們進(jìn)一步欺負(fù)上門怎么辦？”</br></br>“真的是逼得我們無路可走，我首先與他們拼了。”余賽鳳默言無話，心想：我爹怎么干上這一門保鏢生涯？盡與一些黑道人物和一地的豪強(qiáng)打交道，還得忍聲吞氣做人。保一次鏢，在刀口上舔血為生還不算，還得花錢買難受，幾時(shí)才能挺起腰干子來正正直直做人，像一些俠義人士那樣，誰也不買帳。余賽鳳無疑是屬于少年氣盛的人，沒有在江湖上磨練過，不知道江湖上的風(fēng)險(xiǎn)浪惡，世道艱難。而史大叔，卻是一位老江湖，懂得如何處事對人，在曲中求生存。無疑他的那番話，可以說是金石良言。正是忍得一時(shí)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往后讓一步，以后路寬道廣。可以看出史大叔是一位忍氣吞聲的和氣善良之人。他的話，恐怕不易為年少氣盛的青年人接受，更不為視疾惡如仇，正直的俠義人士所接受。</br></br>這一夜，余賽鳳和史大叔他們就在信陽縣的雄風(fēng)鏢局住下，而聶十八，也在一處叫王家店的小鎮(zhèn)上住下了。聶十八本想在小鎮(zhèn)上客棧投宿，一間房錢，要二錢銀子，他一下眼大了：住這么一夜就要二錢銀子？我這一去廣州，要住多少夜？一夜就二錢，十夜就二兩，我哪有這么多銀兩住店？不行，我得找一處不要錢的地方住下來才好。不然，我去不了廣州。</br></br>聶十八從小在深山老林中打豬，從來就沒有住過要銀兩的地方，不是住山野破廟，就是住過去獵人們丟下的簡陋的茅寮，或者是山巖邊、大樹上，以及一些背風(fēng)的地方胡亂過一夜。就是向深山人家借住一夜，人家也不收錢。</br></br>聶十八也知道住客棧要錢的，但以為只不過要幾文錢而已那里知道要二錢銀子的？他離開雞公山后，第一夜就住在一間破廟里，第二天過武勝關(guān)，投宿在東篁店時(shí)，卻碰上了雄風(fēng)鏢局的人，也同樣沒花錢住店，想不到現(xiàn)在自己第一次投店住宿，就要二錢銀子，聶十八一向節(jié)省用慣了，怎舍得用二錢銀子住店？半晌，他問店小二：“有沒有二文錢的房間？”</br></br>店小二一見這么一個(gè)青年獵人，就知道他沒錢住店了，不無譏諷他說：“有呀！有個(gè)地方連二文錢也不要。”</br></br>“哦，在哪里？”聶十八卻認(rèn)真了。</br></br>“在鎮(zhèn)子南面五里地的一處山林中，有一座破敗的廟宇，只要你有膽大，就可以去那里住。”</br></br>店小二也沒有說錯(cuò)，離鎮(zhèn)子南面五里地，是有一間破爛的寺廟，不過經(jīng)常鬧鬼，一到黃昏，沒有人敢在這破廟前經(jīng)過，別說到里面去住了。聶十八卻不知，聽了大喜：“那多謝了！”他在鎮(zhèn)上花了三文銅錢，買了三個(gè)大燒餅，作為今夜的晚餐，便連忙出鎮(zhèn)，黃昏前，果然趕到了破廟的大門前。</br></br>這問古廟年久失修，已破爛成不堪，所有的門窗，不知給附近的鄉(xiāng)人拆了回去，還是給人當(dāng)木柴燒了，沒門沒窗，處處是殘桓敗瓦，有的已倒榻下來，只有一間小殿，卻似乎完好，可以遮雨避風(fēng)，聶十八在殷紅的晚霞中踏入破廟，廟內(nèi)荊棘叢生，而一條通往偏殿的幽徑，又似乎常有人走動(dòng)，至于廟內(nèi)的菩薩神像，卻沒有一個(gè)是齊全的，不是腦袋給人搬了家，就是缺手?jǐn)嗤龋械倪€給人搬到一邊，倒臥在蒿草里。</br></br>本來半年前，這間古剎還有兩位和尚居住，外出四處化緣，大概因?yàn)轸[鬼，也給嚇跑了，從此古廟再?zèng)]人住。</br></br>聶十三走進(jìn)這么個(gè)荒涼破敗的古剎，那么幽深。恐怖，不時(shí)有野鼠亂竄。要是其他膽小的人，早嚇得跑開了，還敢在這無人的古寺廟中住下？聶十八毫無恐懼，沿小徑來到偏殿內(nèi)，在暮色之下，一下看見了一個(gè)蓬頭垢面，一身破爛的人臥在小殿的墻腳下，聶十八盡管大膽，也不禁嚇了一跳，問：“誰？……”那臥著的人似乎動(dòng)也不動(dòng)，聶十八心里又嘀咕了，難道我那么倒霉，又碰上死人？今夜我這里住，要和這死人住在一起么？不行，我得將他埋葬了才能住的。聶十八走過去想看看這死人死了多久，誰知?jiǎng)傄蛔呓桥P著的人突然坐了起來，更將他嚇了一大跳，問：“你是死人還是活人？”</br></br>那人答道：“死人會(huì)坐起來嗎？”</br></br>“你，你怎么不聲不響睡在這里？”</br></br>“問得怪了，我也想問你為什么不聲不響走來了這里？”</br></br>“我，我是來這里過夜的。”</br></br>“哦？這間破爛無人居住的古剎，你跑來這里過夜？說！你是什么人？”</br></br>“我是一個(gè)獵人。”</br></br>“獵人？”那人在昏暗的光線下打量著聶十八，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cuò)，你的裝束打扮，的確像個(gè)獵人，但你不是獵人，是個(gè)小賊，或者是個(gè)小偷。”</br></br>“我怎么是小賊小偷了？”</br></br>“你若真正是個(gè)獵人，夜里跑來這里打獵？這一帶有什么野獸讓你打的？你說你來這里捉老鼠、捉蛇還差不多，或許我還有點(diǎn)相信。”</br></br>“我真的是獵人呀！”</br></br>“還真的假的呀！獵人，為什么不往深山老林跑？跑來這里干什么？”</br></br>“我不是說，我來這里找地方過夜的嗎？”</br></br>“鎮(zhèn)子上有的是客棧，你干嗎不去過夜，跑到這荒涼的爛廟里過夜？”</br></br>“客棧的房間太貴了，我住不起。”</br></br>“小家伙，看你年紀(jì)不大，說起謊話來卻頗在行。你不是對不起，來這里是有目的和意圖的。”</br></br>“我除了來住一夜，有什么意圖了？”</br></br>“有什么意圖我怎么知道？小賊，你老實(shí)說出來，你來這里是不是在等你的同伙，商量今夜去哪里偷東西對不對？”</br></br>“你別冤人好不好？”</br></br>“你真的來這里過一夜？”</br></br>“我騙你干什么呵！”</br></br>“你是別處來的獵人？”</br></br>“是呀！”</br></br>“你怎么知道這里有這么一間破爛荒涼無人住的寺廟？”</br></br>“是客棧的店小二告訴我的。”</br></br>“他怎么告訴你？”</br></br>“我問他有沒有二文錢住的房間，他說有呀，只要我有膽量敢去，連二文錢也不用。我問他在哪里，他就指點(diǎn)我來這里了。”</br></br>“他還告訴你什么？”</br></br>“沒有了。我見天快黑，匆匆忙忙買丁三個(gè)大燒餅，就跑來了。”</br></br>那人再次上下打量著聶十八：“好！小家伙，我就暫時(shí)相信你。不過，我告訴，這廢荒涼的古廟，每夜里都有五個(gè)鬼出現(xiàn)。”</br></br>聶十八一下怔住了：“這里有鬼？”</br></br>“是呀！你怕不怕？”</br></br>聶十八不由四下打量著，除了晚間吹來的陣陣寒風(fēng)，四周荊棘，野草晃動(dòng)搖擺外，什么動(dòng)靜也沒有，說：“你別嚇我。”</br></br>“我怎么嚇你了？”</br></br>“既然有鬼，那你干嗎跑來這里睡？”</br></br>“我是一個(gè)叫化子，不住破廟、街頭、巷尾、野墳、住什么地方？就算我有錢，鎮(zhèn)子上的客棧也不準(zhǔn)我住，會(huì)將我趕了出來。”</br></br>“你是一個(gè)叫化？”</br></br>“你難道沒看出我這一身的破爛衣服？”</br></br>“大叔，對不起，其實(shí)我們山里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不會(huì)比你好。”</br></br>“好了！小家伙，你一定要在這里過夜，那你就在這里過夜吧！等一會(huì)有鬼出現(xiàn)，你別害怕就行了。”</br></br>“你不怕鬼嗎？”</br></br>“我要是害怕，還敢住破廟、野墳嗎？”</br></br>“大叔，你不怕，我也不怕。”</br></br>“好好，那我睡了，小家伙，你自己找一處地方睡吧。”</br></br>“大叔，你這么睡，到了半夜，不怕冷壞了嗎？”</br></br>“不怕，不怕，我叫化是習(xí)慣了，抱成團(tuán)睡，只會(huì)將我冷睡，冷不壞我的。”</br></br>“大叔，我們不如去找些枯柴枝來，燃起一堆火，在火堆旁睡，就不會(huì)冷壞了。”</br></br>“小家伙，我要是有這么勤快，就不做叫化向人討吃的了。你要拾柴枝，你去拾好了，我可不想動(dòng)，想早點(diǎn)睡覺。”</br></br>“好！那我去拾些枯枝柴草來。”</br></br>聶十八不愧為深山中的獵人，提著鋒利的獵刀，連拾帶砍，很快在寺外樹林中擔(dān)了兩大捆有粗有細(xì)的柴枝回到偏殿，又在寺內(nèi)天井中割下一大把枯草，然后升起火來，火一燃起，聶十八在火光之下，看清了這偏殿里的一切情況。偏殿上有一張神桌。給那叫化搬到墻腳下去了，叫化就是睡在神桌上，此外，殿內(nèi)什么也沒有，就是連神臺(tái)上的神像，也不見了腦袋，殿的中央，地上有不少的灰燼，顯然這偏殿不時(shí)有人來。也許這個(gè)偏殿，就是那個(gè)叫化的窩。聶十八想不到自己跑到這叫化窩來過夜了，在這荒涼的破廟，有一個(gè)人陪著自己，總比自己一個(gè)人孤零零住的好。</br></br>聶十八暖了下手腳，從懷中口出三個(gè)燒餅來，看了叫化一眼，問：“大叔，你肚子餓不餓？”</br></br>叫化睡在神桌上，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說：“我叫化肚子還有不餓的？你肯給一個(gè)我吃嗎？”</br></br>“大叔，那你過來吃大餅吧。”</br></br>叫化一聽有吃的，一下跳了下來，比什么都快，叫他拾枯枝，動(dòng)也不想動(dòng)，現(xiàn)在聽說有香噴噴的燒餅吃，簡直像一只敏捷的免子，一下就從聶十八手中取過一只燒餅來，大口大口地咬著吃，一邊坐下來，說：“小家伙，早知道今夜里我有燒餅吃，就不用跑到鎮(zhèn)子上向人討吃了，吃的討不到，還給人用棍子趕了出來。”</br></br>“他們不給你就算了，怎么用棍子趕你出來？”</br></br>“他們說我年紀(jì)不老手腳又不殘廢，干嗎不去找份活干，跑出來討吃的？”</br></br>這時(shí)，聶十八看清這叫化的模樣了，的確年紀(jì)不老，頂多三十歲左右，雖然蓬頭垢面，一身衣服破爛，但一雙目光卻炯炯有神，一口白牙整齊，真是手不殘，腳沒廢，而且從神桌跳了下來和跑過來的動(dòng)作卻十分敏捷、利落，心想：是呵！你有氣有力的，干嗎為找份活干，要向人討吃？其非他有一種隱疾不能干活？便問：“大叔，你不是身上有病，不能出力干活吧？”</br></br>“不錯(cuò)！不錯(cuò)！我是有兩種疾病。”</br></br>“大叔有什么病的？”</br></br>“一個(gè)是好吃病，一個(gè)是懶做病。”</br></br>“好吃懶做病？”</br></br>“是呵！所以我一聽到干活，就頭痛了。”</br></br>聶十八心想：世上有這種病的嗎？便問：“那你已一天討不到吃的了？”</br></br>“什么一天，足足有兩天討不到吃的，盡喝水頂住肚餓？”</br></br>聶十八說：“大叔，我這里還有一個(gè)燒餅，你也拿去吃吧。”</br></br>叫化以奇異的目光望著聶十八，問：“小兄弟，那你啦？不吃？”</br></br>“我吃一個(gè)已夠了，大叔，你肚俄，就拿去吃吧，別同我客氣。”</br></br>“小兄弟，那我就不客氣啦！”</br></br>叫化很快就吃完第一個(gè)燒餅，又拿起第二個(gè)燒餅來，眨眼之間，又將它吞下了肚，摸摸肚皮說：“小兄弟，多謝你了，我有二個(gè)大燒餅落肚，可以有兩天不用向人討吃的了。”</br></br>“兩天不向人討吃，那你干什么？”</br></br>“在這里睡大覺呀！”</br></br>“大叔，你這好吃懶做病能不能治的？”</br></br>“治？我怎么治的？”</br></br>“大叔干不了重活，可以干一點(diǎn)輕活……”</br></br>“哎哎！你千萬別提干活，一提干活，我就頭痛了，真的干起活來，我就會(huì)扒在地上起不了身，要人抬著走。”</br></br>“那大叔今后怎么辦？”</br></br>“怎么辦？只有向人討吃呀！誰叫天老爺不長眼，我從小就得了這么一個(gè)怪病，不能干活的病。只知道吃、玩和睡。睡飽了就吃，吃飽了就玩，玩夠了就睡，將父親留給我的一份萬貫家財(cái)，都吃光玩光睡光了！”</br></br>聶十八愕了眼：“你以前有萬貫家財(cái)？”</br></br>“有呵！要不，我能活到現(xiàn)在嗎？”</br></br>聶十八暗想：世上還真有一種不能干活的病嗎？又問：“大叔，你有這種病，怎么不找郎中看看？”</br></br>“看了，郎中說沒法醫(yī)治。”</br></br>“哦？沒法醫(yī)治？”</br></br>“是呵！有位郎中說，除非將我身上的一條條懶筋全部抽了出來，換上別人的勤筋，才可以治得好。可是有人肯將勤筋換給我嗎？就是他肯，他換上了我懶筋，不就變懶了？他懶不如我自己懶好，而且換筋，得在床痛上大半年。到時(shí)，勤筋也變成了懶筋，同樣還是治不好。我又何必去換大半年痛？既害人又害了自己。”</br></br>聶十八聽得更傻了眼，張大口不能說話。叫化拍拍他：“小兄弟，我吃飽了，得去睡了，你也去睡吧，睡著了，就是有鬼跑出來，我們也不知道。”</br></br>聶十八又是一怔：“真的有鬼？”</br></br>“有，有，不過睡著了，有鬼也不怕。因?yàn)樗说娜耍裁匆部床灰姡裁匆猜牪坏剑泄硪沧兂蓻]有鬼了。”</br></br>“鬼不會(huì)弄醒我們嗎？”</br></br>“小兄弟，就是他們弄醒了我們，我們也裝著睡著了過去，不去理睬他們就行了。”</br></br>“鬼來害我們怎么辦？”</br></br>叫化聳聳肩：“那有什么辦法？生死有命，富貴有天嘛，我們要是注定今夜里死，那也只好由命了。”</br></br>“大叔，你見過鬼嗎？”</br></br>“見過見過，鬼我可見得多了，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的，各種各樣的鬼，我都見過來。”</br></br>“他們不來害你？”</br></br>“害！鬼還有不來害人的？他們要不害人，就成不了鬼了。不過，他們沒有害死我。不知是我命大福大，不該死，還是他們嫌我是一個(gè)臭叫化，不敢將我害死。好了！我真的要睡了！”</br></br>叫化說完，便走回神桌，仰天而睡，沒多久，叫化鼾聲大起，睡著過去了。</br></br>聶十八聽了叫化的一番鬼話，哪里能入睡？暗想：這世上真的有鬼？那位黑衣怪老人不是說世上沒有鬼么？既然沒有鬼，叫化怎么看見過那么多的鬼了？是叫化說的對？還是怪老人說的對？不管有鬼也好，沒鬼也好，有一句話叫化說得對，一個(gè)人生死有命，整天害怕自己死去，幾時(shí)才害怕到老？不如像這叫化一樣，想開點(diǎn)，不去想它。聶十八想到這里，便在火堆旁枕著自己的外囊，迷迷糊糊睡著了。昨夜他在東篁店沒有好好睡過，今天又跑了一天的路，的確也累了。</br></br>聶十八不知睡了多久，給一股寒流吹醒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只見偏殿上出現(xiàn)了五個(gè)人影，兩個(gè)在殿門口，三個(gè)都輕手輕腳走過來。這一下，聶十八的睡意全消失，難道真的是鬼出現(xiàn)了？不多不少，還是五個(gè)。</br></br>聶十八驚得將叫化所說的話忘記了，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裝著睡著了過去，不去理睬這五個(gè)鬼，反而一下坐了起來，問：“你們是人還是鬼？”說時(shí)，摸著自己身上的一把獵刀，像提防野獸似的提防這五條人影。</br></br>摸進(jìn)來的的三條人影似乎一怔，同時(shí)都在打量著聶十八，見他只不過是個(gè)十六、七歲的青年，略為放心了。他們也斜目去打量墻腳神桌上睡著了的叫化，叫化仍然是鼾聲大作，沒有被驚醒的樣子。聶十八又問一句：“你們是人還是鬼？”其中一個(gè)嘶啞的聲音說：“不錯(cuò)！我們都是鬼。”聶十八心頭大震：“你們真的是鬼？”</br></br>“悟！”仍是嘶啞聲說，“我是黑心鬼，”他指指自己身邊的兩條人影說，“他們一個(gè)是喪心鬼，一個(gè)是沒心鬼。”</br></br>站在極大門口的人影說：“老子是摧命鬼。”接著是一個(gè)尖聲女嗓子說：“我呀，叫勾魂鬼，專勾人的靈魂。”</br></br>聶十八想不到世上真的有鬼，今夜里叫自己碰上了，而且還不只是一個(gè)，是五個(gè)，他握緊獵刀問：“你。你，你們想干什么？”</br></br>勾魂嬌聲笑了起來：“我們要勾你的魂呀！”</br></br>“你們勾我的魂干嗎？”</br></br>“鬼勾一個(gè)人的魂魄，還有道理可說的嗎？”’</br></br>黑心鬼喝問：“小子！你闖來這里干嗎？”</br></br>喪心鬼跟著說：“你知不知道這里是我們鄂中五鬼的地方？”</br></br>聶十八說：“我是路過的，在這里住宿一夜，明天就離開，請你們多多原諒。”</br></br>摧命鬼兇惡地說：“小子！你明天還想離開這里嗎？凡是闖來這里的人，沒一個(gè)能活著走出去。”</br></br>“你，你，你們要害我？”</br></br>“誰叫你天堂有路不走，地府無門偏闖來，小子，你受死吧！”</br></br>聶十八不由得揮動(dòng)了獵刀：“你、你、你們別過來，不然，我會(huì)傷了你們的。”</br></br>無心鬼“咦”了一聲：“這小子手中還有一把匕首，莫非這小子吃過夜粥？練過了一些功夫？”</br></br>聶十八揮動(dòng)獵刀時(shí)，的確使鄂中五鬼怔了怔，相互看了一眼。聶十八說：“不錯(cuò)！我是練了一些功夫，在大山里捅死過一條惡狼，你，你，你們最好別過來，快點(diǎn)離開這里，明天，我，我，我會(huì)到鎮(zhèn)上買些金銀紙錢燒給你們，好不好？”</br></br>“什么？你買些金報(bào)紙錢燒給我們？小子，你當(dāng)我們是什么了？”</br></br>“你們不要？要叫我去請和尚、道土們打醮超渡你們？我可沒有那么多的錢呵！”</br></br>摧命鬼吼起來：“你們快上去將這小子砍了！別讓他再相說八道。打發(fā)了他，我們還有要事去行動(dòng)的。”</br></br>黑心、喪心和無心三鬼同時(shí)將身上的家伙拔了出來。黑心鬼提的是把牛耳尖刀，喪心鬼拿的是一條鐵勾，無心鬼拔出的是把鐵撬，這些都是爬墻、鑿戶、撬窗的工具，顯然，他們都是些穿墻壁、偷雞摸狗的鼠輩。所謂鄂中五鬼，只不過是五個(gè)流氓、無賴、騙子。當(dāng)然，他們也會(huì)干殺人、強(qiáng)奸勾當(dāng)，可以說，他們是不值武林俠義人士一顧，與他們動(dòng)手、簡直是污了自己的手腳，有損自己的名聲。正因?yàn)檫@樣，他們往往為武林中的俠義人士忽略，由官府中的捕頭、捕快去對付他們。</br></br>這伙鄂中五鬼，武功不高，對平民百姓卻為害極大。武功略好的是摧命、勾魂二鬼，頂多也是武林中的三流貨色、其他三鬼，簡直是不入流。他們不敢在州府城中作奸犯科，專門在鄂中一帶的小鎮(zhèn)、市集、鄉(xiāng)村中為非作歹，在四野無人處要是碰上了單身客人和婦女。所用的手段更是殘忍。對婦女往往是先奸后殺，在他們手中的命案起碼有六、八條。有一戶孤女寡婦，家中所有財(cái)物亦洗劫一空還不算，母女倆還給他們奸殺了。</br></br>現(xiàn)在，他們竄到了這三不管地帶，經(jīng)常以這荒涼、破敗的古廟為聶會(huì)之地。今夜里，他們準(zhǔn)備去盜竊王家店的一戶人家，因而來這里碰頭，然后行動(dòng)。想不到碰上了在這里住宿的聶十八和那位有怪病的叫化。</br></br>初時(shí)，他們以為是官府中的捕快在這里埋伏緝捕他們，在殿外觀察了好一會(huì)，然而火光下看見只是一個(gè)十多歲的大孩子和一個(gè)叫化，才摸了進(jìn)來……</br></br>黑心、喪心、無心三鬼正要?jiǎng)邮郑椿旯韹赏麐蓺獾睾韧耍骸鞍ィ∧銈儎e動(dòng)手，等我來。老娘怕你們粗手粗腳傷害了我的這一個(gè)小心肝。”</br></br>摧命鬼說：“二妹，你不是對這個(gè)小子也起了心吧？”</br></br>“是呀！由我先樂一陣，你們?nèi)ゴ虬l(fā)那一個(gè)臭叫化吧。”</br></br>黑心鬼說：“那個(gè)臭叫化用不了去打發(fā)，只要我們一亮出家伙，他準(zhǔn)會(huì)嚇得不敢亂動(dòng)，還是先打發(fā)這個(gè)持刀的小子要緊。”</br></br>“你們站開去，等老娘來！”</br></br>勾魂鬼走了進(jìn)來，這是一個(gè)三十歲左右的婦女，長得頗有姿色，媚眼亂飛，笑瞇瞇地對聶十八嬌氣說：“小心肝兒，快把刀子放下了，小心別割傷了你自己。你跟我走吧，我?guī)愕酵饷媪肿永镒鳂啡ァ！甭櫴艘娛沁@么一個(gè)女鬼，更是以為她要將自己帶到地府中去，連忙說：“你別過來！我真會(huì)刺傷你的。”</br></br>“你跟我到林中樂一會(huì)也不行嗎？”</br></br>“你要樂什么的？”</br></br>“小心肝，看來你一定是個(gè)童子身，連作樂也不懂，來！乖乖的跟我走，到時(shí)，你就知道什么是樂的了。”說著，一步步走過來。</br></br>聶十八嚇得連連后退：“你，你，你別過來，我不會(huì)跟你到外面去的。”勾魂鬼仍是一步步笑著接近他，聶十八揮動(dòng)了一下獵刀，想將這女鬼嚇退，可惜聶十八根本沒學(xué)過武功，他的箭法極準(zhǔn)，可以射殺人，但近身就沒用處了，獵刀嗎，可以出其不意地殺狼，但要?dú)⒐恚筒恍辛恕Ｂ櫴藙傄粨]動(dòng)獵刀，勾魂鬼身形略閃，驟然一出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時(shí)也將獵刀奪了過來。隨后，勾魂鬼竟然像提一只小雞似的將聶十八提了過來，嬌笑著：“我的乖乖，你揮舞的是什么刀法呵！看來你根本沒練過武功，我的三位兄弟將你看重了。”</br></br>黑心鬼愕異：“什么，二姐，這小子不會(huì)武功？”</br></br>“他要是會(huì)武功，我能這么輕易將他捉了過來嗎？”</br></br>聶十八在勾魂鬼手中掙扎著：“你快放開了我，不然，我要咬你了！”</br></br>“小心肝，你給我老實(shí)一點(diǎn)，等一會(huì)就有你樂的了。”</br></br>“你，你，你們不是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