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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知秋。
我讓靜竹帶著惇兒與阿珺去一邊玩耍,只莫要離了這條街道,隨即帶著妝晨與繡夜向茶坊走了過去。那葉知秋明顯是在等我,見我走了過來,忙垂首行禮,“老朽見過王妃。”
我靜靜觀望著他,想起漠歌的話,事到如今也再不想與他兜圈子了,于是淡淡笑道:“葉先生今日又是所為何來?”我晃了晃手中的蓮花燈,“菡萏確是極好的花,只可惜北地嚴(yán)寒,不宜種植。葉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本宮,原是本宮疏忽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本宮做東,以茶代酒好好作謝葉先生,還請葉先生賞臉。”
他聞言只是輕輕一笑,抬眼瞧我,昏黃的燭光下他面上的皺紋亦似淡去了許多,仔細瞧瞧,卻也不似從前那般蒼老了。五官輪廓亦似柔和了許多,映入我眼中竟覺隱隱的有些熟悉。他側(cè)身作了個請的動作,我亦不再多說,提了裙袂便踏進茶坊。
我特意囑咐要了雅間。熱騰騰的茶湯很快被送了上來。妝晨命退了小二,將房門關(guān)好,見繡夜已仔細地為我二人倒好茶湯,因并著她一同垂手退到一旁。葉知秋端起茶盅沖我一笑,“王妃,請。”
我淡淡笑道:“如今這里也沒有外人,先生那些虛文,能省則省了罷。”
他似是不防我會如此說,微微錯愕,很快笑道:“看來王妃今日是有備而來。”
“葉先生何出此言?”我淺酌了一口溫?zé)岬牟铚肟谧涛恫⒉磺逅杂袔追挚跐帷N也唤⑽Ⅴ久迹埵沁@天水城最好的茶坊,也斷然喝不到真正的好茶。我放下茶盅,不動聲色地將之推到一邊。
我的表情一絲不落的被他瞧在眼里,見狀輕笑道:“公主看來仍是對楚朝牽掛不已啊。”
我心頭一震,泠然瞧向他,卻見他一臉無謂地將茶湯飲了干凈,不待繡夜動手,已自行又添了一杯。他見我死死望著他,晃了晃手上的茶盅,笑道:“在北地待久了,我?guī)缀跬浬虾玫谋搪荽海骱埦鞘裁醋涛读恕!?br/>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了,葉老頭出場,實在是沒懸念,洛最不擅長做的事就是搞懸念,長這么大看懸疑小說,從來沒有猜到兇手過。(45°角遠目,默……)
第三十三章 瀏亮如笙碎在緱(中)
“你究竟是誰?”我亦不再客套,直接問道。
他望著我,眼神漸漸迷離起來,似乎很是仔細地玩味著我的神情,然而眼中卻清楚地閃過一絲苦澀。我看的明白,他的眼中并沒有我,那認(rèn)真極了的眼神是穿透了我,不知瞧向了何處。“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像一個人。”他驀地開口,爾后頓了頓,不待我回答,他卻輕笑了聲,似乎頗為自嘲。“也對,你與她是血緣至親,容貌相像也不足為奇。”
心口登時提吊了起來,我望著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只覺心底盤亙很久的疑問似要浮出水面了,一時不由半是期待半是抗拒。我猶疑著開口,聲音不可自抑地抖顫了幾分。“你……認(rèn)識我姨母?”
“不錯。”他承認(rèn)地倒很是迅速,并且坦然。“公主難道不想知道為何自己會遠嫁漠國?”
手掌無意識地按在桌子上,用的力道狠了,短暫的潮紅后,是慘淡如雪的白。“你與我姨母曾有仇怨?”我重重吸了口氣,顧不得那茶湯已然微涼,端起來便猛喝了一口,“我從不知姨母竟有你這位故人,并且我還是想不明白,這與我遠嫁漠國又有何牽連。”
他輕笑,抬眼瞄了瞄我身后站著的妝晨與繡夜。我強自鎮(zhèn)定道:“她二人與我自幼一同長大,便如手心手背,什么話該說什么事不該做,她們很清楚。”
他見我態(tài)度堅決,于是點了點頭,也不再堅持。半晌幽幽道:“那個女人毀了我的一生,所以我也要毀了她的,這很公平,不是么?”他冷冷睨我,“對一個愛慕權(quán)勢,一心只想攀上高位的女人來說,最好的報復(fù)手段,便是毀了她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她想當(dāng)皇后,我便看著她當(dāng)皇后,她想當(dāng)太后,我便看著她當(dāng)太后,只不過……”他忽的冷笑起來,“亡國的皇后與太后,卻不知當(dāng)起來是不是一樣有滋有味。”
“你留在拓跋朔身邊,就是想利用他對付楚朝?”我終于理出了一點頭緒,冷冷問道。
他很爽快地點頭,然而笑意卻一點點地凝固下去,在嘴角形成了一個極是酷冷的弧度。“他救了我,我便為他效力。雖然當(dāng)年他才十歲,但我卻一早瞧出他必成大器。這些年來我陪著他東征西戰(zhàn),看著他雄心勃勃,羽翼漸豐,于是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他迎視著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驀地輕笑起來,“公主不必如此緊張,我的計劃里并不包括他,時至今日我葉知秋雖然無心無德,但對于他這位救命恩人總還存了幾分知遇之恩。”
我心知他說的是拓跋朔,不由面上一緊,硬著嗓子澀澀辯道:“你要算計他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想知道這一切與我和親漠國又有什么牽連。”
他嗤地一聲笑了出來,見我泠然望他,他收斂笑意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針,翻臉便無情。只可憐拓跋朔一片真心對你,今日卻落得你這句與你無關(guān),卻不知他若知道你如今對他如此生分,會作何想法。”
他一臉淡淡的譏嘲來的太過清晰,我亦不由冷笑道:“這便不勞先生費心了,人心隔肚皮,心是有的,只不過真不真,卻只有自己知道了。就說先生你,我何嘗想到你我會有如此對峙的一天。”
話已說到如此份上,再要兜圈子,可實在是矯情了。他點頭,終于給了我我想要的答案。“和親是那昏君的意思,弱肉強食,犧牲女人來換取邊疆安寧,取舍之間不會有任何人心存猶豫。只不過在人選上,我多費了點心思。”
我黛眉微挑,一顆心早已隨著他的話幾乎躍出了胸腔。“是你安排拓跋朔娶了我?”
他輕笑著搖頭。“安排倒是談不上,我只不過將利害關(guān)系仔細為他分析了一番,他原是聰明人,一點即透。我雖身在漠國,但心,始終還在掛著楚朝,朝堂里那些事,我旁觀者清,你雖不是公主,但無論身份以及錯綜關(guān)系無不比那些虛有身份的公主來得重要的多。蘇承風(fēng)是誰?一品兵部尚書,帳下?lián)肀f,只可惜膝下無子。你是他的掌上明珠,又是……那個女人的心頭肉,如果不是這次突如其來的和親事件,你必然也會順理成章地在她的默許下成為太子妃。哼,這楚朝的江山,她倒是算得滴水不露,只可惜……”他冷冷笑了數(shù)聲,“我還活著。我偏要讓她萬般籌謀一場空,所以注定要犧牲你。”
我愈聽愈覺心驚,他與姨母往年究竟有何仇怨,竟而謀算至此?指名要我和親,原是算計了父親的兵權(quán),又連帶著打亂了姨母的計劃。可笑我曾想過一千次一萬次為何漠國非要讓我和親,甚至想過也許是皇帝舍不得親生的女兒,所以故意如此安排。然而饒是我自負(fù)聰敏,卻如何也想不到這其間竟會有這樣的緣由。原來,從一開始我便是俎上肉,為了上一代不知所謂的仇怨,我的命盤被疾風(fēng)摧亂,現(xiàn)如今已是前崖后谷,舉步維艱。
他并不看我,繼續(xù)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原以為他對你這和親的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卻不想……他竟為了你連送上門的疆土都不肯要。”
我本想辯駁拓跋朔不要邊界處往南的十二州郡并非為我,而是為了他生母的故人之情,然而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我淡淡睨他,卻見他抬眼望著窗外,喃喃道:“到底還是年輕,對有些東西過于執(zhí)著,將來他必然后悔今番的所作所為。”
“你與我姨母究竟有何仇怨?”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事到如今不必他再多說,他既與楚朝牽連如斯,那么那日在弘恩寺遇到允禎,想來也必然有他從中斡旋,而拓跋朔突然出現(xiàn),更是躲不了他的干系了。聯(lián)系之前他故意提醒我拓跋朔撕毀圣旨,不久前又將允禎的玉佩送來給我,他的用心,如今我已是清清楚楚。現(xiàn)下心中倒很是平靜,怨懟固然是有,然而凡事有因才有果,何況如今我已身在甕中,早已沒了退路。比起譴責(zé)他誤我一生,我此刻更想知道他與姨母往年究竟有何過節(jié),值得他如此籌謀算計。
他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卻突兀地拋出一句:“昔日他為救你不惜身入險地,卻不知如今有新人在側(cè),他是否還肯如此為你。”
什么意思?我心下一驚,卻見他將盞中剩余的茶湯一飲而盡,驀地輕輕擊掌三聲。門被拉開的同時,我霍得起身怒視著他:“你想怎樣?!”
妝晨與繡夜慌忙攔在了我身前,妝晨顫聲道:“葉先生,你聰明一世,可莫要糊涂一時!”
我待要開口,卻覺眼前陣陣模糊起來,忙用力搖了搖頭,想要挪步腳下卻猛地踉蹌,我身子一晃,忙伸手扶住桌角,腦中一個激靈。“你……你在茶中下了什么藥?”
“王妃!”妝晨與繡夜慌忙一人一邊扶住了我。
我眼前陣陣發(fā)暈,只覺腦中漸漸茫然了起來,已然瞧不清楚周遭的一切了。最后一絲意識被抽散前依稀聽得他輕笑。“一點迷藥罷了,只會讓王妃沉睡片刻,無傷大雅。”
耳邊有斷續(xù)的馬蹄聲得得傳來,一波波,直撩得我胸口一陣郁結(jié),惡心欲吐。腦中尚不甚清明,只憑著本能緩緩睜開眼,卻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置身于一輛不知駛向何方的馬車中。妝晨與繡夜都不在身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窗牖處隨著車身的顛簸斷續(xù)透進一絲慘淡的光亮。
究竟……怎么回事?!
我察覺自己并未遭到捆綁,除了不知躺了多久,手腳頗有些發(fā)麻之外,倒也并無其他不適。我掙扎著起身,一把便推開窗牖,卻見車外是一色的山脈綿延,我心下陡震,難道竟已出了天水城,到了長白山附近么?!
我猛地翻身,一不小心竟?fàn)枬L落在冷硬的地板上,然而顧不得手肘與膝蓋的劇痛,我一把便掀開了簾子,朦朧中只見兩個黑乎乎的身影正并排坐在轅旁駕車,聽得動靜齊齊扭頭向我望來。其中一個顯是已然上了年紀(jì),聲音也是低沉沉的,見我傾身沖出車廂忙低喝道:“公主小心!”
公主?!我扶著車廂門口站定,腦中已然回想起昏迷前與葉知秋的一番對談。我泠然望著他二人,“葉知秋在哪?”
“公主息怒,請稍安勿躁,容小人細細稟報。”
那年紀(jì)較大的男子沒有吭氣,倒是他身邊那青衣男子摘下了頭上厚重的皮裘帽,緩緩抬起頭來,就著明亮的月色我清楚的看見他的面容,只輕輕一眼,我驚地幾乎跌下身子。
“臨風(fēng),是你?!”
那青衣男子不是別人,卻正是允祺自幼一同長大的貼身小廝,臨風(fēng)。
相較于我的驚愕不已,臨風(fēng)倒很是安靜坦然,微微一笑,起身向我行了一禮,又扶住我將我送回車廂內(nèi)坐定,這才溫聲道:“小人奉皇上的旨意,來接公主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某洛近來掉進GL向的大坑里不能自拔了,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剩下的時間都在算計著新坑的文文要怎么華麗麗的沿著GL的偉大路線走下去,于是乎一不小心就冷淡這個BG的舊愛了。果然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第三十三章 瀏亮如笙碎在緱(下)
回家……!
輕輕的兩個字,竟讓我瞬間朦朧了視線。這樣一個理所當(dāng)然的字眼,此刻聽入我耳中卻只覺苦澀難堪。仿佛一個懵懂的孩子獨自跑出了家門,在外頭顛沛流離,吃盡了苦楚,兜兜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