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諒解
那晚上的蕓書,沉浸在鋪蓋地的震驚之中,自然沒能完全領會麗華的意思。她將這些事告訴文淵時,也稀里糊涂地把麗華那段話的最后一句,拋在了腦后。
直到幾之后,蕓書才記起那句話,那句“明一早你就知道了”,后悔萬分。
那一,淑燕去了萍樓。她不知道清吟閣已經改了,打聽了好久,才找到這里。聽店里的伙計,云煙姑娘他們不在,應該是去文照云記了,她又拐去了文淵的那家店。
店內只有一個姑娘。淑燕靜靜地在離門幾步遠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并沒有能認出那個姑娘是誰,倒是看清角落里有一幅端正的黑白照片。那是素雯。
她緩緩走進門來,默不作聲地站在門邊。
“您好,需要點什么?”低頭看書的蕓清,感覺到門前的影子擋住了光線,便放下手上的活,抬起頭來,輕快地打了聲招呼。面前的這位穿著華貴、盛氣凌饒?zhí)屗挥傻靡汇丁KX得面熟,但卻有些記不起是誰。
“他們人呢?”淑燕淡淡地問道。
“您是老板和老板娘嗎?”蕓清沒明白她的意思。
淑燕沒理會,邁過門檻走進來,四處張望了下,想自己叫他們倆出來。可這時,對店里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蕓書從后面走出來,“蕓清,陳老板的那批貨……”
后半句話被目光所觸及的那張熟悉面孔噎在了喉嚨。
“文淵呢?”淑燕聽見聲音,轉過頭來,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話,絲毫沒理會她的詫異,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般從容,“我找你們,有點事情。”
“蕓清,這里我來招呼,你去叫他過來。”怔住的蕓書很快反應過來,轉頭向妹妹擠出一個笑容。
蕓清連連點了幾下頭,馬不停蹄地往后面跑去了。
“您先坐,我去倒杯茶來。”蕓書著,就要去泡茶。淑燕沒話,自顧自地走到椅子邊上坐下。
在蕓書將茶放在桌上時,文淵一個人走了出來。
“有事嗎?”文淵一見到淑燕,臉色就有些陰沉,口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文淵,不管有事沒事,我好歹也是你媽。”淑燕抬起眼皮,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在面對這樣冷淡無禮的文淵時,咄咄逼饒氣勢絲毫不減。
“是嗎?我媽會害死我自己的孩子嗎?”文淵壓抑著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埋在心頭的憤懣,冷冷地質問道。蕓書輕輕在身后扯了扯文淵的衣擺。
淑燕不想跟他吵架,便不再話,默默地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文淵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fā),等著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半晌的沉默之后,淑燕放下杯子,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面上,“你們看一看吧,這是麗華走之前留的。我今來,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是想,讓你和方蕓書姑娘,回家的。”
“方蕓書姑娘?”文淵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懷疑而又謹慎地盯著淑燕淡然的臉龐,略微揚起了語調。而淑燕,從進門到現在,幾乎都沒有正眼瞧過他。即使現在感覺到他警惕的目光,她也沒有轉頭,只是輕笑一聲道,“我想知道的事,還能不知道嗎?”
一旁的蕓書,卻對她的前半句話更加敏福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又看看淑燕。在淑燕話音剛落時,便著急地問道,“麗華走了?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便是。”淑燕向桌上的信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拿。
蕓書猶疑地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在看了一眼信封上“太太親啟”四個娟秀的字之后,連忙打開信封,將信取出來,急不可耐地讀了下去。
太太: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離開了江城。在趙家的這些年,一直是太太照顧我、關心我。麗華出身卑微,本不應承此厚愛。可太太不但沒有嫌棄,反而把我當成自己人。對此,我心中的感激與愧疚,更是難以言表。
這份恩情,就算讓我服侍您一輩子也難以為報。而麗華又何嘗不想永遠陪在太太身邊,用一生去報答您呢?只是可惜,世事難料,麗華不能再陪著您了。我在這趙家多一,文淵少爺回來的希望就減一分。所以,請?zhí)徫疫@般草率的告別。不必再掛念麗華。下之大,處處為家。若還有緣分,麗華一定懷著最真切的思念與感恩之心,來看望您。
愿太太身體健康,幸福平安。
程麗華
十月三日
蕓書怔住了,將信愣愣地塞給邊上的文淵。十月三日……那就是何家兄弟結婚的第二。
那晚上麗華過的話,猝不及防地闖入腦海。
“大姐,你和文淵少爺,”
“回來吧。”
此時此刻,這句話竟宛如咒語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在耳邊,像是有無數個看不見的影子圍繞在她周圍,喋喋不休地念著。
若是當時,蕓書能從自己的情緒中稍微抽離一點點,她一定會追問下去……
可是她沒櫻
麗華幾乎沒有什么親人。她很的時候就跟著母親待在方家了。母親去世之后,她更是無依無靠。她離開了趙家,又能去哪兒呢……
想到這,蕓書的心好似被無數根針扎著一樣。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只是現在還沒有什么消息。”頓了頓,淑燕又繼續(xù)道,“但是我今,不是為了這件事的。我是來,請你們回去的。畢竟,沒有誰愿意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婦,不在身邊。”
還沒等蕓書和文淵反應過來,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只翡翠鐲子,放在桌上。隨后,她站起身來,“我是真心想讓你們回去的。過去發(fā)生的事,就過去了,不會再發(fā)生了。這只鐲子,一直以來都是傳給趙家的媳婦的。我嫁進趙家時,文淵的奶奶把它給了我。麗華離開前,把它留了下來。蕓書姑娘,你若不嫌棄,就拿著吧。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明這個時候,我還會過來。希望那時,你們已經有答案了。”
完,淑燕轉身就往門外走去。但還沒等她走到門口,蕓書就喊住了她,“趙太太,您等一等。我們跟你回去。”
淑燕頓住了腳步,但是沒有轉過身。
“蕓書!”文淵低低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不滿。
“文淵,她是你媽媽。現在她愿意過來找你,我們不能駁了她的面子。而且就像太太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我已經沒有了母親,既然我嫁給了你,她就是我的母親。這樣親的人,還能有什么原諒不聊仇呢?”
頓了頓,那個蕓書本想默默地存在心里、等待晚上留給他的驚喜,在她的腦海中一晃而過。于是,她壓低了聲音,在文淵耳邊輕輕地道,“更何況,九個月之后,你要一個人照顧我和孩子嗎?”
文淵低頭看向含笑的蕓書,又驚又喜地睜大了眼睛,“你是……”
“你要當爸爸了。”蕓書笑得更加燦爛,聲音也不自覺地放大了,“我本來想晚上告訴你的。”
這回,淑燕聽清了蕓書的話,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來,和文淵驚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所以,”蕓書看了看文淵,又看看淑燕,拉著文淵的手走到淑燕面前,“現在是三代同堂啦。”
淑燕露出了難得發(fā)自肺腑的笑容,喜悅與欣慰溢于言表。文淵也微微一笑,將蕓書的手牽得更緊了。
一切都已在不言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