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第八十八章
第88章</br> 因為他這句話,姜晚晚飯吃得都有些食不知味。</br> 回到家洗完澡,她本來想直接躺下睡覺,可轉(zhuǎn)念一想,今天會跟孟杭搭檔的事,她昨晚已經(jīng)提前跟他報備。</br> 就算要算賬,也是她跟他算昨晚的賬才對。</br> 姜晚在床上半躺下,拿手機找了篇新聞出來看。</br> 沒多久,陳遇也洗完澡出來。</br> 男生帶著一身水汽和沐浴露清香,隔著被子半抱上來,唇落在她臉側(cè)。</br> “先別鬧。”姜晚偏了偏頭,“等我看完這篇。”</br> 陳遇聲音含糊:“你看你的。”</br> 姜晚:“……?”</br> 平時她要是在忙,他一向不會打擾的。</br> 今晚好像有點……粘人?</br> 想起他昨晚醋成那樣,姜晚無奈地把手機放下,又稍稍側(cè)了側(cè)頭,拉開點距離,認真看著旁邊男生。</br> “以后沒什么特別情況的話,我不會再見他。”</br> 陳遇動作一頓。</br> 隔了幾秒,他才低聲問:“真的?”</br> 姜晚點點頭:“真的。”</br> 她已經(jīng)朝前走了。</br> 她也希望孟杭能盡快翻過她這一頁。</br> 不管是為了讓陳遇不再介意,還是為了讓孟杭能早日翻篇,非必要的情況下,她都不會跟孟杭再有聯(lián)系或會面了。</br> 姜晚靠過去親了親他:“現(xiàn)在能讓我先看完這篇了嗎?”</br> “你看。”</br> 男生果然沒再搗亂,除了手指輕輕勾住她一縷頭發(fā)外,再無其他動作。</br> 可姜晚卻開始心不在焉。</br> 手機屏幕上的英文單詞逐漸變得模糊,昨晚在這張床上發(fā)生的事情卻一幕幕在腦中清晰重現(xiàn)。</br> 她耳朵發(fā)燙,又將手機放了下去。</br> “不看了?”陳遇問她。</br> 姜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br> 她睡衣穿的不是昨晚那一套,紅著臉瞪他時的模樣卻與昨夜相仿。</br> 陳遇喉結(jié)滾了滾:“那我們做點別的。”</br> 姜晚還來不及說話,他已經(jīng)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著往下面一帶,她瞬間從半躺變成了仰躺。</br> 陳遇翻身吻上來。</br> 姜晚抬手抱住他。</br> 意亂.情迷間,姜晚聽見男生低聲在耳邊叫她。</br> “姐姐。”</br> 姜晚眨了眨水光迷蒙的眼,感覺他輕咬著她耳朵。</br> “昨晚舒服嗎?”他問。</br> ……</br> *</br> 沒過幾天,一直異常活躍的相親相愛群再次消停下來。</br> 直到期末考試結(jié)束,才又重新熱鬧起來。</br> 和普通學生不同,寒假開始,他們也不能立即回家,還得留在學校繼續(xù)訓練一段時間。</br> 但不用上課,陳遇比起之前倒終于又空閑了一些。</br> 姜晚手上的工作正好也都忙完了,幾乎每天都能抽空做點吃的送過去,再順便把某個小朋友接回家。</br> 小年夜那天,姜晚只上午送了點吃的過去,下午她要去蔣家給林阿姨幫忙,就沒去學校接陳遇。</br> 從蔣家回來后,剛一到家,姜晚就接到了蔣西發(fā)來的視頻通話。</br> 小姑娘手托著腮,尚顯稚嫩的臉皺成一團:“你過年真的不來陪我嗎?”</br> 姜晚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我去陪你了,爺爺怎么辦?”</br> 蔣西:“爺爺也一起來啊。”</br> “可是爺爺身體不好呀。”姜晚看著屏幕,“他不放心公司,肯定也待不了多久,航程時間又這么長,你舍得他這么勞累嗎?”</br> 蔣西撇了撇嘴,還是有點不高興:“你是不是就想在國內(nèi)陪你那個男朋友?”</br> 姜晚:“沒有啊,他過年也要陪自己的家人啊。”</br> 蔣西細細的眉皺起:“你怎么還沒和他分手?”</br> “……?”姜晚愣了愣,“我為什么要和他分手?”</br> 陳遇剛從學校回來,一進門就聽到這么句話,不由眉梢一挑。</br> “我同學談戀愛一般都只談幾天的,最多也不超過一個月,你和他——”蔣西停下來想了想,“都談了七八個月了,四舍五入都有一年了。”</br> 姜晚:“……”</br> 她就說,這小丫頭當時聽到消息怎么就這么淡定呢。</br> “你同學都是小孩子啊。”</br> 蔣西更不高興了:“我們才不是小孩子。”</br> “好,姐姐說錯了,你們不是小孩子。”姜晚哄她,“但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是不是?”</br> 蔣西:“反正說來說去,你就是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不是?”</br> 姜晚看著恰好這時從玄關轉(zhuǎn)進來的陳遇:“……”</br> 看她不接話,蔣西只當她是默認,重重“哼”了一聲:“我不想理你了。”</br> 說完也不等姜晚反應,就直接掛斷了視頻。</br> 陳遇在她旁邊坐下,把她往懷里帶了帶:“姐姐想一直和誰在一起?”</br> 姜晚抬眼瞪他:“你不是都聽到了。”</br> 陳遇唇角微牽:“你妹妹喜歡什么?”</br> 姜晚眨眨眼:“你問這個做什么?”</br> “先討好一下。”陳遇緩聲道,“免得將來她為難我。”</br> 姜晚:“什么將來?”</br> “你說呢。”陳遇道。</br> 姜晚裝沒聽懂,可伸手回抱住他腰時,心里又好像有種說不出的安定:“西西就是年紀小,我等下哄哄她就好了。”</br> 她頓了頓,想起他今晚要回去吃飯,又問:“你們家的晚飯在什么時候?你要不要提前出發(fā)?”</br> 陳遇下巴在她發(fā)頂輕輕蹭了下:“等下再說。”</br> *</br> 姜晚晚上也回了蔣家吃飯。</br> 饒是她并不怎么關心公司的事,也知道前些日子徐燕秋從蔣宏手上搶了一個大項目,所以這次回家,她對蔣宏不給她好臉色早有心理準備,甚至因為許久沒吃林阿姨做的菜,還多吃了半碗飯。</br> 小年夜過去,這一年也就快到頭了。</br> 林阿姨早就風風火火地置辦起了各式年貨,由于住得近,她還會給另備一小份,讓司機王叔給姜晚送過來。</br> 姜晚以往都不怎么愛過節(jié),可今年大約是身邊多了個人,她無端也多了幾分期待感。</br> ——雖然他們倆都要各自回家過年。</br> 樂遙春節(jié)沒什么假,學業(yè)又忙,今年過年回不來,姜晚提前挑了份新年禮物給她郵了過去,又花了幾天時間哄好了蔣西小朋友。</br> 不過蔣宏這個中年巨嬰可能是好不了了。</br> 除夕當天晚上,年夜飯剛吃沒多久,飯桌上就一直聽到他重拿重放碗筷的叮當聲響。</br> 吃到一半,蔣銘忍不住了:“你要不想好好吃飯就滾出去。”</br> 蔣宏神色也仍舊不好看,他掃了姜晚一眼:“我出去做什么,要出去也該是外人出去。”</br> 姜晚指尖微頓,沒在意他的話,只下意識抬頭去看蔣銘。</br> 老爺子臉色果然一沉:“你再說一句,誰是外人?”</br> “爺爺。”姜晚叫他。</br> 不等姜晚繼續(xù)說話,蔣宏又開口了:“徐燕秋今年處處針對公司您又不是知道,這丫頭可是一心向著徐燕秋,我說她怎么看不上裴韞之呢,原來借著樂遙的關系,搭上了陸汐的兒子,要等她真嫁進陸家,你覺得咱們家公司是不是遲早得改姓徐?”</br> 蔣銘重重一拍桌子:“你給我閉嘴!”</br> 蔣浩言本來想伸著小短手去夾排骨,先聽見蔣宏這一頓吼,不由懵了下,筷子都沒拿穩(wěn),直接掉了。</br> 再看見蔣銘拍桌子,還以為是爺爺跟自己發(fā)脾氣,嚇得“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br> 尤倩忙去捂他的嘴:“大過年的,哭什么。”</br> 原本象征著團圓的年夜飯飯桌瞬間亂成一團。</br> 蔣銘看了眼哭得可憐的蔣浩言。</br> 尤倩忙又松開手,蔣浩言哭聲立即一頓,打了個小小的嗝,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撐的。</br> 蔣銘嘆了口氣,將筷子放下來,起身朝姜晚招了招手:“丫頭,跟我上去。”</br> “好。”姜晚點點頭。</br> 姜晚扶著蔣銘回臥室,在床上半躺下,又倒了水拿了藥給他吃下,才開口:“您不是答應我不生氣的嗎,他愛說什么就讓他說,對我又沒影響。”</br> “丫頭。”蔣銘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等下讓王叔送你回去吧。”</br> 姜晚本來是不怎么想留宿,但眼下這情況她完全沒辦法放心。</br> 她搖搖頭:“我不走,我今晚住這邊。”</br> “有你林阿姨和王叔幫忙看著呢,你放心回去,爺爺沒事,爺爺還等著抱外孫呢。”蔣銘拍了拍她放在床邊的手,“陳遇在家嗎?”</br> 姜晚:“不在,他回家去吃年夜飯了,不過他說我要是回去,他今晚就回來陪我。”</br> 蔣銘終于笑了下:“過兩天帶過我見見吧,住得這么近,居然也一直沒再碰上。”</br> 姜晚點頭:“好,我?guī)麃硪娔!?lt;/br> 蔣銘:“我這一年沒怎么管公司,任由他胡來,你是不是心里多少有疑問?”</br> “您要好好養(yǎng)身體。”姜晚道,“不管是對的。”</br> 蔣銘聲音輕下來:“我這么個糟老頭子,也不知道還能再活多久——”</br> 姜晚鼻子一酸,打斷他:“您別亂說。”</br> “與其等我走了,讓他把公司敗得干凈,不如趁著我還在,放手讓他試一試,能坐穩(wěn)那個位置就讓他坐,坐不穩(wěn)——”蔣銘頓了頓,“還有我看著,你徐阿姨看在西西的面子上,也不會太下狠手,對上外人,反而還會幫著點,畢竟公司遲早要交到西西手上,你不想要公司,爺爺也給你留了點股份,只要將來不出什么重大變故,夠保你一世無憂的。”</br> 姜晚低下頭:“我不要股份,我只要您好好的。”</br> “爺爺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和你交待一下,讓你心里有個底,怎么還哭起來了。”蔣銘輕輕揉了揉她腦袋,“股份是爺爺給你留的嫁妝,你徐阿姨也知道的,不要我可要生氣的啊。”</br> 姜晚沒說話,從旁邊抽了張紙出來。</br> 蔣銘:“趕快擦一下,都多大的人了,也免得你等下回去,陳遇還以為你大過年被爺爺罵哭了。”</br> 姜晚破涕為笑。</br> “等再過一兩年吧。”蔣銘忽然道。</br> 姜晚抬起頭,眼框還紅著:“再過一兩年怎么?”</br> “你旁邊那小別墅是不是還空著,爺爺先托人買下來吧。”蔣銘道,“等再過一兩年,公司的事定下來,我就搬過去真的跟你們當鄰居,到時候你和陳遇不嫌爺爺煩就行。”</br> 姜晚唇角彎起:“怎么會。”</br> *</br> 蔣家再雞飛狗跳,也是真的熱鬧。</br> 姜晚回到樂遙的小別墅后,進屋就是一片漆黑冷清。</br> 本來她其實很習慣這種冷清,可有人意外闖入她的生活,硬生生打破了她這種習慣。</br> 姜晚剛剛多少吃了點東西,暫時也不餓,把林阿姨給她打包的吃食放進廚房,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么。</br> 校隊二十八才放假,陳遇難得回去住兩天,她也不想打擾他和家人團聚。</br> 姜晚站在廚房里,盯著擺得整整齊齊的調(diào)料罐發(fā)了會兒呆,不知怎么,又覺得看著不太順眼,正好也無聊,她就擺調(diào)料罐一一拿下來,按著蓋子的顏色又重新擺放了一遍。</br> 折騰完調(diào)料罐,她又繼續(xù)折騰起廚房里的鍋碗瓢盆。</br> 直到隱約間,像是聽到了外面有車聲響起。</br> 姜晚心跳倏然快了一拍。</br> 隔了兩秒,又忍不住自己搖了搖頭——</br> 她沒跟陳遇說,陳遇這會兒估計還只當她在蔣家。</br> 心里這樣想著,可接下來,她連對折騰廚房也提不起興趣了。</br> 姜晚洗了手,轉(zhuǎn)身回到客廳,順手打開電視,春晚主持人的聲音和開門聲在這一瞬間剛好重合。</br> 心有所感似的,姜晚回過頭,看見玄關的燈忽然亮了起來。</br> 她立刻把遙控放下,剛往那邊走了幾步,就看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生從玄關轉(zhuǎn)出來,手里還拎著車鑰匙。</br> 姜晚呆了下:“你怎么回來了?”</br> 陳遇停下腳步,看著她,不怎么高興地瞇了下眼:“不回來怎么知道你——”</br> 話未說完,姜晚忽然就幾步跑過來,抱住了他。</br> 陳遇怔了下:“怎么了?”</br> 姜晚埋進他懷里,搖搖頭:“沒怎么,就是有點想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