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br>　　姜晚心里倏然一酸。</br>　　剛確認關(guān)系就一個多月見不了面,因為要封閉訓練和比賽，就連電話也打不了幾個，覺得不真實的,好像也不止她一個人。</br>　　姜晚稍稍退開少許，仍是和他呼吸可聞的距離，輕著聲問他：“你這次能待幾天？”</br>　　“后天上午走。”陳遇說。</br>　　姜晚心里越發(fā)酸脹得厲害。</br>　　見她不說話,陳遇低聲跟她解釋：“時間也是一早就約好了,我哥已經(jīng)過去了。”</br>　　姜晚抿了抿唇：“你之前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回國？”</br>　　本來中間就只安排了幾天的休息時間，中途多回來一趟，時間就全耗在航班上了。</br>　　陳遇含糊地“嗯”了聲，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她這個問題。</br>　　“怎么起這么早？”他換了個話題。</br>　　姜晚手還抱在他腰上：“想先去買點菜，再過去機場接你的,沒想到你突然早回來了,你中午想吃什么？”</br>　　陳遇沒答,反而又忽然叫了她一聲，壓低了的聲音莫名有點繾綣意味：“姐姐。”</br>　　姜晚眨了眨眼。</br>　　陳遇低眸，抬手輕輕蹭了蹭她唇角：“下午約個會嗎？”</br>　　姜晚唇角微癢,忍不住偏了偏頭，又點了點頭：“那你先把行李拿上去,吃完早餐先休息下，晚點再出去。”</br>　　陳遇微垂著眼,看著她沾染了點水光的唇一張一合，那雙笑眼也比平時更瀲滟。</br>　　姜晚見他愣著不動,又輕輕推了他一下：“陳遇？”</br>　　男生卻捏著她下巴,倏然又重新低頭吻了過來。</br>　　像是覺得這個姿勢不夠舒服,他單手輕輕松松抱起她,放她坐在玄關(guān)的柜臺上。</br>　　姜晚微張著唇,伸手摟住他脖子，再次陷入與他唇齒交融的親密中。</br>　　*</br>　　姜晚不知道他會提前回來，冰箱里并沒有多少庫存。</br>　　她翻了翻剩下的東西，最后只能勉強做個蔬菜湯，一個蝦仁蒸蛋，還好林阿姨特意給她包了凍好的水餃也還剩了點。</br>　　幾樣東西做好后，姜晚一一端去餐廳。</br>　　陳遇剛洗完澡從樓上下來，身上的白T換了個花紋，黑發(fā)濕潤，還在滴著水。</br>　　他頭發(fā)長了不少，額前都有點小碎發(fā)了。</br>　　“怎么也不吹頭發(fā)？”姜晚問他。</br>　　陳遇在她側(cè)邊的位置上坐下：“懶得吹。”</br>　　姜晚盛了碗蔬菜湯遞給他，又給自己盛了碗。</br>　　蔬菜湯已經(jīng)放了一會兒，其實都不算燙了，但一吃進嘴里，姜晚就感覺到一點輕微的刺痛感，她下意識輕輕“嘶”了聲。</br>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剛剛把她舌頭咬破了。</br>　　“怎么了？”陳遇問她。</br>　　姜晚：“……”</br>　　見她不說話，陳遇眉梢輕輕一揚：“舌頭破了？”</br>　　姜晚耳根一熱，把蔬菜湯往他前面推了推：“吃你的早餐。”</br>　　“真破了？”陳遇傾身靠過去。</br>　　男生身上清爽的氣息裹纏過來，姜晚臉也有些發(fā)燙。</br>　　她默了下，直接夾了個餃子遞過去，堵住了他的嘴。</br>　　陳遇慢吞吞吃完她喂的水餃：“下午想去哪兒？”</br>　　“不知道。”姜晚偏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知道會不會下雨。”</br>　　“那去看電影？”陳遇問。</br>　　這種陰晴不定的天氣，室內(nèi)活動確實是最合適的，姜晚點點頭：“好。”</br>　　吃完早飯，姜晚端起收拾好的碗筷去廚房。</br>　　陳遇跟著她進來。</br>　　就幾個碗，姜晚也懶得開洗碗機了。</br>　　她把碗筷放進水槽，伸手去拿手套。</br>　　“我來洗吧。”陳遇說。</br>　　姜晚：“不用，你不上去睡會兒嗎？”</br>　　“倒時差。”陳遇拿過她手里的碗，“不困。”</br>　　聽他這么說，姜晚就也沒再攔著。</br>　　洗好碗，姜晚問他：“不想睡的話，那先去客廳休息會兒？”</br>　　陳遇垂著眼看她，目光緩緩下挪。</br>　　“真的破了？”他忽然問。</br>　　“……？”</br>　　姜晚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后，臉倏地又熱了起來。</br>　　“我不是故意的。”說話間男生又湊近了點，微彎著腰跟她平視，呼吸打在她唇上，“我看看？”</br>　　等真出去客廳，已經(jīng)是好幾分鐘后的事情了。</br>　　姜晚坐在沙發(fā)上，拿了遙控打開電視，打算給他找點事做。</br>　　電視機還停在上次的體育頻道。</br>　　一打開，體育新聞還在提前幾天的世青賽，還放了世青賽最后一場的片段，其中有好幾個他投三分的畫面。</br>　　姜晚看著屏幕里一身紅球衣的男生，腦海中不由又浮現(xiàn)起剛才在廚房時的畫面。</br>　　她鬼迷心竅般地張了嘴，陳遇手撐在臺面上，低頭看了片刻，忽然又靠近過來吻她，舌尖探進來，同她舌尖輕輕裹纏在一處。</br>　　是一個近乎溫柔的吻。</br>　　她摸了摸耳朵，放下遙控：“我去洗點兒水果。”</br>　　陳遇這次沒跟過來。</br>　　姜晚慢騰騰地洗了十來分鐘，才端著果盤出去。</br>　　客廳里的男生頭靠在沙發(fā)上，闔著眼，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br>　　這樣半坐著睡，肯定不會多舒服。</br>　　可姜晚猶豫了片刻，又沒舍得叫醒他。</br>　　她把果盤輕輕放在茶幾上，走到沙發(fā)邊，拿起遙控關(guān)了電視。</br>　　她剛想著要不要去給他拿個什么東西來蓋一下，手腕就被人握住。</br>　　男生輕輕一扯，姜晚瞬間跌進他懷里，手在沙發(fā)上撐了下，勉強穩(wěn)住身子。</br>　　“你干嘛啊。”姜晚嚇了一跳。</br>　　陳遇攬著她腰：“陪我睡會兒？”</br>　　姜晚聲音輕下來：“你困就上樓回房間睡啊。”</br>　　陳遇手指勾起她頰邊的長發(fā)：“那你陪我上去睡？”</br>　　姜晚：“……”</br>　　雖然他說的應該就是非常純潔的睡覺的意思，但她還是覺得聽著不太對勁的。</br>　　“那我先送你上去，我再下來買點菜吧，家里沒菜了。”</br>　　陳遇：“那還是就在沙發(fā)上睡吧。”</br>　　姜晚：“……”</br>　　大約是家里一堆長手長腳的大高個兒，樂遙這沙發(fā)像是特意往寬了買，足夠兩個人在上面平躺。</br>　　他后天一走又會是大半個月，相處時間過一秒，就少一秒。</br>　　姜晚到底也沒舍得拒絕他。</br>　　可能是這段時間真的累，抱著她在沙發(fā)上躺下沒多久，陳遇好像就睡著了。</br>　　姜晚聽著他慢慢變得平緩的呼吸，近一個月都略顯急躁的心情好像也跟著平靜了下來。</br>　　她也跟著，閉上了眼睛。</br>　　姜晚原本只想著閉目養(yǎng)下神，但昨晚她其實沒太睡好，今早又早早起了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br>　　再醒來已經(jīng)不知是何時。</br>　　意識尚且昏沉，思維也還遲鈍著，姜晚覺得睡得不是太舒服，下意識想換個姿勢。</br>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半禁錮在別人懷里。</br>　　姜晚睜開眼，目光撞進男生漆黑的眼中。</br>　　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一時有點不知道是夢是醒，怔了片刻，才又想起來——</br>　　陳遇是真的回來了。</br>　　“醒多久了？”她輕聲問，“怎么也不叫醒我。”</br>　　陳遇也低著聲：“剛醒，想看看你。”</br>　　姜晚默了下。</br>　　本來想說她有什么好看的。</br>　　可她看著男生輪廓分明的臉，目光好像也有點挪不開。</br>　　這么久沒見，她好像，也挺想看看他。</br>　　她沒接話。</br>　　陳遇就也沒再開口。</br>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對視了片刻，本來就呼吸可聞的距離不知不覺又越來越近。</br>　　直到男生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姜晚才倏然回神，稍稍偏了下頭。</br>　　“先起來洗漱吧。”姜晚輕輕推了推他，“等下還得出門。”</br>　　陳遇抱著她沒動：“你是不是還欠我個獎勵？”</br>　　姜晚眨眨眼：“你想好要什么了？”</br>　　“沒有。”陳遇頓了頓，“姐姐就先欠著吧。”</br>　　*</br>　　從沙發(fā)上起來后，姜晚看了眼手機，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上午十一點，差不多都可以出發(fā)了。</br>　　暑期檔向來是常出年冠的好檔期，今年連續(xù)上映的幾部片子卻都口碑平平，姜晚看了一圈也沒有特別想看的，就和他隨便挑了目前票房最多也是排片最高的那部商業(yè)片。</br>　　上樓換了衣服化好妝，打開配飾盒時，姜晚一眼就看到那對星星樣式的耳環(huán)，她眉梢淺皺了下，最后挑了徐燕秋送她另一對耳線。</br>　　陳遇那輛卡晏上次停在了逸星沒開回來，后來讓人送回了陸家。</br>　　兩人開姜晚的車去了商場。</br>　　午飯是在商場一樓的一個網(wǎng)紅店吃的，味道非常乏善可陳。</br>　　吃完飯才一點半，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個多小時。</br>　　電影在商場五樓，倆人一路慢慢從一樓乘扶梯上去。</br>　　到了四樓時，姜晚看到了上次那家連鎖奶茶店。</br>　　“我去買杯奶茶。”姜晚道。</br>　　陳遇點了點頭：“好。”</br>　　這家店生意格外好，小小的店面里里外外滿是人。</br>　　門口有立牌提示能掃碼下單，姜晚不想進去擠。</br>　　“你要不要喝？”她掃了碼，一邊問他，一邊低頭看菜單。</br>　　姜晚選好上次那款，規(guī)格特意選了少糖，也沒聽見他回話，她抬起頭：“不喝嗎？”</br>　　陳遇目光在她唇上落了下：“哪種喝法？”</br>　　姜晚：“……？”</br>　　她耳朵微熱，手指往下滑了滑，直接點了下單：“不喝算了。”</br>　　下完單，姜晚拉著他到店外一側(cè)人少的地方站著等單。</br>　　她正低頭看小程序上實時更新的等單人數(shù)，余光瞥見剛從他們前面經(jīng)過的兩個男生忽然又倒退了兩步。</br>　　停在了他們面前。</br>　　接著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語調(diào)像是帶著幾分驚喜：“你是陳遇吧？”</br>　　姜晚抬起頭。</br>　　面前是兩個年紀也不大的年輕男孩子，剛說話的那個穿了件粉T恤，他撓了撓頭：“你世青賽打得太好了，那什么……我能不能求個合影或簽名啊？”</br>　　陳遇怔了下：“簽名可以。”</br>　　粉T恤憨憨地笑了下：“驍神也不喜歡拍照，有簽名就——”</br>　　他話音驀然頓住：“那什么……我沒帶紙筆，能不能就直接答我衣服上啊？我去旁邊奶茶店借只筆。”</br>　　姜晚彎了下眼睛：“我這有筆。”</br>　　她之前一直半低著頭，此刻一出聲，粉T恤像是才發(fā)現(xiàn)陳遇旁邊還有個人似的，立刻偏頭看過來。</br>　　然后本來已經(jīng)很亮的眼睛瞬間又亮了幾分。</br>　　直到同伴從后面拿手肘撞了下他，他才回過神。</br>　　粉T恤看了看他們倆牽在一起的手：“這是你女朋友啊，很漂亮——”</br>　　同伴又撞了一下。</br>　　粉T恤再次反應過來，尬尬地笑了下：“不是，我意思是，很般配。”</br>　　陳遇：“……”</br>　　姜晚從包里拿了只筆出來，遞給旁邊男生。</br>　　陳遇簽好名。</br>　　粉T恤紅著臉，不知道太尷尬還是怎么，只低著頭說了句“謝謝”，就拉著同伴跑走了。</br>　　陳遇把筆給她遞回去。</br>　　姜晚接過來，重新放回包里，隱約感覺到他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br>　　她抬起頭。</br>　　陳遇仍看著她。</br>　　姜晚眨眨眼：“你盯著我看做什么？”</br>　　陳遇視線偏了偏。</br>　　她頭發(fā)比之前短了些，還是卷發(fā)，蓬松地垂在肩膀上，花瓣狀的耳線半遮半掩。</br>　　他目光又再移回去，看著她的臉。</br>　　“看看到底有多漂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