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第23章</br> 姜晚做完鹵牛肉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br> 郁愿和翟少寧早已經先后到家,去乘風那個小朋友卻還沒回來。</br> 姜晚先上樓去洗了個澡,又下來把分裝好、已經稍稍放涼的鹵牛肉放進冰箱。</br> 回二樓前,她又檢查了下門窗,路過車庫門時,她順手打開看了眼。</br> 卡宴的位置還是空的,車庫里只停了她那一輛車。</br> 陳遇還是沒回來。</br> 姜晚自認學生時期已經過得十分忙碌,但也沒像他一樣,連周末好像都不得一絲空閑。</br> 睡前姜晚拿著手機刷了下朋友圈。</br> 往下滑了幾下,就看見了郁愿的頭像,她指尖稍頓。</br> 【小芋圓:第一次學做菜】</br> 配圖是晚上拍的那張小炒牛肉。</br> 姜晚看見樂遙、周衍和翟少寧都給她點了贊,周衍和翟少寧還在評論區(qū)聊了起來。</br> 【周衍:你去學做菜都不告訴我?】</br> 【翟少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翟少寧:誰讓你重色輕友今天帶妹子去見家長呢,你妹第一次做菜你沒吃到后悔不】</br> 【周衍:別毀我清譽,我什么時候帶妹子見家長了】</br> 【翟少寧:你還有清譽可言?】</br> 【翟少寧:不過小芋圓分了一半帶回家,你現(xiàn)在回去可能還能吃到一點】</br> 【周衍:她回家了?】</br> 【翟少寧:是啊,她沒和你說嗎,我剛送她到家的啊】</br> 【小芋圓:沒有了,已經被叔叔阿姨吃完了】</br> 姜晚順手給她點了個贊,也沒再往下看。</br> 只是從朋友圈退出來時,不知怎么,她忽然就想起好像從來沒在朋友圈看見過樓上那位小朋友的頭像出現(xiàn)過。</br> 姜晚從對話頁面找到他頭像點進主頁。</br> 除了名字和那個一片黑的頭像之外,其他內容不是系統(tǒng)自帶,就是一片空白。</br> 姜晚也完全不覺得意外。</br> 她退了微信,抬手關滅了燈。</br> *</br> 第二天,姜晚到體育館的時候,球館里已經到了不少人。</br> 史凱一看見她,眼睛先是一亮。</br> “晚姐,你——”等一低頭,看見她手里空著,他眼里那點光又倏地暗下去,聲音也低下來,“來了啊。”</br> 大概是怕她前兩天只是隨口一說,史凱雖是一臉掩不住的失望,也沒好多問。</br> 站在他旁邊的齊博揚倒是大大咧咧慣了,徑直開口問道:“晚姐,你不是說今天要給我們帶鹵牛肉嗎?”</br> “在車上呢。”姜晚笑著道,“你們吳指導說等訓練完了才能給你們吃。”</br> 畢竟都是運動員,姜晚也不好隨意給他們帶吃的,當天就征詢過吳宆的意見。</br> 今天溫度剛好又降了下來,她上午把鹵牛肉切好片分裝在了保鮮盒中,在車上放一段時間也不怕壞。</br> 史凱嘿嘿笑了聲:“那等會兒我們去幫晚姐你提進來。”</br> 姜晚也沒真讓他們幫忙去提。</br> 等到訓練快結束,她就出了體育館,把放在車上的鹵牛肉拿了進來。</br> 周日都沒課,訓練時間沒有安排得很緊,除了有事要立即走的布雷克之外,其他人倒是能松松快快地吃頓“下午茶”。</br> 姜晚進來的時候,隊伍正好解散。</br> 吳宆叫住了陳遇,不知道在說什么,其他男孩子爭先恐后地從門口竄出去洗手。</br> 姜晚單獨給要走的布雷克拿了一盒,剩下的都拿出來整齊放好在門口的長凳上。</br> 最先洗完手跑進來的是史凱。</br> 他一個兩米多高的大個子,即便最近成功減了點重,仍然還是隊里重量第一人,但是此刻展現(xiàn)出了非一般的靈活性與速度。</br> 史凱搶占了長凳旁邊的絕佳位置,戴好手套,其他人才陸續(xù)進來。</br> “底下有幾盒素涼菜。”姜晚又抬手指了指擺在另一邊的幾個小盒子,叮囑他們,“那邊有蘸料,有的放了辣椒油,有的放了香菜,你們自己注意看一下。”</br> 史凱嘴里塞了滿滿一大口鹵牛肉,眼睛倏地亮起,他沒法說話,就抬手朝姜晚比了個大拇指。</br> 齊博揚在一旁有樣學樣,也跟著比了個同樣的手勢。</br> 姜晚彎了彎眼。</br> 吃第二塊的時候,史凱才顧得上去蘸點蘸料。</br> 鹵牛腱筋多,肉質緊而不柴,醬香濃郁,本來就已經很好吃了,配上蘸料,口感立即又豐富了好幾層。</br> “晚姐。”他咽下口中的牛肉,忙又抬起頭,“你這個蘸料也太好吃了吧,怎么做的啊,難不難,用不用開火啊?”</br> 姜晚看了眼。</br> 史凱挑的那盒蘸料是沒放辣椒油的。</br> “不難,也不用開火,你要配方嗎?”</br> 史凱重重點頭:“要,學校的健身餐巨他媽難吃。”</br> 金波也抬起頭:“晚姐我能也要一份嗎?”</br> “好啊。”姜晚點頭,訓練第一天,史主任就把她和布雷克都一起拉進了校隊群里,方便有事情一起通知,“回頭我寫好給你們發(fā)到群里去。”</br> 史凱一邊護著手里的鹵牛肉不讓金波搶,一邊不忘吹彩虹屁。</br> “晚姐,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br> 話沒說完,史凱忽然感覺到一道微涼的視線落了過來。</br> ——跟吳宆談完的陳遇正望向他這邊。</br> 史凱“咳”了聲,默默多加了個字:“拯救我們的仙女吧。”</br> 姜晚失笑。</br> 她沒也著急回去,只走到旁邊長凳上坐下。</br> 翟少寧知道她今天帶鹵牛肉過來,剛給她發(fā)了微信,說也從家里帶了點吃的過來,讓她晚些再走。</br> 姜晚剛坐下沒一會兒,就看見洗完臉回來的陳遇彎腰拎起瓶水,一邊漫不經心地擰著瓶蓋,一邊徑直朝她走過來。</br> 男生額前的黑發(fā)打濕了一點,臉、脖子和手臂也都濕著,他仰頭喝水,脖子上的水珠子順著輕滾的喉結慢慢滑落,一路沒進半濕的白色球衣。</br> 臉上表情還是一貫的冷淡,卻又莫名多了幾分荷爾蒙爆棚似的好看。</br> 要是在外面,姜晚估計可能會有一堆小姑娘搶著給他送水。</br> 陳遇在她旁邊坐下。</br> 姜晚偏過頭問他:“你不去跟他們一起吃東西?”</br> 陳遇背靠著墻,把礦泉水瓶重新擰上,抬眸往那邊看了眼。</br> 吳宆向來沒什么架子,跟球員們擠在一堆一起吃東西。</br> 有吳宆看著,史凱也沒敢吃太多肉,從最底下翻了一盒涼拌海帶出來,剛吃沒兩口,齊博揚就伸手過來跟他搶。</br> 史凱護著海帶往后退:“你一個要增肌的瘦子跟我搶什么菜。”</br> “增肌就是要多吃。”齊博揚眼疾手快,抓了個海帶結出來,“肉和菜都得吃才營養(yǎng)均衡啊。”</br> 他把搶來的海帶塞進嘴里:“靠,這海帶巨好吃,波波你快來。”</br> 陳遇收回目光:“吵。”</br> 姜晚:“……”</br> 他們坐的位置只隔了幾米,也沒安靜到哪兒去。</br> 訓練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她現(xiàn)在都能和這群男孩子聊上幾句,他去年跟他們一起打過幾場比賽,今年又一起訓練了這么長時間,至今好像都還和他這些隊友之間有道明顯的鴻溝一般。</br> 就差沒在臉上大寫上“不熟”二字了。</br> 也就偶爾能跟她說兩句話。</br> 但布雷克的這部分訓練已經接近尾聲,過完這幾天,她也不會再來。</br> 他以后難道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邊嗎。</br> “也還好啊。”姜晚輕著聲勸他,“你過去跟他們一起聊聊,可能就不會覺得吵了。”</br> 陳遇把礦泉水瓶放到一邊,一句“有什么好聊的”已經到了嘴邊,又停住,換了個語氣稍緩的說法:“沒什么好聊的。”</br> 姜晚:“……”</br> 樂遙郵給她的那件睡衣已經到了,料子確實舒服,不過是無袖的小吊帶,長度也只堪堪及膝,要過一陣子才能穿。</br> 姜晚在心里嘆口氣。</br> “想吃什么?”她問他。</br> 陳遇偏過頭,眉梢輕輕一挑,像是有點不解。</br> “你不餓嗎?”姜晚道,“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拿。”</br> 陳遇定定看了她兩秒,唇角微牽:“都行。”</br> 姜晚起身給他拿了一盒牛肉和一副手套過來。</br> 另一邊。</br> 因為齊博揚那句喊話,除了金波之外,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史凱手上的海帶,沒過幾秒,一盒海帶就被一掃而空。</br> 史凱只好跟其他人去搶藕片吃。</br> 金波吃著牛肉,倒是忽然又想起件事,他抬肘推了旁邊齊博揚一下:“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br> “是啊。”齊博揚點頭,“過幾天請你們去吃飯。”</br> 素菜相對比較少,藕片很低快也被大家一搶而空。</br> 史凱走回來,恰好聽到這句,決定暫時放下剛才搶海帶的仇恨:“準備請我們去哪兒吃啊?”</br> 齊博揚:“還沒想好。”</br> 他頓了頓,吃完一塊牛肉,忽然又道:“你說我把陳遇也請過去怎么樣?”</br> 史凱:“你做什么春秋大夢呢。”</br> 齊博揚:“我生日完馬上就是分區(qū)賽了,相當于賽前一起吃的最后一頓飯,一隊人還是整整齊齊比較好啊。”</br> 金波也潑冷水:“那也要你請得到他才行。”</br> 齊博揚望那邊看了眼。</br> 陳遇正低頭戴一次性手套,不知道旁邊女生說了什么,他唇角淺淺彎了下。</br> 齊博揚靈光一閃:“我有辦法了。”</br> 金波:“什么辦法?”</br> 齊博揚:“我先請姜晚姐啊,姜晚姐要去的話,我不信他不去。”</br> 史凱看著他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敬佩:“你要當著他的面,請姜晚姐去吃你的生日飯?”</br> 齊博揚點點頭:“我本來也挺想請晚姐的。”</br> 史凱也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勇士!”</br> 金波也難得跟著比了個大拇指:“牛逼。”</br> 齊博揚把手里的盒子塞到金波懷里,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同志們,我過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