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第21章</br> 姜晚又看了眼他頸后的傷:“可以啊,現(xiàn)在上去嗎?”</br> “我想先洗個澡。”陳遇說,“等下行嗎?”</br> 姜晚目光稍稍往上,訓(xùn)練了一晚上,從學(xué)校開車回來又只要幾分鐘,他額角黑發(fā)還半濕著。</br> 她點點頭:“那你等下叫我。”</br> 回了二樓,姜晚換好衣服,慢吞吞卸完妝,又把睡衣先拿進了浴室,出來時,收到了陳遇的微信。</br> 【CY:好了】</br> 【姜晚:嗯,我就上去】</br> 回完消息,姜晚拿起手機出了房門。</br> 早在搬進來之前,她其實就來過這里不少次,上三樓倒還是頭一回。</br> 因為三樓是劃歸給陳遇的私人空間,樂遙自己都不怎么上去,不過樂遙其實也不止這一個表弟,她大姨家還有個更小的表弟,陳遇待遇特殊,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父母早早去世。</br> 姜晚沒上去過三樓,也不知道兩層樓格局是否相同。</br> 只是等她一走上最后一層階梯,就看到左手邊,也就是她臥室上面那間屋子開著門,陳遇就斜靠在門邊等她。</br> 室內(nèi)溫度高,眉眼冷峻的男生穿著白色短T黑長褲,正低頭看手機,一頭黑發(fā)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冷白修長的脖頸下滑,沒入衣領(lǐng)。</br> 看見她,陳遇直起身。</br>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偏暖的緣故,他目光像是瞬間溫和了少許。</br> 姜晚走過去。</br> 兩人面對面,她看不見他頸后的傷,只看到他素白衣領(lǐng)上被水洇出來的幾塊小痕跡。</br> “頭發(fā)怎么也不吹一下啊,會沾濕傷口的吧。”</br> 陳遇已經(jīng)半轉(zhuǎn)過身,正打算帶她進去,聞言腳步一頓:“已經(jīng)濕了。”</br> 姜晚這才看見他脖子后面的傷。</br> 碘伏那層深色已經(jīng)不見,破皮那一道口子有些泛紅。</br> 估計他剛剛洗澡的時候,完全沒避著傷口。</br> “傷口雖然不大,但沾濕了還是容易發(fā)炎,是不是還得再擦點藥比較好?”姜晚問他,“你有碘伏和棉簽嗎?”</br> “有。”陳遇轉(zhuǎn)過身,“進來吧。”</br> 姜晚跟著他進屋。</br> 房間里面的格局和她樓下也差不多。</br> 進門左手邊是浴室,門半闔著,右手邊是開放式的衣帽間,中間做了一排玻璃小格子式的鞋柜,兩側(cè)都是衣柜,粗粗一眼望去,幾乎全是黑白灰?guī)讉€顏色的運動服和衛(wèi)衣。</br> 再往里走才是臥室。</br> 姜晚進來后的第一感覺就是空。</br> 色調(diào)以深灰和白色為主,除了床、沙發(fā)、書桌外,就只一個小冰箱和一盞落地?zé)簟?lt;/br> 和這小朋友本人一樣,透著一股清清冷冷的感覺。</br> “你先坐。”陳遇指了指床尾的沙發(fā),“我去吹個頭發(fā)。”</br> 姜晚應(yīng)了聲“好。”</br> 他頭發(fā)短,現(xiàn)在比剛見面時長了些,但應(yīng)該也沒有五公分。</br> 姜晚在深灰色的沙發(fā)上坐下,打開手機,朋友圈還沒刷了幾條,男生就已經(jīng)吹好頭發(fā)回了臥室。</br> 進來后,陳遇先走到靠衣帽間那一側(cè)墻邊。</br> 姜晚看他拉開柜門,從里面拿出藥箱,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隱藏式的柜子。</br> 男生又大步走到冰箱前,拿了個像是冰袋的東西出來,這才走回到沙發(fā)邊,在她旁邊坐下。</br> 他把冰袋擱到沙發(fā)一側(cè)扶手上,彎腰打開藥箱,從里面拿了棉簽和碘伏出來,遞給她。</br> 姜晚接過碘伏棉簽,看著和她并排坐著的男生:“你往那邊側(cè)坐一點?”</br> 陳遇低低“嗯”了聲,轉(zhuǎn)過身。</br> 姜晚打開棉簽密封條,拿了一根出來,沾了碘伏后,剛想給他擦藥,動作不由又頓了頓。</br> 這小朋友比例好,身高大多長在腿上,但坐著還是比她要高上一些,要給他頸后傷口擦藥的話,她要稍微坐得離他近一點才方便。</br> 別墅區(qū)本來就相對僻靜,又到了深夜,兩人都不說話的時候,臥室里安靜得都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br> 他們此刻坐著的深灰色的沙發(fā)又是緊連著他的床,像是床尾的一部分延伸。</br> 姜晚看著男生寬厚的肩背,后知后覺地察覺出一點不妥。</br> 可能是剛剛看了累得都在車上睡著了,她一時也沒想起來應(yīng)該是讓他去客廳擦藥會更合適一些。</br> 因為樂遙的關(guān)系,姜晚差不多算是也拿他當(dāng)自己弟弟一樣看待,可是再拿他當(dāng)?shù)艿芤粯涌创吘挂膊]有血緣關(guān)系。</br> 姜晚默了下,索性站起身。</br> 陳遇看不見身后的情況,等了片刻,也沒見有動靜,正想回過頭,下一秒,一點微涼的觸感就落在了他頸后。</br> 和沾了藥水的棉簽一起落下來的,還有女生溫?zé)岬暮粑p輕撲打在他脖子上,有點癢。</br> 因為靠得近,她身上淺淡的香味忽然也變得清晰可聞。</br> 陳遇身子微僵,脖子下意識偏了下。</br> 姜晚棉簽落了空,稍稍一怔:“我下手重了嗎?”</br> “……”陳遇抿了下唇,“沒有。”</br> “我再盡量輕點。”姜晚道。</br> 陳遇:“……”</br> 傷口只有不長的一道,姜晚很快涂完,把棉簽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低頭時看見藥箱里有創(chuàng)口貼:“這個位置晚上睡覺容易碰到,要不要給你再給貼個創(chuàng)口貼?”</br> 陳遇沒回頭,默了一秒:“好。”</br> 和沾了藥水后變得微涼的棉簽不同,這回落下來的是女生溫?zé)崛彳浀氖种浮?lt;/br> 只隔著薄得約等于無的一層創(chuàng)口貼。</br> 陳遇垂著眼,忽然伸手拿過擱在一旁的冰袋。</br> 姜晚利落地貼好創(chuàng)口貼。</br> “淤青要怎么處理?”她看著他手里的冰袋,“冰敷嗎?”</br> 陳遇回過頭。</br> 冰袋的溫度傳到掌心,頸后被她隔著創(chuàng)口貼碰過的地方卻像是慢慢開始燃燒。</br> 他隔了幾秒才開口:“對。”</br> 姜晚:“那你把冰袋給我吧,要怎么用,拿繃帶綁著嗎?”</br> “我自己來吧。”陳遇忽然道。</br> 姜晚一愣:“不是說不方便?”</br> “嗯,但我剛剛發(fā)現(xiàn)淤青延伸到了肩上。”陳遇略微抬眼。</br> 面前的女生頭發(fā)松松挽在后面,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低頭幫他擦藥的緣故,有一小縷松了下來,就垂在瑩白的臉頰邊,一雙笑眼像是漾著汪水,眼尾自然下彎,許是就站在燈光下,眼角那顆小淚痣有點若隱若現(xiàn),讓人不禁想伸手去碰觸一下。</br> 他指尖動了下,低聲道:“隔著衣服可能不好冰敷。”</br> 姜晚:“……”</br> 空氣安靜一秒。</br> “那——”姜晚頓了下,抬手把頭發(fā)重新?lián)艿蕉螅澳悄阕约合朕k法敷一下吧。”</br> 陳遇握著冰袋,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好。”</br> 因為要擦藥,姜晚就站在他身邊,他坐著還好,乍一站起來,兩人距離瞬間拉近。</br> 姜晚下意識抬頭,對上了男生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他眉骨高,一雙漆黑的眼就顯得深邃又清亮,里面映著她的倒影。</br> 因為剛洗過澡,他身上帶著很是明顯又清爽好聞的,不知是沐浴露還是洗發(fā)水的香味。</br> 以前也有離得更近的時候,但許是因為臥室這種地方自來就帶著點不可言說的曖昧。</br> 姜晚不知怎么,呼吸輕輕一滯。</br> 她眨了眨眼,壓下這股奇怪的不自在,抬手指指門口:“那我先下去啦。”</br> 陳遇緩慢點了下頭。</br> 姜晚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又聽見陳遇在身后叫她。</br> “姐姐。”</br> 姜晚回頭。</br> 年輕而英俊的男生看著她,剛剛還繃著的嘴角不知怎么又淺淺彎了下,眼睛在燈光下顯得很亮。</br> 隔了兩秒,他說:“晚安。”</br> 姜晚愣了下,然后彎了彎眼:“晚安。”</br> *</br> 次日是周五。</br> 下午齊博揚到得早,進球館的時候,只有更早到的瞿海洋孤零零一個人在練中投。</br> 齊博揚不想一個人熱身,就徑直在靠邊的長凳上坐下,看瞿海洋投籃。</br> 沒隔多久,門從外面被推開。</br> 齊博揚聽見動靜,還沒來得及往后看,就先聞見了一陣男士香水味。</br> 他回過頭,看見一個帶著紅色頭帶的高大男生拎著大袋小袋走進來,正是今天說好要歸隊的小前鋒孔紳。</br> “嘖,沒回頭我就知道是你,騷不騷啊,來球館也噴香水。”齊博揚看到對方手里的東西,伸手就要去接,“喲,還帶吃的來了啊,是什么啊,水果嗎,快給我看看。”</br> “沒噴,和別的衣服放一起沾上的。”孔紳側(cè)了側(cè)身,躲開他伸過來的爪子,“看什么看,又不是買給你的。”</br> 齊博揚又伸手去搶:“行,知道你主要是買給陳遇的,但他愿意吃一盒就不錯了,剩下的不是給我們是給誰啊?”</br> “給誰也不給你啊。”孔紳道。</br> 齊博揚手縮回來,苦著臉看他,裝腔作勢道:“孔孔你好無情。”</br> 孔紳被他惡心得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順手把提進來的水果放在一邊,隨便從里面拿出一盒扔進他懷里:“先別吃多了,等下還要訓(xùn)練,訓(xùn)練完再吃。”</br> 齊博揚笑嘻嘻接過,又沖著場中喊:“隊長,孔孔買了水果,快過來吃啊。”</br> “你們先吃吧。”瞿海洋頭也沒回。</br> 齊博揚一邊打開手上這盒芒果,一邊又去看孔紳:“腿都好了?”</br> 孔紳:“差不多了。”</br> 吃了幾塊芒果,齊博揚就看見陳遇從門口走進來。</br> 他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著翟少寧。</br> 翟少寧以前來球館找過陳遇,也去看過他們的基層賽,齊博揚也算認(rèn)識他。</br> “陳遇、少寧你們吃水果嗎,孔孔買了好多水果。”</br> “不用。”陳遇漫不經(jīng)心答了句,也沒往他們這邊看一眼,徑直走去場中熱身。</br> 翟少寧倒是高高興興跟他們擠在長凳上坐下:“都有什么水果啊?”</br> 孔紳抬手指指地上那一堆袋子:“我買了一堆,水果店里有的都讓老板幫我切了點,你看到什么想吃的就自己拿。”</br> “謝謝啊。”翟少寧隨手在里面拿了盒菠蘿。</br> “陳遇喜歡吃什么?”齊博揚問他,“你幫我們給他挑一盒留著。”</br> 翟少寧打開盒蓋:“他沒什么喜歡吃的,而且他不是說不用嗎,你們管他呢。”</br> “不是我要管他。”齊博揚指指孔紳,“這位,乘風(fēng)十年球迷,九歲就開始看乘風(fēng)比賽,驍神全世界第一腦殘粉,愛屋及烏也算是陳遇的粉絲。”</br> 翟少寧又拿了根水果叉子,好奇看了孔紳一眼:“你不是都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了,老看見這副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怎么還沒脫粉。”</br> “打球厲害就行啊。”孔紳說著往場中看了眼,“對了,他是不是對我們有什么意見?”</br> 翟少寧:“那倒沒有,他就這性格,除了打球之外,基本萬事不上心的,除了我們幾個跟他一起長大的,還有乘風(fēng)那幫看著他長大的人之外,他對誰差不多都這態(tài)度。”</br> 齊博揚眨眨眼:“我看他對姜晚姐挺好的啊。”</br> 翟少寧咬著塊菠蘿,聲音有點含糊:“那是現(xiàn)在吧,他第一次見到姜晚姐,也是愛搭不理的,后來知道晚姐是樂遙姐,哦,就是阿遇表姐最好的朋友,態(tài)度才變好的。”</br> 齊博揚豎起耳朵,露出八卦的神情:“真的假的?”</br> 翟少寧:“真的啊,那天我們是在高鐵站碰上的,我手機掉在阿遇位置上,剛好被晚姐撿到,晚姐以為手機是阿遇掉的,就追上去還給阿遇,阿遇全程跟她講話的時間都沒超過十秒的,估計就夠說句謝謝,我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也沒讓我過去跟人道聲謝,還好當(dāng)天晚上我們就又碰上晚姐了。”</br> 齊博揚嘀咕道:“那難怪都這么明顯了,晚姐還看不出來。”</br> 翟少寧一愣:“什么看不出來?”</br> 齊博揚也愣:“你是陳遇最好的朋友,你居然也不知道嗎?”</br> 翟少寧一頭霧水:“什么我不知道,我應(yīng)該知道什么嗎?”</br> “不知道就算了。”齊博揚壓著蠢蠢欲動的八卦心思,沒敢再多說。</br> 翟少寧莫名其妙:“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說一半又不說的。”</br> 齊博揚:“……”</br> ……你以為我想這么奇奇怪怪嗎。</br> *</br> 姜晚下午到得也略早。</br> 下車時,她收到郁愿發(fā)過來的微信。</br> 【小芋圓:晚姐你明天下午有空不?】</br> 【姜晚:有】</br> 【姜晚:是想明天過來學(xué)做菜?】</br> 【小芋圓:小熊貓點頭.jpg】</br> 【小芋圓:可以嗎】</br> 姜晚進了體育館,一邊繼續(xù)慢慢往里走,一邊給她回消息。</br> 【姜晚:可以啊】</br> 【姜晚:具體明天下午什么時候?你一個人來嗎?】</br> 【小芋圓:我明天下午都有空,看你什么時候方便】</br> 【小芋圓:周衍明天有事】</br> 【小芋圓:你看要不要再叫上少寧和阿遇】</br> 【姜晚:看你啊】</br> 【姜晚:明天你第一次做菜,你想不想叫他們過來嘗一下】</br> 【小芋圓:我怕會做得很難吃QAQ】</br> 【姜晚:你挑的那道菜難度不大,應(yīng)該不會難吃的】</br> 【小芋圓:那叫上他們?】</br> 【姜晚:好】</br> 【小芋圓:我聽少寧說阿遇今天的訓(xùn)練在下午是吧?】</br> 【姜晚:嗯,我已經(jīng)進體育館了】</br> 【小芋圓:那晚姐你跟阿遇說一聲,我去問問少寧】</br> 姜晚已經(jīng)走到球館門口,門沒關(guān),里面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出來。</br> 她腳步稍頓,又回了條消息過去:【我好像聽見少寧的聲音了】</br> 進門后,姜晚就看見有些天沒見的翟少寧坐在門口附近長凳上,同齊博揚及一個戴著紅色頭帶的男生在聊天。</br> 戴著紅色頭帶的男生姜晚雖沒見過,但看過他的照片,應(yīng)該是此前一直因傷缺席的小前鋒孔紳。</br> 姜晚稍稍走近。</br> 翟少寧先注意到她:“晚姐。”</br> 姜晚笑著跟他打招呼:“今天怎么來這邊了啊?”</br> “正好沒事,過來看看宆哥。”翟少寧道。</br> 齊博揚和孔紳也都抬頭看過來。</br> “晚姐,你吃水果嗎,孔孔——”齊博揚話音一頓,忽然又“啊”了聲,“你還不認(rèn)識孔孔吧。”</br> 他抬手一指孔紳:“這位是我們隊小前鋒孔紳,也是我們隊除了陳遇和我之外的第三顏值擔(dān)當(dāng)。”</br> 孔紳先笑著叫了句“晚姐”,然后才偏頭看齊博揚:“陳遇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除你在外,你好意思嗎。”</br>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齊博揚理所當(dāng)然道,“我就是比你帥啊。”</br> 孔紳嗤笑一聲:“你要臉嗎。”</br> 姜晚彎了彎眼,朝翟少寧望過去:“郁愿說明天下午過去跟我學(xué)做菜,你明晚有空嗎,要不要一起過去吃飯?”</br> 翟少寧咬著芒果,眼睛一亮:“當(dāng)然有啊。”</br> 姜晚:“有什么想吃的菜嗎?”</br> 翟少寧想都沒想:“上次的鹵牛肉行嗎?”</br> 姜晚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從門口進來的史凱插了句嘴。</br> “什么鹵牛肉,好吃嗎?”</br> 翟少寧:“巨好吃。”</br> “真的啊。”史凱道,“哪里能買啊?”</br> 齊博揚和孔紳剛吵完,聞言插話道:“胖子你不減重嗎,還敢惦記鹵牛肉啊。”</br> “吃幾塊應(yīng)該不打緊……”史凱語氣很虛,“……吧?”</br> 翟少寧回他:“沒得賣,晚姐自己做的。”</br> 史凱瞬間一臉失望:“這樣啊。”</br> 姜晚忍不住又笑了下:“我周日給你們帶點過來吧。”</br> “真的嗎?”史凱和齊博揚齊聲問。</br> 姜晚:“真的。”</br> 史凱:“那我先謝謝晚姐了。”</br> “不用。”</br> 姜晚說完又抬頭往場中看了眼。</br> 陳遇和瞿海洋各占一邊,一個在練運球,一個在練投籃。</br> 她不太想過去打擾,就又轉(zhuǎn)回視線,問翟少寧:“陳遇呢,他明天有沒有空?”</br> “不知道啊。”翟少寧皺了下眉,“他以前就只偶爾過來這邊跟他們合練一下,最近兩邊的訓(xùn)練都要跑,還要上課寫作業(yè),吃飯都跟打架似的,午覺都沒空睡,不過明天是周末,他可能能抽出點空吧,不然晚姐你過去問問他?”</br> 姜晚又往場中看了眼:“等他訓(xùn)練結(jié)束吧。”</br> “乘風(fēng)那邊好像下午找他有點事,他今天可能會提前走。”翟少寧叉著塊芒果抬起頭,也往那邊看了眼,“這不是還沒開始訓(xùn)練嗎,你去問一句打擾不到他的,要不我?guī)屯斫隳闳枺俊?lt;/br> 姜晚:“我自己去吧。”</br> “晚姐你要過去找陳遇問話的話,順便幫我們孔孔給他帶盒水果過去行不?”齊博揚忽然道。</br> 姜晚眨眨眼:“他剛剛沒從這邊過嗎,你們怎么沒直接給他?”</br> “給了啊,他沒要。”齊博揚嘆氣,“但這不是孔孔特意給他買的嗎。”</br> 姜晚一愣,臉上多了點疑惑。</br> 齊博揚就把孔紳粉絲的身份再介紹一次。</br> 姜晚:“陳遇不知道嗎?”</br> “不知道。”齊博揚搖頭,“孔孔是個大悶騷,他自己不說,也不讓我們跟陳遇說。”</br> 孔紳木著臉:“滾,你才悶騷呢。”</br> 齊博揚沒理他。</br> “晚姐你是女生,又是陳遇表姐的好朋友,你拿過去他說不定會給個面子的,要是實在他實在沒興趣吃——”齊博揚嘆氣,“那我們孔孔只好追星失敗了。”</br> 姜晚失笑:“行,你們拿一盒給我吧。”</br> 孔紳彎腰給她挑了盒芒果。</br> 金波這時候也從門口進來。</br> 把芒果遞給姜晚后,孔紳又看向他:“波波吃水果嗎?”</br> 金波往場中看了眼:“等下再吃吧,我先去熱身。”</br> 姜晚拿著芒果去了場中,走到陳遇邊上。</br> 明明剛剛也已經(jīng)運動了一小段時間,他看著似乎連汗都沒出。</br> 冷白干凈的后頸上,淤青像是散了不少。</br> 看見她過來,正在練運球的男生動作一頓,拿著球直起身,順手將橙紅色的籃球夾在手臂與身體間,站姿散散漫漫,就這么看著她,也沒說話。</br> 姜晚想著翟少寧方才那番話,聲音不自覺輕了些:“郁愿說明天下午去跟我學(xué)做菜,你明晚有空的話,要不要回去吃個飯?”</br> 陳遇眉梢輕輕一揚:“好。”</br> 姜晚:“還是沒什么特別想吃的?”</br> 陳遇默了下:“……我真的不挑。”</br> 姜晚微微一低眸,就看見男生夾著籃球那條手臂。</br> 肌肉線條還是好看的,但可能是因為年紀(jì)小不容易長肉,比起隊里比他大幾歲的其他球員,就顯得略微偏瘦。</br> 減重肯定是不需要的。</br> 但運動員到底不比普通人,在吃食方面從來也不能肆意。</br> 何況這小朋友一向自律。</br> “不挑也好。”姜晚道。</br> 陳遇:“?”</br> 姜晚卻沒再多說,把手上的盒子給他遞過去。</br> “吃芒果嗎?孔紳請你的。”</br> 陳遇低眸看過去,目光落向她握在包裝盒上的細白手指:“我沒洗手。”</br> 姜晚眨了眨眼:“?”</br> 停頓兩秒,陳遇移開目光,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姐姐先讓少寧幫我拿著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