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有重瞳
“其實,烏雀樓的糕點并不是江南府第一。”迷藥說。
段蘇容來了興趣,“愿聞其詳。”
“奇巧巷有家油門小鋪,里面的點心比烏雀樓更甚。”
段蘇容煩惱的皺了好看的眉,“我今天逛了一天安陵城,怎么未曾聽人提起?”
“那家油門小鋪門店狹小,又開在奇巧巷那種地方。。。。”迷藥細聲解釋,“。。。公子初到安陵城,不知道奇巧巷乃是安陵城的貧民住所。。。。。。無達官貴人光臨,糕點再好,自然也賣不出名氣。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那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迷藥微微一頓,沒有立刻作答。
“若是為難,姑娘不必勉強。”
迷藥剛剛和段蘇容一起飲了茶,分享了美食,途中談了些閑話,現(xiàn)在,段蘇容在迷藥心中已經(jīng)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好感百倍。
所以她只猶豫了一下,便道,“其實也并沒有什么不可對人言。。。。。那家油門小鋪,說起來也算是烏雀樓的產(chǎn)業(yè)。。。。。做糕點的師傅也曾是樓里的人,因為臉上。。。。。”迷藥說到這,用手比劃比劃了臉,看段蘇容露出了然的表情,才接著道,“。。。傷了容顏,不能留在樓里,因她有一手好廚藝,便在奇巧巷開了門店,烏雀樓師傅的手藝,也是受她指點。”
“原來如此。”段蘇容笑,“聽姑娘這么說,又勾起了在下的饞蟲,看來改日,在下是一定要親自拜訪一下不可了。”
一番話又惹得迷藥垂了眉眼笑了。
從烏雀樓出來后,段蘇容摩擦著指尖。
魚龍混雜,沒有什么地方比青樓的耳目靈敏,但入城第一天就探到了線索,運氣好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了。
一路慢悠悠的往韓府走,又路過了早上的豆腐攤,只是豆花換成了混沌,依然香氣濃厚。
段蘇容管不住腳,停下叫了一碗。
老大爺還認識他,熱情的給他上了一份足足的。
段蘇容剛拿起湯勺,就看到早上的那個小乞丐正窩在墻角望著自己,渴望而膽怯。
段蘇容朝他招了招手。
小乞丐磨蹭磨蹭的走了過來。
段蘇容又叫了一碗,然后將自己的餛飩推過去,“給你吃。”
小乞丐看著他,段蘇容說,“沒關(guān)系,我請你吃,跟早上一樣。”
小乞丐便趴在桌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老大爺將另一碗餛飩放在段蘇容面前,又說了句,“公子心善。”
段蘇容笑笑,并不在意,看小乞丐吃的認真,便也低頭吃了起來。
兩個人都吃的極為認真,中間并不交談。等吃完了,段蘇容付了錢,拍了拍小乞丐的頭,“吃飽了就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衣袖被拉住,小乞丐仰著頭道,“公子。”
“恩?”
“謝謝。”
段蘇容一愣,然后哂笑,他蹲下身看著面前的小孩,面目很臟,看不出什么男女,小孩子的聲音雌雄難辨,他剛剛雖然說了話,段蘇容還是聽不出來。
幼童有漆黑的一雙眼睛,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當乞丐很久了,但是生性還是這么怯弱,沒有像街頭其他乞丐一樣養(yǎng)成刁滑的性子,那只能說他不是生來就是乞丐。
“晚上有住的地方嗎?”
孩子點點頭。
“明天早上你要是還來,我還請你吃早飯。”
沒想到孩子搖了搖頭。
“明天早上有粥鋪,我會去那里。”他解釋。
段蘇容想了想,才明白。
看來明天有人家做好事開粥鋪,所以他會去那里。
非身來下賤,也非自甘輕賤。
段三公子聽明白了,心中莫名一軟。
“你叫什么名字?”
“重瞳。”
“重瞳?”
目有重瞳,一目兩眸,為妖也。
段蘇容細細看了他一眼,然后說,“好名字。”
重瞳抿著唇笑了,顯然極為開心聽到他的夸贊。
段蘇容掏了幾個銅板遞過去,重瞳沒有接。
“重瞳,我想請你幫個忙,這個是給你的酬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段蘇容說。
重瞳歪著頭,愣了一下后立刻笑了,接了銅板。
段蘇容在重瞳耳邊叮囑了幾句,然后說,“三天,三天后我們還在這里見,好嗎?”
“嗯。”重瞳重重點頭。
“去吧。”段蘇容拍了拍他的頭。
重瞳又躬身行了個禮,才蹦蹦的跑遠了。
夜深人靜,放下筆,段蘇容終于起身洗漱休息。
換了褻衣正要上床,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來,段蘇容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道,“辛勞半夜,來一碗面最好,雞湯做底,輔以作料,配上小蔥,滴上香油。。。。。”
剛說到這,窗外樹影婆娑,沙沙作響了一下,段蘇容聞聲一聽,知道人已經(jīng)走了,再說也聽不見了,只好嘆了口氣,吹燈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