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已定
霧凇山別院。
葉鳳逐聽著底下人的匯報,越聽臉色越難看。等人說完后,葉鳳逐轉(zhuǎn)頭看向房內(nèi)另一個一直不曾說話的人,“徐先生,你如何看?”
徐先生道,“事到如今,太子已經(jīng)起疑,恐怕已做好了善后,先前的計策已經(jīng)不可能實現(xiàn)了。”
“本王知道。”葉鳳逐不耐煩,“但就這么算了?本王悉心謀劃了這么久,就這么功虧于潰,本王不甘心!”
“現(xiàn)在比起殿下的心情,安撫好陛下才是上策。”徐先生道,“若是太子向陛下告發(fā),殿下可想好了如何脫身?”
挾持異國儲君,意圖挑起戰(zhàn)事,偷襲西南主帥,謀殺賀英。。。。這其中哪怕只挑出一樣,都夠讓陛下大怒,更何況是全部。
父皇自來只想偏安一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恐怕母妃也不能保住自己,葉鳳逐心中一慌,不禁道,“那依先生所見。。。?”
徐先生道,“殿下如今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做事雖然小心,但也并非天衣無縫,若是太子有心,定會追查到線索呈交陛下。如今唯一之策是禍水東引。”
“先生的意思是?”
徐先生唇角輕輕一勾,吐出三個字,“圣蓮教!”
”圣蓮教?“葉鳳逐眉頭微皺,“不是本王質(zhì)疑先生,區(qū)區(qū)一個圣蓮教,恐怕還不足以讓父皇相信。”
“殿下寬心。”徐先生道,“圣練教本就是魔教,百年來屈居祁連山關(guān)外,如今新任教主年輕氣盛,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于是挾持楚國楚君,嫁禍西越,妄圖挑起天下紛爭,從而順勢而起,并不是不可能。更何況殿下也說過,沈別和蘇家有怨,野心私仇兩項疊加,更讓人信服。再者,擄走小太子的本就是圣蓮教的人,劫殺賀英的也是秦紫霄昆奴,殿下并未沾手,陛下如何會不信殿下?“徐先生侃侃而談,顯然早就想好了說辭。
葉鳳逐聽完半晌不語,徐先生便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殿下可要早做決斷。“
“可沈別。。。我日后還有用。”
“殿下想用圣蓮教,無非是看中了圣蓮教在祁連山外的勢力。至于沈別。。。可并不是不可或缺之人。”
換言之,只要圣蓮教還在,誰當教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更何況圣蓮教內(nèi)部本就爭斗不斷,除掉沈別,自然有其他人登位,殿下還可以乘機在后面推一把力,豈不是比靠著沈別更牢靠。”
聽到這里,葉風逐緩緩笑了,“先生分析的頭頭是道,是本王狹隘了。”
“那殿下何意?”
“就依先生所言,既然此次無法扳倒太子哥哥,但能握住圣蓮教也未嘗不是一種補償。”
“殿下既然已有決議,就要早下手,如今秦紫霄不在寧陽城,沈別那里正是出擊的好時候。”
”好。“葉鳳逐道,“本王即刻召集人手,一切就由先生統(tǒng)籌安排。”
“屬下遵命。”
此時別院內(nèi),沈別正在喝藥,他人長得秀氣,喝藥的動作卻粗俗,一大碗藥狠狠灌入喉嚨,喝完抹抹嘴,粗聲粗氣的問,“人呢?”
千只手低著頭答,“關(guān)在隔壁了,等候教主發(fā)落。”
“死了嗎?”
千只手搖頭,“還有氣。”
沈別聞言冷哼,”那就留他一口氣,去,給他弄點傷藥。“
千只手忙點頭,”屬下這就去辦。“頓了頓又道,”那蘇景那邊還追不追?“
”廢話,當然。。。“
話音未落,昆奴悄然入內(nèi),”教主--?“
”回來了?找到蕭紫荊了嗎?“
昆奴搖頭。
“那你回來做什么?!”蘇景惡聲惡氣的說,“既然回來,那干嘛不早點回來!”
等人全都跑了再回來,還有什么用。
明顯的心情不好,昆奴識趣,一句話也不辯解。沈別一噎,震動傷口,忙捂住胸口按住火氣,揮揮手正想說什么,突然外面人聲喧嘩,夾雜著很多呼喊。
沈別皺眉,“怎么了?”
千只手也奇怪,忙道,“屬下這就去看看。”人還沒動身,就有屬下慌里慌張的跑來匯報,“不好了不好了。。。教主。。。出事了出事了。。。官兵。。。來了好多官兵。。。”
官兵?
怎么會有官兵?
沈別和昆奴對視一眼,昆奴頷首,“屬下即可去查看。”
昆奴的身影一消失,沈別也起身穿衣。昆奴速度很快,沈別這邊剛穿戴完畢,他就回來了,“教主,有變。”
沈別皺眉,”什么意思?“
”是官府的人,見人就抓,屬下在屋頂查看了一下,別院已經(jīng)被弓箭手重重包圍。“
”弓箭手!?“
千只手大驚,連沈別也吃了一驚,能調(diào)動弓箭手的人,必然是手握重權(quán)的皇城高官,但他們一向守規(guī)矩,怎么會突然得罪這樣的大人物?
更何況,以圣蓮教和三王爺?shù)年P(guān)系,若是官府有意與圣蓮教為敵,他們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怎么。。。怎么有弓箭手,教主。。。”千只手六神無主,深怕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被報復。被人報復不怕,在這寧陽城多大的禍事他自信都能擺平,只是怎么。。。怎么偏偏就趕在沈別也在的時候鬧出來呢?
沈別這脾氣,真是。。。。真是。。。要他的命啊。
千只手欲哭無淚,沈別卻沒心情去關(guān)注他的小心思,他直覺不對,手握’啼嗚’,轉(zhuǎn)身即飛奔而出。
寧陽城房屋座座,黝黑一片,淡淡的月色中只有他們這里燈火通明。院中狼藉一片,官府的兵如狼似虎,圍墻上圍滿了弓箭手,肅殺蕭瑟。
這絕不是正常的現(xiàn)象。
沈別瞇了瞇眼,手中’啼嗚’挽了個花,掀起一片屋瓦,瓦片剛剛飛起,頃刻就被弓箭擊碎。
竟然是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的包圍圈。
沈別迅速轉(zhuǎn)身從屋頂躍下。
昆奴迎上來,“教主--”
“立刻走。”沈別當機立斷,“此事不同尋常,我身負重傷,恐怕闖不出這弓箭陣,不能耽擱。”
昆奴聽令,“屬下立刻護送教主離開。”
沈別頷首,又轉(zhuǎn)頭對千只手道,“你立刻吩咐下去,所有圣蓮教的人立刻撤退,不可硬拼。”
“教主--”
話音剛落,外面的嘶喊聲突然大了起來,耳邊風聲嘯嘯,幾乎是在聲音剛響的瞬間,沈別等人就突然身體躍起,昆奴抬腳踢翻了桌子,沈別千只手順勢躲在桌后,然后鏗鏘幾聲,是利刃沒入桌面的聲音。
弓箭手竟然開始進攻,亂箭齊發(fā)。
“來不及了。”沈別道,“分開突圍。”
千只手和昆奴聽完頷首,不做任何停留,身體一躍而起,頃刻從窗外飛出。沈別從腰間掏了玉瓶出來,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然后緊了緊’蹄嗚’,喃喃道,“許久不曾讓你飲血,今夜就帶你去嘗嘗鮮。”
說完這句,他緩緩起身,抬腳剛過了門檻,迎面就有箭雨襲來,他手舞蹄嗚,不閃不避,一時眼中只見刀光劍影,耳中只聞破風聲動,幾乎看不清沈別的身影。
一波襲擊結(jié)束,沈別提著劍站在屋頂,圍墻外被他用劍氣擊中的弓箭手撲哧撲哧掉落,但立刻就有新的替代上來,而且來勢洶洶,比之前更兇猛。
不遠處昆奴千只手抵擋的都有些吃力。
他皺了皺眉,這些人好像認識他,對他的攻擊尤為辣手無情。他不欲做這不明不白的板上魚肉,心中一惱,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蹄嗚’一閃,他已躍出圍墻,如一道光一樣闖入圍墻的弓箭手內(nèi),劍勢銳不可當,頃刻就取了幾人人頭。
弓箭手想不到他速度如此之快,一陣慌亂,沈別并不戀戰(zhàn),斬殺幾人之后,立刻突圍。不遠處的包圍圈外,有人拉手搭箭,呼咻一聲,一支箭夾雜著風聲突襲他的身后。沈別忙轉(zhuǎn)身避開,手中蹄嗚一擋,削落箭頭。
他扭頭看向射箭的人,目光一怔,就這么一閃神的功夫,噗嗤一聲,被隨之而來的一箭射中胸口。
他一聲悶哼。
一箭穿胸,沈別也算反應(yīng)迅速,立刻揮劍斬斷箭羽,連點自己周身幾大穴道,退回了屋內(nèi)。不遠處的昆奴見他受傷,也忙退回到他身邊。
“教主---”
沈別面色陰沉,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的念了三個字,“葉鳳逐!”
昆奴皺眉,“是三王爺?shù)娜耍俊?br /> 沈別冷笑,轉(zhuǎn)而吩咐道,“葉鳳逐起了殺心,我們必須離開寧陽,等下你不要管我,我們分頭走分散注意力,等安全之后我會聯(lián)系你。”
昆奴抿抿唇,有些猶豫。
沈別淡淡道,“不用擔心,本座不會那么容易被擒,更不會被殺。”
昆奴知道他一向不喜別人逆他的意,垂眉點頭,“教主保重。”
昆奴離開后,沈別也要離開,眼光一掃到床上的人影,頓住了腳。
剛剛他們被逼了回來,沒想到被逼回了隔壁,而隔壁,正躺著昏迷不醒的石溫玉。翩翩玉質(zhì)的溫玉公子此時臉白如紙,氣息微弱。雖然看起來像個死人,但只要他還留有一口氣,就是引蘇景的誘餌,沈別大步向前,隨手撈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