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緣深
然后我們將鏡頭拉回頭,說一說石溫玉。
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溫玉公子讀過的書雖沒有萬卷,千卷也有了,小心臟就躍躍欲試要出門張張見識了。
跟高堂大人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石老板說,“這個。。。。”
他當年就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冒冒然然的出了門,遭了難,最后才不得不在固鎮(zhèn)安家,所以對于獨子的這個要求,有些戚戚焉。
母上大人倒是好爽,揮揮手道,“去吧。”
老板娘迎來送往,自是有副決斷的心腸,石老板驚疑,“這不好吧。。。”
“怕什么!”老板娘不以為然。
石老板還要再說,老板娘已經(jīng)一錘定音,禁止翻案。擱在往常,石老板也就閉嘴了,但這次好歹關(guān)系到自家兒子的安全,石老板說,這好歹是初次出門,不宜遠行,要不就跟著客商到臨近的越國走一圈?
老板娘低頭想想,說的有理,正好客棧里有商隊到寧陽,老板娘免了兩天的房錢,就把自家兒子交了出去。
于是,咱們的溫玉公子就打著為家中客棧采買的名號,跟在商隊后面,晃悠悠的出門了。
一路相安無事,直到經(jīng)過霧凇山。
霧凇山。
顧名思義,有飄渺云霧之意。
皇家別院選的地方自然是物華天寶的好地方。山頂終年云霧繚繞,千年前是修道之人登仙化世的居所。除此之外,后山有萬丈深淵,東方日出之時,常常云海翻騰,聽說有人曾見過真龍隱于期間。
對于溫玉公子這種清雅讀書人,來到如此圣地,怎么能不游一遭。商隊老板聽到他的說辭,驚得眼珠子沒掉出來,乖乖,他也算走南闖北多年了,第一次見到這么找死的人。
霧凇山既然是皇家別院,豈是閑雜人等想逛就逛的,皇帝老兒還怕凡人沖撞了這里的仙氣呢。
石溫玉可不管,他既然擰住了,那就是擰住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氣的商隊老板一甩手,愛咋的咋的。
石溫玉畢竟不是一般不諳世事的讀書人,知道商隊老板說的有理,這霧凇山估計處處都有崗哨,他也不想英年早逝。
所以就悄悄繞到了后山。
大凡天下名山,哪里能沒有后路?更何況,他讀過的游記手札中,就曾經(jīng)有霧凇山的描述。所以,尋到后山小路,石溫玉牽著他的小毛驢優(yōu)哉游哉的上山了。
尋到半路,眼前竟然起了霧氣。石溫玉也沒在意,霧凇山嘛,自然是有霧氣的。他這么歪頭一想,也就釋然了。
他甚至拘了一把霧氣在手心,嗅了嗅。
霧氣中隱隱有笛聲傳來,如一縷絲,悠悠的讓人聞之不經(jīng)軟了心腸。
茂林深處,人跡罕至,這個地方為什么會有人吹笛子?石溫玉不禁細想,身體已經(jīng)比腦子更快動作,他輕輕的往前一步,腳剛踏在地上,就聽笛聲突然中斷,然后嘩啦一聲,山坡上亂石翻滾,跟山神發(fā)怒一般,緊接著,有人滾到了他腳邊。
石溫玉被驚嚇的不輕,剛剛抱住旁邊的一棵樹站穩(wěn),冷不丁又被眼前的人嚇住了。連身邊的小毛驢也長嘶吼了一聲。
這。。。。這是怎回事?他。。。他可什么也沒做啊。。。?
話是這樣說,可石溫玉隱隱也明白,自己是闖了大禍了。這平白冒出來的人,臉色蒼白,嘴角帶血,怎么看怎么都是要死的樣子。
溫玉公子轉(zhuǎn)身就想跑,剛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地上那人一動不動。溫玉公子天人交戰(zhàn),不過瞬息,跺跺腳,轉(zhuǎn)身將那人挪到小毛驢身上,手中鞭子不停,逃一般的離開了霧凇山。
等到兩個人好不容易進了寧陽城,石溫玉剛想喘口氣,摸摸口袋,錢袋子沒了。溫玉公子欲哭無淚,瞅了瞅驢背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某人,只好忍痛賣了小毛驢,尋了客棧,找了大夫,接下來,抓藥煎藥,伺候梳洗,可是過了小半個月,也依然沒把人伺候醒。
直到遇到葉鳳錯。
太子府邸。
葉鳳錯年紀不大,倒是挺講信用,帶了人進來,果真安排了廂房大夫和好藥,石溫玉雖然心慌慌,到底是屠刀懸頂,既然沒落下來呢,那就容后再說。
蘇景這么精貴的養(yǎng)了幾天,果然慢慢轉(zhuǎn)好,幾天后蘇醒過來。
這一日他正在房內(nèi)看書,石溫玉端了藥碗進屋。
“蘇景,蘇景,吃藥啦。”
蘇景放了手里的書,伸手接過藥碗,邊喝邊問“府里出什么事了?外面好像很熱鬧。”
“太子回來了。”
蘇景沉吟,西越的這位太子,聽說一直忙著朝政,并不常回府,蘇景醒來的這段時間,這倒還是第一次見他回來。
“你怎么了?”石溫玉問。
“沒有,只是有些擔心。”蘇景說,“畢竟我們是陌生人,貿(mào)然住在太子府里,總歸是不好。”
“這個啊。。。’石溫玉笑道,“你不用擔心啦,葉鳳錯。。。”說到這頓了下,忙改口道,“。。。五皇子已經(jīng)跟太子說過了,太子也沒有說什么,大管家跟我說,太子還吩咐要好好照例我們,庫房里的珍貴藥材隨便用呢。”
石溫玉并不明白他的疑慮,蘇景也沒有想著要跟他解釋,他大難不死,全靠石溫玉救了一條命,醒來后弄清楚前因后果,便安心在太子府呆了下來,并沒有跟蘇家聯(lián)系,如今在府里安心等待,還要靠著石溫玉,但是他并不想將他遷入太深,聞言轉(zhuǎn)移話題道,“你這幾日在忙些什么?似乎看不到你了。”
石溫玉聽罷大為尷尬,蘇景病重的那幾日,他還衣不解帶的守在床頭照顧,等蘇景醒了之后,他便耐不住性子開始出門串,府里上上下下,大約是有了葉鳳錯的吩咐,倒也不曾難為他,加上他人又乖巧,倒是把一干人哄得開心。
他這幾日,主要是窩在廚房里,廚房里的趙大娘有個小兒子,大約四五歲,長得粉雕玉琢,分外可愛,只是不會說話,趙大娘把他當眼珠子似的看著,一刻也不能離了視線,石溫玉無法,每日只好待在廚房邊跟這孩子玩,順便教他讀書寫字。
“你別說,小石頭可聰明了,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教過的字,只一遍,他就記住了。”
其實石溫玉夸大其詞了,教過的字要好幾遍好幾天,他才能記住一點。
蘇景,“他叫小石頭?”
石溫玉點頭,“趙大娘說他剛生下來的時候發(fā)了高燒,燒壞了嗓子,所以才不會說話了,腦袋有時候也不是很好使了,不然,以后可以考狀元呢。”
蘇景沉默不語,世間坎坷曲折的事多不勝數(shù),人力是無法一一照拂的,石溫玉赤子之心,倒是很讓他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