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因緣際會12
第二天一早,戴銘璋來到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
此刻戴昕怡已經(jīng)挽回護士服正在檢查薛尚身邊各種儀器和數(shù)據(jù)。檢查完后,戴昕怡呆呆的看著躺在病床上被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薛尚。他還能睜開眼睛像過去一樣看著自己笑嗎?
想著他的笑容,戴昕怡臉上也不自覺露出微笑,情不自禁的伸身撫上了他的面頰……
這畫面看在戴銘璋眼里是既生氣又無奈。從來乖巧的妹妹怎么就迷上了這么個混蛋。
終于戴昕怡抬起頭,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戴銘璋。
戴昕怡走了出來:“哥。”
“一宿沒睡吧。”
“睡了一會兒。”
“媽很擔(dān)心你。”
“我沒事兒,以前上大夜不都是這樣嗎?”
“他一天不醒,你就打算天天在這兒上大夜?”
戴昕怡回頭看著孤伶伶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的薛尚,“他都沒有家人在身邊,如果醒過來,發(fā)現(xiàn)身邊一個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不知道會是什么感受。”
戴銘璋嘆了口氣,“那行,今晚你回家好好睡一覺,我?guī)湍闶刂!?br/>
戴昕怡驚訝的:“哥?!”
這時范舒走了過來。
“請問薛尚是在這里面嗎?”
戴昕怡:“您是……”
戴銘璋:“您是費太太吧!我在報紙上見過您。”
范舒微笑:“你是戴銘璋,我也在報紙上見過你。”
戴昕怡,“費太太您好,請問您能連聯(lián)系得上薛尚的家人嗎?”
范舒搖搖頭,“他是個孤兒,沒有家人。”
戴昕怡有些心酸的再次將目光投向薛尚。
范舒看向戴銘璋,“我可以跟你談?wù)剢幔俊?br/>
“好。”
二人離開重癥監(jiān)護室,下樓走到了住院部外的林蔭小道上。
“上一次國華去你店里發(fā)生那樣的事,真是對不起。”
“沒關(guān)系。那樣的事也不是費先生愿意的。”
“國華說是你救了他。”
“沒有,是薛尚出手快。”
“薛尚是個很難得的年輕人,我們一定會照顧他的。”
戴銘璋禮貌性的笑了笑。
“聽說你們店這陣子生意不錯。”
“還行吧!費太太也關(guān)注咱們這樣的小店嗎?”
“其實上次國華去你店里是想籠絡(luò)你。簡單說,想挖你來如意行。”
“我?”
“如意行的經(jīng)營方式太落伍了,他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來幫他。”
“我們是小店,小本經(jīng)營我這些招數(shù)或許能有用,可如意行走的是高端路線,哪能用我這樣的方法。”
“高端路線有高端路線的走法,關(guān)鍵是看什么人來走,以你的頭腦一定能將這條路走好。”
“謝謝費太太賞識,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你如果想自己當(dāng)老板,我可以讓國華……”
“費太太,我不知道費先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但是一個出門必須有保鏢,隨時會被人追殺的人,必定是危險的。”
范舒沉默了。
“抱歉,我要回去看店了,失陪。”
浮城市公安局刑偵隊內(nèi),隊長關(guān)勝正在和隊員們討論蔡志強案。幻燈片里放映著季桂花案和蔡志強車禍的相關(guān)資料與圖片。
關(guān)勝:“蔡志強,昭天集團員工,季桂花,蔡志強的母親,不到兩個星期,母子兩接連喪命,季桂花死的時候,案發(fā)現(xiàn)場留下了‘吃里扒外’四個血字,大家想想,是什么意思?”
警員甲:“這明顯是針對蔡志強留下的,顯然是因為蔡志強作了什么出賣費國華的事,費國華向他報復(fù)。”
警員乙:“那后來他為什么又回到了費國華身邊呢?”
眾人看著警員乙。
警員乙:“他死的時候是和昭天的另一個員工薛尚在一起,這個人據(jù)說是費國華的保鏢。”
警員丙:“或許就是這個人抓了蔡志強。”
關(guān)勝:“然后拉著
他一塊兒去死嗎?這個薛尚現(xiàn)在還重傷昏迷躺在醫(yī)院。”
警員丁:“那件事情不是交通意外嗎?”
關(guān)勝:“好,我們再來推演一遍,如果是費國華安排人殺了季桂花,蔡志強為什么會和費國華的保鏢在一起,如果是這個保鏢抓了他,既然他吃里扒外,為什么不干脆殺了他,非要等到一次交通意外,陪上自己性命嗎?”
警員甲:“這么說,殺人的,不是費國華?”
警員丙:“那會是誰呢?”
警員乙:“也許是有人殺了季桂花想嫁禍給費國華,所以才在墻上寫下“吃里扒外”四個字,我們會因為看到這四個字認(rèn)為是費國華干的,蔡志強也會這么想。“
警員丁:“那還是沒法兒解釋蔡志強為什么會回到費國華身邊啊!”
關(guān)勝:“或許他的嫁禍?zhǔn)×耍M國會令蔡志強相信自己沒有殺他的母親。而后面這場交通事故是嫁禍者想要殺人滅口。”
眾警員面面相覷。
關(guān)勝:“那個肇事者的資料查得怎么樣了?”
警員乙:“廣東來的貨柜車司機,之前沒有案底,也沒有不良駕駛記錄。”
關(guān)勝:“看來,咱們得去昭天找費國華好好談?wù)劇!?br/>
這件事,丁明沒有任何指示,似乎有放手讓他們一查到底的意思,這反而讓關(guān)勝覺得可能查不出什么,或者這件事確實與費國華無關(guān)?
關(guān)勝行動迅速的出現(xiàn)在了費國華的辦公室,與想象中會遇到阻礙不同,當(dāng)他說明來意后,費國華立刻就接見了他。
費國華的辦公室有一套價值不菲的茶具,費國華不緊不慢的按照標(biāo)準(zhǔn)茶道流程給關(guān)勝泡著茶。似乎不論多忙碌緊迫都無法打亂他泡茶的步驟。
“費先生喜歡喝茶?”
“我太太做的是淮揚菜,偏甜,喝點兒茶去去膩,你也試試。”
關(guān)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聽說費先生以前也是做警察的。”
“是啊,跟你是同行。”
“咱們丁局好像當(dāng)年就是您的徒弟吧!”
“我?guī)н^很多人,看到他們青出于藍,確實很有成就感。” 避重就輕。
“那為什么后來又不干了呢?”
“我是個俗人,總想多賺一點錢,沒有你們現(xiàn)在年輕人那么有理想。”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要賺的錢來路正,也是在為這個社會創(chuàng)造價值與財富嘛!”話里有話。
費國華淡淡一笑,并不打算討論這個話題。二人沉默片刻,費國華似乎并不打算主動開口尋問關(guān)勝的來意,只是將茶杯遞給關(guān)勝,自己也小酌起來。他喝茶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似乎只是在享受午后愜意的下午茶時光,滿滿的主場架勢,待客周道毫不局促。關(guān)勝手里的茶快涼了,他依然一口沒喝。費國華已經(jīng)喝完一杯,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
“關(guān)隊要換一杯嗎?你的茶涼了。”
關(guān)勝倒掉杯中的茶,將空杯放在案上,費國華又給他續(xù)了一杯,繼續(xù)品著自己的茶。
關(guān)勝終于開口道,“車禍當(dāng)天,蔡志強和您公司另一個員工薛尚在一起,據(jù)說他是您的保鏢,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務(wù)需要安排保鏢保護他嗎?”
“關(guān)隊說笑了,我一個普通商人,哪有什么保鏢,薛尚是我的私人助理兼司機。”
“那當(dāng)天他倆為什么會在一塊兒。”
“我不用車的時候,如果有什么比較急的事兒,我的司機也是會幫著跑一跑的。當(dāng)天是有一批建筑材料到貨,蔡志強趕著去工地簽收。”
“那么蔡志強的母親季桂花的事,想必您也知道,她死的時候尸體旁邊寫下了‘吃里扒外’四個字,蔡志強是您的員工,您算是他的‘里’吧?”
“‘吃里扒外’?”費國華思考片刻,“人死已矣,我本不該言其生前是非,你這么一說,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如實告知。蔡志強生前監(jiān)守自盜,拿了昭天不少錢,東窗事發(fā)后,他才告訴我他曾經(jīng)在一個地下賭場里輸了很多錢,挪用公司資金是為了還債。本來我們是可以報警,但他跟了我很多年,一時誤入歧途,并非罪無可恕,所以我打算給他一次機會,只不知道后來他母親怎么會被人殺害。如果他動昭天的錢算是‘吃里’,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扒外’是什么意思?會跟那地下賭場的賭債有關(guān)嗎?”
滴水不露,甚至針對關(guān)勝言語間暗示懷疑季桂花的死與其有關(guān),也被他連消帶打化于無形。畢竟沒有證據(jù),關(guān)勝不可能直接質(zhì)問費國華季桂花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guān),而且他也不認(rèn)為這件事和費國華有關(guān),本來也只是一個試探。季桂花死亡時現(xiàn)場的字跡,除了當(dāng)時在場看到過的人以外,并未對外公布,而費國華的回答給人的感覺也是他似乎并不知道這個細節(jié)。雖然如果他想知道也并不難。
“如果只是欠了賭債,人家犯不著要他和他母親的命吧,更何況他死了誰來還錢呢?”
“是啊,那或許他的死真的只是一個交通意外吧!”
關(guān)勝的話,再次被堵了回來。但畢竟費國華提供了蔡勝強生前欠了很多賭債這個線索,也只能先順著這條線查一查了。
就在費國華、趙冼貴與市局刑偵隊斗智斗勇的當(dāng)口,祖宗趙大少爺終于踏上了他人生第一次販毒的行程。此次出行,趙冼貴交待他交錢拿貨即可,路線已經(jīng)安排好,貨也不需要由他親自運回浮城,純粹是讓為了讓緬甸那邊的賣家認(rèn)個臉,可以說難度系數(shù)為零。于是趙冼貴也就只安排了張華和另一個手下邵陽做趙拓的跟班,想來屁大點事兒,再怎么著趙拓也不會捅出多大的簍子吧。可惜,趙冼貴精明一世,唯一識人不明就是低估了自己兒子的智商。他知道自己兒子智商不高,但沒想到能低到這種程度。
出行當(dāng)天,趙拓就給了張華和邵陽一個下馬威,他帶上了許蕓嬌。
張華:“大少爺,真要帶個女人去啊!”
趙拓?fù)еS蕓嬌:“這叫隨軍夫人。”
邵陽:“這事兒趙爺知道?”
趙拓有點惱:“哪個趙爺啊?趙爺就在你跟前兒呢!你他媽的給我記住了,我爸的就是我的,別他媽的不知好歹。”
張華和邵陽噤聲。張華開動車。
趙拓:“聽著,這次咱們?nèi)ィX貨雙收,明白嗎?”
張華和邵陽一驚。
邵陽:“少爺,趙爺說,咱們正常交易就好了。”
趙拓:“趙爺在這兒,趙爺今兒跟你說了,要錢貨雙收,聽明白了嗎?”
邵陽:“可是,就咱們幾個人?”
趙拓:“聯(lián)系好禪邦的弟兄們,這次咱們要干票大的。”
張華、邵陽對視一眼,犯起了愁。
算時間,婁翼在金皇庭干了也有大半年了,這大半年來他居然一場都沒輸過,這就意味著他的比賽將缺乏意外,莊家也就不好賺錢了。果然,這天史波來找他。
婁翼:“從你帶我的那天起,你就知道我不打假拳。”
史波:“可這已經(jīng)是禪邦最大的場子了,你還想換到哪兒去?翼哥你這么厲害,打遍果敢無敵手,如果有錢開個拳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你有嗎?”
婁翼有些窘迫,他要有錢也不會干這個呀。“打一次可以,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打多了假拳,我還怎么在這個行當(dāng)混?”
“所以咯,后路老板都給你安排好了。”
“你什么意思?”
當(dāng)晚,婁翼輸?shù)袅吮荣悺J凡◣е姷搅艘粋€叫做梁洪的中年男人。
婁翼:“梁先生。”
這位梁先生有一個太平洋一般的頭頂,所有的頭發(fā)仿佛史前地殼尚未運動時一般擠在后腦勺。還有一個走起路來能蕩漾出一圈一圈波浪的啤酒肚。此刻梁洪正四仰八叉的靠在太師椅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鋪平自己滿身的贅肉,讓自己不至于被肉壓著胃,說起話來那么費勁。
梁洪:“中國來的?”
“嗯!”
“這里很多都是中國來的,我也是。咱們中國人在外地要團結(jié),要互相幫助。”
這近乎套得……婁翼只得報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注意你很久了,是塊好材料,一直打拳,太浪費。以后跟我干,我保你飛黃騰達。”
“你……讓我干什么?”
“殺過人嗎?”
婁翼猶豫片刻,點點頭。
“用槍殺過人嗎?”
婁翼盯著梁洪,片刻又搖搖頭。
“用拳頭殺人,太費力氣,先學(xué)學(xué)怎么用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