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云煙是個聰明的丫鬟, 知曉買藥都不能去大的藥鋪,悄咪咪去的還是藏在深巷里的小醫(yī)館,拿到藥方子,謹慎取上藥材。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云煙還拿了藥方子去了別家藥鋪問過, 沒有問題才敢拿回家給姑娘吃。
盛皎月閑著在家抄書, 云煙回來時天都快黑了。
她將裝好的藥材藏在肚子里, 她人生的瘦小, 放在肚子里也看不出來, 進屋后偷偷摸摸將塞起來的藥材拿出來, “大夫說只需要喝半碗, 而且不能常喝, 不然對身子不好。”
藥性太過寒涼,不能常吃, 尤其姑娘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冬天都不能喝涼水。
昨天事出有因, 她以后和衛(wèi)璟不會再有什么糾葛。
盛皎月小聲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常喝。”
云煙點頭, “嗯。”
她揣著藥,“奴婢去廚房幫您煎藥。”
“好,快去吧。”
云煙剛轉(zhuǎn)過身,盛清寧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他竟是破天荒叫了她一聲姐姐, 盛皎月聽見“姐姐”這兩個字,頭皮一陣發(fā)麻。
房門半開,盛清寧直接推門而入, 瞥見她身旁婢女手里拎著的藥, 神色奇怪, “你生病了?”
盛皎月含含糊糊,“嗯。有點不舒服。”
盛清寧以前又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不見她倒霉從不登門拜訪,更不會在她面前好好說話,這會兒客客氣氣溫溫柔柔,到讓她覺得很不習慣。
少年眼神微沉,“哪兒不舒服?”
似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盛皎月隨便扯了個由頭來糊弄他,“嗓子痛。”她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抬起眼睫,目光定定投向他,淡聲問道“你找我什么事,可以直說。”
不必拐彎抹角,假模假樣來關(guān)心她。
盛清寧已經(jīng)習慣她對自己冷冷淡淡的態(tài)度,她對他向來如此,吝嗇好臉。他這個姐姐,從小就板著張清高漂亮的臉,她自己都不知道裝的越一本正經(jīng),五官越生動,越漂亮。
他不過是想到剛才在湖邊瞥見的痕跡,心中不滿,本來是找不痛快,見到纖瘦漂亮的姐姐,又不忍心說那些刻薄話,通通都咽了回去。
盛清寧的眼神忍不住朝她的頸間瞥去,衣領(lǐng)遮住了大半,白皙細膩的皮膚翻著紅印,他繃著臉說“沒什么事,前些日子外祖父送來了些滋養(yǎng)的補品,我一向不愛吃,順手送你。”
盛清寧的外祖父是三夫人的父親,曾經(jīng)也是備受推崇的大儒。
盛皎月心中狐疑,他為什么如此好心送她好東西?他不去送她死就是仁慈。這會不會又是陷阱?
他是不是在補品里下了毒?還是說根本不是他的外祖父送來的,而是他偷來搶來,以此陷害她。
盛皎月之所以將他想的如此惡毒,是因為曾經(jīng)有過血淚教訓。
盛清寧雖然年紀比她小,心眼漏成篩子,小小年紀就會算計人心。
她那個時候還未吃到教訓,也不知道人心險惡。才五六歲,能懂什么是惡毒?
盛清寧小時候又是長得比較好看的小孩,玉雕粉琢,乖巧聽話,長了張會騙人的臉蛋。冰天雪地,路道濕滑。
他腳底踩著三夫人親手做的精致小靴子,踩在厚厚的積雪里,卻又站不穩(wěn),打滑狠狠摔在雪堆里。
彼時盛皎月身為他的兄長,看見幼弟一頭栽進雪里,自然不能不管。
她自己還是個半大的小孩,也沒比他年長幾歲,小胳膊小腿,拔蘿卜似的想將他從雪里□□。
盛清寧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目露兇光冷冷瞪著她,一言不發(fā)將她推開。
她也一屁股跌坐在雪里,花了點力氣才將自己從雪里爬出來,她沒生氣,繼續(xù)去扶他。
他還是不要她扶。
盛皎月也惱了,站在旁邊看著他,“你這樣會生病的。”
盛清寧不僅不要她碰,也不和她說話。眼神高貴冷漠,能將人活生生氣死。
等到大人們趕過來,看見一個坐在雪里,一個站在旁觀呆呆旁觀。
三夫人趕緊撲上去將小少年抱起來,他身上的衣裳都濕了,整個人縮在母親懷里瑟瑟發(fā)抖,唇色慘白。
三夫人平日是個低調(diào)不張揚的女人,沒什么脾氣。這天卻沖著她發(fā)脾氣,“你怎么都不曉得將你弟弟扶起來!?他若是病了可怎么辦?”
除了父親,盛皎月幾乎沒被別人當面訓斥,劈頭蓋臉的責怪砸暈了她的腦袋,她還沒來得及辯解。
三夫人懷中的小人緊緊摟住母親的脖子,臉色慘白,滿是病氣,低聲囁喏“母親,不是兄長推得我。”
這話聽起來反而欲蓋彌彰。
盛皎月有嘴說不清楚,回到院子里還被她父親叫過去抽了手心,第二天掌心就高高腫了起來,好幾天拿不了筆。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盛皎月依然沒有忘。
也不知道是當年才五歲的盛清寧的心機叫她記憶深刻,還是落在掌心的藤條抽的她太疼,始終忘不掉。
盛皎月說“我這里已經(jīng)有許多補品,你自己拿回去吃吧。”
末了,她瞥了眼少年清瘦的身姿,“你也得多補補。”
盛清寧“……”
他本就厚臉皮,入朝為官后臉皮只厚不淺,“既然如此,弟弟就不客氣了。”
迎著少女疑惑的目光,少年淡定道“我也想嘗嘗姐姐這里的補品。”
盛皎月又起了雞皮疙瘩,她真聽不慣盛清寧乖乖巧巧喊她姐姐。以前他也很少叫她兄長,從不肯好好叫人,都是陰陽怪氣。
盛皎月趁機叫云煙下去煮藥,順便煮兩碗紅棗燕窩羹。
她愛喝燕窩,滋補養(yǎng)顏,加了糖的更好喝。
屋內(nèi)點著沉檀木香,夏日里這香味就略顯得纏綿粘膩。
盛清寧坐在窗邊,身板挺拔,邊給她斟了杯茶,邊漫不經(jīng)心的問“昨晚在宮里,太后當真沒有為難你?”
昨天的事情,盛皎月不是再提。
她頓了頓,“沒有。”
盛清寧緊盯著她的神色,他和她針鋒相對這么多年,她擰個眉,他就知道她心情如何。這會兒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
雖然人人都說她脾氣好,但盛清寧知道他這個姐姐是有些“公主病”的,身體嬌貴,脾氣也不小的。
她生氣不會甩臉,只會抿直唇瓣不理你。
盛清寧不怕她生氣,昨天晚上肯定發(fā)生了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他的眼睛忽然瞇了起來,想到方才離開的那個小丫鬟,神色緊張抱著藥離開。
慌慌張張,好像偷雞摸狗去了。
盛清寧漫不經(jīng)心喝過燕窩羹,一口一口,不多時瓷碗就見了底。
離開之前,他意味深長的說“姐姐沒被欺負就好。”
盛皎月頭皮發(fā)麻,“你不要叫我姐姐。”
盛清寧臉色冷了幾分,“您本來就是我姐姐。”
他妹妹多。
姐姐和哥哥,卻沒有幾個。
盛清寧看著他嬌氣的姐姐,笑了笑“你好好休息。”
他走出院子,立刻變了臉,聲音都變得陰沉,叫人去查那個丫鬟今天去哪兒了?總之就是不對勁。
天黑之后,云煙偷偷將煎好的避子湯端進屋子里,盛皎月趁熱喝了下去,湯藥味道極苦,她的臉皺成一團,連吃了幾碗甜湯才將苦澀作嘔的味道壓下去。
上輩子她是沒喝過這種東西。
若是衛(wèi)璟天天讓她喝,她肯定要翻臉。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么久了,那么多次,她也沒懷上孩子。
應(yīng)該是衛(wèi)璟吃了藥的,或者他就是不行。
也沒聽其他人懷上帝王的孩子。
盛皎月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將衛(wèi)璟那邊也瞞了過去。
底下人將這件事傳到帝王的耳朵里,早晨心情還不錯的男人立刻冷了臉,一整日在帝王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緊繃著皮,戰(zhàn)戰(zhàn)兢兢。
曹緣覺得盛姑娘真是糊涂,這就是沒將陛下當回事。
用完了就扔。
新帝這樣霸道的男人,如何能忍得?
衛(wèi)璟也沒想到她下了自己床,事情竟做的如此的“周到。”
連他都沒注意到這種小事,她倒是周全。
衛(wèi)璟冷冷扔掉手中的毛筆,抿直嘴角,“去請盛家的七小姐進宮。”
天才剛黑,要做點什么,不言而喻。
曹緣為盛姑娘捏了把汗,他弓著腰“奴才這就去辦。”
盛皎月深夜被帝王召見,匆匆忙忙的,衣裳都沒穿好,她都已經(jīng)要睡下,深更半夜不讓人好好睡覺。
她忍氣吞聲讓云煙幫她穿好衣裙,迷迷瞪瞪間連眼神都是模糊的,“我要多穿兩件。”
云煙幫姑娘找的衣裳已經(jīng)夠多了,特意還將腰帶系得緊了一些。
等穿好了衣裳,盛皎月坐著宮里派來的轎子搖搖晃晃進了宮。
被扔到床上的時候,她還有些懵,雙手被扣在頭頂,膝蓋都被他用蠻力撬開,氣息灼熱,撓癢癢似的撫過她的皮膚。
她自以為固若金湯的腰帶,被男人輕松扯了一下就掉了。
她就知道衛(wèi)璟對這件事上癮了。
她用腳踢他,襪子都踢掉了,男人無動于衷,冷冰冰在她的后頸加重了咬痕。
他今晚好兇?怎么這么兇?
誰又得罪了他?
偏偏讓她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