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雖然沒有確切的位置,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袁賦現在應該在美國。”
傅從周提供了一個關鍵信息,明理迅速消化以后,由衷地對她說了句謝謝。
臨走前,明理對傅從周強調:“如果有關于袁賦的新的消息,麻煩傅先生告知一聲。謝謝。”
“我怎么告訴你呢?”
明理眼珠飛快轉了一圈:“就在這里,可以嗎?”她緊接著解釋道:“嚴婕不敢監(jiān)視這里。”
傅從周抓住了重點:“嚴婕在監(jiān)視你?”
明理搖頭:“不過快了。”
在她找嚴婕攤牌逼她盡快交易之后,嚴婕應該很快就會派人監(jiān)視她了。
明理拿起包告辭:“謝謝傅先生的信息以及招待。”她笑:“晚餐很好吃。”
傅從周也笑,送她到門口。
明理再次轉身道別,目光突然閃過在柜子上一個熟悉的物體。很特別的花紋,好像在哪兒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屋外是曹釗平在等著,他本來是找傅從周說事情的,臨時又被指派給明理當司機了。
明理婉拒:“我打車就好了。”
傅從周告訴她:“這一塊打不到車。”
這里連公交站都在幾公里之外,無論是出租車還是網約車都不會汪這邊跑。
曹招聘附和道:“明小姐不必見外,正好我還有專業(yè)上的事情想請教一下。”
見二人都這么說了,明理便對曹釗平說:“那就麻煩你了。”
說是有“專業(yè)”上的事,明理用腳趾頭都知道曹釗平肯定有不簡單。
果然,車子才開出錦山,曹釗平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他先是從車內后視鏡頭瞥了一眼明理,見她望著窗外,便開口:“明小姐和老周很熟?”
明理答得簡單:“投資關系。”
“老周可沒讓別人來過他家。”曹釗平意有所指。
明理見招拆招:“傅先生今天身體抱恙,不方便。”
“老周剛從國外回來,明小姐知道吧?”
“知道。”
“老周每個月都會去國外一趟。他的家人都在那邊,每月準時去,時間也不定,一兩天,兩三天就回。這次時間長了點,有個四五天吧?”曹釗平幾句話,把傅從周的事都說得差不多了。
明理終于轉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
你在外面說這些真的沒關系嗎?老實說傅從周是不是你的仇人?
但是明理也沒理,她不知道曹釗平為什么突然說這些,只“哦”了一聲。
曹釗平玩味地問:“你就不想知道這一次為什么會時間長一點嗎?”
明理:“不想。”
曹釗平哽了一下,于是主動說:“其實是因為上個月他剛到美國,又被人叫了回去。傅老先生問了,也不是工作上的事。但老周也不愿意多說,反正這次去還補了上個月的時間。”
他瞥了眼明理的神色,補充:“他每個月去的時間都一樣,十號去。”
明理終于有所反應。
她頭一次聯系傅從周的時候,就是上個月十號。
明理的眉頭輕輕皺起。
“哦?是嗎。”她語氣淡淡,并沒有什么波瀾。
曹釗平會心一笑,也沒有再試圖開展什么話題。
此后便是一路無言,直到車子停在家屬院門口,明理道謝下車,頭也不回地進了大門。
曹釗平這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了一會,又搖頭:“原來是郎有情,可妾無意啊。”
翌日。
明理被杜小姐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吵醒。
“你看微博。”杜小姐言簡意賅,順便發(fā)過來幾張截圖。
明理掃了一眼,基本都是針對《莉莉的夜晚》的。有人放料錘他們,說這個劇團有黑歷史,主創(chuàng)大學時期就因為大家進過局子。還附帶著一張打架現場的高糊圖,以及學校的處分公告。
上面有四個名字:孫昕,嚴城嶼,明理,程度。
明理在看到程度的名字時,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她不用猜也知道誰干的,除了嚴婕沒有別人。但是嚴婕顧忌著傅從周這一層關系,只敢放點黑料,不敢直接放關于程度的爆料。
但是如果有好事的網友按照名單上的名字挨個去扒,不難發(fā)現劇團在兩年之前無故解散,緊接著就是扒出劇團成員程度吸毒入獄,這才導致劇團無法再維系。
就算最后找出來黑料是嚴婕放的,她也可以解釋是因為憎恨嚴城嶼,準備放一點無關痛癢的小料給他點教訓。后面那些事□□情可是熱情網友干的,跟她嚴婕沒有半分干系。
明理冷笑,嚴婕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她對杜小姐說:“先壓一點吧,現在還早,看到的人應該不多。而且戲劇畢竟是小圈子,關注度不高,應該不用費太大勁。”
杜小姐說這“好”,掛斷電話前還能聽到她跟公關雷厲風行地說話的聲音。
明理打了個呵欠,看了眼時間,才7點03分,杜小姐真是敬業(yè)。
明理無力地眨了眨眼睛,倒頭睡覺。
徹底清醒過來,已是下午一點。
明理一打開手機,無數條消息像泄閘的洪水一般涌進來。
掃了一眼,幾乎都是關于熱搜事件的。
原來是經過公共的操作,有部分網友發(fā)現爆料貼被刪了,自己的相關討論也被刪了,便開始憤怒,直罵資本吃相難看。
并且經過一上午的發(fā)酵,已經有不少網友瀏覽過帖子,紛紛都來“踩一腳”。
明理迅速起床,打了個車,在車上一邊回消息一邊瀏覽微博。
剛到劇團門口,就聽到孫昕鬼哭狼嚎的聲音:“明明啊,你終于來了!”
孫昕直接撲在明理身上,發(fā)現自己比她大只太多,又熟練地把她抱住,腦袋還在肩窩處蹭了蹭。
“都怪我嗚嗚,要不是我當時喝多了非要和隔壁桌的社會大哥掰手腕,也不至于最后會打起來。明明,你打我吧,我錯了!”孫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認錯,態(tài)度很誠懇,就是像只巨人一樣抱著明理,明理又推不開,只能無奈的給嚴城嶼使眼色。
嚴城嶼還沒來及有什么表示,林杉先走了過來。
他看起來瘦弱,力氣倒不小,一手拉著一個,把孫昕從明理身上扯下來。
他鄭重其事地對孫昕說:“有話好好說。”
孫昕委屈地看著明理,明理呼出一口氣:“這話你當年已經說過十來遍了。”
“是嗎?”孫昕有些驚訝,“我怎么不記得。”
明理懶得理他,徑直往杜小姐的辦公室走。
杜小姐正在跟公關商量對策,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公關建議加大刪帖力度,反正過了兩天都沒人記得這事了。不過今天可能會比較難熬,因為已經惹怒了網友,所以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處理好這件事。
簡言之,這事得加錢。
但是杜小姐提議有沒有可能讓大家出來道歉,說當年年紀小,且已經受過學校處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如今已經是優(yōu)秀的戲劇人了。
杜小姐希望他們幾個能以最真誠并且最真實的狀態(tài)面對觀眾。
公關辯駁道:“這是一個好方法,但刪帖的事情已經發(fā)生,現在站出來道歉表示誠意,很有可能會被網友打成扛不住壓力出來賣慘。那么這場輿論戰(zhàn)就是網友贏了,加上營銷號的引導,這件事就會被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
杜小姐猶豫了。恰好看見明理進來,她忙問:“明理,你有什么意見嗎?”
明理還沒來得及開口,傅從周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看到網上的事情了。”傅從周說:“你不要擔心,我已經讓江安公關部在處理了。”
“怎么處理?”明理問出口的同時,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清理干凈。”傅從周語氣從容,說出的話卻沒有溫度。
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確實已經沒有回頭路。
明理又一次見識到了傅從周的鐵血手腕,雖然他的對象并不是她。
“謝謝。”明理短暫地說,又想到他調動的是江安內部的人,便問:“用江安的人做這事,不會有問題嗎?”
傅從周告訴她:“不會。”
多余的解釋也沒有,但明理想起了他之前的那一句:“江安現在我說了算。”
傅從周的雷霆手段非常強勢,江安內部的處理效率也極高。不出一個小時,網絡上已經風平浪靜。
辦公室里,眾人難以置信地刷著微博。看著空蕩蕩的網頁,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杜小姐還維持著得體的笑:“你們的提議果然是對的。”
公關的笑卻顯得有些勉強,氣息不太足:“江安的公關手段,百聞不如一見。”
明理只說:“辛苦了。”
杜小姐笑著送走他們,回到辦公室,明理已經離開。
她關上門,主動給傅從周去了電話。
“傅先生,這次是我疏忽了。”
意外的是,傅從周只是說:“下次你可以聯系汪暢,他有權直接調動江安內部的人。”
“好的。”
收了線,杜小姐深深呼出一口氣。
真是托了明理的福。
要是在以前,發(fā)生這種錯誤,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明理設計了幾版門票,分別印出來,拿著去讓傅從周敲定。
她刻意沒去看門票賣出了多少,除了一些認識的朋友和話劇界的同行,真正會走進劇院來欣賞一出劇的觀眾,這個數字不會很客觀。
但即便如此,她也會在能力范圍之內將最好的東西都給《莉莉的夜晚》。
明理第一次到江安總部,安保極嚴。她還在跟前臺溝通的時候,汪暢正好下來,看見她便直接領了進去。
汪暢臨走前囑咐前臺:“以后明小姐來了,直接通知我。”
汪暢帶明理到傅從周的專屬電梯,電梯停下,傅從周就站在里面。
明理有些意外:“這么巧?”
傅從周說:“下次可以早一點跟我說。我有可能不在公司。”
明理:“沒關系,我給汪助理轉交也行。”
傅從周聞言停頓了一秒,目光越過明理,看向站在后面的汪暢。
汪助理時刻謹記自己是高級總裁助理的身份,本著職業(yè)操守,他一本正經地對明理說:“明小姐,這種重要的事情,我想還是您和傅總親自談比較好。”
明理表面上說著好,心里覺得麻煩:拿人手短。
傅從周抬腳,對明理說:“走吧。”
明理:“去哪里?”
外面的天空還剩一絲天光,整個城市浸潤在傍晚通透的亮度里。
傅從周說:“這個時候很適合去江邊走走。正好我們有事要談,明小姐一起吧。”
明理跟上傅從周的步伐。
走到門口,已經有人將傅從周的車開了出來。
明理便熟練地坐上副駕。
“傅先生不怕明天公司里緋聞滿天飛嗎?”
陌生女子和江安傅總同游,并在公司樓下一起離開,還是傅總親自開車。傅從周這種身份和長相,很難不令人嗅到八卦的氣息。
明理倒是不怕,她正需要曝光度,不管是哪方面的都行。
傅從周目不斜視:“清者自清。”
汪暢在門口目送車子駛遠,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
高級總裁助理的職業(yè)操守——那自然是要讀懂老板的一切意思,并且沒有底線地完成。包括把“選門票款式”這種芝麻事蓋戳成必須當面談的“重要的事”。
當然,這件事本來是不重要的。
但因為與明小姐相關,所以它重要無比。
汪助理覺得,自己離升職加薪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