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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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由窗紗中穿透射入,我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黑、白、藍為主的簡約裝修,我想起昨天席郗辰帶我來的是一幢位于市中心的高層公寓,之后我在他給我放水洗澡的時候就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我下床走進浴室,看到里面準備齊全的洗漱用品和女生衣物,不由笑了。這次我沒把行李從上海帶過來,想速戰(zhàn)速決的,然而事情卻總是比我想得要多。
等我穿戴整齊向房門口走去,手剛放上把手,隱約聽到客廳里傳來交談聲。
“今天,那孩子應(yīng)該會回簡家……”
“你簡叔找了林玉娟出馬,她媽媽的話她到底還是聽的。”
“郗辰,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片刻的靜默后,是席郗辰的聲音,“我會過去。”
我轉(zhuǎn)身回到床上,沒過多久又想睡了。昏昏沉沉間我感覺一旁的床陷下去一些,身后的人將我擁入懷中,“起來吃早餐。”
“不餓。”
“吃一點,胃會舒服。”
我還是閉著眼,淡聲問:“她知道我睡在這里嗎?睡在你的床上?”
感覺他身體僵了下,我回身伸手環(huán)上他的頸項,席郗辰微愕,低頭吻住我。
臨近中午時我離開了席郗辰的住處,我不要他送,自己坐出租車走,他也沒有問我要去哪里。
我到了簡家,時節(jié)入秋,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經(jīng)枯黃,沒有生氣地耷拉著。
這里我本來發(fā)誓再也不踏足,從拉開鐵門走到屋檐下的每一步我都默念一句“以后再不為難自己”。
我按了門鈴,用人來開門,看到我沒有一點驚訝,領(lǐng)我進去。
客廳里,有簡震林、沈晴渝以及一些不認識的人。
簡震林看到我,由沈晴渝攙扶著手臂站起來,一向嚴肅的臉上滿是笑容,“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我暗暗握了握拳,阻止自己在人前示弱,只是,不爭氣的胃從踏入那扇鐵門開始就一直抽搐著,早上喝下的白粥現(xiàn)在看來也抵不了多少作用了。
沈晴渝朝我招手,“安桀,別站在那里,過來啊,今天算是巧,你的幾位世伯都過來看你爸爸。”
“小姑娘都長成亭亭少女了,我是寧伯伯,還記得嗎?”
我沉默不語,沈晴渝笑說:“我們家安桀這幾年一直在國外讀書,怕是早不記得您老了。”
“這一代的年輕人都喜歡往外面跑,一樣,我家那兔崽子在美國待了三年,一年回一次,回來連叫聲爸都生疏了。”
“寧公子那可是有為青年哪。”沈晴渝夸獎。
“有為什么,現(xiàn)在畢業(yè)了,整天無所事事,二十八歲了還一點都不著調(diào)。要我說你們郗辰才真得我心,我那不肖子要有郗辰一半能干,叫我少活幾年我都甘愿。”
另一位長者也連連點頭,“郗辰是我見過最有遠見和魄力的年輕人。”
這時又有門鈴聲,我心里清楚是誰。
席郗辰走到我身邊,朝里面的人微微頷首。
沈晴渝笑說:“郗辰來了,兩位伯伯剛才還在夸你呢。”
簡震林看著我,眼中有歉疚,“安桀,過來給伯伯們打聲招呼吧。”
“簡先生。”終于,我開口,“重復(fù)的把戲一再玩難道你不覺得膩味嗎?”
“安桀!”沈晴渝沒料到我會這么說,驚叫出聲,不過下一刻又馬上緩下口氣來,“怎么可以這么跟你爸爸說話?”
“晴渝。”簡震林拍了拍沈晴渝的肩,“是我們對不起她,我們對不起她……”
“震林,小沈,你看你們,連跟孩子都要這么較真。安桀,寧伯伯給你當(dāng)靠山,別怕啊。”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么麻煩簡先生告訴我母親我已經(jīng)來過。”
我正要轉(zhuǎn)身,沈晴渝氣惱的聲音傳來,“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啊?”
“她好不容易才回來,晴渝,你就忍忍。”簡震林說。
忍?對我是忍那又何必叫我回來。忍?呵,我對你們又何嘗不是?
“小沈,我可是很喜歡這孩子的,你別為難她。”
“寧老!唉,罷了罷了,反正我這后媽在她眼里注定是壞人。林媽,開飯吧!”
開飯?我想,我應(yīng)該沒必要再留下來了。只是還沒等我轉(zhuǎn)身,身邊的人就抓住了我的手,十指交纏。
“你們……”沈晴渝最先反應(yīng)過來。
“我們在一起。”席郗辰的聲音是一貫的波瀾不驚,聽不出什么,只是緊拉著的手宣示著一份明顯的占有,“她要來這里,我不會阻止。但她要走時,我會帶她離開。”
沈晴渝的臉色有些尷尬,“郗辰……你、你在亂說什么?她是你妹妹!”
“血緣上并沒有關(guān)系。”
簡震林也錯愕不已,“郗辰,你跟安桀……”
“如果她愿意,我會娶她。”席郗辰說得很平淡。
“你們,你們怎么會……簡直是亂來!”簡震林險些站不穩(wěn)。
“簡叔,你明知道她自閉、內(nèi)向、怕生,還堅持把她送出國,這叫亂來。你如今為了自己的事業(yè),又想利用她,這叫亂來。”
“什么?”
“以后她歸我管,別再傷害她。” 席郗辰的語氣有了幾分絕情。
席郗辰轉(zhuǎn)向我,伸手摸了下我的額頭,“臉色有點蒼白,胃不舒服了?”
“……有點。”
“那我們早點回去?”
“……嗯。”
我不知道在這群目瞪口呆的長輩面前,他怎么還可以如此坦然?
“夠了!安桀你過來!郗辰,我一直器重你,你可真對得起我!”
“因為你是安桀的父親,所以我尊稱您一聲簡叔。”他的話說得彬彬有禮。
簡震林臉色鐵青,“簡叔?我怕我現(xiàn)在承受不起你這聲簡叔!”
“非法集資,偷稅漏稅,簡叔,還請你好自為之。”
在出門口時,席郗辰又回頭,“對了,簡叔,你一直想要分一杯羹的我名下的那些產(chǎn)業(yè),很早以前我就找律師寫了一份合同,只要簡安桀愿意在上面簽字,我的財產(chǎn)都將屬于她。”
傍晚的微風(fēng)帶著點涼意,但不至于冷,我側(cè)身躺在陽臺的躺椅上,看著護欄外的天空。至此,終于塵埃落定了是嗎?
身后的人拉高了一點我身上的毛毯,“睡著了?”
“沒有。”我輕聲道。
“安桀,你會不會怪我?”他繞到我面前坐下。
我仰起頭看著他,眼前的人內(nèi)斂深情,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他樣樣好,為何會喜歡這么不好的我?
“怪你什么?”
“怪我自作主張公開了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在那種情況下。”他問得小心。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向他垂在額前的幾縷黑發(fā),然后手下滑,覆住那雙深邃的黑眸。
“席郗辰。”我呢喃,如果承認,可以讓他安心,那么,“我愛你。”
大概有十秒鐘的時間,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后他激動地拉下我的手,俯下身,吻窒息而來,吸吮糾纏。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有些東西改變了,也許早已改變,從那個地道開始,從那句“安桀,我愛你”開始,從“十二年夠不夠”開始。
最終毫無疑問地演變成一場狂亂性愛,夜幕降臨,只能淪陷。
翌日清晨,我迷迷糊糊聽到手機鈴聲,很熟悉的音樂,伸手摸到那只擾人安眠的手機附到耳邊接聽。
一道陌生的男音響起:“Elvis,您應(yīng)該沒忘記今天九點有會議吧?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五十分了,我還沒在公司見到您的人。”
“你是——”事實上我的腦子還處于半昏睡狀態(tài)。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對不起,請問……席郗辰先生……”
這話差不多讓我清醒了大半,竟然接錯了電話!
這時身后傳來低沉的笑聲,我回頭就看見席郗辰一只手撐著下頜,有些潮潤的發(fā)絲貼在鬢角,凌亂的被單蓋著下身,淡笑地看著我,也不知醒了多久。
我將手機遞過去,他接得相當(dāng)散漫,講電話的聲音更是帶著股漫不經(jīng)心:“我是席郗辰。”
那邊似乎說了什么,他輕揚嘴角,看著我,“我床上有女人很奇怪嗎?”
接下來沒談幾句,手機就被席郗辰掛斷,之后他將我攬抱過去,“醒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
他的手撫摸著我的腰身,深邃的眸光漸漸熾熱起來,我有些心慌,“你不去公司嗎?”
“去,等一會兒。”嘴上這么說著,溫?zé)岬氖终茀s伸向我的大腿外側(cè)輕輕摩挲著,點點輕吻落在我身上,我無法克制地逸出一聲嘆息似的呻吟。口中被熱源強烈進攻,頭腦開始昏沉,所有抵擋宣告無效。
情欲宣泄而出,我疲憊地閉上眼睛,余韻久久震蕩不去。
“安桀……”
我睜開眼,身邊的人俊雅的臉上有著不可多見的緋紅。而我想我沒比他好多少。
我身上酸楚麻痹,最終只能任由他將我抱著進入浴室洗澡。
這天之后我被席郗辰帶去他的公司,本來我打算去找樸錚,但他卻說晚點陪我一起去,我想,讓樸錚知道我目前的情況也好,免得他總擔(dān)心我孤苦伶仃的。
從大樓地下車庫的電梯直接到了他的辦公室。席郗辰從書柜上抽了幾本畫冊給我。我翻了一下竟都是我喜歡的幾位畫家,我之前還擔(dān)心,在他工作的地方時間該怎么打發(fā),他倒都幫我想好了。
我坐到沙發(fā)上剛要翻看,就有女士敲門進來,“席總,年經(jīng)理來了。”
“讓他進來。”席郗辰剛把外套脫去,一身深色系襯衫襯得他精瘦挺拔,俊逸的面部輪廓,梳理筆挺的黑發(fā),貴胄氣質(zhì)顯露無遺。
“結(jié)論是什么?很完美?”他側(cè)過身來正對著我,笑容漾開。
我瞇了瞇眼,低頭翻了一頁畫冊,臉上浮上些許燥意——這男人,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有點雙重性格的。
“聽說總裁辦公室來了一位‘貴客’?”一名男子笑著走進來,“哀鴻遍野啊,Elvis,愛慕你的女員工都在哭了。”
“別亂說。”席郗辰走到辦公椅后坐下,“會開好了?”
“您不在,只能由我主持大局了。”男人轉(zhuǎn)頭看到我,馬上走過來朝我伸出手,“很榮幸見到你。年屹。”
我只是點了下頭,沒有伸手相握,對方也不介意,還跟我開起了玩笑來,“我一直以為Elvis不是同性戀就是有隱疾,小姐,感謝你讓我消除了對上司諸如此類的不友善想法。”
“原來我是你的上司。”席郗辰拿起鋼筆,修長的手指夾著黑金色的筆,敲了一下桌面。
“實話實說是我唯一的缺點。”年屹低嘆,忽然想到什么又問我,“對了,你以前是不是……住法國的?”
“呃?”我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慢一拍地點了下頭。
“果然沒錯。”
“我倒不知道,原來你有當(dāng)記者的潛力。”席郗辰靠向椅背。
“潛力是要靠機緣來發(fā)掘的。”
席郗辰一笑,淡淡說道:“海外事務(wù)方華一人管有些吃力,你要不過去幫她忙?”
年屹舉手投降。
這時,之前那位女士又進來給我們每人奉上了一杯綠茶。我道了聲謝,她跟我笑笑說:“還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我。”
席郗辰明明沒有跟他們說明我的“身份”,他們卻好像已經(jīng)認定了我是他的誰。
之后我聽席郗辰跟年屹說了會兒公事,直到后者說:“今天好像沒什么大事,咦?葉藺?”
我心一跳,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抬頭看去,年屹正拿著一份報紙在看,“這人我見過兩次,人挺張狂的,他今年拍了一支香水廣告后知名度躥升不少,快成魅尚的首席模特了吧?什么新聞放這么大版面?原來是自曝戀情。”
席郗辰皺了下眉頭,“你什么時候也對八卦感興趣了?”
“席總,這怎么說也是我們的報紙,還有自家的藝人。”年屹又說,“這么大膽的示愛……簡安桀?簡安桀,who?圈內(nèi)人士嗎?”
忽然想起葉藺上次說的那句話,這種事他是會做出來的,我只能嘆息。
等年屹一走,席郗辰就過來抽走我手里的畫冊,抱起我坐在他身上。
我有些不自在,他卻一派自然,“你剛在想他?”
“嗯。”我不想對他撒謊。
“想他什么?”
“我在想,他后面還會做什么。我不希望他失望、難受,可我已經(jīng)無法再回應(yīng)他。”
他沉默,我說:“你在意我的這段過往?”
“我說不在意你信嗎?”席郗辰輕輕吁出了一口氣,“他擁有了你六年。”
“這算是怨言嗎?”
“我不想否認。”他在我脖子后方吻著,“你要怎么補償我?”
“……”
最后是被他帶去吃了燭光宴。
布置浪漫、情調(diào)十足的西餐館,人不多,席郗辰跟我坐的是雙人桌。
他臉上帶著微笑,眸光柔和,“我們還沒在國內(nèi)正式約會過,這是第一次。”
“要慶祝嗎?加一杯香檳?”我展顏詢問。
“不,你忘了,你不能喝酒。”
我嘆了一聲,“席郗辰,你讓我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再也爬不出去的陷阱中。”
“那么,簡小姐,我必須告訴你,我也在這個陷阱里面,并且,不想出去。”此刻,他的眼神顯得深情款款。
我低頭,回避開了那道視線。
席郗辰一笑,叫來服務(wù)生點菜。聽他報出的菜名,我又有些不可思議,“你到底對我有多了解?”
“簡小姐,我暗戀你十二年了。”他從菜單中抬頭,語調(diào)淡淡,卻直接也誠懇。
女服務(wù)員微紅著臉離開。我又是無言以對,轉(zhuǎn)開頭時卻望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而對方也看到了我。
“簡安桀?!”莫家珍跑過來,“小迪說你回國了,我還當(dāng)她忽悠我呢。”
前天碰到林小迪,今天碰到莫家珍,我不由得看對面的人,他頗無奈地拿手揉了下額頭。
此時家珍也注意到了坐在我對面的人,立刻滿臉“驚艷”道:“這位是?”
“席郗辰,我——男朋友。”我遲疑了一秒后回道。
莫家珍雖詫異,但也不忘禮貌地朝他點頭致意,“呃,你好。”倒是從沒見家珍對別人這么矜持過。
席郗辰微頷首。
家珍擠對我道:“安桀,你的保密功夫做得可真好。之前我們還以為你會跟葉……”意識到一旁的席郗辰,忙改口,“你們這次是回國來探親嗎?”
我一時不知該怎么說,席郗辰幫我開了口:“她回來看我,過兩天就走。”
莫家珍好奇道:“你們是遠距離戀愛啊?”
席郗辰淡淡地說:“暫時。”
席郗辰天生給人一種疏遠感。我看家珍都有些不好意思再開口,便道:“家珍,你來這邊是?”
“哦,我給我們老板拿文件過來,他在這邊跟人談事情。”家珍說,“你不說我都給忘了,老板趕著要呢,那我先過去了。安桀,我們回頭電話聯(lián)系,如果你在國內(nèi)待的時間久,一起吃頓飯哈。”
“好。”
結(jié)果沒多久,家珍就發(fā)了短信給我:“你男朋友太帥了!說真的,比葉藺還有型。他干什么的?看起來超有范兒超有架子。”
我笑著搖頭,對面的人問:“什么事讓你這么開心?”
“沒什么。”
下一刻席郗辰突然起身拉住我的手往過道上走去。
“怎么了?”
須臾被他帶到一處有屏風(fēng)作掩護的幽閉位置,正想抬頭詢問,火熱的唇重重貼上,溫柔中帶著股強勢力道。
等吻結(jié)束,我喘息著問:“我能問為什么嗎?”
“沒有為什么,一直在這么想就做了,你也可以當(dāng)它是飯前的甜點。”他輕聲訴說。
想到家珍的話,我只能嘆息,眼前這人在外人跟我面前,還真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