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店蹦迪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工作壓力不光來自于自身的能力大小還來自于工作環(huán)境。
同樣是部門經(jīng)理,鐘麟他們部門,乃至整個公司,大部分人都比較和諧友善,部門之間也都挺齊心協(xié)力。
周易錦他們公司則完全是另一種狀態(tài)。
他們老板奉行狼性文化,同事之間充滿了爾虞我詐。
這次事情的起因是昨晚周易錦帶著業(yè)務(wù)小妹跟某公司的老總吃飯,那個老總幾杯馬尿下肚就不做人,借酒裝瘋調(diào)戲業(yè)務(wù)員,情急之下被打了一巴掌,他面子掛不住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周易錦出手解圍,對方態(tài)度囂張。
最后差點動手打起來。
這件事的后果就是公司丟了個大客戶,領(lǐng)導(dǎo)問責,本來如果好好解釋清楚,后續(xù)也不是沒有辦法再挽回,而且那種客戶,但凡是個明事理的領(lǐng)導(dǎo)都不可能責怪自己人。
讓人惡心的是那個業(yè)務(wù)員怕?lián)煟潞笕隽酥e,把責任推到了周易錦身上。
加之他們部門的副經(jīng)理跟領(lǐng)導(dǎo)關(guān)系匪淺,經(jīng)常背后吹枕邊風(fēng),想撬周易錦的位置,偏又能力平平,業(yè)務(wù)上總被周易錦吊打,心生嫉妒,這次事件給了她機會大做文章。
周易錦很聰明,而且能言善道,加上從小生長在一個特別有愛.的家庭里,所以即使這些年見慣了勾心斗角,性格里也始終保留著那部分樂觀自信和率直爽朗。
鐘麟認識他這么久以來從沒見他這么頹喪過,聽他講完前因后果,心中氣憤不已:“你現(xiàn)在辭職不就正好便宜他們了嗎?這樣走也太窩火了。”
“報復(fù)回去又怎么樣呢?領(lǐng)導(dǎo)起了私心,我怎么都贏不到最后。其實我之前就想辭職的,真的太煩這種每天在外面曲意逢迎,回到公司還得跟人互相算計的日子了,之前也是看在錢的份上,但如今整個行業(yè)不景氣,整體業(yè)績下滑,公司還使勁兒壓榨我們,到手的錢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我不想受這個鳥氣了。”
鐘麟雖然替他可惜,但也覺得那種環(huán)境再待下去也沒多大意義:“也是,又不是沒得選,沒必要委屈自己,有能力的人去哪里都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
“別聊我了,我這邊全都是負能量,聊聊你吧,之前你不是說你們要換新老板么,換了嗎?”晚飯他倆還是選的以前經(jīng)常來的一家海鮮大排檔,等了半天,終于上菜了,周易錦戴好手套邊剝蝦殼邊問他。
“換了,新來的老板是我前男友。”這個話題鐘麟也有些一言難盡,知道周易錦肯定會好奇,便言簡意賅地做了個總結(jié),“我倆是大學(xué)校友,他小我一屆,我畢業(yè)后沒多久就分了。”
鐘麟以前極少跟周易錦聊自己的感情問題,周易錦只知道他有過前男友,聞言眼神變得震驚又八卦:“我去這什么狗血劇情!”
鐘麟說:“我覺得他來這邊可能是因為我。”
他們公司根基很好,業(yè)績穩(wěn)定,業(yè)務(wù)操作難度也不大,大家又團結(jié),楊總走了,把肖副總提上去或者代管公司其實完全沒問題,顏諍鳴過來屬實有點浪費資源,而且興科旗下那么多分公司,干嘛非跑這邊來?
周易錦一臉不可置信:“不是吧,什么意思?想來報復(fù)你?”
“他說他想跟我重新開始。”
“這么深情早干嘛去了。”
他以為鐘麟這些年清心寡欲是因為被渣男傷透了心。
“不是,當初是我提的分手。”鐘麟下意識解釋道,“他這些年一直在國外。”
“……”周易錦聽出了他話里的維護,不解地問,“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跟他分手啊?”
鐘麟不知該從何說起,打算一言揭過:“當時發(fā)生了太多事,我和他都太年輕,有些矛盾看不透,也處理不了,那時覺得分開最合適,就分了。”
“那現(xiàn)在呢?要再試試嗎?”
鐘麟搖頭:“不想試了。”
“為什么啊?”周易錦覺得鐘麟心里其實也沒完全放下他這前男友,鐘麟沒說分手的具體原因,他不會追著問,只勸道,“我只是覺得我們這個圈子難得有個長情的,你性格這么好,對方脾氣只要不是太差,應(yīng)該都能走到一起,何況你還這么年輕,想那么多做什么,試試唄。”
“我跟他不合適,性格差異很大,家庭背景也相差懸殊,他媽看不上我。”
“切~整得跟誰圖他家錢似的,家里有礦啊?”
在周易錦心理,鐘麟也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不管是外形還是氣質(zhì)談吐,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矜貴,感覺做什么都很從容自信,什么樣的家庭能讓他也產(chǎn)生自卑心理?
“他叫顏諍鳴,你可能沒聽過,但他爸你肯定知道,興科集團的董事長。”
“……”
周易錦默默朝他豎起大拇指:“鐘哥你果然是個干大事的人。”
以鐘麟的臉蛋和能力配個年薪百萬的公司老總他并不覺得稀奇,但能讓興科未來繼承人對他死心塌地那還挺牛逼的,主要他已經(jīng)甩過人家一次了。
“你滾~”鐘麟都快愁死了。
周易錦原本還想勸勸,聽到對方身份后反倒不勸了。
鐘麟那么高傲的一個人。
受不來那些委屈的。
沉默片刻,他笑:“也是,談什么戀愛,搞錢才是王道,等有錢了哥哥我一天換一個。”
鐘麟沒忍住,懟他:“你這寡了26年的單身狗,還一天換一個,能有都不錯了。”
“你這就有點看不起人了。”周易錦不服氣,“我那是沒看上,不是找不到。”
這是實話,他長得漂亮,情商又高,很多人追他,卻一直單身到現(xiàn)在。
原因就一個,慫。
他有個關(guān)系很好的表妹是某疾控中心艾滋病科的檢驗師,知道他是gay之后,有段時間三天兩頭給他發(fā)科普小作文,要么就是得病后各個階段的圖片,嚇得他一直不敢談戀愛,感覺誰都信不過,怕染病,唯一信得過的那個,不僅不喜歡他,還跟他撞了型號。
鐘麟笑著調(diào)侃他:“是是是,周總品貌非凡、天生的萬人迷,寡到現(xiàn)在只是因為潔身自好,眼光高,絕不是因為慫。”
周易錦反駁道:“可不是眼光高,到現(xiàn)在為止也就只看上了你一個,結(jié)果你還不愿意。”
鐘麟忍著笑,故作委屈:“不是你說咱倆撞型號了嗎。”
周易錦逗他:“要不你委屈一下,做回上面那個,咱倆試試?”
“滾~”鐘麟輕斥,“吃著飯呢,別浪,要實在寂寞,回頭我去網(wǎng)上給你買個按.摩棒想怎么試怎么試。”
“那觸感跟真的不一樣吧?”周易錦說著眼神變得八卦起來,“你說是真的舒服些還是假的舒服些?”
“每個人體質(zhì)不同,感受也不同,我的經(jīng)驗太單一,不具參考性。”鐘麟一本正經(jīng)道,“真這么好奇,建議你還是自己去體驗一下。”
周易錦哭笑不得,打趣他:“我是真佩服你這剎車技術(shù)。”
每次都是,不管什么話題,只要鐘麟不想聊了,感覺他都能一句話就體面地結(jié)束掉這個話題。
“周總過獎了。”鐘麟把剝好的皮皮蝦肉推到他面前,“為你剝蝦殼的不一定是你男朋友,但一定是愛你的,這是我對你的愛,吃吧。”
“鐘麟你在這些方面簡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可惜我倆都是零。”
“我操,你好無情。”
兩人邊吃邊胡侃打趣,鐘麟晚上吃得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幫周易錦剝蝦殼。
周易錦也習(xí)慣了被他伺候,邊吃邊滔滔不絕跟他講跑業(yè)務(wù)時碰到的鮮聞要趣,不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鐘麟以前有很多朋友,后來他家出了事,大都跟他疏遠了。
周易錦是他在工作以后交的唯一一個朋友。
他喜歡周易錦身上那股子朝氣蓬勃和樂觀豁達,受了那么大委屈也只在開頭抱怨了一下,后來就一直在同他插科打諢逗他開心。
鐘麟心下柔軟,對他格外體貼縱容,連周易錦說吃完飯想去夜店他都同意了。
大多數(shù)人提到夜店,可能聯(lián)想到的都是海王釣魚、自甘墮落等不太好的負面詞,但在周易錦這里,夜店就單純的只是一個可供他放松娛樂的場所。
他喜歡熱鬧,喜歡在那種誰也不認識誰的地方肆意宣泄心中的負能量,蹦累了回去洗個澡倒床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又是一條精神抖擻的打工狗。
晚上八點,他倆來到離水市最出名的POPHOUSE俱樂部。
鐘麟以前陪他來過一次,始終適應(yīng)不了那震耳欲聾的DJ舞曲和激光一樣全場亂掃的燈光,但他屬于那種特別自律、意志力特別堅定的人,只要他想,不管外界多嘈雜,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們來得早,場內(nèi)卡座位置還很多,但鐘麟執(zhí)意讓周易錦開了個消費較低的二樓卡。
他倆又不是來釣魚的,“BOSS卡”還是“廁所卡”都沒所謂。
零食和酒水上了沒多會兒,周易錦喜歡的DJ上場后他也按奈不住跟著下了場。
勁爆的音樂、華麗的燈光,混雜著興奮的尖叫和嬉笑,將現(xiàn)場的氣氛掀到了高點。
鐘麟坐在二樓的欄桿上往下望,眾生百態(tài),盡收眼底。
他看到有身材火辣的美女游走在各個卡座之間,這頭跟人懷里咬完耳朵,轉(zhuǎn)頭又跟人摟在一起玩抱抱搖。
還看到一個六人卡座里擠了十來個男男女女,在玩酒桌游戲。
酒精和荷爾蒙的刺激下人的本性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
鐘麟的視線掃到A區(qū)某卡座上一白發(fā)男子正跨坐在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跟人索吻,覺得有點辣眼睛,收回了視線。
恰巧有人給他發(fā)來了微信。
顏諍鳴才發(fā)現(xiàn)鐘麟把他從小黑屋里放出來了。
發(fā)過來的第一句又是熟悉的“親愛的我想你”。
然后不等人回,又發(fā)來了而第二句:“親愛的你在哪里?”
這兩句話曾經(jīng)占了他倆聊天記錄的很大一部分占比。
鐘麟不喜歡被約束,但最開始的時候,只要他倆沒在一起,他都會一五一十跟顏諍鳴報備行蹤。
后來他開始工作,顏諍鳴還在讀書,沒辦法時常在一起,有時工作太忙,他便不再像以前那樣隨時回應(yīng)他。
顏諍鳴不安加劇,管他管得更緊。
他也是在那時才意識到顏諍鳴對他有著過分的掌控欲。
這也是導(dǎo)致他們當初分手的原因之一。
鐘麟不止一次因為這個問題跟他吵過。
可惜,顏諍鳴似乎至今都還沒改掉這個毛病。
鐘麟本來打算跟之前一樣,置之不理。
心中一閃念,又拿著手機對著下面的舞池拍了張照給他發(fā)過去,還配了幾個字:夜店蹦迪。
然后想象了一下顏諍鳴看到后的表情,一下子心情愉悅至極。
不是要重新追我么,先改掉你這臭毛病再說!
等了片刻,既沒有預(yù)料中的奪命連環(huán)call,也沒有短信轟炸。
鐘麟心下稀奇。
疑惑間隙,嘈雜聲中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不是我們鐘大校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