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早上好。”經(jīng)過李秘書時我習(xí)慣性的點頭。
“早上好。林經(jīng)理,”她趕緊把埋在電腦里的頭抬起,跟著我進(jìn)了我的辦公室。
將公事包放在辦公桌上,坐定。“有什么事?”我接過冒著熱氣的咖啡。
“是這樣的,由于您昨天沒來上班,所以昨天的兩場會都安排到了今天,上午九點至九點四十,在小會議室,議題是,關(guān)于金山公司設(shè)計方案的通過問題,這是設(shè)計部的三個方案,您先過目一下,還有的就是,十點半仍在小會議室,是關(guān)于菲爾公司不滿意的設(shè)計補充方案通過,由王設(shè)計師演示。下午二點四十,世通公司的謝總管會來訪,地點是接待室,還有,這些資料需要您的簽字。”李秘書一板一眼的介紹著,她是個稱職的秘書。
“知道了,你出去吧。”撫了撫由于昨晚喝太多酒至仍有點發(fā)脹的頭,我打開手提電腦,開始我一天的工作。
“鈴…鈴…,”手機持久不息,不用想也知道是二哥,這手機只有父母與兩個哥哥知道,朱顏也知道,五年卻從未給我打過。騰出一只手,“喂?”
“一 海,是我,二哥,昨天又死哪兒去了?打了一天的電話,都是關(guān)機?你的漂亮秘書也說你昨天沒去上班……”機關(guān)槍就是機關(guān)槍,大概他正在太閑了,想找人聊天。
“有事?我可有很多工作要做,沒時間跟你磨!”眼睛掃過電腦屏幕,有幾封郵件顯示未查信息。
“工作狂就是工作狂!像你二哥我多好,逍遙自在,我說你這么拼命的工作,是不是失戀了?可是,也沒見你真正跟哪個戀上呀?……”雞婆自是改不了雞婆本性,我的手忍不住想按掛斷鍵。“別掛,別掛!有重要的事,”“什么事?有屁快放,我忙!”
“大哥下個月要跟芹姐結(jié)婚,到時候你一定要到。我報告完畢,閃人了。”沒待我回應(yīng),那邊傳來一陣“嘟嘟”斷線的聲音。
失神了片刻,他們終于還是要結(jié)婚了,點擊進(jìn)入信箱,都是一般性的客戶來信,將它們?nèi)哭D(zhuǎn)入李秘書的信箱,向來這種事都是由她處理的。
菲爾的案子拖了半個多小時才算是敲定。有些昏昏沉沉的出了公司,沒讓李秘書幫我訂飯,來到公司旁邊的一家名叫“絕緣”的咖啡吧,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幾年,不覺就迷上了咖啡,喜歡那苦苦澀澀的味覺,望著裊裊升起的煙氣,不由的思緒又回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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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天,朱顏的生日,我送給了她第一只玫瑰。她帶我去游玩。
劃雙人小船,漫步在落了滿地楓葉的楓樹林,玩驚險刺激的過山車倆人不自覺開心大叫的抱在一起……爬香山。
她在前面慢步向上走著,忽然轉(zhuǎn)頭問我:“你行嗎?!”依然是大人對小孩子的不放心。
我的心被什么輕輕扎了一下,苦澀地笑一笑,不說什么,三步兩步地爬上去,反身拉住她的手,往上帶。
她神色很驚訝的模樣:“小弟,你真的長大了。”
“是的,已經(jīng)長大到可以追求我心愛的的女人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說。
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回程時,她大概太累了,閉著眼睛打盹兒,頭漸漸地落到我的肩上。心止不住的狂跳起來,我的手一點一點的伸出去,終于,輕輕地?fù)ё×怂:鋈唬囈徽饎樱幌禄M(jìn)了我的懷里,溫暖而柔軟的身體與我緊緊相貼。我的手不由的緊了一緊。
時間飛快,快到終點站時,她醒了,微笑著抬頭看我,正遇上我貯滿了話的眼神,她吃了一驚,俏臉慢慢地、慢慢地?zé)似饋怼<t得咋是迷人。我依依不舍的抽出摟在她腰際的手,收得太急,碰上了她柔軟的胸部,猛然由小腹處升起一熱量,我的心又開始不聽話的劇烈跳了起來。緊緊瞅著她越來越低的頭。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地覺察到,她終于是把我當(dāng)成男人看了。
時間飛躍,轉(zhuǎn)眼間假期就快過完了。臨別的那天晚上,她幫我清理著東西。猶猶豫豫的,我憋著想在一句非常重要的話,卻該死的提不起勇氣。終于,我問:“朱顏,你喜歡我嗎?”緊張而擔(dān)心地盯著她的臉。
她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溫和地說:“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男孩,誰會不喜歡呢?”啊,她終于對我說了喜歡!
第二天的下午我到了家。晚飯的飯桌上,母親忽然跟我說:“咦,你在北京放假這么久,怎么也沒有去看看你朱姐姐呢?昨天講電話時,聽你朱伯伯說,她就快要結(jié)婚了……”我猛地只覺腦袋“嗡”地一聲巨響,以下母親與父親的對話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我轉(zhuǎn)輾難眠,滿腦子的都是朱顏,和她那張紅透的俏臉,還有仍有感覺的柔軟觸感……
次日一大早,我對家里人說要提前返校,便急急地坐車來到了北京。
我忍著一天沒吃飯的難受,提著兩袋行李,來到她的家門口。她的房門半開著,我可以看見她正坐在窗前,那晚有大而圓的月亮掛在她窗前的樹梢上,月光下的她微微憂傷的面容,仿佛在若有所思。她在想什么,我無從知道。在那一刻,我忽然強烈地感覺到我與朱顏之間的天塹。她是成年人,而我,還只是個孩子!
朱顏終于看到了站在她面前許久的我,吃了一驚:“咦,你沒回去?還是又回來了?”
我的心像被鐵鍬一下接一下的猛擊著,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緊緊地盯著她,為防止里面的水快溢出來 ,聲音很干:“你要結(jié)婚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愣了一愣,然后笑了起來,“有什么好說的呢?”
忽然我痛恨起她現(xiàn)在居然還能笑得這么美麗,努力壓抑自己上前掐住她的肩的沖動,我大聲地叫:“可是,可是,你說過你喜歡我的!!”
朱顏的臉色霎時大變,她怔怔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緩緩地在她膝前蹲了下去,雙手抱著她的雙腿:“你很愛那個人嗎?”
她仍繼續(xù)發(fā)愣,我的手不由的收緊一下,她慢慢地?fù)u頭:“這種年代,這種年紀(jì),還說愛與不愛,實在是很可笑的。”
“既然你不愛他,那么給我時間,給我三年時間,三年以后我就畢業(yè)了!我就可以娶你了!我……”我顫抖的聲音突然哽住了,“我……我喜歡你!”
朱顏臉色蒼白蒼白,勉強試著張了張嘴,似乎想笑,可是忽然間眼淚傾瀉而下,“小弟,我一直都以為是我的錯覺。原來,原來是真的。可是,可是我哪有三年的時間給你呢?我已經(jīng)28歲了,三年之后,便是31歲!我怎么能拿我的幸福來賭一個少年時的諾言呢?!!小弟,你回去吧。”
我輕輕地、無限絕望而痛苦地問:“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是,我喜歡你。”
參加完了她的婚禮,我以為這就是永別了。心無雜念地念書、盼望著快快畢業(yè)、努力地找工作、拼命三郎地工作,畢業(yè)三年我便坐上面前這家廣東有名的廣告公司客戶部經(jīng)理的位置。一點點舔凈自己的傷口,時時掛牽著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北京的朱顏的喜與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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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手中的咖啡已經(jīng)涼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大哥?我趕緊接:“喂,大哥。”
“一海,立業(yè)跟你說了吧?”大哥磁性的男中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隱隱能聽到旁邊女人的聲音,想來應(yīng)該是芹姐。
“說了,說了。”
“你可一定要來,阿芹說你一年前答應(yīng)過要當(dāng)伴郎的!到時可不是借口說太忙……”
“知道,知道!大哥的婚禮,我哪能缺席呢?你就放心了!”無聲的嘆息,看來大家對我的信任度還有待加強。
“就是不放心才百忙中打電話提醒你的!去年爹媽銀婚你都忘記了!”
“那也是加班加了三天兩夜,實在太累了嘛……”
“不說了,芹的爸爸來了,掛了,你不來試試看!”嘟的一聲,又掛了。兩個哥哥似乎都有掛我電話的愛好。我苦笑的一口喝完那杯涼咖啡。起身,買單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