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
齊欣見她仿佛被人當(dāng)場點了穴,整個人魂游天外的模樣,忍不住好奇,附耳過來,壓低聲音問,“怎么?你孩子他爸打電話跟你說什么了?”
許沐還有些懵,眼神木然地盯著手機,尾音上揚,似是不敢置信,“他說……他要來接我?”
話筒里的江彥初仍在重復(fù)著方才的那句話,“你在哪個警局?”
齊欣似笑非笑地睇著許沐,那模樣仿佛在說“就這樣你還好意思說你們倆不是又搞到一起去了”?
許沐,“……”
見狀,連民警都看不下去了,“小姑娘,你可別再發(fā)呆了!你老公在電話里不停重復(fù)的那句話連我都聽到了,快回人家一句吧,別總讓愛你的人擔(dān)心了。”
許沐,“……”
齊欣憋笑憋得內(nèi)傷,“警察叔叔,您可真是有一雙洞察一切的慧眼呢。”
民警笑得憨厚,“過獎過獎。”停頓了一下,他索性搶過許沐的手機,替她回復(fù)道,“和平路派出所,你快來吧,你老婆都嚇傻了,話都不會說了。”
說完,也不管許沐是什么表情,將手機塞回了她的懷里,語重心長地安慰道,“我知道你們這些長相漂亮的女孩呢,平時就喜歡在酒吧那種嘈雜的環(huán)境里放松一下自己。不想老公來接你呢,估計也是怕他知道你去了那里,有理也變成了沒理。叔叔呢,也是過來人,以前偶爾也背著老婆去酒吧里嗨一下,但原則性的錯誤還是不能犯的。所以呢,我剛剛那么一說,保準(zhǔn)你老公只顧著心疼你擔(dān)憂你,絕對不會因為你去酒吧的事跟你急的。放心吧,你就在這兒好好等著他來接你吧。”
許沐,“……”
現(xiàn)在的民警辦事都這么熱心的嗎?
二十分鐘后,一輛勞斯萊斯在一陣急剎聲中,極其高調(diào)地停在了警局門口。
驀地,駕駛座的門被打開,男人一雙長腿落地。
一身做工考究的高定西裝,更襯出他那矜貴出塵的氣質(zhì)。
許沐在女警的一片驚嘆聲中緩緩抬眸,兩人的視線就這么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臺階,遙遙交匯。
此刻,男人本就黑而沉的眸子里,飽含著太多她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她的心頭莫名一滯,眼睜睜地望著那個男人拾級而上,朝著她緩緩走來。
身邊的民警大叔閑不住一顆愛八卦的心,當(dāng)即問道,“這是你們倆誰的老公?”
好在齊欣反應(yīng)極快,指了指許沐,立馬撇了個干凈,“她的。”
許沐,“……”
“行了,那既然人都來了,你就跟你老公回家好好過日子吧。瞧這男人帥的,簡直有我當(dāng)年一半的風(fēng)采啊。”
許沐,“……”
敢情您這是繞了一圈,還不忘自夸呢。
兩人說話間,江彥初已然來到她的身邊,“走吧,我送你回去。”
許沐張著嘴,組織了許久的的語言,終歸是化作了三個字,“好,謝謝。”
轉(zhuǎn)身,她剛想詢問齊欣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對方當(dāng)即搖頭,堅決不做電燈泡,連連擺手,就差趕著兩人離開了,“你們先走吧,不用管我,我已經(jīng)給助理打過電話了,她正在來的路上。江總,記得照顧好我家的沐沐哦。”說完,還不忘朝著兩人曖昧地眨眼。
爾后,她又戲精附體,兀自望天,若有所指地感嘆道,“哎……這月黑風(fēng)高的夜啊,孤男寡女,好適合……談戀愛啊!真羨慕,我也想要個老公來接我了。”
許沐,“……”
她現(xiàn)在想絕交還來得及嗎?
江彥初不僅沒急著離開,還一本正經(jīng)地稱贊道,“齊小姐可真會說話,找閨蜜當(dāng)找齊小姐這樣的,既幽默風(fēng)趣又理性客觀。”
齊欣:???
大哥,你這夸獎是認(rèn)真的嗎?
許沐,“……”
與齊欣告別后,許沐上了江彥初的車。
剛剛有齊欣在,她還不覺得,如今在這密閉的空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她才突覺氣氛詭異,就像是急于破案的柯南般——她開始猜測著江彥初今天為什么會來警局接她。
于是,她開始陷在各種奇奇怪怪的想象中,所有蹩足的理由,充分腦洞大開,竟把自己給逗笑了。
撲哧一聲,她沒忍住,兀自笑了出來。
江彥初側(cè)目,眸光偏暗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笑什么?”
她連忙擺手,堅決否認(rèn),“沒……沒什么。”
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微微用力,骨節(jié)更顯勻稱分明。
片刻后,狀似無意地問,“為什么會進警局?”
她心頭咯噔一下,回復(fù)得避重就輕,“和人打架了。”
他蹙眉,并不打算結(jié)束這個話題,“為什么打架?”
許沐迎著他突然轉(zhuǎn)過來的幽深眸子,并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那你又為什么要大晚上的跑來接我?”
她的話音剛落,江彥初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明顯顫了一下,可也僅僅只有幾秒,他便恢復(fù)了正常,快得讓人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他不答,她也不追問,氣氛一度尷尬到極點。
見狀,許沐索性雙手抱臂,整個人靠在座椅上,閉眼假寐。
良久后,她只聽一聲輕如羽毛般的呢喃飄散在空中,含帶著太多復(fù)雜難辨的情緒暗涌,“呵……我為什么會來?還能因為什么。”
她聞聲,眼睫狠狠一顫。
臨下車前,出于禮貌,許沐還是非常誠懇地表達(dá)了謝意,“謝謝江總。”
他眸色很淡,“這一路上你已經(jīng)道過很多聲謝了。”
許沐,“……”
見她沉默,似有尷尬,他挑了挑眉,冷不丁地問,“許沐,你是真心想感謝我嗎?”
許沐帶著絲疑惑,緩緩點頭。
他似笑非笑,一步步套路,“那就拿出點誠意來吧。”
許沐下意識反問,“什么誠意?”
他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解除我的微信黑名單,重新加我為好友。”
許沐,“……”
繞了這么大一圈,敢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不回話,他卻堅持,“怎么?剛剛不還說要感謝我嗎?現(xiàn)在就反悔了?”
許沐輕哼一聲,“我看著像是這么不負(fù)責(zé)任的人嗎?”
江彥初聞聲,腦海里不自覺閃過她睡完就跑的可惡畫面。爾后,扯了扯嘴角,聲線微冷地反問,“你難道不是嗎?”
許沐被他噎得心梗,仿佛是為了證明些什么,當(dāng)著他的面,一氣呵成地完成了解除黑名單,加他為好友等一系列操作,“這樣總行了吧?”
他見她腮幫子鼓鼓,巴掌大的小臉因為怒氣而微微泛紅,不由就放柔了語氣,勾唇輕笑,“不錯。以后都不許刪了我。”
此刻,他溫柔的語調(diào),竟是令許沐快要升到頂點的怒氣值,陡然停滯,甚至隱隱有種下降的趨勢。
果然,這個狗男人還和以前一樣,每次惹她生氣,都會放緩語調(diào),哄小孩似地柔聲細(xì)語,讓她傻傻就范,錯把一切當(dāng)成了愛情。
更可惡的是,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后,她對于他主動的示好,都毫無抵抗力。
想到這里,她賭氣似地輕哼,聲音陡然高了幾度,“刪不刪看你表現(xiàn)。”
本以為他會嘲笑她的幼稚,誰知,他竟是寵溺勾唇,一只大掌緩緩地落在了她的頭頂,揉了揉她的發(fā),“行,我會好好表現(xiàn)的。”
許沐,“……”
他這是剛被尿滋過嗎?怎么滿身的騷氣?
——
到家后,已經(jīng)轉(zhuǎn)鐘。
許沐照例去了兒子的房間,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寶貝,為他掖好被子,這才回了自己的房。
洗完澡后,她整個人有些脫力,下意識捏了捏眉心,試圖緩解此刻的疲憊。
躺在床上,她閉眼,剛準(zhǔn)備入睡,手機“嘀”的一聲,幾條微信新消息顯示。
許沐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隨手摸到了手機,垂眸瞟了一眼,剛剛醞釀出的睡意,頓時全無——
江彥初:【到家了嗎?】
緊接著,十分鐘后:【安全到家就和我說一聲。】
再來就是最新的這一條消息:【我還在你家樓下,你要再不回信息,我就上來了。】
許沐嚇得立即回復(fù):【到了。謝謝江總關(guān)心。】
那邊只回了一個字:【嗯。】
沒有多余的贅述,回應(yīng)簡潔明了,許沐眼睫垂下,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
一分鐘后,江彥初又一條信息傳來:【晚安,祝好夢。】
許沐望著這段文字,微微有些出神,不禁回想起她與江彥初關(guān)系最好的那段大學(xué)時光,他們幾乎每晚都會互道晚安。
那時,她真的以為,她與江彥初在一起,只是時間的問題,卻不想……
閉了閉眼,她斂去了心中所有的復(fù)雜情緒,強迫著自己入睡。
好在,一夜無夢,天亮后又是新的一天。
——
第二日,秉著金牌經(jīng)紀(jì)人的職業(yè)素養(yǎng),許沐決定忽略掉她與江彥初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去,瀟灑利落地拿下戚季羽的代言合約。
與戚季羽約好了時間,兩人早上九點準(zhǔn)時會合。
許沐上車后,只囑咐了一句,“待會兒我主要負(fù)責(zé)談判,你有任何意見也可以隨時提出來。”
戚季羽謙遜點頭,“謝謝許姐。”
這次有了正式的預(yù)約,許沐在□□,可謂是一路暢通無阻。
不少女粉圍觀到戚季羽本人,全都忍不住驚叫,拿出手機一個勁地拍照。
“啊啊啊啊啊啊!好帥啊!”
“是我喜歡的款啊!”
“怎么辦?愛了愛了。”
“那就是戚季羽的經(jīng)紀(jì)人吧?沒想到這么年輕漂亮啊!”
“真羨慕他經(jīng)紀(jì)人每天都能見到像戚季羽這么帥的男人!”
……
在一眾女粉地?zé)崃矣懻撝校幻贻p男員工的癡漢式感嘆顯得尤為突出,“媽的!他經(jīng)紀(jì)人那長相我愛了!”
“你愛了?”
驀地,一聲冷硬的男音,自他身后傳來。
年輕男員工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未覺,仍舊點頭如搗蒜,兀自舔唇,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是啊,愛了愛了。兄弟,你好好欣賞一下他經(jīng)紀(jì)人那腿,嘖嘖嘖……這他媽腿玩年啊——”
他邊說邊轉(zhuǎn)頭,直到看清身后那人,尾音突變,脖子霎時僵住,面部表情也隨之而完全扭曲,“江……江……江……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