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小爺要去大殺四方
洛川河還沒從摔下床的陰影里走出來,乍聽的洛長安這一聲嚎,整顆心都跟著顫了顫,別的倒也罷了,若是她出點什么事,他真是……</br> “怎么回事?”洛川河拽著洛長安坐下。</br> 簡豐行禮,快速退出門外,與吾谷一道守在外頭。</br> “爹?”洛長安有些慌。</br> 洛川河趕緊倒了杯水,往她手里一塞,便斂了面上的焦慮之色,身為父親,他是女兒的靠山,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先亂了陣腳。</br> “慢慢說!”洛川河道。</br> 洛長安指了指自己的唇,“皇帝親了我。”</br> 洛川河以為自己聽岔了,“什么?”</br> “皇帝是個斷袖,他、他他,親了我!”洛長安抿唇,“就親這兒了!”</br> 洛川河“蹭”的站起身,心頭猛地劇顫。</br> 我嘞個乖乖……</br> 不管換做誰,都得嚇個半死。</br> 皇帝擁有三宮六院,如今最得寵的便是太師府那位劉妃,若是個斷袖,怎么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br> 洛川河不是沒細(xì)作安插,這宮內(nèi)宮外,城內(nèi)城外,那么多雙眼睛盯著,為何無人來報?</br> “爹!”洛長安喝口水,狠狠皺眉,“真的真的,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我以為是他逗弄我,但是這一次,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若我說出去,他定要殺我滅口,君無戲言啊!”</br> 洛川河懵了足足半張的時間,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開始審視自家閨女。</br> 從頭至腳,從上至下,長得委實不賴,即便女扮男裝,也是個白凈清秀的俏后生,尤其是唇一抿,眼巴巴的瞅著你,著實有幾分想欺負(fù)的感覺。</br> “爹,你看什么?”洛長安放下手中杯盞,狠狠的瞪著他,“不要想著賣女求榮!”</br> 洛川河輕嗤,“你爹我,是這樣的人嗎?”</br> “像!”洛長安毫不猶豫的回答。</br> 洛川河:“……”</br> 不孝女!</br> 洛長安扯了扯父親的衣袖,“爹,快些給我想個法子,皇帝萬一真的、真的要把我吃干抹凈,那我這女兒身肯定要露餡,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爹,你也不希望給我陪葬吧?”</br> “呸!”洛川河啐一口,“閉上你的烏鴉嘴。”</br> 洛長安頭一撇,“我不管,你得給我想辦法。”</br> “皇帝是斷袖?”洛川河搖頭,“不對,不對,肯定不對!”</br> 洛長安托腮,“爹,他親我了!”</br> “你是不是被……看出來了?”洛川河問。</br> 看出來?</br> 洛長安摸了摸胸口位置,“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吾谷防得那么嚴(yán),連風(fēng)月樓的姑娘都不知道我的真身,我跟著皇帝才多久,他怎么可能知道。”</br> “這樣,你先回去,務(wù)必弄清楚皇帝是否真的斷袖,萬一他誆你,你不就……不打自招?”洛川河叮囑。</br> 要不怎么說,姜還是老的辣。</br> 洛長安眨了眨眼,好像是有些道理。</br> “他可能是在試探你!”洛川河目色沉沉,“爹會讓人細(xì)查,若皇帝真的斷袖,會第一時間讓你出宮,你莫擔(dān)心,現(xiàn)在安安分分的回宮去。”</br> 洛長安咬唇,“爹確定,他不會吃了我?”</br> “廢話,爹可不想要那么大來頭的女婿!”洛川河略顯煩躁,“放心吧!”</br> 當(dāng)國丈?</br> 洛川河還真沒想過,也不愿想。</br> 在這點上,洛川河想得很通透,后宮三千佳麗,不是爭寵就是傾軋,他洛川河這輩子就這么一顆眼珠子,何苦送進宮遭那份罪?</br> “那行!”洛長安點頭,“我先聽您的。”</br> 洛川河揉了揉眉心,“對了,春熙班的事,是你向太后提議的?”</br> “什么春熙班?”洛長安先是一愣,俄而回過神,“沒有,我最近都沒去尋姑母,怎么可能跟姑母說這些?”</br> 洛川河嘆口氣,“太后忽然說要看變戲法,皇帝已經(jīng)應(yīng)允,并且讓人安排著,不日就會入宮獻藝,之前你去了一趟花樓,見著了小玉,我還以為是你心軟了。”</br> “呦呦呦,爹這般瞧不上我?”洛長安吊兒郎當(dāng)?shù)那扑熬托∮衲前阕松夷芮频蒙希俊?lt;/br> 洛川河白了她一眼,“少跟我來這一套,弄得自個真像個男人似的!”</br> “那您從小把我當(dāng)兒子養(yǎng),養(yǎng)了十多年,讓我改……我也改不回來!”洛長安輕嗤,“我自然是從內(nèi)心深處,把自己當(dāng)男人。”</br> 洛川河張了張嘴,有些話堵在嗓子眼里,愣是沒能吐出來。</br> “爹,您為何要把我當(dāng)男子養(yǎng)?”這個問題,洛長安問了很多年,一直沒有答案。</br> 洛川河深吸一口氣,“爹就你這么一個孩子,唯有把你當(dāng)兒子養(yǎng),才不會有人覬覦丞相府的一切。”</br> “嗤!”洛長安不信。</br> 這理由……她爹誆她十多年,早就老掉牙了。</br> 說也奇怪,爹明明身強體健,為何一直沒有別的子嗣?爹的女人也不少,偏偏皆無所出。</br> 不對,也不是皆無所出。</br> 之前有個姨娘是懷過身孕的,但不知道為何,在某天夜里忽然心悸難耐,一尸兩命。</br> 大夫說,是嚇?biāo)赖模?lt;/br> “長安。”洛川河鄭重其事的開口,“爹這輩子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不管發(fā)生何事,都不要藏著掖著,要相信爹,告訴爹,知道嗎?”</br> 洛長安點頭,“這話爹從小就在我耳邊嘀咕,我都記得。”</br> “記住了!”洛川河定定的望著她。</br> 小時候瞧不懂,如今洛長安倒是瞧明白了,爹眼底的擔(dān)慮和躊躇。</br> 爹……似乎有什么事瞞著她,否則不會千叮嚀萬囑咐的,重復(fù)同一句話,重復(fù)了十多年。</br> 相信爹。</br> 這三個字,分量不輕。</br> “我讓人送你回去。”洛川河說。</br> 洛長安撇撇嘴,“爹,我難得出來了,不想這么快回去。”</br> “溜出來的?”洛川河問。</br> 洛長安點頭。</br> “怎么溜的?”洛川河追問。</br> 洛長安干笑兩聲,“鉆、鉆狗洞!”</br> 洛川河扶額:“……”</br> 從小玩到大的招數(shù)!</br> 待洛長安出來,吾谷趕緊迎上,“公子,回宮嗎?”</br> “屁話,難得出來,這么快回去作甚?”洛長安雙手叉腰,氣壯山河的望著前方,“那地方困了我這么久,現(xiàn)在,小爺要去大!殺!四!方!”</br> 吾谷:“……”</br> 一頭扎進賭坊里,洛長安興奮的搓搓手,誰知剛進賭坊沒多久,就被人揪住了耳朵。</br> “哎呦呦,疼疼疼,輕點,輕點!”洛長安疼得齜牙咧嘴,踮著腳尖直求饒,“疼!”</br> “你還知道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