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抓不住的狐貍
“想開溜?”宋墨皺眉瞧著她。</br> 洛長安掙扎了一下,奈何扶著樹干也站不起來,“用爬的嗎?”</br> 宋墨:“……”</br> 傻子都看得出來,就她現(xiàn)在這般模樣,別說是開溜,就是站都站不起來,談何逃離?</br> “就算我能跑,半道上被黑瞎子或者狼啊豺狗啊撲了,誰負責(zé)?”洛長安翻個白眼,費了好大的勁兒,總算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br> 站起來的感覺,可真好。</br> “哎呦,總算是站起來了。”洛長安滿臉嫌惡的瞧著宋墨,“若是有機會,我還真的想宰了你,這輩子沒像現(xiàn)在這么窩囊過,偏偏因為你……我連站都站不起來。”</br> 宋墨掃一眼周遭,迷霧朦朧,萬物皆籠罩在迷蒙之中,若不是有地圖和老馬識途,很難走出這個地方。</br> “長安想殺我,可以換個方式,比如說用溫柔刀。”宋墨瞧著她亦步亦趨,吃力的朝著樹后走去,不由的心下一怔,“你干什么去?”</br> 洛長安幽幽的轉(zhuǎn)頭,眸色陰鷙的瞪著他,“不許過來,誰要是敢偷看,我就把誰的眼珠子摳出來!”</br> 她這么一開口,宋墨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了?</br> 可不就是,解手嘛!</br> 想來也是,這一路上顛簸,她連解手的機會都沒有,確實是有些為難她了。</br> “都轉(zhuǎn)過去!”宋墨低喝。</br> 自個也就罷了,若是讓旁人瞧見,他這心里頭還不舒服呢!</br> 洛長安是他一個人的,就算是要偷看,也只有他一人可以偷看。</br> 不過,宋墨也沒有這樣的興趣愛好,去偷看洛長安解手,便乖乖的站在原地等著。</br> 聽得樹后時不時發(fā)出的窸窣聲,他便可確定,洛長安一直在那。</br> 因為她手腳無力,想必解手費力,所需費時,宋墨便也沒有催促,只謹(jǐn)慎的環(huán)顧四周,免得再生事端。</br>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宋墨總算是等得不耐煩了。</br> “長安?”宋墨輕喚。</br> 樹后,無人應(yīng)答。</br> “長安?”宋墨驟覺不太對勁,當(dāng)即抬步朝著樹后走去。</br> 眾人心慌,但也不敢回頭去看,畢竟宋墨還沒讓他們回過身來,萬一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保不齊真的眼珠子難留!</br> “長安!”宋墨疾步走到了樹后。</br> 誰知,樹后空空如也。</br> “長安!”宋墨聲音都變了,剎那間面目猙獰而扭曲,“長安,你在哪?”</br> 怎么可能?</br> 洛長安明明已經(jīng)中了軟骨散,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怎么可能逃離?</br> 怪只怪,這瘴氣林四下迷霧彌漫,隔著一段距離就難辨東西。</br> 宋墨大意了,他是真的沒料到,洛長安還能跑?!</br> “不跑才是傻子!”洛長安捂著心口,亦步亦趨的跑路。</br> 上一次當(dāng),吃一次虧也就罷了,若是每次都吃虧,那真真是她活該。</br> 自打在宮里,吃了軟骨散的虧,洛長安便多留了個心眼,在宋燁奪權(quán)之后,讓自家的師父抽空給她做了軟骨散的解藥。</br> 所幸,軟骨散的解藥就藏在發(fā)冠里,即便宋墨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東西,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發(fā)冠里的秘密!</br> 方才借著解手的功夫,洛長安趕緊服下了解藥。</br> 別的地方,沒法子跑路,畢竟藥效產(chǎn)生需要一定的時間。</br> 但這是瘴氣林!</br> 瘴氣林,迷霧彌漫。</br> 只要她能跑出去一段距離,就可以找個地方藏起來,如她現(xiàn)在這般,想必宋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走丟,這會正在林中抓瞎。</br> “自作自受。”洛長安才不會同情他,最好讓他迷失在這瘴氣林中,死于瘴氣算是最輕的懲罰了。</br> 憑宋墨,爭奪皇位,荼毒天下,禍害蒼生,就該天打雷劈,千刀萬剮!</br> 只是,跑了一陣,洛長安自個也抓瞎了。</br> 迷霧濃重,東南西北壓根分不清楚。</br> 宋墨抓瞎,她也……瞎了??</br> “完了完了!”洛長安直撓頭,“要死了,這什么鬼地方?”</br> 誠然,宋墨是找不到她了,同樣……她把自個也弄丟了,這迷霧重重的,瞧著左右都是林子,她哪兒分得請東南西北?</br> 又累又餓的,洛長安坐在樹下休息了片刻,忽然揚起頭,瞧著參天大樹。</br> 樹干太粗,要爬上去,真是一點都不容易,好在她平時偷雞摸狗慣了,爬樹爬墻鉆狗洞,什么事兒沒干過?</br> 咬著牙,洛長安晃晃悠悠的往上爬,每爬一點就瞧一眼。</br> 還真別說,爬得越高,視野就越清晰,這瘴氣只凝結(jié)于中下層,樹梢上面倒是干凈得很,放眼望去雖然還是樹梢,但空氣都清新了不少,不似底下煩悶。</br> 洛長安小心翼翼的攀著樹干,因著實在沒了力氣,干脆就坐在樹干處,抱緊了一旁的橫枝。</br> 爬上來不容易,但是要下去,也不容易。</br> 如今是白日,林海無邊。</br> 到了夜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猛獸橫行?</br> 洛長安無奈的撇撇嘴,“這可怎么好?什么東西都讓宋墨收走了,我這廂也求救不了,萬一再被宋墨找到,豈非倒霉?”</br> 思來想去,也沒個適當(dāng)?shù)姆ㄗ印?lt;/br> 風(fēng)過樹林梢,洛長安幽幽的嘆氣,瞧著天邊的日頭,用腰帶把自個綁在樹干上,打算這樣瞇一會。</br> 許是藥效還沒過去,她這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已然是黃昏時分。</br> 肚子里餓得咕嚕嚕直叫喚,又餓又渴又累,若是再在樹上待著,恐怕早晚得死在這里,一旦精疲力竭,她就再也沒有下樹的可能。</br> 思及此處,趁著現(xiàn)在光線還好,自個還有些力氣,洛長安慢慢悠悠的往下爬,都過了這么久,想必宋墨已經(jīng)另尋別處。</br> 總不能運氣這么背,還撞在他手里吧?</br> 落地的時候,天色徹底的暗下來,林子里的瘴氣更是濃郁了不少,一般人根本無法在林子里穿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可吃的東西?</br> 洛長安喘著氣,緩步朝前走去,這瘴氣林太大,進了林子的人,即便不死于瘴氣,恐怕也會因為迷失在林中,導(dǎo)致餓死渴死在這兒。</br> 總而言之,若沒有地圖和向?qū)ВM了這兒只能是死路一條……</br> 洛長安走了一陣,連個活物都沒遇見。</br> 不過,在樹腳下倒是瞧見了一些蘑菇,傻子也知道,這些東西是不能吃的,生長于瘴氣林中,自帶瘴毒,雖然她不懼這些瘴毒,但吸入得多了,會有礙于她的行動。</br> 比如說嗜睡,又比如說腦子昏昏沉沉,又比如別的什么癥狀。</br> 可她實在是太餓了,早知道這樣,跑出來的時候就該攥點干糧,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么狼狽。</br> 洛長安摘了蘑菇,猶豫了半晌,閉著眼睛就往嘴里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