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夢里的你,很可怕
“長樂宮被燒了,但是東西多少都還在,你若是覺得不夠,可以自己去國庫再挑喜歡的。”宋燁抱緊了她,“不過,你確定要開賭坊?”</br> 洛長安想了想,“沒錢的時候就開賭坊,有錢了……我就開個糧倉!”</br> “糧倉?”宋燁只覺得奇了怪了,“你哪兒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br> 洛長安撇撇嘴,“民以食為天,說書先生經(jīng)常說的,不管什么時候,人都得吃飯喝水,不管有錢沒錢,一日三餐總跑不了,誰掌握了糧食,誰就能拿捏住人的咽喉,甚至于威脅到一個國。”</br> “看樣子,我得給丁太傅加點俸祿。”宋燁意味深長的笑著。</br> 洛長安如玉般的胳膊,輕輕環(huán)住了宋燁的脖頸,“我覺得,皇帝常日在宮里待著,很多消息都不是自個探查到的,那些文武百官,經(jīng)常是報喜不報憂,很多事情都是瞞著皇帝的!”</br> 聞言,宋燁笑了笑,“難得你想得這么長遠。”</br> “那沒辦法,誰讓你是皇帝?但凡你是個尋常人,我就跟著你吃喝玩樂,想那些作甚?”洛長安搖搖頭,“我這也是被你們給嚇怕了,且瞧著一次又一次的宮變,血流成河的,多嚇人?”</br> 宋燁抱緊了她,“很抱歉,沒能第一時間告訴你,也沒能真的護住你,讓你吃了這么多苦,長安的心里是不是有些怨我?”</br> “我倒是沒什么怨氣,畢竟跟著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日子早晚得雞飛狗跳,而且不只是現(xiàn)在,以后估計也得這樣!”洛長安想得通透。</br> 宋燁一怔。</br> “你看,現(xiàn)在是兄弟搶皇位,以后你的后宮要是皇子眾多,免不得……”</br> 還不等洛長安說完,宋燁已經(jīng)扳直了她的身子,“胡言亂語什么?后宮的皇子,皆由你所出,哪兒來這些爛七八糟的事?”</br> “你真的不怕文武百官勸誡,到時候來幾個性子剛烈的,一頭碰死在金殿上,那到時候狗屁史官,可不得把賬算在我的頭上,說什么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洛長安翻個白眼,“那我還真是冤得慌!”</br> 宋燁被她逗笑了,“你配得上,傾國傾城這四個字!”</br> “我可沒那位漂亮!”洛長安別開頭。</br> 宋燁現(xiàn)實一愣,俄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br> “之前,跟著宋墨可沒少耀武揚威,我還被她扎了一刀呢!”洛長安說起這個就來氣,“落井下石的功夫,還真不是吹的!”</br> 宋燁瞧著她,“我打算……”</br> “我知道,她是西域的和親公主,不管怎么說都不能太過分,否則會引起兩國之爭,破壞了西域與北涼的協(xié)議。”洛長安心里跟明鏡兒似的,“所以,你不能拿她怎樣,我也不能找她算賬。”</br> 宋燁沒吭聲。</br> “上回,我揍了她一頓,滿朝文武逼著你處置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洛長安翻個白眼,“好在后來鬧出了宋墨兵變的事兒,才把此事給帶過去了。”</br> 宋燁點了點頭,“是。”</br>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和貴妃之前想要懷上宋墨的孩子,所以這二人茍且了一陣,這會肚子里有沒有貨,你可得提著心。”洛長安笑得滿臉嫌棄。</br> 宋燁的指尖,輕輕勾著她的墨發(fā),眉眼間凝著淡淡的溫柔,“這點,無需你多慮,我早就讓太醫(yī)留心了。”</br> “我是怕到時候,她生出了改朝換代的心思,再來一回兵變,那我可吃不消了!”洛長安吃痛,拂開他不安分的手,“我現(xiàn)在只想混吃等死。”</br> 宋燁溫暖的掌心,裹緊了她微涼的柔荑,“都聽你的,只要長安愿意,想怎樣就怎樣,眼下這后宮我會下令解散,到時候這些女子都會被送出宮去。”</br> “承和宮呢?”洛長安追問。</br> 宋燁勾唇,“她是西域公主,自然要留在宮里,好吃好喝的待著她,除了這和貴妃的名頭,她什么都得不到。”</br> “我今兒,去祭拜她了!”洛長安低聲開口。</br> 宋燁心頭一震,明白她說的是杜雙燕,“栽月宮那邊,我打算讓人封了,過個幾年等世人都忘記了,再開不遲。后宮也沒什么人,其實這些宮苑多數(shù)都得荒廢下去。”</br> “心疼了?”洛長安笑問。</br> 宋燁勾著她的下巴,“心疼你,到時候沒人陪你玩,可別嫌無聊,吵吵嚷嚷的,成日往宮外跑,就把我一人丟在宮里,那我可不依!”</br> “說得好像很委屈似的。”洛長安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br> 宋燁含笑望她,“我說的是實話,瞧不見長安在跟前,我這心里總不踏實,總覺得你會跑,忍不住想去找你。”</br> “宋燁,你上輩子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所以這輩子就栓死我身上了?”洛長安歪著腦袋,狐疑的摸著下巴。</br> 宋燁的笑容一僵,俄而愈發(fā)抱緊了她,“就當是吧!”</br> “你放心,我洛長安是誰?既然認定了你,自然不會再跑。”洛長安回應(yīng)著他,抱緊了他,“宋燁,說真的,你為何對自己這般沒信心?又或者,你對我沒信心?”</br> 宋燁目光沉沉的望著窗戶,光亮從縫隙里漏進來,明明那樣的陽光燦爛,可他這心里的暗影卻始終無法掃去,有些東西真的是窮盡一生都無法擺脫。</br>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宋燁嗓音低啞,“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了……”</br> 洛長安皺了皺眉,推開他,萬分不解的瞧著他,“什么叫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什么?宋燁,你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br> “沒什么,就是時常做噩夢,夢到你離開了,不要我了!”宋燁嘆口氣,在她的額角輕輕落吻。</br> 洛長安笑道,“你不知道,在遇見你之前,我也經(jīng)常做夢,夢到皇帝一紙令下,丞相府滿門抄斬,大火燃起,燒了所有的屋子,而我爹就……”</br> “長安!”不待洛長安說完,宋燁緊張的呵止了她,“別說了。”</br> 洛長安一怔,“夢罷了,你難道還真的要抄了我丞相府不成?宋燁,我可警告你,我爹就我這么一個女兒,你敢對他不敬,我就……”</br> “長安!”宋燁捂住她的嘴,“天塌了,我也與你同在,絕對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br> 洛長安點點頭,眨著明亮的眸子瞧著他,輕輕撥開他的手,“其實我也有些害怕,夢里也有你,但夢里的你很可怕,你會站在那里,摟著別的女子,冷眼看著我躺在血泊中。”</br> 宋燁瞬時紅了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