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我爹呢?
僻靜的河道邊上,冷風拂過。</br> 曹風打了個寒戰(zhàn),總算恢復了神志,腦子也跟著徹底清楚起來,趕緊給宋燁下跪行禮,“奴才叩謝皇上救命之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你這是想幫著宋墨抓住朕?”宋燁掀了唇角,自嘲般笑道,“起來吧,都什么時候?你看看朕這樣子,像一國之君嗎?再也沒有比朕,更落魄的皇帝了!”</br> 曹風拭淚,“不管皇上變成什么樣子,在奴才眼里心里,這北涼的皇帝,只有您一個,也只能是您!宋墨這奸賊,早晚會有報應的!”</br> “罷了,能活著就是好事,朕還擔心你……”宋燁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好!”</br> 曹風點點頭,“皇上,您是從臨王府地底下出來的?”</br> “是啊!”宋燁至今心有余悸,想想都覺得可怕,也覺得自己的命真大。</br> 不過,也因為如此,他身上帶著傷,所以不能跟那些侍衛(wèi)起沖突,否則吃虧的是他自己,他只能暫避鋒芒。</br> 若不是為了取回東西,宋燁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進宮的。</br> “對了,可有洛丞相的消息?”宋燁之前繞了一圈,居然沒發(fā)現(xiàn)洛川河的蹤跡。</br> 如果落在宋墨的手里,宋墨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會落在杜雙奇的手里,長定侯府不是省油的燈,自然要拿洛川河威脅宋墨等人。</br> 思來想去,宋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br> “他是不是跑出去了?”宋燁忙問。</br> 曹風面露難色,“皇上,奴才在宮里這兩日,其實也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是大牢里起火,把洛丞相給燒死了!”</br> “什么?”宋燁駭然。</br> 心頭狠狠一震,如果洛川河死了,那洛長安……豈非要傷心欲絕?</br> “但是……”曹風猶豫了,“奴才覺得,洛丞相沒死,應該是落在了宋墨那狗賊的手里。”</br> 宋燁有些著急,“此話怎講?”</br> “當時天牢大火,去救火的居然是長定侯府的人……”曹風跟著宋燁這么多年,可不是白跟的,腦子是必須隨時攜帶,否則宋燁也不會留他在身邊伺候。</br> 宋燁瞇了瞇眸子,“所以洛丞相身死,也是長定侯府傳出來的消息?”</br> “是小侯爺親眼所見。”曹風意味深長的開口,“但是……宋墨這狗賊沒有去天牢查看,這就讓奴才很是不明白了,洛丞相對長定侯府而言,如此重要,難道對宋墨這狗賊,就沒什么價值?”</br> 宋燁笑了,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宋墨這小子……”</br> 只要洛川河還活著,還活著就好!</br> 別的,宋燁都不在乎!</br> “奴才覺得,這可能是宋墨狗賊放的煙霧。”曹風說,“目的是為了迷惑長定侯府那邊?要知道,洛丞相當了這么多年的丞相,不管是在朝廷上,還是對天下人而言,都有舉足輕重的分量。”</br> 宋燁還是比較贊同這話的,“曹風啊曹風,現(xiàn)如今到學會了看事情的另一面,不錯!”</br> “多謝皇上夸贊,奴才這也是跟您學的!”曹風笑呵呵的湊上去,“只是皇上,咱們現(xiàn)在去哪?滿京陵城都是宋墨狗賊的人,您……”</br> 宋燁眉心微凝,“可有寒山的下落?”</br> “暫時沒有!”曹風搖頭,“當時他是跟著洛公子,一起去的臨王府,事發(fā)之后,就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皇上您沒瞧見他?”</br> 宋燁搖頭,“塌陷之后,朕便與洛長安陷在了下面,其他人委實不知道情況如何!”</br> “皇上,您可有什么別的打算?”曹風忙問。</br> 宋燁想了想,“你先跟朕回去,到時候另行安排。”</br> “是!”曹風頷首。</br> 悄悄的,宋燁領著曹風回到小院。</br> 南歌第一個出來,“誰?”</br> “我!”宋燁低聲回答。</br> 屋內,洛長安急忙沖出來,一下子撲進了宋燁的懷里,“你可回來了,怎么才回來,是要生生嚇死我嗎?”</br> “我沒事,但是去把東西取回來了,免得到時候被宋墨搜到了,反而成全了他。”宋燁含笑擁著她,“嚇壞了?”</br> 洛長安揚起頭看他,在他面上“吧唧”了一口,“你沒回來,我這一顆心總是懸著,如今你回來了,我便也放心了!外頭那么亂,誰知道宋墨還會做什么可怕的事情?”</br> 驀地,洛長安眉心微凝,腦袋一歪,剛好瞧見立在后面的曹風。</br> “曹公公?”洛長安默默退出宋燁的懷抱。</br> 曹風趕緊行禮,一臉的慈母笑,“老奴叩見洛公子!”</br> “都這個時候了,還行什么禮?活著就好!”洛長安想起方才自己的飛撲,不由的耳根微紅,面頰略有些發(fā)燙,“那個……還是進去說話吧!”</br> 南歌忙道,“外頭不是說話的地,進去吧!”</br> 宋燁頷首,牽起洛長安的手,疾步進了屋子。</br> 外頭不太平,還是先下地窖為好。</br> 這原就是南歌的小院,后院的地窖里原是儲存糧食的,干燥而恒溫,住在里頭著實沒問題,而且有那么多糧食和水,夠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陣子。</br> “皇上,您和洛公子一直就住在這里?”曹風忙問。</br> 宋燁瞧一眼周圍,“有什么不好,比起那黑漆漆的地下城,這兒委實不錯。”</br> “是奴才沒用!”曹風撲通跪地。</br> 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曹風啊曹風,方才我說什么來著?你都當耳旁風嗎?怎么著,膝蓋軟,動不動就下跪?這是在宮里吃了多少虧?”</br> “洛公子不知道,宮里現(xiàn)在簡直是人間的阿鼻地獄!那宋墨狗賊,在宮里到處翻找,到處殺人,隨處可見鮮血和死亡。”曹風不敢想,自己當時是怎么活下來的。</br> 驚恐,驚懼。</br> 隨時面臨,死亡!</br> “宋墨已經瘋了!”這是洛長安的結論。</br> 曹風連連點頭,“是!”</br> “那我爹呢?”洛長安忙追問。</br> 曹風啞然。</br> 這話怎么回答?</br> “我爹不在宮里?”洛長安忙問,“丞相府已經在杜雙奇的控制之中,所以我爹不可能在丞相府,唯一的可能是事發(fā)之后,他進宮去了……”</br> 身為丞相,爹是絕對不會逃出京陵城的。</br> “相爺他、他……”曹風悄悄的打量著宋燁。</br> 宋燁握住洛長安的雙肩,“長安,冷靜點,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糕!”</br> 洛長安瞬時紅了眼,唇瓣止不住輕顫,“我爹呢?”</br> “相爺暫時……暫時下落不明!”宋燁低語。</br> 洛長安眼一閉,瞬時意識全無。</br> “長安?”</br> “長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