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我數(shù)三聲,你出來!
對于鬼叔的要求,宋墨自然沒什么可懷疑的,他是看著這些人被關(guān)進了大牢,然后九死一生,活到了現(xiàn)在。</br> 這些人對于祭祀一事,格外的慎重,籌謀多年卻被宋燁一朝打破,想必內(nèi)心的恨意,勝過旁人所能想象。</br> “朕的要求,你可都聽仔細(xì)了?”宋墨還是不忘叮囑。</br> 鬼叔佝僂著腰,“你放心,我們這些人最擅長的就是追蹤,洛川河那老賊將洛長安藏得這么好,最后還不是落在了我們的手里?”</br> 這是事實。</br> 宋墨報之一笑,“就因為如此,所以朕才相信你們,支持你們?nèi)フ宜螣顖蟪穑‰拗灰彘L安,旁人死活與朕無關(guān)。”</br> “好!”鬼叔點點頭,“但有一樁事,我得先問清楚,若是遇見攔阻,又當(dāng)如何?”</br> 宋墨將一塊令牌交給他,“他們瞧見這令牌,自然會為你讓路,你只管把人給朕送進宮來!”</br> “明白了!”鬼叔接過令牌,“希望如你所愿,洛長安還在京陵城,如果她已經(jīng)離開,那咱們可就沒法子了!”</br> 出了京陵城,山高海闊,天地?zé)o邊,誰知道洛長安會跑到哪兒去?</br> “你放心!”宋墨很是堅信,“洛長安肯定還在城內(nèi)!她與她爹洛川河,父女情深,肯定不會丟下她爹不管!你們只管埋伏在菜市口,留意著附近的動靜,洛長安一定會出現(xiàn)的!”</br> 鬼叔佝僂著腰,發(fā)出一聲嘲冷的笑,“依我看,未必吧!”</br> “何以見得?”宋墨陡然瞇起危險的眸子。</br> 鬼叔亦步亦趨的往外走,“因為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如果她跟宋燁在一起,肯定是要遠(yuǎn)走高飛的,洛川河雖然不是個好人,不可否認(rèn),他是個好父親,你覺得他會什么都沒安排嗎?”</br> “洛川河?”宋墨心下陡沉。</br> 鬼叔回頭看他,“洛川河老謀深算,唯一寶貝的就是他這個獨苗苗,若是知道有這一日,你覺得他會沒有退路?洛長安要是跟宋燁在一起,想必洛川河死也瞑目!”</br> 為人父母者,總歸是想讓孩子平安喜樂,所以……</br> “她不會走的!”宋墨堅信,“就算洛川河要讓她走,她也不會離開!朕太了解洛長安,她的心是肉長的!”</br> 她對誰都心軟,唯有對他宋墨,心硬如鐵,沒有半分柔軟可言。</br> “但愿如此!”鬼叔縱身一躍,瞬時消失無蹤。</br> 宋墨咬著牙,“洛長安,你不會這么無情的,是嗎?”</br> 可他也是真的怕,怕鬼叔一語成箴。</br> 如果洛長安真的和宋燁遠(yuǎn)走高飛了,那他該如何是好?</br> “洛長安,你是朕的!”宋墨眥目欲裂,“誰敢把你帶走?朕就要誰的命!”</br> 劉志得上前,“皇上,接下來該怎么做?”</br> “更衣!”宋墨揚起頭,幽幽的吐出一口氣,“去菜市口。”</br> 劉志得愕然,“您要親自去?”</br> “洛長安什么樣子,都在朕的腦海里,不管她變成什么模樣,朕都能第一眼認(rèn)出來!”宋墨何其自信,“她騙得過所有人,唯獨騙不了朕的眼睛!”</br> 劉志得不敢多說什么,老老實實的在寢殿外等著,其后便跟著宋墨出了宮。</br> 今兒的菜市口,熱鬧非凡。</br> 早些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得花了銀子才能見著面,如今倒好,全部在刑臺上站著,一個個花容月貌,一個個容顏依舊。</br> 為首的是老媽子,還有胭脂姑娘。</br> 花魁娘子,千金難求。</br> 如今,怕是要殞命當(dāng)場。</br> 多少人扼腕嘆息,奈何欲救不得!</br> “動手吧!”宋墨開口,“挨個的來!從最不起眼的先下手,先留著胭脂,免得下手太快,長安來不及看見。”</br> 劉志得行禮,“是!”</br> 這酒樓正好在菜市口對面,二樓的雅間里,推開窗就能把菜市口的一切盡收眼底,難怪宋墨選了這么個地方,定是早就想好了。</br> 下了樓,劉志得領(lǐng)著人朝著斬臺走去。</br> 胭脂認(rèn)得出來,這人就是昨天夜里來抓人的,不過……</br> “哼,我當(dāng)是誰呢?狗東西!”胭脂啐了一口,“要殺就痛快點,不要遮遮掩掩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干什么嗎?”</br> 劉志得站在她面前,冷眼搜過周圍,老百姓都被驅(qū)趕出來,就在菜市口附近圍觀。</br> 若沒有這些百姓,洛長安該如何混跡在人群里呢?</br> 所以,這些老百姓應(yīng)該來!</br> “洛長安!”劉志得冷笑,“你可要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你曾經(jīng)救助過的人,你忍心看著她們因為你而死在這里嗎?洛長安,你出來吧!出來,就可以救他們了!”</br> 胭脂面色大變,連帶著一旁的老媽子也跟著愣了。</br> “洛公子,你別出來!”胭脂憤怒的嘶吼,“我們死不足惜,你別出來!出來就上當(dāng)了,不要中他們的圈套,千萬不要出來!”</br> 老媽子也醒過神來,“洛公子,你出來,我們也是一個死,千萬別出來!”</br> “倒是有骨氣的很!”劉志得冷笑著,“我且看看,你們的骨頭到底有多硬,能不能頂?shù)米∵@剔骨的鋼刀?劊子手可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心慈手軟,憐香惜玉!”</br> 胭脂咬牙切齒,“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費什么話?”</br> “好!好得很!”劉志得手一揮,登時將風(fēng)月樓里最小的孩子被拽上來。</br> 胭脂愣怔。</br> 老媽子也傻眼了。</br> 這孩子是剛來風(fēng)月樓沒多久,早前是賣,身葬父的孩子,后來洛長安瞧著他可憐,就幫了一把,送進了風(fēng)月樓當(dāng)個雜役。</br> “他還只是個孩子!”胭脂憤然,“你們要干什么?”</br> 劉志得讓人把這孩子摁在了斬臺上,“都上了菜市口了,你還問我們想干什么?胭脂姑娘,你雖然長得好看,可腦子似乎不怎么清醒!這都還沒瞧出來嗎?”</br> “你、你……”老媽子紅了眼睛,“畜生!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你們簡直不是人!”</br> 劉志得可不管這些,沖著烏壓壓的人群高喊一聲,“洛長安,你看到了嗎?這孩子是你贖回來的,你忍心看著他這么小的年紀(jì),就死在這里嗎?”</br> 底下,沒有任何的動靜。</br> “你再不出來,我可就動手了!”劉志得抬起了手。</br> 劊子手,也抬起了手……</br> “我數(shù)一二三,你不出來,就別怪我讓這孩子血濺三尺!”劉志得扯著嗓門嘶喊,“一!二!洛長安,你還不出來嗎?我就要喊三了!”</br> 風(fēng)過無痕,四下無聲。</br>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著斬臺上,為那孩子的生死揪心。</br> 劉志得咬著后槽牙,嘶喊出聲,“三!”</br> 劊子手,握緊了手中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