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你殺了皇帝?
“洛川河?就是洛丞相自己放的火!”獄卒滿臉都是碳灰,“誰也沒想到,他進(jìn)來的時候,竟是身上帶了火折子,人一走他就燒著了大牢。”</br> 杜雙奇要聽的不是這些,“我問你,人在哪?你說這些廢話干什么?人呢?洛川河人呢?”</br> “人在大牢里啊!”獄卒忙道,“就是他放的火,自然是把自己也燒死在里面了!”</br> 杜雙奇狠狠甩開獄卒,“我不信!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給我沖進(jìn)去,把人撈出來!無論如何,我要見到洛川河!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他堅信,這肯定是宋墨的陰謀,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br> 敢要抓洛川河,洛川河就燒死了?</br> 杜雙奇不信,打死也不信!</br> 可這大牢里的火,燃燒得格外旺盛,火燒紅了半邊天,誰敢往里面沖,別說是洛川河,就算是洛神來了也沒用!</br> “沖進(jìn)去,給我沖進(jìn)去!”杜雙奇歇斯底里。</br> 如果洛川河被燒死了,那他所有的機(jī)會都會功虧一簣。</br> “我命令你們?nèi)ゾ热耍欤 倍烹p奇也沒辦法了,眼睜睜的看著一場大火,將半個天牢吞噬殆盡。</br> 外頭還在廝殺,沒有多余的人手來救火,等到真的把大火撲滅了,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br> 漆黑的木炭,橫七豎八的尸體。</br> 那些沒能跑出來的囚犯,都因為這場大火而喪生,有些是罪臣,有些是罪奴,更有些是尚未定罪之人。</br> 不管生前冤不冤,反正就這樣被燒死了,確實是挺冤的。</br> “當(dāng)時,洛丞相就是在這個大牢里!”獄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指認(rèn)。</br> 所有的尸體,都還有些面目可認(rèn),唯有眼前這一具尸體,幾乎是燒成了焦炭,什么都瞧不清楚,什么都辨不明白。</br> 人死了,燒得面目全非</br> 黑乎乎的,誰知道他是誰?怕是親兒子洛長安過來,也未必能認(rèn)得出,這是不是自家老父親!</br> “小侯爺,時辰這么短,宋墨一直沒有出現(xiàn),按理說不太可能……”底下人上前低語,“不太可能偷梁換柱,應(yīng)該是來不及的!”</br> 這是實話。</br> 宋墨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并且從他們發(fā)現(xiàn)了洛川河被抓,到直接趕至天牢外頭,幾乎是分秒必爭,沒有任何的停留,宋墨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快速反應(yīng)過來……</br> “難道,真的是洛川河?”杜雙奇沉著臉。</br> 亮閃閃的甲胄上,沾了不少漆黑的墨色。</br> 他一言不發(fā)的站在原地,默默凝視著那具,被燒成黑炭,蜷縮成一團(tuán)的東西。</br> 這,真的是洛川河?</br> 他怎么還有點,不太相信呢?就跟做夢了似的!</br> 洛川河身為北涼的丞相,就、就這么死了?</br> “小侯爺,洛川河死了,咱們到時候怎么跟老侯爺交代啊?”底下人有些擔(dān)心,老侯爺當(dāng)時就說了,一定要活捉洛川河。</br> 拿捏住洛川河,對他們長定侯府而言,是有益無害的。</br> 可現(xiàn)在,洛川河死了,他們就等于少了一個籌碼!</br> “那還能怎樣?人都死了,難道要我變個活人出來嗎?”杜雙奇咬牙切齒,“這洛川河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這個時候死,真是晦氣!走!”</br> 人都死了,還能如何?</br> 眼見著杜雙奇帶著人離開,有獄卒悄然隱沒在黑暗中。</br> 宋墨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一會這邊燃起火光,一會那邊響起了廝殺聲,“皇宮里,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br> 是啊,如今算是熱鬧透了。</br> 從宮外到宮內(nèi),真是太熱鬧了!</br> 且這熱鬧,都是因為他宋墨,不再是他宋燁一人的專權(quán)。</br> “皇上,前面就是承和宮!”底下的小太監(jiān),眼巴巴的賠著笑,“貴妃娘娘自從挨了洛長安一頓打之后,就一直臥床不起,這會還不定怎么樣呢!”</br> 宋墨輕哼,抬步往承和宮的方向走去。</br> 西域的和親公主,和貴妃。</br> 這身份,何其尊貴。</br> 誰知,竟也有挨打的時候,還傷得這么重,連床榻都下不了!</br> 由此可見,宋燁對洛長安的寵愛。</br> 外面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承和宮里的人,不可能聽不到看不到,可誰也沒法子,這里住著的是西域來的貴妃,現(xiàn)在貿(mào)貿(mào)然的跑出去,還不知會如何呢?</br> 宋墨進(jìn)了宮門,底下人快速將整個承和宮包圍,里三層外三層,承和宮內(nèi)外,一直蚊子都別想飛出去。</br> “貴妃在哪?”宋墨問。</br> 承和宮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趕緊把宋墨往寢殿領(lǐng),“貴妃娘娘受了傷,之前服了藥,這會還在昏睡著,臨王殿下……”</br> “嗯?”宋墨幽幽的望著他,“你是還沒鬧明白,外面是什么動靜嗎?”</br> 首領(lǐng)太監(jiān)撲通跪地,眼見著是快要哭了,趕緊伸手掌了自己幾個耳刮子,“是奴才嘴笨,奴才眼瞎,奴才該死!皇上!皇上恕罪!”</br> “哼!”宋墨旋即拂袖而去。</br> 寢殿的大門被打開。</br> 宋墨抬步進(jìn)去,身邊無一人跟隨。</br> 所有人,都被擋在了門外。</br> “誰?”百花公主如今虛弱得很,吃了藥更是昏昏沉沉的。</br> 隱約好似,有個人?</br> “放肆!”百花公主伏在床邊,呼吸微促,“誰讓你進(jìn)來的?給本宮滾出去!聽見沒有!滾出去!否則本宮,殺了你!”</br> 身上的傷疼得厲害,又因為吃了藥的緣故,百花公主每日都覺得,自己好像陷在水深火熱之中,分外煎熬。</br> 聽得她這般中氣不足的聲音,宋墨只覺得可笑。</br> “貴妃娘娘是覺得,自己這副模樣,還有能力殺了朕?”宋墨冷笑,居高臨下的站在床邊。</br> 美人猶憐,病容嬌柔。</br> 百花公主宛若無骨,好在聽得還算清楚,這聲音顯然不是宋燁的聲音,但他又自稱為朕,這就有些怪異了。</br> 窗外傳來讓人慍惱的嘈雜之音,百花公主想著,是不是自己病了的緣故,所以聽岔了?</br> 她徐徐抬起頭來,下一刻便愣在了當(dāng)場,“臨王?”</br> 臨王宋墨,自稱為朕?</br> 這是什么情況?</br> “以前是臨王,現(xiàn)在可不是了!”宋墨俯身,幽幽的對上她的美眸,“現(xiàn)在,朕才是這北涼之主,是這皇宮的主人,天下的君王。”</br> 百花公主駭然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宋墨,“你這是、這是什么意思?”</br> “百花公主如此聰明,又豈會想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宋墨徐徐坐在了床邊。</br> 他一伸手,百花公主宛若被針扎一般,忍著劇痛縮了身子,蜷在了床角,一臉驚恐的瞪著宋墨。</br> “你你你……你謀朝篡位?你謀反?”百花公主瞬時面白如紙,“你殺了皇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