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和貴妃
洛長安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被人詬病,無疑都逃不開一條,兄弟鬩墻,殘殺手足。</br> 說書先生說了多回,洛長安別的沒記住,這些道理卻是記得真真的。</br> 回到宮里,洛長安沒有去找宋燁,而是安安靜靜的在長樂宮里等著,桌案上就放著那份口供。</br> “不久之前,承和宮那邊又鬧了一場?!蔽峁鹊吐暯忉?,“那百花公主也不知道學(xué)了誰的模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居然將這等混賬事,學(xué)了個十足十?!?lt;/br> 洛長安不說話。</br> 吾谷繼續(xù)道,“皇上沒了法子,只能先過去看看,明知百花公主只是鬧騰,不會真的出人命,但若是……也不好跟西域交代?!?lt;/br> “我知道宋燁在做什么,你不用說了?!甭彘L安垂下眉眼。</br> 吾谷只道自家公子心情不好,怕是要胡思亂想了,退出了寢殿便讓人悄悄的去找宋燁,免得到時候耽擱的時間久了,公子心里的結(jié)會更深。</br> 底下人過去的時候,百花公主還在抽抽搭搭的,不過宋燁可沒空理她。</br> 曹風(fēng)擋在跟前,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真真是為難至極。</br>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和妃,自己只是個伺候人的奴才,能擋得住誰?</br> “鬧夠了?”宋燁瞧著房梁上掛著的白綾,“白綾價貴,省著點用。”</br> 百花公主的淚還掛在臉上,聽得這話,哭聲都停了,敢情她鬧了這么一場,宋燁只當(dāng)是看戲?</br> 看猴戲?</br> “戲,朕看了。”宋燁繼續(xù)道,“還有什么要唱的嗎?”</br> 百花公主嗚咽著瞧他,“難道皇上就不怕,臣妾真的死給您看嗎?”</br> “你萬里迢迢,從西域來北涼,就是為了掛死在朕的北涼皇宮里?”宋燁問。</br> 這一問,倒是把百花公主給問住了。</br> “既然不是萬里迢迢送人頭的,那就安分點?!彼螣钷D(zhuǎn)身離開,“這是北涼,可不是西域,有些事情適可而止罷!”</br> 上次因為她,惹得他的長安吃了大醋,這會可不敢再靠近她。</br> “皇上?”百花公主急了。</br> 宋燁站在檐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幽幽的轉(zhuǎn)身,瞧著滿面欣喜的百花公主,不由的心里微沉。</br> “皇上就這樣走了?”百花公主想著,自己好歹也是花容月貌,宋燁即便冷言冷語,心里應(yīng)該也是惦記著她的。</br> 否則,怎么她一上吊,皇帝就來了呢?</br> “曹風(fēng)!”宋燁忽然開口。</br> 百花公主欣喜若狂,皇帝回心轉(zhuǎn)意了?</br> “傳令下去,承和宮和妃,晉為和貴妃?!彼螣钣挠牡拈_口,“三日后行晉封禮,掌六宮事。后宮暫無主事之人,慣來都是太后主持,以后便交給和貴妃罷!”</br> 曹風(fēng)愣在原地,這是什么操作?</br> “還愣著作甚?”宋燁低喝。</br> 曹風(fēng)驟然回過神來,當(dāng)即行禮,“是!”</br> 眨眼的功夫,承和宮里的和妃娘娘,晉升為和貴妃,這消息不脛而走,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皇宮。</br> 出了承和宮,長樂宮的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在宮道上等著。</br> “洛公子情緒不高!”小太監(jiān)低聲回答。</br> 宋燁面色微沉,“知道了!”</br> 長安心情不好,他可得快些回去才是。</br> 風(fēng)吹著宮燈搖晃,落著斑駁燈影。</br> 宋燁疾步進了寢殿。</br> 今兒的寢殿,委實安靜得出奇。</br> 雖然,殿內(nèi)依舊彌漫著淡雅的糕點馨香,但是桌案上的糕點,紋絲未動。</br> 這可不是洛長安一貫的作風(fēng),可見她的心情委實不大好。</br> “長安?”宋燁徐徐上前。</br> 洛長安蜷著身子,縮在軟榻上。</br> “長安?”宋燁眉心微凝,坐在了軟榻邊上,瞧著眉心緊皺的洛長安,“發(fā)生何事?我聽說,你今兒進了臨王府抓人?!?lt;/br> 洛長安指了指桌案上的東西,“你自己看看吧!”</br> “好!”宋燁起身。</br> 一張口供,字字誅心。</br> 不過,宋燁的面上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平靜得好似早已知曉了一般。</br> “我倒是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洛長安扶額,好似有些頭疼,“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怎么就變得這么可怕了呢?”</br> 宋燁緊了緊手中的供詞,“你拿著這些東西回來,是準(zhǔn)備好了,讓我處置宋墨嗎?”</br> “我也不知道?!甭彘L安瞧著他,“宋燁,我心里很亂。拿著這份供詞,就足以說明,宋墨與離恨天的關(guān)系,可單憑一份供詞,想要坐實他的罪,卻沒那么容易!”</br> 宋燁點頭,“你想得很清楚?!?lt;/br> “如果宋墨就是情蠱的……”洛長安頓了頓,伸手捂住了心口,“那我與他的命就是連在一起的,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他死,她也會死。</br> 洛長安自認(rèn)為是個惜命的人,所以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不會有事的?!彼螣钶p輕的將她攬入懷中,“有我在,你會安然無恙的?!?lt;/br> 洛長安伏在他懷里,“宋燁,你對于宋墨是否早有預(yù)料?他變成這樣,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br> “自然是有感覺的?!彼螣顕@口氣,“只是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從小到大,他很聰明,但是也很自愛,但凡涉及朝廷大權(quán),他都會謹(jǐn)而慎之的避開。”</br> 一個謹(jǐn)小慎微之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野心?</br> 這是誰都沒料到的。</br> “估計我爹也沒想到,宋墨竟是這般模樣?!甭彘L安仰頭望著他,“這件事,若是真的要查,是不是會……會御前殿審?”</br> 宋燁伸手拂開她散落鬢邊的發(fā),心疼的瞧著她蒼白的面色,“你怕嗎?”</br> “輸了,我就完了,是嗎?”洛長安問。</br> 宋燁笑了笑,“這倒不至于,即便是誣告親王,只要有我在,最多是讓你禁足而已。你這條命是我的,誰敢動你,我還不答應(yīng)呢!”</br> “那我就沒什么可怕的!”洛長安扯了扯唇角,“只要能保全我這條命,我才不怕禁足呢!這皇宮雖然高墻大院的,但我會挖洞?。 ?lt;/br> 宋燁:“……”</br> 他以指尖輕輕刮過她的鼻梁,“小傻瓜,你是鼴鼠嗎?動不動就挖洞,打量著挖空我這皇宮?真是個傻子,我怎么可能讓你有事呢?”</br> “對了,承和宮那邊是什么情況?”洛長安心思一轉(zhuǎn)。</br> 宋燁笑了,“吃醋了?”</br> “和貴妃!”洛長安嘖嘖嘖的直搖頭,“你可真是舍得,后宮沒有皇后,貴妃最大,你這是給她一對鉗子,讓她冒充螃蟹橫著走?。 ?lt;/br> 宋燁勾唇,“長安覺得,螃蟹……好吃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