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洛長安沒想到,父親都聽到了,更沒想到,父親居然極力贊成這事。</br> 但是,茲事體大,有些事不可能當(dāng)下決斷。</br> 這件事被押后再議,但眾人心里清楚,皇帝心里是偏向于洛長安的。</br> 誰都不得不承認(rèn),洛長安雖然沒說出有用的東西,但卻能把人說服,還是有些本事的。</br> 若是能說服皇帝,兵不血刃的解決這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br> 下了朝。</br> 宋燁與洛川河走在前面,洛長安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只覺得無聊透頂。</br> “丞相都聽到了吧?”宋燁問。</br> 洛川河點(diǎn)點(diǎn)頭,“都聽到了。”</br> “什么感覺?”宋燁笑了笑。</br> 洛川河先是一笑,俄而幽幽的吐出一口氣,仿佛如釋重負(fù),整個人都輕松了半截,“值得了!放心了!”</br> 就六個字,代表了一個老父親的所有心情。</br> 放心了。</br> 孩子只有真正的長大了,老父親才能放下這顆懸了這么多年的心。</br> 宋燁笑著點(diǎn)頭,“可見,丞相也是認(rèn)同長安在殿上說的那些話。”</br> “不瞞皇上,臣今兒來遲,就是因為八圖來了臣的府上,臣與他斡旋了好半天呢!”洛川河無奈的笑道,“太師府沒了,他只能來找本相,所以本相就逼著他,退了一步!”</br> 宋燁愣怔了片刻,“便是,長安說的那個策略?”</br> “對!”洛川河點(diǎn)頭,“咱們以退為進(jìn),他們亦是如此。”</br> 雙方都讓一步,一個入后宮,一個妥協(xié)議和。</br> “所以,最后吃虧的就朕一個人。”宋燁抬手揉著眉心,“朕可是差點(diǎn)就被她……”</br> 洛川河忙躬身行禮,“皇上就當(dāng)是窗臺邊,多擺了一個花瓶,您愛往里頭插花就插花,若是不喜歡,就任由她擱著,哪日風(fēng)吹雨打的碎了,便也罷了!”</br> “朕也知道,好吃好喝的待著便是,只是朕一直在前朝忙碌,可能顧不到后宮,朕是擔(dān)心這女人心思狠辣,到時候做出什么事情來。”宋燁皺了皺眉,“朕怕她傷害長安。”</br> 在他疏忽大意的時候,又或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br>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br> “這事……”涉及到了洛長安,洛川河便是無話可說了。</br> 誰都知道,洛長安是他的心頭肉,哪里舍得磕著碰著分毫。</br> “你們這是在擔(dān)心我?”洛長安輕嗤,“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沒用的?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你們這兩個大男人未免太小看我了。”</br> 宋燁與洛川河對視一眼,略顯無奈。</br> “你們不要都這副表情嘛!”洛長安扯了扯唇角,極是瞧不上這兩人的神色,“我又不是小孩子,犯得著這么盯著我嗎?我會自己保護(hù)自己,沒你們保護(hù),我也長這么大了,不是嗎?”</br> 洛川河嘆口氣,“沒我護(hù)著你,你能長這么大?”</br> “當(dāng)初要不是我,你還能活著從南州回來?”宋燁亦問。</br> 洛長安無言以對,這兩人什么時候連成一氣了?</br> “長安,人心叵測,不得不防。”洛川河很是無奈,“聽說西域多邪術(shù),還是要小心為上,即便只有她一人落單,那也是危險所在。”</br> 宋燁極是贊同這句話,“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br> “知道了知道了!”洛長安覺得腦仁疼,“就沒見過這么啰嗦的,一個比一個啰嗦。”</br> 盡管這二人都是為了她好,可這啰里啰嗦的,實(shí)在也是吃不消啊!</br> “你這孩子……”洛川河躬身,“皇上恕罪,長安她……”</br> 宋燁報之一笑,“丞相不必如此,朕與長安是歷經(jīng)過生死的,豈會不知她的性情?再者,外頭瞧著是君臣,無人之處……你便是我的岳父啊!”</br> 洛川河瞧了瞧宋燁,俄而瞧了瞧洛長安。</br> 小妮子嘟嘟嘴,別開視線,假裝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跟個沒事人一樣。</br> 翁婿二人對視一笑,誠然,拿她沒半點(diǎn)法子。</br> 御書房內(nèi)。</br> 洛長安依舊坐在窗邊的位置,腮幫子鼓鼓的,似乎有些氣囊囊,“為什么還要讀書?”</br> “你今兒在朝堂上,讓我瞧見了一樣?xùn)|西,我自然是要著重栽培的。”宋燁神態(tài)自若的批著折子,“長安,有些東西是天賦,老天爺給的東西,要好好的利用起來。”</br> 洛長安捏著筆桿子,“我只知道,我的天賦肯定不是抄書背書,還有讀書習(xí)字。你看看我這寫的字,哪里有半點(diǎn)靈氣,不成不成!”</br> “說明了一個問題!”宋燁笑道,“平素不用功。”</br> 洛長安:“……”</br>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br> “但凡我喜歡讀書,也不至于是這樣,你不是早就知道?”洛長安托腮,瞧著自己寫的字。</br> 宋燁還不知道她嗎?</br> 前陣子,字跡已經(jīng)大好,而且很大程度與他的字跡很是相似。</br> 這足以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不是笨,也不是學(xué)不會,只是懶而已。</br> “正因為知道,所以我得時刻盯著你,哪日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宋燁意味深長的開口。</br> 洛長安愣了愣,奇了怪了,她這三腳貓的本事,他居然還有用得著的地方?</br> “怎么,還想拿我對付我爹呢?”洛長安扯了扯唇角,滿臉嫌棄的看他。</br> 宋燁一怔,俄而微微沉下臉,“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個卑鄙小人?你是我的,哪有人拿著自家的寶貝疙瘩,去對付自家人的?”</br> “那你要用我來作甚?”洛長安不明白。</br> 宋燁合上手中的折子,“自然不是讓你沖鋒陷陣,是想讓你好好的為北涼辦差,這答案,你可還滿意?”</br> “為北涼辦差?”洛長安不明白,“就我這樣的,能辦什么差?你莫要再拿我取笑。”</br> 宋燁目色灼灼的盯著她,“長安,我雖然是皇帝,可有時候我也未必能保你周全,尤其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br> “那也有吾谷在!”洛長安道。</br> 宋燁搖搖頭,“雙手難敵四拳,吾谷保護(hù)不了你一輩子,你得學(xué)會自己保護(hù)自己。”</br> “讀書就能保護(hù)自己嗎?”洛長安可不這么認(rèn)為。</br> 宋燁問她,“如果不是丁太傅的西域雜談,你能了解到西域的風(fēng)土人情嗎?能了解到西域人的一些生活習(xí)性?能知己知彼?長安,你不能!人只有汲取來自于四面八方的東西,才能讓自己茁壯成長,立于不敗之地。前人智慧,當(dāng)求知若渴!”</br> “我其實(shí),不太能聽懂你說的話!”洛長安愣了愣,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以前不似這般言語。”</br> 宋燁心下一震,迎上她那雙略顯迷惘的眸子,愣是沒能再說出話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