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唇,貼在他的耳畔,說
吾谷一腳踹開了沖上來的黑衣人,奪了劍便將另一人劈成兩截,渾身上下,戾氣凌然,“誰敢動公子,我要誰的命!”</br> 重生趕緊背起洛長安,不管她是生是死,他都要帶著她離開這個鬼地方,“長安,不要睡,我?guī)慊丶?!?lt;/br> 洛長安是有感覺的,伏在重生的背上,無力的扯了一下唇角。</br> 可她還是沒力氣,連應他的氣力都沒有,任由他背起她,然后手腳麻利的奪了一人的腰帶,將她綁在他背上。</br> 生死與共,莫過如此。</br> “生要一起,死也一處?!敝厣е劳鉀_。</br> 天曉得,乍見她手腕上的傷,他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想法都沒了,只想帶她走,不顧一切。</br> 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只要……洛長安!</br> “上!”林祁一咬牙,領著人往上沖。</br> 吾谷劈開一人,卻被林祁扣住了手。</br> “是我!”林祁一聲喝。</br> 吾谷一怔,“林門主?”</br> “愣著干什么?護著你家公子走!”林祁瞬時將他甩開,“這里交給我們!”</br> 吾谷醒過神,道了一句,“多謝!”</br> 公子有救了!</br> 四方門的人忽然出現,打破了所有人的計劃。</br> 不只是鬼叔,連帶黑斗篷都愣怔了一下,斷然沒想到,除了他們之外,還會有人摸進密道,進入山谷。</br> 這個山谷,已經不再是秘密所在。</br> 大概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鬼叔當即紅了眼,冷聲厲喝,“保護少主!”</br> 這是,最后的一條路。</br> 族人原以為,是因為少主被劫走,所以長老要把人救回來,繼續(xù)祭祀儀式,可是看著鬼叔那副不要命的樣子,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br> 忽然間的齊心協力,讓離恨天的人很是吃不消。</br> 先秦一族不要命似的,四方門的人更是訓練有素。</br> “撤!”黑斗篷厲喝。</br> 這個時候再不走,怕是要出大事。</br> 眼見著黑斗篷竄入了林中,鬼叔當下急了,“追!斬草除根,不留后患!”</br> 這人若然活著,必成后患,到時候怕是還會找少主的麻煩。</br> 桃花林中,亂成一團。</br> 好在重生背著洛長安,先行出了桃花林,這種情況必須先找個地方給洛長安療傷,再做打算。</br> 活著,才是重中之重。</br> “找個安全的地方!”重生忙道,“先看看長安的情況再說?!?lt;/br> 疾刃有些詫異,這人到底是誰?</br> 但瞧著洛長安奄奄一息的模樣,生怕她真的會出事,疾刃趕緊尋了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且將人放上去,看看情況,我?guī)е鸠徦幠?!?lt;/br> 重生趕緊上前,將背上的洛長安解下來,輕輕的放在了石頭上,“長安?長安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br> 洛長安倒是能聽見,只是被他背著這么一顛,整個人的骨頭都快散架了,胸腔里憋著一股氣,好半天沒能喘上來。</br> 撕下布條,重生慌忙在溪邊沾了點水,擦去了洛長安腕上的血跡,原本的血痕成了細長的一條紅印。</br> 疾刃拿出金瘡藥,“給!”</br> “多謝!”重生手腳麻利的為洛長安,上藥、止血、包扎!</br> 縱然知道她自愈能力極好,但出了這么多血,誰知道她是否還有體力,維持這樣快速的自愈?</br> “長安?”重生輕喚。</br> 洛長安,依舊雙目緊閉。</br> 想了想,重生用樹葉,兜了些許溪水,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沾著水,輕輕擦在洛長安的唇瓣上。</br> 昏迷的人,可不敢喂東西,哪怕是水,萬一嗆著、噎著,都是致命的。</br> “長安?”重生低低的喚著她的名字,“你能聽到嗎?”</br> 許是沾了點水的緣故,又或者是躺著緩過勁來的緣故,洛長安終是睜開了雙眼。</br> 那一瞬,重生鼻子一酸,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在了懷中。</br> 二人坐在溪邊的石塊上坐著,相互依偎。</br> 疾刃:“??”</br> 兩個男人?</br> 這洛長安真的是……</br> 斷袖?</br> 這個認知,讓疾刃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br> “公子!”吾谷沖了過來,慌忙丟了手中染血的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怎么?怎么樣呢?公子?我家公子怎么樣?”</br> 重生喜極而泣,“沒事,長安還活著!還活著!”</br> “謝謝老天爺,謝天謝地,老天爺長眼睛!”吾谷撲通跪地,砰砰砰的原地磕了三個響頭,真真是又哭又笑。</br> 重生緊緊抱著洛長安,恨不能將她揉碎了,塞進自己的懷中,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免教任何人窺探。</br> “我們快些走吧!”吾谷擦著淚。m.</br> 重生這才回過神來,只怪自己光顧著高興,忘了身處何境。</br> “長安,堅持得住嗎?”重生問。</br> 洛長安眨了眨眼睛,無力的張了一下嘴。</br> 她說,好!</br> 背起洛長安,重生深吸一口氣,“我會盡量走得平穩(wěn)一點,長安你一定要撐住?!?lt;/br> 洛長安的額,貼在他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悉數噴薄在他身上。</br> 重生欣慰的笑了一下,所以說,他的長安……最是聰慧,饒是說不出話來,她也知道,用什么方式讓他放心。</br> 呼吸,是最好的回應,是她給的安心丸。</br> “走!”疾刃走在前面。</br> 臨近洞口的時候,林祁亦趕了回來,“那些人都去追黑衣人了,我把他們甩開了,咱們快走!”</br> “走!”</br> 洞門打開,一行人急急忙忙的進了山洞。</br> 漆黑的世界里,唯有急促的呼吸,還有凌亂的腳步聲。</br> 重生盡力走得平穩(wěn),免得顛著背上的洛長安。</br> 山洞內,火光繚亂,走在前面的人舉著火把,走得飛快,只要出了這個山洞,便是徹底的安全了。</br> “公子,堅持??!”吾谷跟在重生的身側,盡量托著洛長安的脊背,免得她撐不住、又或者重生撐不住,摔著他家公子。</br> 胸腔里的那口氣,好似被顛出,洛長安眨著眼,瞧著不遠處的火光,心知自己這是安全了。</br> 耳畔,是吾谷時不時的提醒。</br> “公子,堅持住!很快就出去,咱們安全了!”</br> 洛長安勾唇,安全了!</br> 背著她的,是重生。</br> 冰涼的胳膊,微微收攏,她微微調整了姿勢,將下顎抵在重生的肩頭,將面頰貼在他的脖頸處,輕輕蹭了蹭。</br> 如此這般,像極了慵懶的貓兒,用這樣輕柔的方式,來宣誓主權。</br> 重生心里是高興的,不管她怎么作弄他都好,只要她活著,只要她好好的。</br> 然則下一刻,溫熱的唇,貼在了他的耳畔,低低的喊了兩個字。</br> 腳下驟然一滯,重生猛地僵在原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