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想做皇后嗎?
聰慧如洛長安,怎么可能沒想過?</br> 她想過,而且想得很清楚。</br> 結合鬼叔與重生的話,以及爹的那些表現(xiàn),洛長安早就知道了一樁事,她的到來是不被母親族人所歡迎的,也就是說,她可能是先秦一族口中,母親犯下的罪。</br> 是罪,也是孽!</br> “你不用提醒我,我是怎么來的?!甭彘L安推開他,裹緊了身上的被褥,“我是我爹生的,從我娘肚子里蹦出來的,別的……我什么都不想知道?!?lt;/br> 黑暗中,重生音色微沉,“其實你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對而已,可是長安……終究是要面對現(xiàn)實的。”</br> “那就等現(xiàn)實來臨的那天,等到我避無可避之時,我再去面對不遲?!甭彘L安輕哼,“你還沒告訴我,什么時候能帶我走?”</br> 她還不知道,重生之前給她創(chuàng)造了一個假的鬼哭林,否則……以洛長安的脾氣,定是要扒了他的皮才肯罷休。</br> “眼下天快亮了,咱們出不去。”重生溫聲安慰,“等到明日太陽落山之后,你想辦法支開那些人,咱們就想辦法帶你離開。”</br> 洛長安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br> 重生不會坑她,所以重生這么說,肯定有他的難處。</br> “你是不是受傷了?”洛長安忽然問。</br> 重生心神一震,不禁脫口而出,“沒有!”</br> “回答得這么干脆,毫不猶豫……肯定是有鬼?!甭彘L安當即握住了重生的手,微涼的指尖,快速搭上了他的腕脈。</br> 有沒有受傷,一探便知。</br> 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是很可怕的存在。</br> 洛長安眉心突突跳,“難怪你一直推諉,不肯現(xiàn)在就帶我出去,你的傷是怎么回事?”</br> 更關鍵的是,重生傷得不輕。</br> “誰干的?”洛長安追問。</br> 重生笑了笑,“沒事,都過去了,只要長安能平平安安的,我什么都不怕?!?lt;/br> “我走后,他們怎么對付你們的?”洛長安音色低沉,“如實回答。當然,你若是不想說,我就讓吾谷來說,他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清楚明白!”</br> 可見,她是真的動了氣。</br> “是離恨天的閣主?!敝厣鐚嵒卮穑安贿^,我懷疑他就在你身邊,你仔細想想,到底是誰最有可疑?”</br> 洛長安:“……”</br> 好半晌,洛長安才回過神來,“你是說,這人就在我身邊,時刻要取我性命?”</br> “不,他不是想要你死,而是……想占據(jù)你的一切?!敝厣馕渡铋L的開口,“知道我的意思嗎?占據(jù),占有,他不是要殺你,是想得到你!”</br> 洛長安:“??”</br> “這人應是對你格外熟悉,他口口聲聲喚你長安?!敝厣?,不是沒有道理。</br> 除非是最熟悉的人,否則為何以親昵喚之?</br> “我身邊的人?”洛長安抱著懷中的被子,心下微沉,不由得自言自語道,“之前,我曾懷疑過宋墨,可后來宋墨變成了這樣,我便不知道還能懷疑誰了?”</br> 頓了頓,好似特意強調和解釋,洛長安一把握住他的手,“絕對不是吾谷。”</br> 重生頷首,輕輕拍著她的手背,“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是吾谷,他一直與我在一處,此前還差點死了,所以絕對不會是他?!?lt;/br> “那是自然?!甭彘L安道,“我與吾谷一同長大,情同兄弟,他與我相處的時日比我爹還多,壓根就不必動這心思?!?lt;/br> 洛長安直撓額角,“那么問題來了,到底是誰呢?其實之前我也懷疑過,自己身邊可能出了細作,又或者叛徒,但是實在是沒有頭緒?!?lt;/br> 她身邊的人不多,因著父親從小教導的緣故,吃喝玩樂倒也罷了,交心……實屬困難,是以她真心信任的人,少之又少。</br> 除了,吾谷。</br> “宋墨?臨王宋墨?”重生問。</br> 洛長安應聲,“是!”</br> “你怎么會懷疑他?”重生追問。</br> 洛長安嘆口氣,“權當是女人的直覺罷!”</br> 驀地,洛長安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我為何不能懷疑他?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怎么會?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br> 重生知道她不高興了,趕緊從后面將她抱住,“好了,是我說錯話了,不生氣好不好?”m.</br> “哼!”洛長安別開頭。</br> 重生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畔,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來自于她的,面頰逐漸滾燙,不由的低頭在她頸項處輕啄了一口。</br> 他溫熱的唇,貼在她的頸上,伴隨著一開一合的說話,將所有的氣息都留在她的身上,“長安不生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長安……明辨是非的能力?!?lt;/br> “你、你離我遠點!”她掙扎了一下。</br> 重生緊緊的箍著她,音色低沉磁重,“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你想都別想!”</br> “想清楚了?”洛長安抿唇,只覺得連日來的慌亂都被他這一抱,這一句話驅散了,“我這人既不溫柔也不體貼,最喜歡做的事是闖禍,從小到大,我爹沒少給我收拾殘局?!?lt;/br> 頓了頓,洛長安又繼續(xù)道,“我脾氣大,性子野,不喜歡束縛,最恨欺騙和背叛,一經發(fā)現(xiàn),生死相決?!?lt;/br> 重生抱著她,雙臂微微收攏,愈發(fā)將她抱緊,“好!”</br> “我不喜歡吃虧,更不會吃虧。”洛長安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我,也可能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恢復女兒身。我爹就我一個女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不會離開他,拋棄丞相府?!?lt;/br> 重生頷首,“我懂!”</br> “就算有一天,皇上要滅我相府滿門,我亦不會逃生獨活,誓與父親生死相隨。”洛長安說得決絕,“洛家沒有孬種,我亦不當慫包!”</br> 重生喉間滾動,“不會有那一天的?!?lt;/br> “我爹身為丞相,百官之首,太師府蠢蠢欲動,鎮(zhèn)國將軍府虎視眈眈,我其實心里都清楚,爹是所有人的眼中釘,包括皇帝!”洛長安看得很清楚,“他們要想拿權,自然要鏟除我爹?!?lt;/br> 幽然嘆口氣,洛長安苦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我爹常掛在嘴上的,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對不對?我沒說錯吧?”</br> 她讀書不多,記住的東西也有限。</br> “嗯!”重生點頭,“是這個理,但是長安,我向你保證,丞相府絕對不會有傾覆的那一日,除非……你爹真的想謀反!”</br> 洛長安轉身,輕輕錘了他一下,“我爹連兒子都沒有,搶了皇位讓我坐?是不是你想當皇帝?”</br> 重生握住她的柔荑,低聲問她,“那你……想做皇后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