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難道你沒想過,自己是怎么來的?
洛長安很清楚,就算鬼叔懷疑又怎樣?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她沒有夜游癥,鬼叔就得慣著她,畢竟她這條命現(xiàn)在金貴得很!</br> 少主,只有一個!</br> 有了依仗,所以洛長安肆無忌憚。</br> 何況,她本就不是,喜歡收斂之人!</br> “是!”眾人行禮。</br> 洛長安赤著腳在床榻上走來走去,踩得木質(zhì)的竹床“吱呀”、“吱呀”的響,整個屋子里充斥著刺耳的聲響。</br> “少主,您還是下來吧!”鬼叔神情擔(dān)慮。</br> 眾人亦是擔(dān)心,生怕這床榻被自家少主踩塌了。</br> “怎么,還不許我適應(yīng)一下?”洛長安滿臉委屈,“你帶我來的時候,可沒說不許站在床榻上,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會跟著你進山谷的。”</br> 鬼叔只能溫聲哄著,“少主,這床怕是不太結(jié)實。”</br> “怎么不結(jié)實?哪兒不結(jié)實了!”洛長安狠狠的跳了兩下。</br> 看得眾人,心驚膽戰(zhàn),“少主?少主快下來!”</br> “這床要是不結(jié)實,那我還睡什么?要是半夜里睡著了,忽然床塌了,那我豈非倒霉透頂?”洛長安在床榻上蹦跶。</br> 整屋子的人,都在喊著“少主快下來”,真真是熱鬧至極。</br> “我不,我不,我就不下來!”洛長安在床榻上蹦跶,“我要親自試試,看這床到底結(jié)不結(jié)實,不然……”</br> 只聽得“轟”一聲巨響,響聲傳出去甚遠。</br> 眾人:“……”</br> 鬼叔:“……”</br> “哎呦,摔死我了……”洛長安吃痛的趴在地上,姿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br> 她憤憤的扯開覆在身上的帷幔,“這什么狗屁竹床,你們這些人是想害死我嗎?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扶我起來,疼死小爺了!”</br> 鬼叔率先回過神,手忙腳亂的把洛長安攙起,“少主,摔疼了吧?這床不解釋,我不是說……”</br> “說個屁啊!”洛長安一聲怒吼,“你們明知道這床不結(jié)實,還要送到這兒讓我睡,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半夜乘我睡著了,摔死我?”</br> 鬼叔喉間滾動,“不是不是,我們馬上換一張。”</br> “疼死我了!”洛長安扶著胳膊,“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收拾?再給我弄一張好床!要是下一張床再這么不經(jīng)用,我、我就跟你們沒完!”</br> 鬼叔皺了皺眉,“都別愣著了,還不快照著少主的吩咐去做!”</br> 眾人聞言,趕緊四散。</br> 于是乎,這一夜……</br> 少主,光折騰這一張床了!</br> 折騰了她自己,也折騰了所有人,愣是到了最后,少主實在累得不行了,才抱著被子蜷成一團睡下。</br> 鬼叔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房間,外頭滿是自己的族人,一個個眼神緊張的盯著他。</br> “睡了!”鬼叔低聲說。</br> 眾人如釋重負,宛若做賊一般,踮著腳尖快速離開。</br> 遠遠的,重生和吾谷躲在草垛里,瞧著那一幕,不由的對視一眼。</br> 重生:看吧,我說什么來著?</br> 吾谷:公子只是不適應(yīng),所以心情不好。</br> 洛長安心情不好?</br> 扯犢子。</br> 她純粹是對人下菜,單純的想折騰他們罷了!</br> 不過,這樣也好,若不是洛長安一番折騰,也不至于讓重生和吾谷,這么精準(zhǔn)的找到她所在的位置。</br> 大張旗鼓,亦有妙用。</br> 院子里,只留下了鬼叔一人,其他人悉數(shù)散去,多半是因為信任鬼叔,所以才會放心的離開,沒作逗留。</br> 鬼叔在窗口張望了一眼,確定洛長安睡得甚熟,這才放心的走進對面的院子里,推門進了臥房。</br> 饒是如此,吾谷和重生亦沒敢動,仔細的觀察著鬼叔的動靜。</br> 每隔半個時辰,鬼叔都會出現(xiàn)在窗口,往洛長安的院子張望,從他那個窗口位置,正好能看到洛長安的臥房。</br> 只要內(nèi)里沒動靜,他就能安生歇息。</br> 當(dāng)然,他之前由著洛長安鬧騰,也有這個意思,累極了便能一覺睡到天亮,這是必然之事。</br> 現(xiàn)在看來,他是對的。</br> 洛長安,睡得很是安穩(wěn)。</br> 眼見著天要亮了,鬼叔終于放心的關(guān)上了窗戶。</br> 如此,吾谷和重生松了口氣,默契的上前。</br> 從后闖入,悄無聲息。</br> 吾谷立在窗口,未有近前,仔細望風(fēng)。</br> 重生壓著腳步聲,屏住呼吸靠近床沿,只瞧著黑暗中有一團小東西,縮在床角,不知是缺乏安全感,還是因為……</br>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若不是重生反應(yīng)快,快速握住她的手腕,只怕……</br> “是我!”重生低呵。</br> 昏暗中,洛長安瞧不清楚來人,但是這聲音,日思夜想的,自然是認得。</br> “重生?”洛長安愣怔。</br> 重生點頭,“對,是我!長安……”</br> “你怎么才來!”洛長安差點沒哭出來,嗓音都帶了清晰的哽咽,“我還以為,自己要死在這兒了,你可算來了!”</br> 重生抱著她,感受著她身上的輕顫,滿心滿肺都是憐惜,“沒事了,我來了!不管長安在哪,我都會來到長安身邊,不惜一切代價,護著你周全。”</br> 洛長安連連點頭,“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br> 既然是來帶她走的,那么現(xiàn)在……應(yīng)該早些離開才是。</br> “現(xiàn)下怕是不行。”重生道,“天快亮了,咱們還沒趕到洞口,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br> 洛長安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你功夫那么好,也怕打不贏他們?”</br> 且不說重生受了傷,饒是重生沒有受傷,對付先秦一族,委實也有些吃力。</br> “我怕是暫時不能帶你出去。”重生嘆氣。</br> 洛長安很是不解,“為何?”</br> “先秦一族存于世間千百年,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重生在她額頭親了親,“他們善用的不是功夫,而是陣法,闖進來容易,要出去……恐怕沒那么容易。”</br> 如此一來,洛長安更是不能理解,“那我爹當(dāng)年是怎么出去的?”</br> 重生雙手扶著她的肩,“難道你就沒想過這里頭的關(guān)竅?”</br> “什么關(guān)竅?”洛長安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有那么一瞬,洛長安忽然不想讓他繼續(xù)說下去了。</br> 這世間有一種殘忍,叫面對現(xiàn)實!</br> “長安,你爹為什么會進入山谷?他是怎么進來的?又是如何出去的?所有的問題,其實都只有一個關(guān)鍵,那就是你!”重生不允許她逃避。</br> 血淋淋的真相,終究是要被撕開的。</br> “長安,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是怎么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