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三十三重天
“你們想控制京陵城,所以對付長安,但其實有個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殺了朕!”宋燁冷眼睨著眥目欲裂的司馬晨,“很可惜,你們錯過了機會?!?lt;/br> 司馬晨疼得冷汗涔涔,早已分不清楚身上是血還是汗?</br> “城外那些人,已經(jīng)是甕中之鱉,你想等著他們來救你,恐怕是癡心妄想?!闭凵?,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掌心,宋燁冷眼睨他,“很快,子陽城附近的逆黨,會被清除得干干凈凈?!?lt;/br> 司馬晨冷笑,“是嗎?若真當如此,你又何必在這里,同我……同我浪費時間?你們不是應該去抓人嗎?呵,想從我這里套話,沒那么容易?!?lt;/br> “放肆!”寒山冷喝。</br> 宋燁手中的折扇“吧嗒”一聲,敲在掌心里,清雋的面上,溢開清晰的嘲弄,“因為朕要讓那些人,看清楚叛逆的下場?!?lt;/br> “司馬晨!”宋燁起身,負手踱至其跟前,“你是從千城過來的,本來是跟子陽城的人匯合,想要用同樣的手法,控制子陽城?!?lt;/br> 司馬晨先是一愣,俄而咬碎了牙齒,滿臉血污的盯著宋燁。</br> “你從千城出來,朕便已經(jīng)收到了線報!”宋燁薄唇輕勾,“不過,朕沒想到,你的速度這么快,更沒想到你們這么蠢,居然會找洛長安!”</br> 司馬晨好似意識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望著宋燁,之前還眥目欲裂的容色,此刻只剩下了惶恐與不安。</br> “你不會真的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準備,就敢來南州吧?”宋燁把玩著扇墜,“朕只是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誰?!?lt;/br> 他抓不住的是幕后主謀,而不是這些不中用的小嘍啰。除卻同鴛盟之外,另一個藏之甚深的組織,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br>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br> 此言一出,刑房內(nèi),安靜得只剩下血,滴落在地的聲音。</br> “朕要抓的是離恨閣主。”宋燁嘆口氣,“司馬晨,你若是能把入城圖拿出來,朕興許會給你個全尸?!?lt;/br> 司馬晨滿臉血污的臉,笑得何其猙獰可怖,“原來皇上也有辦不到的事,想悄無聲息的進那三座城,可不得要入城圖嘛!告訴你,沒有!”</br> “他給了你們什么好處,讓你們這么死心塌地的給他賣命?”這是宋燁十分想不明白的地方所在,“自己的命都快沒了,甚至于因為你一人,可能會牽連整個司馬一族,你就真的忍心,看到自己全族覆沒?”</br> 司馬晨已然神情恍惚,身體的疼痛,讓他意識漸失,“死了全好,都給我陪葬,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br> 聲音漸弱,終是再無動靜。</br> “皇上,暈死過去了!”寒山說。</br> 宋燁面色黢冷,但凡這圖在司馬晨身上,都不必如此費勁。</br> “既然沒什么用處,該怎么就怎么?!彼螣钷D(zhuǎn)身離開。</br> 寒山行禮,瞧了一眼隨侍,“繼續(xù)行刑?!?lt;/br> “是!”</br> 出了刑房,沈東山面色發(fā)白,方才內(nèi)里只有他,瞧著皇帝對付亂臣賊子的手段,真真是不寒而栗。</br> 誰能想到,看著溫潤如玉的少年帝王,手段如此狠戾無情,隨行的侍衛(wèi),居然可以直接行刑,可見平素沒少做這種事。</br> “沈大人!”宋燁開口。</br> 沈東山回過神來,趕緊上前行禮,“皇……公子!”</br> “人已經(jīng)抓住了,知道該怎么做吧?”宋燁面無表情的睨著他。</br> 沈東山到底也是個人精,為官多年,不會連這么點眼力見都沒有,皇帝一開口,他便知道皇帝的意思,這是要讓他收拾殘局,將子陽城內(nèi)的殘黨余孽,悉數(shù)掃清。</br> “是!”沈東山恭敬的行禮。</br> 宋燁頭也不回的離開。</br> 從后門出,離開府衙,回司馬家老宅。</br> 宋燁進了老宅,第一反應是去找洛長安,某人今日滿大街的遛狗,把她自個當成餌,惹得宋燁很是不滿。</br> 誰知……</br> “人呢?”宋燁面色黢黑。</br> 如今是什么情況,豈能隨意離開這地方?萬一再被人盯上,有了前車之鑒,那些人必定會有防范,再不會如之前那般大意。</br> “在后院呢!”底下人忙回答。</br> 已經(jīng)丟過了一次,哪敢再丟,不想要腦袋了嗎?</br> 聽得人還在宅子里,宋燁面色稍緩,疾步往后院而去,“不用那么多人跟著?!?lt;/br> 曹風一揮手,底下人便再也不敢跟著,唯有曹風和寒山在側(cè)相隨。</br> 后院內(nèi),洛長安盤膝坐在石頭上,美滋滋的剝著核桃,吾谷扛著鐵鍬,在桃樹下可勁的刨地,也不知道在挖什么。</br> “這這這,試試看!”司馬青眉心緊蹙。</br> 吾谷滿頭是汗,“司馬公子,您能說得準一點嗎?到底是在哪個位置?您這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是存心讓我來幫您刨地呢?”</br> 一旁的洛長安樂不可支的笑著,“司馬青,吾谷很貴的,錢給少了,咱可不給干活啊!”</br> “是這兒啊!”司馬青急得直撓頭,“這插香的位置就在這兒,那這……這……”</br> “別這啊那的!”吾谷扶著鐵鍬,喘著氣,“都挖遍了,確實什么都沒有?!?lt;/br> 司馬青面色發(fā)青,略有些愧疚的望著吾谷,終是無奈的坐在了洛長安身邊,“莫非真的是我疑神疑鬼?”</br> “不是莫非,是真的!”吾谷拎著鐵鍬,行至洛長安面前,“公子,什么都沒有挖到!”</br> 洛長安嚼著核桃仁,“多半是人家一個習俗,真的只是在拜祭桃樹而已!吾谷,去把鐵鍬放下吧,再挖……這桃樹就保不住了!”</br> 到時候傷及樹根,處于這樣寒涼的天氣里,定是要凍死的。</br> 瞧著眼前的桃樹,洛長安恍惚想起了父親書房后面的桃樹,每年春日里盛開得極為嬌艷,可惜,不能長長久久的開著。</br> 春花易敗,碾落成泥。</br> “是!”吾谷將鐵鍬放回原位。</br> 一回頭,乍見皇帝立在檐下,正欲行禮,卻見著宋燁抬手,示意他禁聲。</br> 吾谷躬身行禮,畢恭畢敬的退至一旁。</br> 不遠處的洛長安背對著長廊,自然沒瞧見宋燁,自顧自的與司馬青說著話,“鬼叔到底是從哪兒來的?”</br> 司馬青嘆口氣,“說起來,鬼叔也是可憐人,他是我爹在行商路上撿回來的,我爹說,當時鬼叔只剩下一口氣,渾身都是血淋淋的,沒一塊好地?!?lt;/br> “在哪撿回來的?”洛長安問。</br> 司馬青答,“南州,千城,鬼哭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