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長安,我是重生
洛長安閉上眼,想著當(dāng)鋪掌柜說過的那個故事,鼻尖是檀木盒子淡淡的香,心里沒來由的有些煩躁。</br> 也不知道生的哪門子氣,她兀的翻身背對著外頭。</br> 可這一雙眼睛,怎么都不想閉上。</br> 嘆口氣,洛長安又翻個身賺回來。</br> “你,唔……”</br> 若不是被人快速捂住了嘴,洛長安鐵定要喊出聲。</br> 男人面上覆著面具,就立在床邊,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抵在唇前,做了個“噓”的動作。</br> 洛長安知道自己不能喊,這男人手里握著她的把柄,若是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待男人松開手,洛長安快速起身,第一反應(yīng)是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只露出一張小臉在外頭,“你離我遠(yuǎn)點,我害怕!”</br> 男人戴著面具,只能瞧見薄唇抿起的銳利。</br> 顯然,他有些不悅。</br> “該看不該看的,都看了個透徹,你這副樣子是要當(dāng)貞潔烈女?”話雖如此,但他還是站了起來。</br> 長身如玉,身段頎長。</br> 這八個字用在他身上,真是一點都不為過。</br> 洛長安瞧著逆光佇立的他,身影匿在他的光影之中,竟生出了幾分怪異的感覺,貌似有點熟悉,好似在哪見過。</br> 可她很確定,身邊不曾有過這樣武功高強(qiáng),又神出鬼沒的人。</br> 畢竟,外頭都是丞相府的守衛(wèi),又有吾谷在門口候著,如此戒備森嚴(yán),這人還能出現(xiàn)在她的床前,不是武藝高強(qiáng)又是什么?</br> 這樣的人,想殺她簡直易如反掌,但既然不殺她,就說明在他心里,她有什么價值所在。</br> 如此,便是談判的條件。</br> 凡事有利必有弊,反正自個的身子都給出去了,若是不討點什么回來,很不劃算。</br> 洛長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著,心里揣著自個的小九九。</br> 猶豫再三,她決定先摸摸他的底,再想想怎么對付他,“你……怎么進(jìn)來的?”</br> “自然是這樣進(jìn)來的。”男人冷眼睨著她。</br> 仿佛她那點小心思,在他眼里不過是小兒科。</br> “憑自己的本事進(jìn)來的?”洛長安裹著被子,稍稍挪動,探著頭瞧瞧窗戶,又看看房門的方向。</br> 男人不吭聲。</br> “你可知道我是誰?”</br> 其實洛長安心里清楚,對方能找上她,必定是知道她的身份,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問清楚為好。</br> “洛長安。”他回答得很干脆。</br> 她白了他一眼,“都這么熟了,還連名帶姓的叫我呢?乖,叫長安,要不,安安也成。”</br> 男人:“?”</br> 境況有些不太對!</br> “我呢,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既然你成了我的人,那我自然會罩著你,小爺我……”</br> “等會!”男人拂袖坐在床邊。</br> 洛長安裹在被褥底下的身子悄然一顫,好在被子夠厚,倒也瞧不出來。</br> 她故作疑惑的瞧著他,一雙明亮的眸子,極力裝出柔和的樣子,“怎么了,不相信?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洛長安在京陵城可是……”</br> “你是我的人!”男人冷聲糾正。</br> 洛長安:“……”</br> 有什么不一樣嗎?</br> “丞相府就我這么一個孩子,我爹肯定不愿意我離開家,所以只能是……你是我的人!”洛長安伸出手,略帶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坦然接受便罷!</br> 男人唇線緊抿,唇角的弧度愈發(fā)銳利。</br> 這丫頭……</br> “既然做了我的人,那你就得護(hù)著我。”洛長安語重心長的教他做人,“我這人很小氣,你若是敢騙我,我就敢閹了你。”</br> 男人:“?”</br> 這都什么跟什么?</br> “你有本事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你對此處還是有些熟悉的,所以你不能不管我。”洛長安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我在這兒吃不好睡不好……”</br> “等會!”男人有些頭疼,唇角愈發(fā)銳利,“你想讓我干什么?”</br> 洛長安瞬時來了勁兒,快速挪動身子,湊近了他,“你幫我查查看,丟失的器械到底藏在何處?”</br> “皇帝讓你來查案,你讓我查案?”男人的口吻里滿是嘲諷。</br> 洛長安撇撇嘴,“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讓你占盡了便宜,你還好意思這樣對我?真是沒良心!”</br> “那個丸子是……”</br> “對,神仙丸是自己跑到我嘴里的,是我自己貪吃,是我自己不好。”洛長安別開頭,“既然不想對我負(fù)責(zé),那你還來找我干什么?想利用我威脅我爹?我勸你死了這份心,在你動手之前,我一定死給你看!”</br> 明知道他不是這樣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在回到京陵城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第一時間去找她爹!</br> 洛長安吃準(zhǔn)了他這份心思,很快就將事情大致想明白了,所以才敢這么說。</br> 有這般武藝,想必來自江湖,江湖人最講義氣、情分。</br> 洛長安冷笑兩聲,一副惱怒的模樣。</br> 男人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是無奈的嘆口氣,“好!”</br> “真的?”她驀地回頭看他,眼底帶著清晰的狡黠,整張小臉都變得格外生動。</br> 長長的羽睫,輕輕眨動,她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唇瓣微嘟,微光中像極了狡猾的狐貍。</br>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只能看到他極是好看的薄唇,微挽起迷人的弧度。</br> 下一刻,他忽然伸手,以最快的速度扣住了她的后腦勺。</br> 唇上一暖,她驀地瞪大眼睛,第一反應(yīng)是伸手……</br> “敢摘下來,我就剝了你的皮!”他說話的時候,呼吸就噴薄在她的鼻尖上。</br> 呼吸那么暖,話語那么涼。</br> 洛長安手一抖,愣是當(dāng)了一回慫包,將手縮了回來。</br> “繼續(xù)!”</br> 音落瞬間,他再次欺身而上,攝住了她的唇。</br> 令人心醉的軟糯,讓人心猿意馬的糾纏,唇齒相濡間的滲透,分不清楚是誰的呼吸燙了誰的肌膚,分不清楚是誰亂了誰的心。</br> 洛長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原本清明的腦子,此刻變得分外懵。</br> 終于,他松開了她,瞧著呼吸紊亂,整個人都有些發(fā)蒙的洛長安,唇角露出清淺的滿意。</br> “記住,你是我的,這次我絕對不會放開你。”他捏著她精致的下顎,對上她迷蒙的眸,嗓音低低沉沉,帶著極致的魅惑,“長安,我是重生。”</br> 洛長安定定的望著他,唇上有些麻,身子有些發(fā)軟。</br> 待恢復(fù)神智,屋內(nèi)再無男人的身影。</br> 他走了,從后窗出去的。</br> 一如來時那般,了無痕跡。</br> 洛長安無力的伏在床邊,腦子里唯有他那一句:長安,我是重生。</br> 重生?</br> 重生是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