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如虎添翼
“爹,那孩子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想著他,您就讓我見他一面,這還不成嗎?”</br> 她跪了下來,多么希望父親能夠答應。</br> 但作為她爹,李覓又有別的想法,“你現(xiàn)在要見這個孩子,可你想過沒有,那護國公府會如何想?</br> 蕭襄為何會死,不少傳言說是關玉衡做的,當年若非是你和蕭襄做下那等丑事,他又如何會發(fā)毒誓,現(xiàn)下蕭襄沒了,你說護國公府能看到你好過,你若是聰明的,就該知道現(xiàn)在你該避諱才對,我是你爹,即便在你心里恨著我,可是我至少不會害你。”</br> 他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是看破生死的年紀,兒子有爵位,兒孫滿堂,江宛如有誥命,兒子也慢慢大了,讀書也成,只要他生前分府,就能保障江宛如,可唯獨這個女兒還沒有著落。</br> 李瓏看著李覓:“爹,您真的不會害我,可為何您要把我嫁給平原侯?</br> 還有,我明明什么錯都沒有,您要把我關在家廟?”</br> 她是有怨氣的,明明她才是家中嫡女,卻因為她娘的原因讓她在豆蔻年華跟著古板的姑祖母過活,每日吃豆子飯,不許穿好衣服,甚至連外人也不許見,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辦法,她怎么能出去。</br> 有時候她很想念在子爵府的日子,那個時候她即將成為女主人,風風光光的,可不像現(xiàn)在,丈夫垂垂老矣,兒子下落不明。</br> 李覓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我把你關在家廟,那是為了你好,你以為你娘的事情不會推在你身上。”</br> “我娘不過是對付一個庶女罷了,您已經(jīng)讓她死了,哪有人為了庶女把嫡妻殺了的……”李瓏惡狠狠的看著李覓。</br> 原本李覓身體不算好,被李瓏這一刺激,心口疼的一下暈了過去,這對于原本還在猶豫的李瓏來說是個大好機會,她知道陳由的人早就打聽出來這個東西藏在哪里,只是李覓的書房輕易不許人進來。</br> 李瓏猶豫了半天,還是走到他爹的書桌左側,往右敲了三下,再往左敲三下,復而又屈指叩擊九下,倏地有個暗格出現(xiàn),暗格出現(xiàn)之后,李瓏把香囊里的藥粉撒了上去,才把一小幅羊皮卷拿出來藏在袖口,再把暗格復位。</br> 拿完之后,她見李覓還未醒過來,正想去找大夫過來跟她爹看病,但是走到門口,她又匆匆的走了,反正她爹身邊下人無數(shù),自然會看顧好他,至于她,若是被她爹發(fā)現(xiàn)了,伯府的大門都出不去了。</br> 她沒有遲疑的走了,她從未想過這居然是她最后一次見到李覓了。</br> 陳由一直派人看著她,她拿了東西,便交給了陳由,很快陳由便帶著孩子來找她了,孩子今年六歲大的模樣,生的白嫩嫩的,也不太像蕭襄,卻和李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br> “這是你娘。”</br> 陳由放下孩子。</br> 孩子身上穿著竹葉青鑲著金邊的小袍子,他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去,李瓏蹲了下來,“過來啊,我的孩子。”</br> 那孩子又扭頭看陳由,陳由爽朗一笑:“你瞧我干嘛?</br> 昨兒不是還念叨你娘嗎?</br> 今天不就看見了。”</br> 聽他說話的語氣,李瓏了解到陳由對自己的孩子應該很不錯,而且,她看向陳由,他好像個大孩子一樣。</br> 眼見她們母子重逢,陳由便要走,他還有事情要布置,可李瓏還是留住了他。</br> “陳將軍,我在家中備了飯菜,不如你坐下來和我喝幾杯如何?</br> 你讓我們母子團聚,我都不知道如何謝你。”</br> 陳由擺手:“不必,我還有事要忙。”</br> 他再要走,孩子也拉著陳由的袖子:“叔叔,你留下來吧,平兒有些怕。”</br> 瞧著孩子,陳由也心軟了,“好,我留下來。”</br> 李瓏也高興起來,三人團聚在桌旁,好似一家人一樣,李瓏也一直都沒有這么高興過了,可她想想自己的處境,不禁和陳由道:“陳大將軍,這次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家里人會找我的麻煩的。”</br> 這倒是,事發(fā)后李瓏下場哪里會好,她早就想好要往哪里走,這次不過是跟陳由道別。</br> 陳由心想,李瓏雖然是個私生活不太檢點,又有點狐媚的女人,可是她真的是個好母親,是個值得尊敬的母親。</br> 不知不覺中二人的話就多了起來,李瓏甚至跟他訴苦起來,平兒剛來一個新地方,李瓏很怕他休息不好,便先讓下人帶他下去了。</br> 陳由一直很清醒,即便喝了酒也是如此,李瓏也醉醺醺的,她說:“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可是我只是為了好好的活下來,若非我是平原侯夫人,我的娘家絕對不會對我恭敬,可惜今晚之后我就不再是什么狗屁侯夫人了,我會去凜地找我小姨,日后永遠也不會回來了。”</br> “那也挺好。”</br> 陳由看了她一眼,看她醉眼迷蒙的模樣,忽然耳朵一紅。</br> “你喜歡我的,對不對?</br> 我知道,從你的眼神看的出來。”</br> 陳由站起來大踏步的走了,走出門的時候,李瓏倏地就清醒了,她叫來母親陪嫁的人過來,讓人抱著兒子上了馬車。</br> 隨即如荼在宮中聽到了訃告,說李覓去世了,肅雍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給如荼:“這個事情就交給太子處理即可,咱們總要放手的。”</br> “可太子,他還小啊……”如荼喃喃。</br> 肅雍笑道:“他不小,我跟他一般大的時候都上陣殺敵了,皇家男兒不可輕言小,行了,咱們倆少操心,這個事情要讓他處理。”</br> 如荼白了他一眼:“你呀,明明都知道我姐姐的兒子進了燕京,卻偏偏按兵不動,還想什么呢?</br> 專門考驗我家兒子呀。”</br> 肅雍挑眉:“還真是,再說了,陳建業(yè)能夠高中進士,偽裝這么久,也是他的厲害之處,現(xiàn)在天下不能亂,我欣賞這個年輕人,想給他機會,但是招攬他的事情給太子,麟兒若是招攬了他,就更如虎添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