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姚氏家人的慘狀,姚氏記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肅雍,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下場那么慘,以前礙于肅雍太過于強勢,她哪里還敢提報仇二字,生怕肅雍知道她了,還讓她負(fù)連帶責(zé)任,但是現(xiàn)在好了,肅雍竟然被傳病重,無論是不是真的姚氏總想讓自家王爺打探一番。</br> 若是真的,那肅家這個位置上恐怕就要換人了,又有誰比自家王爺更位高權(quán)重的。</br> 秀安郡王聽了這話,更是激動的站起來,“你分析的果然有道理。</br> 既然如此,我倒也不必再坐以待斃,先讓我們在宮里的人打探一番才行。”</br> 他在宮中也有幾個眼線,雖然都是邊緣人物,但好歹也在宮中,如果能去御藥房等地方打探一番,稍微做的隱蔽些,指不定還真的能打探些什么來。</br> 姚氏見他真要出手,又有些畏縮:“王爺,這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可不是開玩笑的呀?</br> 您還是小心為上。”</br> 她們這些人在肅雍和越氏在的時候,從來都很自覺地做著綠葉,從來不敢冒頭,肅雍戰(zhàn)功赫赫,他走在前邊,秀安郡王都能嚇的走不動道兒,可現(xiàn)在不知怎么地有人捧著,他也真的不覺得自己差了多少。</br> 同樣是肅家子孫,那肅雍十歲才從外地回來,大字都不識幾個,還不如他呢?</br> 他好歹也是從小跟著夫子讀書,也隨武學(xué)師傅練功的人,若非自己是庶出,也不見得比旁人差,現(xiàn)在他們都下去了,自己也該上了。</br> 自從這個念頭從腦海里閃現(xiàn)過之后,就再也出不來了,他看了姚氏一眼,“我只要做的隱蔽些,誰會知道,再不濟(jì),真的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說我是關(guān)心他,不成嗎?</br> 御藥房掌管皇上的病癥,若他們知道一二,我也不必這般跟放在火上烤似的。”</br> 他想到這里,趕緊讓幕僚去聯(lián)系眼線。</br> 而如荼這邊已經(jīng)明顯的發(fā)現(xiàn)肅雍的改變了,起初她都聽不到他的呼吸聲,現(xiàn)在能夠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br> 窩在房中,她便對著鏡子敷臉,因之前天天涂黃粉,以至于皮膚有些受損,好在顏矜聽了她的請求,每日幫她做一些藥膏子敷臉,臉倒是晶瑩剔透幾分,再有腳上打的血泡也慢慢消了下去,恢復(fù)往昔。</br> 田氏送飯過來,不禁感嘆:“娘娘,您這樣,皇上醒過來不就不知曉您做了這么些事兒了嗎?”</br> 若如荼要真心和一個人好,那必定能哄的旁人掏心掏肺,她既然在田氏這里住下,自然要和主人家打好關(guān)系,再者田氏其人,她們現(xiàn)在是過的很不錯,但畢竟是和丈夫私奔過來的,總是有一種想讓肅家人認(rèn)可才覺得名正言順的思想,所以見如荼對她真當(dāng)?shù)苊每矗矊θ巛笔终嫘摹?lt;/br> 原本她看到如荼臉上有輕微的紅血絲,還想勸她好好留著,這樣皇上醒來,可以表功,但沒想到越氏這么快就撫平了身上一切的不好。</br> 這么些年,越氏竟然完全未變,即便偶爾落魄些,洗去污垢,依舊光彩逼人。</br> 她想起那些年,她還只是三房平大爺買回來沖喜的媳婦,雖然有了肅家兒媳婦這個稱號,可她總覺得是沐猴而冠,越氏是在她之后進(jìn)的門,二人待遇卻完全不一樣,她生的國色,性情聰明伶俐,又能得男人喜歡,當(dāng)時讓她極為羨慕。</br> 她們老家鄉(xiāng)下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大約是女子容貌出色,大約腦袋空空蠢笨,因為老天爺很公平,不會把所有的好都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但是在越氏身上,她看到了例外。</br> 如荼笑道:“自然不用,這些原本就是應(yīng)該的,如果我遭遇大難,想必他也會這般舍命相救,我和他已經(jīng)不是尋常夫妻,所以這些,于我們而言,作用并不大。”</br> “娘娘圣明,是我小人之心了。”</br> 如荼擺手:“你說的話也是為了我好,我又何必生氣。</br> 哦,對了,你們這次跟不跟我們回去?”</br> 她想,這西周到底不是自己國境,田氏和肅善倆人還是回國比較好。</br> 如果到了楚國,想必肅雍也不會虧待他們。</br> 沒想到田氏一聽就擺手,“娘娘,我們現(xiàn)在在這兒挺好的,我不回去了,孩子們已經(jīng)接受到她們是方家大地主的孩子,回去之后,若是知道我和他爹爹原來是那種關(guān)系,我們做大人的也不好做啊。”</br> 一想起到時候回去的時候面對那些異樣的眼光,田氏也受不了。</br> 見她這般抵觸,如荼只好道:“成,我知道了,你們在這兒的消息我也不會透露出去的。”</br> 這般田氏才放心。</br> 轉(zhuǎn)眼過去了二十多天了,如荼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不過七八天,肅雍就要醒了。</br> “你可要快快醒來才好。”</br> 葉龍的人很快就查到這里來了,肅善是西周還未建立起來便已經(jīng)改名換姓了,他又是這里的豪富,葉龍下榻也被當(dāng)?shù)毓賳T選在他家。</br> 肅善暗道不好,但又不好通知田氏,只硬著頭皮想著,若是葉龍早些走倒是好了。</br> “方慶給葉大將軍請安。”</br> 肅善早些年便捐了錢做了鄉(xiāng)紳,本人在這里還是非常有地位的,他不卑不亢的樣子,葉龍并不感覺奇怪,西周也才剛剛建朝幾年,因為人才少,西周的君主對這些讀書人很是禮遇,但凡讀了點書的鄉(xiāng)紳們總是傲氣的很。</br> 難得方慶的宅子建造的極好,很符合葉龍的喜好。</br> 他抬手:“起來吧。”</br> 肅善笑道:“小人家里屋子不算多,已經(jīng)特意為將軍準(zhǔn)備了小院,請您挪步去瞧瞧,若是要改的地方,您盡管告訴小的便成。”</br> 葉龍倒是不計較,“只要給個院子便成,我們白日還要出門去,只晚上回來。”</br> 肅善一一應(yīng)是,他態(tài)度這般好倒是讓葉龍心中松懈了不少,雖然知道,肅雍很有可能已經(jīng)出去了,但是他還是想在這里多看看。</br> 因為有葉龍過來住下,田氏不便過來,送了幾包點心過來,如荼便就著點心過日,她是知道的,比起吃飯來說,保命更為重要。</br> 連續(xù)搜捕了七天,葉龍還是作罷了,他在準(zhǔn)備走的時候,總有一種失落之感。</br> 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是由于什么都搜不到,他只好準(zhǔn)備打道回府。</br> 這個時候肅雍仿若重獲新生,他醒來時,覺得渾身好像被洗滌過一遍,望著趴在他床邊睡下的媳婦兒,他心里頓時被充盈的滿滿的,這次昏睡過去,不像以前好像什么感覺都沒有,他是知道身邊發(fā)生過什么的,妻子護(hù)住他,那沉重的呼吸聲,還有她在房里用針挑血泡時,她痛苦的呻吟聲,都一聲聲的傳入他的耳朵里。</br> 她真的沒有拋棄過他,一刻都沒有。</br> 聽到動靜聲,如荼從睡夢中醒過來,她似乎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張她幻想中無數(shù)次演練過的場景,“郎君,真的是你嗎?</br> 還是我眼花了。”</br> 她能夠撐到現(xiàn)在,真的是靠著一股子勁兒,現(xiàn)在看到肅雍醒過來,第一個反應(yīng)居然是不可置信。</br> “是我呀,小傻瓜,連我都不認(rèn)得了么。”</br> 如荼上前緊緊的擁抱住他,“真好,真好。”</br> 這邊肅雍醒過來的消息傳到前面去了,肅善和田氏二人終于松了口氣,她們還想留肅雍和如荼多留幾天,但也知道這倆人要盡快趕回去,肅善便和田氏道:“你且收拾好行李,拿過去便讓他們悄悄兒的走,我就不過去了,這里怕是有人留了暗樁在監(jiān)視我。”</br> 田氏點頭:“好,我知道。”</br> 如荼自打肅雍醒過來,整個人就有了主心骨一樣,見田氏送來了行李干糧,她感激道:“若非是你們,我和皇上恐怕九死一生了,你們放心,等我們回了楚國,來日一定相報。”</br> 田氏卻搖頭:“娘娘若是真的為了我們好,就不要如此了,當(dāng)年若非是娘娘和皇上,我和郎君也不會有這樣的機緣,這次也不過是我們報恩罷了。</br>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方圓百里的豪紳之家了,又是西周人,您和皇上便忘記我們了吧。”</br> 如荼跟肅雍對視一眼,肅雍抬眸:“也沒什么,反正我征服西周也很快了,到時候還是會成為你們的國君,你們到時候若是過的不好,或者有事,找我們便是。”</br> 田氏愣了一聲,又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br> 肅雍帶著幾個侍衛(wèi)和如荼便從方家出去了,要混出去對于肅雍來說確實非常簡單,很快一行人就出去了。</br> 此時,朝中傳的沸沸揚揚,因為圣上鑾儀到了安昌時,發(fā)生暴動,皇上竟然沒有出來領(lǐng)兵。</br> 這給了秀安郡王莫大的信心,他頻頻想闖進(jìn)禁軍,蕭洛也被他逼著問:“蕭伯爺,為何皇上還不露面,難不成真是外人所說的……”“說的什么?”</br> 秀安郡王身后忽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蕭洛臉上頓時一喜,他扭頭一看,驚慌失措,肅雍上前環(huán)胸上下打量他,“膽子不小啊,麻雀也要造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